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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待圆时-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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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文心从床上摸了床毯子给石桂,叫她裹着坐在踏脚上,那毯子又软又暖,比她寻常盖的被褥还更暖和些,把自己裹了个严实,这才斟酌着开了口。

“我打听过了,能赎身的姐姐们,要么是有体面的,要么就是正逢着大恩典,等我攒了钱,送信给爹娘,叫他们来赎我。”秋日里庄头上就要送东西来了,办两桩好差事,把事儿报给春燕,再写一封信托了庄头送到兰溪村去,看着千难万难,可只要春燕肯开这个口,信就能送到秋娘手里。

“你这可不成。”叶文心跟着母亲学过管家,再学上两年就要出嫁的,也不全是不通俗务,听见了便笑:“你求的两桩都是可巧,若是没有这份巧呢。”她原来就想着笼络石桂,让她替自己办事,这回却有了法:“等我往后能作主了,就求了姑妈把你给我,放了你去。”

叶文心说得极为认真,石桂一时屏住了气,选秀之后,那就是明岁三四月里了,她自知叶文心身边无人可用,以她跟叶氏的情份,讨要一个丫头,也费不了什么心思。

石桂翻年就十岁了,到能配人之前,总有还五六年的时光,若是叶文心真的能办到,她明年春天的时候,就能恢复自由身,回到兰溪村去了!

她不禁心动,叶文心也知道她会心动,压低了声儿道:“你已经跟我学了字,往后出去还能教你弟弟。”她从小到大,也不曾这样以利动人过,赏就是赏,罚就是罚,沈氏的作派叶文心学了个十成十,忽的动起歪心思,却一下就击中了要害。

石桂的要害就是想赎身,从此能得自主,她看看叶文心,干脆同她摊开了说:“姑娘待我这样好,我可没什么能回报给姑娘的。”

叶文心摇一摇头:“我也不须你做什么,不过让你打听些事罢了。”傍晚回来时候天色还好,这会儿夜深了,竟下起雨来,淋淋沥沥的敲着窗框,竹叶叫风吹得沙沙作响,叶文心一时听住了。

石桂心里犹豫不定,叶文心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替她办事没有保障,办得好自然最好,若是办不成,只要叶文心不透露出去,哪个都不会知道。

石桂还没应她,就听见外间玉絮起来了,拨亮了灯往里间来,石桂赶紧往榻上去,把灯吹熄了,两个齐刷刷躺好,玉絮轻轻叫了一声:“姑娘?”

听见里头没动静,把窗户关紧实了,重又回到外间去睡,石桂却怎么都睡不着了,放在眼前的机遇,要不要伸手呢?

夜里说得晚了,第二日叶文心便起不来,石桂也欠觉,可还是一早起来煮弟子茶,玉絮头发也没梳,一把攥在手里:“你昨儿同姑娘说什么,竟说得这么晚?”

她在外间伸了耳朵,却只听见细细索索的声音不断,到底两个说了什么,却不知道了,叶文心一向是有些痴念头的,几个贴身的丫头就怕她又有什么念头兴起来,自个儿钻到牛角里。

石桂眨巴眨巴眼睛:“姑娘昨儿问我家的事,我是怎么叫卖到宋家的,又问我家乡在哪儿,有什么出名的山川河流。”

这还确是叶文心会问的事,玉絮看了她一眼:“便只说这些,那怎么说得这样久?”石桂扑哧一声笑起来:“姑娘问我怎么钓泥鳅,怎么挖山笋,炒茶碾青的时候是不是真用没出阁的女儿家。”

玉絮立时笑起来,石桂又加一句:“我那些全是乡野村话,姑娘喜欢听,就多问了几句,又说些甚个杜工部的诗,后来才睡了。”

