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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愉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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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好说。”

崔绍祈又是一阵干笑。正要将刚送来的餐后饮料端起,却不幸听见一阵十分压抑的笑声;因自卑而极度敏感的他陡地抬起头,却正巧对上史蔚琪一双原本就看来风凉的眼睛……

“妳笑我?”他发誓,他真的听见笑声,绝对不是他疑神疑鬼。

史蔚琪对这位很久不见、先前只存过节没有交情的故人皱了皱眉:“没有。”是后方的人聊天时发出的声响吧。

“明明就有!”愈看愈觉得这女人的表情写满嘲讽,眼睛还不断闪耀着瞧不起人的笑意。

史蔚琪无奈地扯扯嘴角。这就叫作贼心虚吗?

“念大六没那么丢脸,你不需要敏感成这样。”攻击性都冒出来了,何必呢。

“妳干脆去广播室对全校广播好了。”再讲大声一点,就连在厕所里打扫的阿婆也知道他大学念六年了。

“……我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吗?”受不了。

史蔚琪懒得理眼前看似恼羞成怒的资深留级生,低头继续切割她还没吃完的肋排。

纵使史蔚琪不理会他,崔绍祈却依旧十足卖力地挑起争端:“不要再掩饰妳瞧不起人的心态,会念书了不起啊?还不只是桌前痴呆的书呆子--”

“起码胜过某些连在书桌前痴呆都没资格的无脑儿。”史蔚琪叉起花椰菜送入口中。不是她恶质,真的、真的是崔绍祈自己讨皮痛。

“不、要、叫、我、无、脑、儿!”崔绍祈双眼瞪大、将水杯捏得“啪嚓”一声裂开,火山轰隆隆应声爆发。

他恨死人家笑他笨、笑他蠢、笑他没大脑!

从小就被那些念台大、念MIT的表兄弟压得死死地,更常在亲友聚会中被当成笑柄耻笑,好像他不擅长考试念书是多丢人现眼的家丑,一定要跪在众长辈面前引咎切腹自尽。

奇怪了,不喜欢念书究竟是哪里得罪人了?偏偏崔家的公子小姐们多半顶着双硕士或博士头衔,随随便便就拿得出UCLA或剑桥牛津的文凭,闪亮亮的光芒逼得他连头都抬不起,虽然身为直系独子,在家族里却最没地位。

会念书了不起啊?会考试了不起啊?伦敦政经学院硕士了不起啊?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会念书的人才能成功,更何况,他根本不是不会念书,只是-…

“绍祈。”湘匀举手,好心地在忿怒得忘情的崔绍祈眼前晃了晃,唤他回神:“你的花茶泼到衣服了。”

那么大一壶热腾腾地倒在他身上,不烫吗?

“……花茶?”

崔绍祈呆滞三秒,然后缓缓将眼光往下调,直对上一摊冒着蒸蒸热气的粉红色水渍:“哇啊--烫啊!烫啊!是谁这么坏心把花茶倒在我身上?!”疼得他跳起来直掉泪。

“你自己翻倒的。”

史蔚琪不卑不亢地指出。难道脑筋不好的人连神经传导也慢,连被热茶泼到还需要一分钟才能感觉烫?“现在“冲脱泡盖送”应该还来得及,快去吧,免得变成被火纹身的小孩。”千万不要给她同情他的机会。

“妳--”崔绍祈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挨不住身上灼热的痛楚,一溜烟跑到洗手问去自我急救。

“妳的嘴还是一样毒。”傅熙棠下了结论,泰然自若地继续喝茶。

“是吗?”一面接收姊姊朝自己射来的崇拜眼神,史蔚态度平静地用餐巾纸轻揩唇角,冷血的气质与坐在对面的傅熙棠相互辉映。

吵吵闹闹的崔绍祈离座,餐桌上总算出现睽违已久的平和宁静,切蛋糕的切蛋糕、喝咖啡的喝咖啡。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史蔚琪突然抬头注视傅熙棠:“姊夫,你记不记得尹震?”

