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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先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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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罗杰挪开他纤瘦的身体,好让她进门。等他妈妈经过身边,又匆匆走向餐桌后,他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又一步——直到最后,他已经从餐厅悄悄走了出去。但他知道,他不能磨磨蹭蹭的,否则妈妈就会叫他赶紧回屋,或者也可能喊他去厨房帮忙打扫。为了避免这不幸,他必须趁她服侍福尔摩斯时悄悄逃走,在她能离开餐厅、大叫他名字之前,赶紧消失。
但这孩子并没有像他妈妈以为的那样,飞奔到养蜂场,也没有去书房准备福尔摩斯即将对他提出的关于养蜂的问题,而是偷偷又爬上楼,走进了那个只有福尔摩斯才能进去的房间:阁楼书房。实际上,在福尔摩斯海外旅行的这几周里,罗杰经常在这里一待就是好几个钟头。一开始,他只是把各种古书、落满灰尘的论文和科学杂志从书架上拿下来,坐在书桌边翻翻。等好奇心得到满足后,他会小心地把它们重新放回书架上,并确保它们看起来都是原封不动的模样。有时候,他甚至会假装自己就是福尔摩斯,靠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双手指尖对齐,盯着窗户,想象自己正在抽着香烟。
自然,他母亲不知道他的这种越界行为,因为,如果被她发现了的话,那她肯定连这幢房子都不会再准他踏入半步。可这孩子在阁楼书房里待的时间越长(一开始他还只是试探性的,两只手都只敢放在口袋里),他的胆子也就越大——他翻看抽屉里的东西,把已经打开的信封里的信纸抖搂出来,还恭敬地拿起福尔摩斯常用的钢笔、剪刀和放大镜。后来,他开始翻阅桌上一沓沓的手写笔记。他很小心地注意不在纸上留下任何痕迹,与此同时,他也努力想要破解福尔摩斯那些笔记和未完成文字段落的含义,可绝大多数内容他都没法看懂——或许是因为福尔摩斯经常涂写的本来就是些没有意义的字句,又或许是因为他所写的内容确实是晦涩难懂的。可罗杰还是仔细研究了每一页纸,期待着能发现这位曾经闻名天下,而今只醉心养蜂的人的某些秘密或独特之处。
实际上,罗杰很难找到什么关于福尔摩斯的新发现。这个男人的世界里似乎只有清晰有力的证据、无可争辩的事实和对外界事物的详尽观察,而很少有关于自己想法的只言片语。然而,在堆积如山、随意涂写的笔记中,男孩终于找到了一件被埋藏在最下面,可真正有意思的东西——一本名为《玻璃琴师》的手稿,稿件很短,还没有完成,里面的纸页都是用一根橡皮筋绑在一起的。男孩立马就注意到,这份手稿和桌上其他的笔记不同,它是相当细心地写成的,字迹都很容易辨认,没有被涂抹掉的内容,也没有被挤在纸页边缘空白处或被墨滴掩盖掉的文字。接下来看到的内容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因为它很通俗易懂,甚至还带有一些私密的意味——它记录了福尔摩斯早年的一段生活。可让罗杰懊恼的是,这份手稿只写了两章就戛然而止,而结局也就成了未解之谜。尽管如此,男孩还是一遍又一遍地把它翻出来,反复研读,希望能找出一些先前忽略掉的新发现。
现在,就和福尔摩斯离家的那几周一样,罗杰又紧张地坐到书桌前,熟练地把手稿从一堆看似混乱实则井然有序的资料下抽出来。很快,橡皮筋就被他解开,放到一旁,稿纸则被整齐地放在台灯的灯光下。他从后往前研读起来,先迅速浏览了最后几页的内容。他确定,福尔摩斯只是还没有找到机会把它继续写完罢了。然后,他又开始从头看起。他看的时候,俯身向前,一页接一页地翻。如果能集中精力,不受干扰,他相信自己今天晚上也许就能把第一章看完。只有当他母亲大声叫他的名字时,他才会把头抬一下;她在外面,在楼下的花园里喊他,到处找他。而当她的声音消失后,他又把头埋了下去。他提醒自己,时间不多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他就该去书房了,而他也必须把这份手稿藏到和开始一样的状态。在那之前,他还有一点时间。他用食指划过福尔摩斯写在纸上的文字,蓝色的眼睛不断眨着,眼神无比专注。他的嘴唇微微在动,但并没有发出声音。那些字句在他脑海里又勾勒出了一幅幅熟悉的画面。