玉絮拍一拍石桂:“下回姑娘再要问,你也捡这些有趣的事儿告诉她,旁的她要说了你可别接口。”知道石桂是个机灵的,这才叮嘱她这些。

石桂笑一声应了:“我省得,姑娘也不过觉着没趣,才想听我说说这些个。”玉絮几个也是这么想的,进了宋家能出去的就只有这几个地方,连游院子都看得紧了,老太太打的主意,冯妈妈也猜着一些,可家里对姑娘却是抱着大希望的。

“我那儿有一件片锦琵琶的小袄子穿得小了,便给了你罢。”玉絮也知道关窍,无非是她们那些劝话说得太多了,叶文心这才要带着石桂在身边,石桂要捧着她,自然得顺着她的话头说。

叶文心起床洗梳,抿了口脂不戴环钏,摇了手道:“把咱们带的花露拿出来,我要亲手给姑姑做点心。”

作者有话要说:  怀总给大家拜个早年

祝妹子们(我觉得应该没汉子,但是据说上个文是有汉子看的)恭喜发财青春永驻

新的一年要啥有啥想啥来啥大家都有小钱钱,最后,单身的妹子顺利睡男神。

怀总的新年愿望就是怎么吃都不胖,没错为了婚纱减下去的肉已经长回来一半了……

最后我们一起唱首歌,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

谢谢妹子们的地雷票,么么哒!

☆、第77章 捎信

她肯亲近叶氏是桩好事,琼瑛应得一声,开了柜子取出十几个水晶玻璃小银瓶来,里头盛的各色金黄,上面贴了细签子,有画菊花的有画梅花的,还有花着一丛果子,送到叶文心跟前,给她看过,她倒踌躇了,蹙了眉问道:“姑姑平日里是个什么吃口?”

石桂厨房正院都呆过,叶氏怎么个吃口倒能说上七八分:“太太的点心都是甜软的,咱们上回收的晚桂熬了蜜桂花,倒能做个水晶糕吃。”

叶文心一听便点了头,叫人筛过粉,再把蜜桂花取来,玉絮琼瑛互看一眼,这个小丫头子还真不能小觑了,这才来了一个多月,倒把姑娘哄住了。

扬州点心做得绝妙,叶文心厨事上头也受过教导,叫素尘石桂打个下手调馅,多加了桂花碎,做了水晶桂花糕,盛在烧绿琉璃碟儿里头送上去,还让石桂提着食盒往叶氏那儿送了一份。

石桂这才觉出这桩事的好处来,原来三等丫头难进屋门,现下可不同,她是替叶文心送东西,叶氏总要见一回,打发些赏钱,既露了脸,又得了实惠。

九月不知背地里绞了几回帕子,可这一样她真没法比,石桂既是厨房的又是叶氏那儿过来的,这差事不给她也落不到自家头上。

石桂拎了黑漆描金的食盒子往鸳鸯馆去,正碰上了过来请安的大少爷宋荫堂,石桂把点心奉上去:“是表姑娘一早起来亲手做的。”

叶氏听见了轻轻一笑,语调少有的带着笑意:“她身子才好,该好好将养才是,怎么能做这些。”

宋荫堂少见母亲这样说话,本来还当她待这个侄女儿很是冷淡,这么看着却又不是,笑起来道:“表妹做的,自然是扬州风味了,母亲也赏我一个尝尝。”

食盒儿一打开,里头的糕点做得澄清透明,带着粒粒桂花瓣,知道叶氏爱甜的,多加了石蜜,一匣子里头十来只烧叶子的琉璃小碟,一只小碟上摆了一块,光是看就赏心悦目,叶氏轻轻咬上一口,在嘴里回味许久:“倒是多少年没吃过的手艺了。”

叶文心的手艺是沈氏手把手教出来的,叶氏自出了阁,就再没吃过嫂嫂做的点心,如今吃着了,怎么不感叹。

叶氏尝了桂花糕,只说一声赏,这赏的就是石桂,宋荫堂觑着叶氏的脸色,忽的问道:“母亲,是不是很喜欢表妹?”叶氏抬眼看他一回,并不答他。

石桂退到廊下,还是春燕出来:“你便不来,我也要寻你去,昨儿宴上表姑娘跟几位姑娘处得可好?”