对于史蔚琪提起的人名,傅熙棠微微讶异地扬起眉:“记得。怎么?”

虽然交集不多,但自从委托他办过一件寻人事件后,就一直与这位身分神秘、却极有能耐的奇人维系清淡的友谊。

“你联络得上他吗?”史蔚琪抿了抿唇,紧张的情绪由她紧绷的表情中约略可见。

傅熙棠点点头。“妳有事找他?”不记得史蔚琪与尹震有任何交情呀。

“也没什么……”史蔚琪欲言又止,突然弯腰捞起搁在椅子旁的背包,拉开前袋拉炼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牛皮纸袋,递给傅熙棠:“请你将这个东西转交给尹震。”

“好。”傅熙棠接过纸袋,没问什么,直接将东西收进西装口袋。他不着痕迹地瞄了史蔚琪一眼,却还是一贯淡然地不多问。

“谢谢。”

终于交付受托保管了好几年的东西,史蔚琪轻吁一口气,彷佛卸下心头悬着的负担。她低头叼着吸管,香醇的咖啡滑过咽喉,想起去年第一次见到尹震时,心底那份惊愕与悸动。

从没想到,能在那样的时机下巧遇邱静的哥哥。

一身黑色装束、神情冷酷的他,始终没正眼注视任何人,只是倚在门边冷眼注视门内发生的一切,那漠然的态度,彷佛世上的七情六欲都与他绝缘。

去年史家遭逢破产巨变,尹震辗转接受寻人委托,以至今仍是谜的方式,在一天之内揪出恶性倒帐后藏匿它方的商人,亲自将他带回台北交到史家人手上。就在尹震离开前一刻,史蔚琪认出那张无情刚毅的脸庞,与一张泛黄照片中的男生如此神似。

虽然是初次见面,却早已对他的五官轮廓印象深刻。尹震的出现,印证了她对他长相的臆测,只是眉宇间的傲气与霸气狂放得逼人,与他年少时略显文静的气质大相径庭。

岁月改变了他的气质,那张与邱静神似的脸孔却不曾更改。即使曾因他的姓氏与邱静不同而感觉疑惑,却在细细凝视着他之后,厘清一切怀疑。

除了兄妹之外,世上不该有人长得如此相像。

高三那时,没有太多心绪与精力足以处理这件事情;于是在一年之后,她将邱静最后寄存在她身上的东西归还,包括邱静当初从不离身的贝壳项链,以及兄妹俩唯一的合照。

延宕太久的悬念,终能平息。

“那是什么东西呀?”史蔚晴好奇地望着脸色略显黯然的史蔚琪。

“没什么。”史蔚琪勉强打起精神,草率一笑,轻轻带过这个她无意回答的问题。

“史蔚琪!”一声挟怨的叫喊传来,一身湿漉漉的崔绍祈由化妆室里推门冲出,忿怒的手指直指向满脸无辜的史蔚琪:“妳这个瘟神!都是妳害的!要不是妳激怒我,我怎么会烫伤自己……”

好不容易用湿毛巾敷了半天才稍稍减轻疼痛,他怎么那么衰啊!

情绪一下子由惆怅被拉回现实面,史蔚琪睨一眼狼狈的崔绍祈:“你要不要干脆投书抗议银行,说要不是银行老是营业,抢匪怎么会误入歧途?”真是牵强的理由。

“呃。”发现自己的言论又被对方驳倒,崔绍祈傻了傻,只好选择无理取闹的方式真表达他的忿怒:“总之我跟妳结下梁子了!妳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否则我--”呛声暂时停顿,待他想到具体的要挟内容再继续讲。

“……我先走了。”史蔚琪起身。

好好一顿午餐,被这个小丑似的男人搅得像一场闹剧。史蔚琪叹气,转头朝傅熙棠挑了挑眉:“姊夫,麻烦你。”

“没问题。”

傅熙棠点头,心领神会地完整接受史蔚琪传达的讯息。一面示意老婆阻挡就要追上去的崔绍祈,傅熙棠一面掏出手机,以快速键拨打某常用号码:“喂,崔爷?我是熙棠。绍祈现在在我这里,您说要怎么处理他?嗯,好,您放心吧,我会马上把这浑小子送到您面前。”

“放开我啦!”