03
玻璃琴师
序
任何一个夜晚,如果有哪位陌生人爬上了陡峭楼梯,来到这阁楼,他会在黑暗中摸索几秒钟,才能找到我书房紧闭的大门。可即便是在一片漆黑中,一丝微弱的光线还是会从门缝透出去,正如此刻的情形一般。而他却可能站在那里陷入沉思,他会问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一个人深更半夜还不入睡?当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呼呼大睡时,这个在书房里独自清醒的人到底是谁?”如果他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还去转动了门把手,他就会发现,门已经上了锁,他进不去。而如果最后,他把一只耳朵贴到门上,那他很可能就会听见微弱的摩擦声——那是钢笔在纸上迅速移动的声音,当最浓黑的墨水写出一个接一个尚是湿漉漉的符号时,前面的笔迹早已风干。
到了这把年纪,我与世隔绝的生活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虽然读者们对我过去的历险充满无限好奇,但我却从来不觉满足。在约翰·华生乐此不疲地记录我们的许多共同经历的那些年,我一直认为,他虽然写作技巧很好,但毕竟能力有限,有些描写也过于夸张。我经常谴责他一味迎合大众,要求他应更加注重事实和数据,尤其不该将我的名字和他自己一知半解的想法联系在一起。结果,我的这位老友兼传记作家却反过来敦促我自己写自己的故事。“如果你觉得我对我们案件的记录不够公允,”我记得他不止一次地说过,“那么,夏洛克,我建议你自己试试看!”
“也许我还真会,”我告诉他,“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没有了所谓的艺术加工,一个真正精确的故事是什么样的了。”
“那就祝你好运,”他嗤之以鼻地说,“你会很需要好运气的。”
直到退休,我才终于有时间、也有意愿采纳约翰的建议。成果虽然算不上惊世骇俗,对我本人却很有启发意义,至少让我明白了,哪怕是完全忠于事实的记录也必须以能吸引读者的方式来展现。意识到这一结论,我便在出版了两篇故事后,放弃了约翰那种叙事方式,并随后给我的这位好医生寄去了一封简短的信函,在信中,我诚挚地为之前我对他早期作品的嘲讽表示了道歉。他回信十分迅速,且一针见血:你无须向我道歉,我的朋友。虽然我表示过抗议,但因为写你的故事而让我收到的版税,早在多年前就已赦免了你的过错,并将继续如此。J。H。W。
既然提到了约翰,那我也想趁这个机会说一件令人气愤的事。最近,我发现,我这位过去的助手受到了一些剧作家和所谓神秘小说家们不公正的指责。这些浪得虚名的家伙们的名字,完全不值得我在此提及。他们试图把约翰描述成一个愚蠢粗鲁的笨蛋,但这与事实完全相反。我怎么可能给自己找个头脑迟钝的同伴,这种情节在舞台上也许会很有喜剧效果,但在现实中,我认为这种暗讽是对约翰、也是对我的严重侮辱。外界某些错误的印象也许确实来源于约翰的作品,因为他总爱夸大我的能力,同时又对自己的优点过于谦虚。即便如此,这个和我并肩工作的男人总还是能展示出与生俱来的机敏与精明,他为我们的调查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偶尔,他也会抓不住某个明显的结论,或选不出最佳的行动方案,这些我都不会否认,但他从来不会有愚蠢的想法。最最重要的是,能和这样一个人共度我的年轻岁月,实在是我的荣幸。他总能在最平凡无奇的案子中察觉到惊险的味道,总能用他的幽默、耐心和忠诚包容我这个脾气火爆、又有诸多怪癖的朋友。所以,如果那些伪君子真要从我们两人中挑一个比较蠢的,那我会毫不犹豫地认为,要挑也应该挑我。