这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别个听了也只当是叶氏关心叶文心,春燕大大方方在廊下问的,石桂便大方着回了:“表姑娘好静,大姑娘请表姑娘往梅林里去,表姑娘畏冷没去,还跟吴家姑娘陈

家姑娘玩转花壶。”

春燕一听即明,嘴上的笑都淡了几分,点一点头:“那便好,太太常念叨着,表姑娘在这儿呆得可习惯,送上去的菜动得倒不多,有甚个爱玩的爱吃的,你来报就是了。”

春燕立时又笑得春风拂面,石桂也一声声应下来,捏着赏钱拢在袖里,春燕又给她一枝素银雕梅花头的簪子:“你再大些,也该换个装扮了。”

过了年就算是十岁了,不能再作小丫头打扮,也得梳起头发搽脂抹粉了,石桂半点也不急,越是显得小,越是行事方便。

她才要走,春燕又叫住了她,脸上还是笑,漫不经心的说一声:“老宅那边的庄头要来了,你可有什么要送的,总归离得近,替你一道捎了去。”

石桂心头一阵跳,看着春燕冲她缓缓点头,捏着赏钱的手都在发抖,张嘴半日才道:“多谢春燕姐姐,我那儿有几件衣裳要带给我爹娘。”

锦荔在廊下听得诧异,进了院子哪一个不是叫忘了爹娘,怎么春燕还替她捎东西回去,非亲非故,春燕怎么独独待她这样好。

石桂一路回去一路心口都在跳,想着给三个人都做一身冬衣,到庄头回去,就正是穿的时节,喜子也不知道识字了没有,给他包个墨条回去。

心思立时又活起来,脸上的笑意掩也掩不住,进门先是笑,琼瑛指了她打趣:“这可好了,必是得了厚赏了。”

石桂着意说了说太太问过表姑娘日常起居,玉絮笑得一声:“到底是亲姑母,总念着我们姑娘。”

叶文心听了这话露出点笑意来,此刻进退维谷,姑母也不知能不能护得住她,可除了她也无人能依靠了。

“姑姑既然喜欢,下回我亲自送去,只怕扰了姑姑午歇呢。”叶文心这话一说,几个丫头赶紧劝她:“姑娘万不能这么想,到底是亲姑母,姑娘却得多了,两边亲近岂不更好。”

叶文心听了点头:“你说得很是,除了姑母,老太太待我也是极好的,也该多走动,那一套首饰可拿出来了?衣裳裁了没有?”

她原来的性子倒跟叶氏有几分像的,这会儿既有意同各方走动,便拿出在家母亲教导的那些来:“我记着匣子里头有块烧蓝宝石的,拿出来我给老太太做个抹额。”

除了老太太的,还有余容跟泽芝的,这两个倒不知道喜欢什么,叶文心沉吟得会儿,还是素尘笑起来:“姑娘走动得多了,自然知道两位表姑娘喜欢什么。”

石桂心思还在棉衣棉裤上头,到哪儿去讨棉花剪尺头,是绒的好,还是葛布的好,要不要捎些钱回去,这些在心里过了一回,才听见叶文心说的,笑道:“我原来在厨房时往二姑娘三姑娘房里去过几回,二姑娘房里挂了山水画,三姑娘房里摆了些香花。”

宋老太太既说了要余容泽芝两个同她亲近亲近,叫她们学一学南边时兴个甚样玩物,都是要订亲的女儿家,出了门不会交际可不成。

可叶文心跟这两个拿尺子量着教出来的姑娘半句话都说不上,问她们平素做些甚,除了针黹就是抄经,琴棋一道不说这两个倒是学了,也曾坐着打谱,可这心思分明不在这上头,不敢得罪了叶文心,可跟这两个下棋,她还不如自家打谱。