崔绍祈还在那厢哇哇乱叫,傅熙棠收起手机、立起身,手搭上崔绍祈的肩膀:“孩子,回家吧,你年迈的爷爷正等着你呢。”

随即不容抗拒地将崔绍祈往餐厅外一扔,强押他上车返家。

第二章

崔绍祈,现年二十三岁,牡羊座O型男性,金发、黑眼,身高一百七十八公分、体重七十公斤。外貌叛逆、打扮有型,是阳光少年的典型版本。

光邑学园大学部财务管理学系学生,已延毕两年,目前念大六。崔氏家族企业嫡系独子,长辈眼中不成材不受教的死小孩、笨儿子与混蛋孙子。

“你这个混蛋--”

崔明海举着手杖恨恨击打地板,一张皱纹遍布的脸盈满痛心与无力。“崔绍祈!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老大不小了,却净是干一些蠢事……”

崔绍祈爱理不理地斜躺在沙发上,左手抓着一根棉花棒在耳朵里头挖啊挖,对爷爷泣血的控诉彻底漠视。

“……大学念了六年还没毕业,把时间都花在奇怪的地方上头,从来不肯进公司实习,让我一个就要油尽灯枯的老头每天被主管客户包围,你知不知道啊,爷爷真的老了,禁不起这么操劳呀!”崔明海抬手抹去悲伤的泪水,颤颤巍巍地从书桌抽屉内取出一份文件,扔到孙儿眼前:“你瞧,这是我上礼拜到国泰医院健康检查的报告。医生说,我的心脏负荷太大,再这么累下去,迟早会衰竭……”

“是周医生帮你做的检查?”崔绍祈突然发问。

崔明海一愣,不明所以地点头。

“那可信度太低了。”崔绍祈翻了个身,一副慵懒惬意的姿态。

谁不知道周医生与爷爷是数十年的老朋友,要是爷爷存心装可怜,央求周医生搞份脑瘤或癌末报告都不是难事。拿这种恐有作假之虞的健康报告唬他?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眼见孙儿一丝配合的意愿都没有,崔明海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好!你没孝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算我倒霉,都怪我平时没烧好香多积德!但是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进公司实习?今天不管你怎么耍赖装死,我都要你给我说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下辈子。”斩钉断铁的回答,果然是很明确。

“你在逼我弒孙?”恨啊!当初儿子生颗贡丸也比生他好!

“你无理取闹嘛。”崔绍祈终于万般不情愿地坐起身,一副委屈不服气的模样。“要接公司经营,干嘛不找我爸就好?”

“别提你爸!”

想到那个也很笨的儿子,崔明海就气不打一处来。怪了,他优越的遗传到底都传去哪啦?

“我把他跟你妈派到南美分公司了,短期之内不会回台湾。”反正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派我去非洲分公司好了。”可以猎鸵鸟、猎狮子当消遣。

“没有那种东西!”崔明海咆哮。

“爷爷啊……”崔绍祈皱着一张脸:“你何必强人所难呢?你看,我连大学都还没毕业,比我有才华的表兄弟堂姊妹一大堆,何必硬要我去……”

“人家老早都进公司帮忙了,就只有你一个人死赖着不肯面对现实!”

提到公司里菁英辈出的第二代们,崔明海的头就愈来愈疼。身为大家长,他的确很高兴见到争气的子孙们出类拔萃的表现:但自小他最宠爱的崔绍祈却是一大异数,不但成绩逊、连个性也没什么担当,脑子里塞满了异想天开的妄想,不专注于本业上头,却每每搞出荒诞不经的怪事。明明小时候是那么善解人意又细腻的孩子,怎么一长大就变了个样?