最后还要说明的是,虽然读者都对我之前在贝克街的寓所念念不忘,但我早已对它不再留恋了。我不向往伦敦街道的喧嚷嘈杂,也不想念那错综复杂得如同泥沼般的犯罪网络。更重要的是,目前在苏塞克斯的生活让我相当满足,当我清醒时,绝大多数时间不是安静地一个人待在书房,就是去养蜂场看看那些秩序井然的小动物们。但我必须承认,年龄的增长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影响到了我的记忆力,可我的身体和头脑都还相当灵活。几乎每周我都会在傍晚时分步行去海边。下午,我则经常会在花园小道上散步,照料各种香料作物和花圃。最近,我的主要任务是修改我最新版本的《蜜蜂培育实用指南》,以及给我四卷册的《侦探艺术大全》作最后的润色。后者的写作是一项冗长而费力的复杂工程,但一旦出版,应该会是一套相当重要的作品。
然而,此刻我却感觉,必须先把自己的鸿篇巨制搁置一旁,要开始把往事记载下来的繁重工作了。今天晚上,也不知是何缘由,很多往事涌上心头,如果不赶快将其写在纸上,只怕很多细节转眼就会忘记。以下所说或所描述的也许并非当初确切之所说所见,所以,如果我自作主张,对记忆中某些残缺的部分或灰色区域进行了补充,我想在此提前致歉。但即便在下述案例中有部分虚构的内容,我还是可以保证,整个的案件——包括在案件中涉及的个人——我都已竭尽所能进行了准确的描述。
I。福提斯林区的安妮·凯勒太太案
我还记得那是一九〇二年春天,在罗伯特·法尔肯·斯科特完成了乘坐热气球飞越南极洲的历史壮举后一个月,一位托马斯·R。凯勒先生来找我,他是个驼着背、肩膀很窄、穿着打扮很体面的年轻人。当时,我的好医生还没有住进他自己在安妮皇后大街上的房子,但他刚好在外度假,和即将成为第三任华生太太的女子在海边慵懒度日。于是,几个月来我第一次独享了贝克街的整套公寓。我按照往常的习惯,背对着窗户坐,让来访者坐在我对面的扶手椅上——从他的角度看,由于窗外的光线过于明亮,他很难看得清我脸上的表情;可从我的角度看,他的脸却被光线照得清清楚楚。一开始,凯勒先生在我面前显得很不自在,说不出话来。我也完全没有安慰他的意思,反倒利用起这令人尴尬的沉默,开始仔细观察他。我一直认为,如果能让客户感觉到他们自身的脆弱,是对我有利的。我很快猜出他此行的目的,并决定要强化他的脆弱感。
“我看得出来,你对你太太很担心。”
“确实如此,先生。”他回答,显然被我的话吓了一跳。
“可是,总体来说,她仍然还是个细心体贴的好妻子。所以,我想,她是否忠诚的问题并不是你现在所担心的。”
“福尔摩斯先生,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眯起的眼睛和困惑的表情似乎表示也想把我看个清楚。而当我的客户等待回答时,我却自顾自地点了一支上好的布拉德利香烟,这是约翰珍藏在他书桌最上面抽屉里的,其中很多都已经被我偷偷抽掉了。我让这个年轻人忐忑了一段时间后,才刻意把烟圈吐进阳光中,道出了在我眼中完全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当一位绅士忧心忡忡地走进我的房间,在我面前坐下,又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上的结婚戒指时,要猜出他所面临的问题并不难。你的衣服都是新的,也比较时髦,但并非专业裁缝量身定制。你也一定注意到了,你的领口有一点点不对称,左边裤腿最下面用的是深棕色的线,而右边裤腿则是黑色的线。还有,你注意到没有,你衬衫中间的纽扣虽然和其他扣子在颜色和形状上都非常相似,但还是稍微小了那么一丁点。这就说明,是你妻子给你做了这些手工活,而且,即便是缺少合适的材料,她也尽力而为做到了最好。正如我说过的,她是个细心体贴的好妻子。为什么我会认为这些手工活都是你妻子做的呢?因为你是个财力有限的年轻人,显然也结了婚。你的名片已经告诉我,你是斯洛克莫顿与芬利会计师事务所的初级会计师。对于刚开始职业生涯的会计师来说,很少会有人请得起女佣或管家之类的吧,对不对?”