“替我寻本画册出来,就要过年了,我总要送份年礼的。”她整个人忽然积极起来,连玉絮琼瑛都诧异起来,可这总归是好事儿,要是懒洋洋四处不走动,那才是失了礼数了。

“上回不是还说要临摹仙域志?家里不得闲,在这儿倒正好了。”玉絮给叶文心添了茶,琼瑛翻出了画册来,几个丫头俱都松出一口气来,她闷闷的时候一屋子都没个活气,这会儿她又有兴头,纵跟着忙也是好的,使了个眼色给六出素尘两个,这两个赶紧倒水洗笔铺纸。

“那一幅八面屏都得了五面了,这会儿画起来,到雪天里正好摆出来。”叶文心原是觉得着余容泽芝两个无趣得很,寻常只在绣楼里头做女工,读了几年书看的却是心经太上,除了抄经念佛就是绣花,连园子都不逛,可出去了一回,叶文心倒觉得这对姐妹是很值得交往的。

瑞兽炉里燃了松叶香,山水长案上铺开灰毛毡,一排铺开二三十支笔,有大有小,又有十来样的颜色,调在小碟子里头。

旁得也还罢了,单看着画,石桂就留意多看了一会儿,帮着六出把小大蟹爪柳条排开来,伸头看着毛毡上头铺开画了半幅的山水图。

仙域志的绢画就用来糊了隔扇,铺开的纸卷上却是工笔,画得满山松涛,只差染色,叶文心取了一支小染笔,调了石青,一笔笔细细填上去。

几个丫头见她有事可作,各各叹出一口气来,一画起来总有半天不必人陪,又去做手上的杂事,把预备送往各处的年礼理出来,年后就要送选的,也得理些东西带进去。

石桂却守着长案桌,看得入了迷,屋里开了南边几扇窗,架起小茶炉子,用来烤粗磁碟儿,好让颜色更均匀。

叶文心画上几笔,又觉得倦怠,搁了笔叹一声:“问问冯妈妈,让她往外头收些颜大家的画来,这几幅我眼儿闭着都能从笔尖流出来了。”

几个丫头漫声应她,她抬头见石桂看痴了,倒觉得小丫头子有趣儿,逗了她道:“怎的,你也想画?”

石桂立时警醒,赶紧摇头:“只觉得红红绿绿画得好看。”

叶文心指了画面:“那你说,哪儿好看。”她不过胡乱问一声,总归无事做,在斗室之间打转,身边的又都是熟识的人,寻了个眼生的,逗逗乐子。

石桂看那画上有松有石有山有月,露出破庙门的一角,里头还有些火星子,仿佛能想见旅人疲倦生火和衣而卧。

石桂照实说了:“这人攀山登梯,山里有松鸡呢,也不知道逮不逮得着,炖了汤吃。”她已经在学字了,画画一道倒能放一放,贪多嚼不烂,何况如今就已经惹人眼了。

叶文心咦得一声,原过随口一问,这画上是该有山鸡毛的,她还未填色,这一笔便未画,却叫石桂说了出来,忽的抚掌:“你想不想,学画画?”说着又道:“诗书都教给你了,这画你也学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石桂点亮画画技能

怀总已经开始大吃大喝模式

妹子们晚上一定要做一节操啊

对了,明天就大年三十吃年夜饭了

你们准备好了吗?