呜……把那个贴心乖巧的可爱孙子还给他啊……

“我对公司没兴趣。”崔绍祈摆了摆手,很无所谓的姿态。

崔明海听得心又凉又疼。

孙子对他以血汗创立的公司没兴趣,他却是一心只想将主经营权交给这个总是不被看好的孩子……

不管家族里的反对声浪多么巨大,他依旧一意孤行地选择内定崔绍祈为接班人。孙子是他一路看顾着长大的,他相信孙子未被开发的聪颖,肯定是块有待开发的璞玉,只不过绍祈年纪仍小,心性还不定,再过几年,肯定会绽出领导者应有的熠熠光芒……

崔明海还在那厢心有千千结地私自揣想着,眼见爷爷不再叫嚣的崔绍祈则蹑着脚尖乘机溜走。

受不了,爷爷念来念去总是这迪云口词……崔绍祈撇了撇嘴,拐个弯回到自己的房间。

如时尚杂志般充满现代感的装潢,黑色、白色鲜明的对比揉合在家具与壁纸的元素中,抢眼得一如电影画面。崔绍祈却无视于这些精心装修过的设计,大刺?摊躺在铺得平整的普普风黑白格纹被单上,弄皱了原先完美的图像。

那感觉,彷佛他是完美世界中突兀的一粒砂子。

崔家大宅原本建在中部,后来因事业版图一再拓展,因而逐渐往北迁移,大宅交由留守中部的亲戚照顾,崔明海也跟着搬到台北,在天母购置两层豪华公寓作为宅第。

崔家开枝散叶,各系亲族都各有居处,只在年度聚会与企业营运时碰面商议,崔明海于天母的住处美其名为主宅,却只有他与孙子两人居住,唯一的儿子与媳妇也不在身边。

两百坪的空间里,装潢精致的寓所,空气里总是淡淡地飘着寂寞。

崔明海是个严谨的人,行事作风总是一板一眼、力求完美,这点由他住处的装潢风格便可略窥一二。

他的作息规律,一早总是做了健康操才由司机开车载他到总部工作;不熬夜、谢绝烟酒,即使年事已高,身子仍十分硬朗。主持会议时节奏明快、毫不拖沓,该预先浏览的相关资料从不忽略,与他一同参与会议的各部门主管无不被逼得心惊胆战,不敢轻慢草率。

他是完美的企业领导者。而崔绍祈在爷爷的映衬之下,更显得像是即将败家的不肖孙……

是沉重而无法逃避的压力。

“进公司啊……”

崔绍祈闷闷地瞪着天花板,一伸手捞着窗帘绳,将厚实的窗帘拉上,掩住外头的光芒,本应闇黑的房内却骤然闪耀着蓝色光晕,星子密布的银河与银色星斗在天花板上亮灿灿地绽出光芒,像是最深邃无垠的穹苍。

这美丽的星空,不管看了多少次,都不曾感觉厌倦。

还记得是国小三年级时,爷爷聘人为他绘上的。那年他的父母离开台湾,将崔绍祈留给崔明海照顾,向来好强的他在机场送别父母时,倔得连再见也不肯说一声,回到崔明海的住处后,却在夜里偷偷躲在被窝里啜泣。

那晚,爷爷一定听见了他的哭声。

某天当他一如往常地熄灯上床时,却震惊地发现自己头顶上居然出现一片深幽的星空。他兴奋地惊叫起来,痴痴瞪着一眨一眨的小星星片刻后,夺门而出。

客厅沙发上,爷爷一面喝茶、一面收看CNN新闻报导;分明是无关喜悲的经济新闻,他却发觉爷爷嘴角噙着笑。

他怯怯上前,在爷爷身边落座。忸怩半晌,才说出梗在嘴里的话:“谢谢爷爷。”

崔明海没有答腔,只是腾出一手,轻轻拍了拍崔绍祈的肩膀,那样尊重的态度,如同面对成熟的大人一般。

“喜欢就好。”

这是崔明海口吻清淡,却包含宠溺关爱的回答。

崔绍祈知道,爷爷疼他疼入了心坎,即使自己成长的过程中,一路让他失望了太多太多次,爷爷仍不曾气馁,耐性十足地与他周旋不休,坚持将他当作最佳接班人的信念。

他不明白爷爷的信心由何而来。连他都不清楚自己人生的方向,爷爷又怎能这么有把握呢?