“先生,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我可以向你担保,我并没有什么神秘的能力,只是知道该如何关注一些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不过,凯勒先生,你今天下午来找我并不是为了考察我的能力吧。星期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从福提斯的家里跑到我这儿来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大喊着,空洞的脸上再次露出惊恐的表情。
“亲爱的先生,请冷静一下。昨天,你亲自把信送到我家门口——昨天是星期三——信封上留着你的地址,但你亲手写下的日期却是星期二。毫无疑问,信是星期二很晚才写的,否则你就会当天把它送来了。你非常急切地想要在今天和我见面——今天是星期四——所以可以推断,应该是在星期二下午或晚上发生了什么令你烦恼而又非常急迫的事情。”
“是的,我是在星期二晚上和斯格默女士闹翻后写的信。她现在不仅要干涉我的婚姻,还威胁要把我送进监狱——”
“把你送进监狱,真的吗?”
“是的,她最后对我说的就是这句话。那个女人,斯格默,是个很有魄力的女人。大家都说,她是个才华横溢的音乐家、老师,但她对人的态度却令人生畏。若不是为了我亲爱的安妮,我恨不得自己去把警察叫来。”
“那我猜,安妮就是你的妻子喽。”
“正是。”年轻人从马甲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看。
“这就是她,福尔摩斯先生。”
我坐在扶手椅上俯过身去。只飞快地看了一眼,这位二十三岁女子的容貌身材便尽收眼底——她扬着一边的眉毛,唇角似笑非笑。但那张脸是严肃的,让她看起来远比实际的年龄大。
“谢谢你,”我把目光从照片上抬起,“她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现在,请你从头开始,解释一下你太太和这位斯格默女士的关系,有哪些是我应该知道的。”
凯勒先生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他一边说,一边把照片放回马甲口袋。“我希望你能找到个中缘由。你看,自从星期二开始,我的脑子里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过去这两天,我睡得也不好,所以,如果我说得不那么清楚,还请你对我耐心一些。”
“我会尽量耐心的。”
他提前提醒了我,这很明智,因为我没有料到他的描述是那么凌乱无序、不分轻重,如果没有他事先的警告,只怕我早就会不耐烦地打断他了。在听了他的警告后,我做好了准备,靠在扶手椅上,双手指尖对齐,脑袋朝天花板歪着,以便集中精神聆听他的讲述。
“你可以开始了。”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了。
“我的妻子——安妮,和我结婚才两年。她是已故的班恩上校唯一的女儿——她还是个小婴儿时,她父亲就在阿富汗的阿尤布汗暴动事件中牺牲了——她妈妈在东哈姆把她养大,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在那儿相遇了。福尔摩斯先生,你不可能想象出比她更可爱的女孩子了。在当时,我已经为她着迷,渐渐地,我们相爱了——那是建立在友谊和伙伴关系上的爱情,是让人合二为一、迫不及待地想与对方共享生命的爱情。后来,我们当然结婚了,并很快搬进了位于福提斯林区的房子。在那段时间里,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打破我们小家的宁静。但我并不想夸张,说我们的婚姻是完美而快乐的结合。显然,我们的生活也有困难的时候,比如,我父亲长期疾病缠身、安妮的母亲突然过世等等,但我们还有彼此,这就能让一切截然不同了。安妮怀孕之后,我们觉得更加幸福了。结果,六个月之后,她突然流产。又过了五个月,她再度怀孕,但很快再次流产。第二次流产让她大出血,我差点失去了她。在医院,医生告诉她,她可能再也无法生育了,如果再怀孕,只怕会要了她的命。从那以后,她就变了。流产的经历让她烦恼、让她纠结。福尔摩斯先生,在家里,她变得沮丧抑郁,闷闷不乐。她告诉我,失去我们的孩子是她这辈子最痛苦的事。