考试考得不错,工作找好了,男朋友回家过年了,还没打算要二胎,鸡这个属相跟我犯冲,过了鸡年才能怀……(以上,贡献给大家作参考)

明天的年夜饭,怀总要面对一个一胎还没生下来就已经在想二胎的大肚皮,以及一大票催生的亲戚,赶紧生啊不生年纪就大了啊,你现在生一个,过一年又能二胎了呀,我们这胎儿子呀,最好第二胎还是儿子呀,你赶紧也生一个,大家一起玩啊。

求给我力量让我安然度过老公家的年夜饭……

☆、第78章 棉衣

石桂托了淡竹往外头扯了布买了棉花来,有了这么一桩事在,连画画都先放到脑后,别苑的人要来了,问能问一问秋日里收成好不好,那一地儿要是收成好,兰溪村里也不会差。

她这手上的功夫,几个丫头都不曾见过,见她铺开布,拿□□条子画出样子来剪裁,倒都称奇,这个年纪就能裁衣,怎么也是难得的。

叶文心知道她这是要做给爹娘弟弟的,干脆放了她几日假:“你也学得这些时候的字了,取我的笔墨给家里写封信去,也不枉拜我为师了。”

石桂知道她这是有意这样说的,应得格外清脆,心里有许许多多想说的话,想让秋娘别这么辛苦,想问问石头爹跑船艰辛不艰辛,最要紧的就是弟弟读没读书。

不论是这个时代还再往后百来年,穷山村里头的人要出头第,能走的唯一一条路就是读书,不论往后能不能当官,身份不同了,阶层就不一样了。

这个道理石桂说了百多遍,可她原来再怎么说得多也还是父母身边受照顾的小姑娘,如今却不相同,说她是在宋家涨了见识知道的多了,胡编也要编一个中举的故事,让喜子能读书,一家子从根上脱贫。

人物都是现成的,就拿宋勉做例子,石桂光想都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给石头爹做一身衣裳,再加绑腿护腰,跑船也是个苦营生,家里得着她留下那一注钱,说不得就置了田地,按着爹娘的性子,想让她们进城,是再不能够了。

秋娘的是一身红衣裙,喜子的也是一样红衣黑裤,他快六岁了,该有件齐整衣裳,只这鞋子却是难做,石桂离开家的时候,身边带了两条绳子,是按着秋娘跟石头的脚剪下来的,这两段麻绳搁在包袱底下,山长水远的带出来,得闲就做上一段。

秋娘那双冬鞋的云头绣了牡丹团花,喜子的小背包上绣的是岁寒三友,连石头爹的护腰上都绣了太平如意。

小屋里头摆了两个棉花包,石桂没做过棉衣,这会儿又没有孙婆子在,打了一角酒,请门上的婆子吃喝一回,婆子替她把棉花分了,又告诉棉衣得一个袖子一个袖子的塞,塞得满了,套在身上试一试。

石桂花了一天功夫才把两只袖子做出来,那婆子笑道:“一件棉衣也不值几个钱,何必非自家做,拿了料子往后巷子一送,破费几个工钱罢了。”

也不是人人都能进府里当差的,挑不上来就在后巷子里,往外头接些贴花儿糊盒子的手工活计帮补家用,有活计好的,里头的大小丫头都肯让她们做,只不过多费些料子,再付几个工钱。

石桂一来想自家做的心思不同,二来不想让郑婆子知道,摇一摇头:“这是给我爹娘的,自然要亲手做了送过去,也不知道哪个年月还能再见呢。”

那婆子便笑得讪讪的,这话可不好接口,石桂剪裁,她帮着分棉花,这是新棉花,又软又暖,石桂家里穷的时候也没穿过芦花衣,秋娘把她裹在旧棉衣里放在床头上,小屋子里头也还是冻得人骨头打颤。

一面做一面又想起在兰溪村的日子来,年年到了这会儿都是上山猎兔子的好时候,石头爹人不多话,干活却是一把好手,会设套捕兔子,皮剥下来拿出去卖,肉便留下来自家吃。秋娘做的冬笋

烧兔肉,想起来都叫人流口水。

等下回叶文心再问乡野如何,石桂就把这个告诉了她:“越是肥的越是香,烤的焖的都香,要是捉着母兔子,必要放回去,等着来年再生小兔,这会儿兔子毛色少有好的,若是灰黑多的,就给我祖母做个花毛领子,给她御寒用。”

于婆子无有不要的,有了花领子,还想要毛鞋子,若是动道好,这会儿能套上三五只,要是运气不好,就全归了于婆子,秋娘万不会在这头跟她相争。

琼瑛知道叶文心爱听这个,笑着凑趣道:“光听你说都馋起来了,要么今儿姑娘作主,赏咱们吃烧兔肉?”