“烦死了。”他嘟嘟囔囔地低声抱怨着,随手抓起抱枕掩住脸,没注意到门外那双默默注视着他的眼睛,微微透着萧索。

晚上九点。

绵延了数条街的灯海一片灿亮,各式各样的摊贩沿着街道摆起;吃过晚饭、看完八点档后,许多人纷纷拥至夜市里头闲逛,吃吃点心、或是在贩售小饰品与衣鞋的摊位上挑三拣四起来。

史蔚琪一手抓着香菇串,一面脚步徐缓地在街道上散步。

一旁卖生煎包的摊子正巧将锅盖掀开,一阵融合了面粉与肉末香气的烟雾扑来,引得早已列队等候许久的食客疯狂垂涎,等候的行列愈来愈长。她睨一眼大排长龙的盛况,决定放弃品尝该项美食。

“姊,我要吃生煎包啦!”早已顺利考上第一志愿高中的史蔚宗一把拖住史蔚琪渐行渐远的身影,在生煎包摊前蹭来蹭去。

“要吃自己去排队。”都高一了,还装可爱乱撒娇?史蔚琪剥开史蔚宗扯住她衣袖的手掌,将他推向队伍末端:“慢排,我去附近晃一晃。”等史蔚宗买到生煎包,大概也是半个钟头之后的事了。

“好。”史蔚宗用力点头,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往姊姊的背影大喊:“不要忘记帮妈买红豆汤圆跟爸的东山鸭头喔!”

“知道了、知道了。”史蔚琪头也不回地往身后挥一挥,算是应允,身影随即隐没在汹涌人海中。

夜市总是这么热闹,什么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东西都随处可见。

将竹签往附近的垃圾筒一抛,她漫无目标地在路上晃呀晃地。下课时,她隐约听见班上有人要相约到这远近驰名的夜市里逛逛,不知道这计划是否成行?或许有机会遇到自己的新同学们呢。

不过,就算正面相逢,她猜想他们也认不出她是班上成员吧。

并不觉得伤感或遗憾,她依旧是一副四平八稳的调调,随意浏览周遭的摊位。这一带最近是愈来愈热闹了,或许是眼见既有摊位的繁荣商机,许多新摊位也纷纷加入阵容,什么烧烤麻糬、栗子烧等等先前不曾见过的新花样都跑了出来,竞争看来非常激烈。

刚刚一路走来,光是炸鸡排就有五摊,更别提什么炭烤鸡排、香酥鸡等相关产品,密度这么高,真不晓得营收是不是还能撑得过成本……

史蔚琪无限怀疑地抬头注视身旁招牌新颖、灯光明亮的新鸡排摊位,又是一叹。

天晓得这摊又能熬多久?就算是加盟体系,生意还是不容易做的。看这鸡排摊门可罗雀的冷清样,搞不好从今日开张以来,都还没有顾客上门呢。想创业,还是得好好调查市场概况才对……

她突然停住步子,若有所思地瞪着摊位里头正躬着身躯专心炸鸡排的老板身影-…

好熟悉的一头金毛。

这么猖狂的颜色实在不多见……史蔚琪突然想起今天才与她再度杠上的某富家子弟。

崔绍祈不也染了这么一头金色?还用发胶把短短的头发搞得刺刺地全竖起来,自以为很酷的样子。

现下仔细一瞧,这位鸡排店老板不也与崔绍祈的发型如出一辙?更吊诡的是,老板左耳软骨上头也打了两个洞,串上式样简单、却极为闪耀的银环,稍稍一动,便招来一阵清脆声响。

这已经不是“很像”崔绍祈了。他根本就是崔绍祈嘛!

摊位里头,崔绍祈正专注地手执夹子翻动油炸中的鸡排,一面转头由行动保冷箱内取出腌好的肉片,在炸粉中反复沾染数次后,抛入盛满金色沸油的炸锅内【{www。fsktxt。com}提供umd;txt小说下载】。陡地一阵细碎的油滴自炸锅内激射而出,上一秒还专业架势十足的崔绍祈当场手忙脚乱地往后猛跳,一副被烫得哇哇大叫的惨状。

“……”史蔚琪看得冷汗直直落。

逊!逊毙了!哪有人做生意还这么蹩脚?像是新嫁娘在厨房初次洗手做羹汤的生涩样!

好不容易乱喷乱溅的炸油终于稍稍平静下来,崔绍祈终于卸下如临大敌的紧张防备,怯生生地移步回炸锅前,试探地用夹子将鸡排翻面,露出油炸过度而焦黑成一片的悲惨外皮。

“嗟!”崔绍祈啐了一声。可恶!又炸焦了!

莫可奈何地将炸坏的鸡排捞起搁到一旁,崔绍祈抬手抹了抹自额头滑落的汗水,漫不经心地往摊位前方瞥一眼,正要收回视线,却赫然发现一张明显透着鄙夷的脸正对着他的目光!

“史蔚琪!”那个恶毒的干扁四季豆!

“嗨。”终于被发现,史蔚琪态度不冷不热地向他打个招呼,挪步靠近崔绍祈的鸡排摊位:“……你在卖鸡排?”

崔家不是有钱有势?怎么连娇贵的少爷都跑出来抛头露面卖鸡排,赚取蝇头小利了?

“妳自己不会看喔。”

崔绍祈没好气地应道,随即赶紧抓起夹子替仍在炸锅里的几片鸡排翻面。呼,幸好还没焦。

史蔚琪微微蹙眉。

“你这种态度,像是做生意应有的诚意吗?”客人一见他的臭脸色,不拂袖而去才怪。

崔绍祈想也不想便立刻还击:“对妳根本不需要太客气--”

话还没说完,突然想起自己现下的立场。不该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啊!眼尖瞅见史蔚琪手中那沉甸甸的红白条纹塑料袋,里头装着的应该是食物一类的东西,这么说-…

“客人!”崔绍祈的形象瞬间转变成热情洋溢、猛烈摇尾的讨喜小犬:“要不要买鸡排?现炸的,一块三十五,三块算妳一百!”

呜呜呜,今天都还没有人跟他买鸡排,至少让他有点进帐吧。

“你好现实。”史蔚琪还是冷冷地不买他的帐。

“人当然是活在现实之中的嘛。”崔绍祈搓搓手,一副渴盼皇上临幸的后宫嫔妃貌:“蔚琪蔚琪,好啦好啦,买一块鸡排啦!”

史蔚琪连手背上的鸡皮疙瘩都被撩起了。

“谁准你这样叫我的?”好肉麻!看到崔绍祈脸上一眨一眨盈满渴盼的眼睛,就更恶心了!

“不要这么计较嘛。”将两人先前不愉快的记忆抛诸脑后,崔绍祈为了销售滞销的鸡排,连男人的尊严都可以舍弃:“就当是同情我啦,好心的小姐,买块鸡排吧?”

只差没匍匐在地上佯装伤残人士骗取爱心。

“……我不想因为一时泛滥的同情心,换来腹泻不止的下场。”不食人间烟火的阔少炸出来的鸡排是不值得信任的。

“喂!”不擅低声下气的阔少脾气还是按捺不住了:“才三十五元而已,干嘛这么小器?妳这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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