叶文心少吃荤食,却点头应了,琼瑛拿了两吊钱去打发厨房,夜里拢了火盆,吃起烤肉来,只这院里旁人都不爱荤腥,想送也没地儿送去,统共五只兔子,全在幽篁里分食了。

肉是先拿料腌过入味的,因着听石桂说不曾吃得那么细,整个儿半边烤,到底也不雅相,便把那肉切成长条,拿长短铁叉子来烤过,腿儿烤焦香扑鼻,撒上香粉香叶,每人都分得半只。

叶文心竟没嫌着味儿难闻,别个都在吃肉,偏她起了诗兴,也不要旁人管,随了她们吃酒,自家铺开纸笔,说要作一篇赋。

连叶文澜都闻着香来了,叶文心却把那纸儿揉了,推了他吃烧肉去,九月吃得满嘴是油,石桂去厨房取了烘薄饼,把兔肉撕下来夹着吃,肥的瘦的夹在一处卷在饼子里吃,六出直嚷着肚里撑得慌。

冯嬷嬷是乐见叶文心玩闹的,还送了一瓶山楂枣泥丸子来给她们消食,化水吃了解一解油腻,一个个饱足了,开了窗子散味儿,点起香饼子来熏得满屋又肉香又是花香。

石桂夜里还在赶工,庄头上人不定哪一天就到了,来了报上出息送上年货,立时就要走的,春燕能帮她捎带东西已经很好,也不能叫别个等着她。

九月看她做得辛苦,跟着过来一起帮手:“你这得做到哪个年月去,有甚个我能帮的?”别的不会,按着样子把布剪出来总是会的,学着石桂的样子把剪好的布分成堆。

到底还是请了婆子来帮手,于婆子的那一身石桂便不亲手做了,急急赶制出来,光是衣裳拿潮兰布包了就有两大包。

做好的衣裳还得晒,石桂就把衣裳挂在院子时里头,手上还在做活计,太阳晒得一面发烫了就去翻个面,叶文心临窗抱着手炉子,看得怔住了。

琼瑛往外一张望笑起来:“越发没个规矩了,姑娘还要看景呢,她倒在竹子上头晒起衣裳来。”说着就要走出去让石桂把东西收起来。

叶文心叫住了她:“由得她去吧。”话音才落,冯嬷嬷就带了人送箱笼过来,叶家送了节礼来,一字排开五只楠木大箱子,摆了满满当当的东西。

钥匙在冯嬷嬷手里除了衣裳料子,还有珠子宝石,连香粉都有一匣子,冯嬷嬷笑道:“这是给姑娘分送的。”

叶文心急问一声:“母亲可有信来?”

冯嬷嬷脸上还是那样的笑:“太太病着,虽好些了,却也不能劳动精神,老爷写了信来,姑娘仔细看看。”

叶文心面上变色,冯嬷嬷却当是没接着沈氏的信,她心里难过的缘故,把信取出来递给她,琼瑛取了拆信银刀来,她本不欲现拆的,只得拆开了,背对着人把信看过。

草草扫一回,也不过是让她多跟宋家人亲近,说是通家之好,老太爷老太太都会极疼爱她的,给她送来的这些东西,让她挑些个当年礼,再有便是叫她好好督促叶文澜读书。最末一句是让她只作平常样,不必迎合别人,宫里走一遭再了来就是,又让她写书信来宽慰母心,免她病中分神。

叶文心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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