“我觉得,要改变她的沮丧情绪,应该让她找点新的事情做。无论是出于心理或情绪方面的考虑,我都认为她应该培养一个兴趣爱好,来填补生活中的空虚——当时,我担心那空虚已经越来越严重了。我的父亲刚刚过世,在他的遗物中,有一架古老的玻璃琴。那是父亲的叔公送给他的礼物,据父亲说,是从比利时著名的发明家艾蒂安·加斯帕德·罗伯森手里买来的。不管怎么说,我把琴带回家,送给了安妮。虽然她相当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同意至少试着弹一弹。我们家的阁楼相当宽敞,也很舒服——我们曾经商量要把它作为婴儿房——自然就成了琴房的最佳选择。我甚至把玻璃琴的外壳重新进行了磨光刷漆,换掉旧的琴轴,好让琴碗可以更牢固地贴合在一起,还修好了很多年前就已经坏掉的踏板。但安妮对这件乐器的一点可怜的兴趣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喜欢独自待在阁楼上,她发现,要用这琴弹出美妙的音乐是那么困难。当她的手指从琴键上滑过时,琴碗发出的奇特声音也让她觉得心烦。她说,那种回响让她觉得更加悲伤。
“可我却不能接受。你明白吗,我一直相信,玻璃琴最吸引人的地方就在于它的音色,其音色之优美远远超过了其他任何乐器。如果弹奏得当,只需要通过手指力道的改变,就能轻松增强或减弱乐声,而美妙的旋律也会久久萦绕。不,我不能接受安妮的放弃,我知道,如果安妮能听到别人演奏它——某个受过专业训练又很有演奏技巧的人,也许就会对这琴有不同的想法。正好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他曾经去听过一场公开音乐会,是用玻璃琴、长笛、双簧管、中提琴和大提琴演奏的莫扎特慢板和回旋曲,但他只记得音乐会是在蒙太格大街某家书店楼上的小公寓里举行的,离大英博物馆很近。当然,要找到这个地方并不需要大侦探的帮助,我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这家‘波特曼的图书与地图专卖店’。店主给我指路,我爬上一截楼梯,便来到了我朋友先前听到玻璃琴演奏的那间公寓。福尔摩斯先生,自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在后悔爬上了那段楼梯。但在当时,我还很兴奋地猜测,当我敲响房门后,来迎接我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托马斯·R。凯勒先生看上去就像是那种会被别人欺负着玩的人。他孩子气的神态中充满了腼腆和羞涩,当他说话时,温柔又犹豫的口音听起来还有点吐字不清。
“我猜,你就是在那里碰到了斯格默女士吧。”说完,我又点燃了一支香烟。
“正是,就是她来开的门。她是个身材结实、很有男子气概的女人,不过算不上肥胖。她是德国人,我对她的第一印象还是相当好的。她没有问我的来意,就邀请我进了她的公寓。她让我坐在客厅里,还给我端来了茶。我觉得,她一定以为我是去找她学习乐器的。她的房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乐器,其中包括两架非常漂亮的、修复得相当完好的玻璃琴。我一看就知道,我找对了地方。斯格默女士亲切优雅的态度、她对乐器的热爱都让我很是敬佩,于是,我向她说明了来意:我介绍了我妻子的情况,她所经历的流产的悲剧,我是怎么把玻璃琴带回家想要帮助安妮减轻一些痛苦,以及她又是怎么对玻璃琴不感兴趣的,等等。耐心听完了我的讲述后,斯格默女士建议我把安妮带到她那里去上上课。听到这话,我简直再高兴不过了,福尔摩斯先生。真的,我就是想让安妮听听别人用玻璃琴弹出的美妙乐声,而斯格默女士的主动提议简直超出了我的预期。一开始,我们商量好一共上十次课——每周两次,星期二和星期四下午——我会提前支付全款。斯格默女士还给我打了个折,因为她说,我妻子的情况很特殊。这是发生在星期五的事。接下来那个星期二,安妮就开始上课了。
“蒙太格大街离我住的地方并不是很远,我没有坐马车,而是决定走路回家。我告诉了安妮这个好消息,结果我们又小吵了一架。说真的,如果不是我觉得上课确实对她有好处,那天我就取消课程了。我回到家时,整个房子静悄悄的,窗帘全都拉上了。我大喊安妮的名字,但没人应答。我找了厨房和我们的卧室,又去了书房,终于在书房里找到了她——她全身穿着黑色的衣服,像是在服丧,背对着门,眼神茫然地盯着书柜,一动也不动。房间里光线很暗,她看起来就像个黑影。我叫她,她也不回头看我。这时,我非常担心,福尔摩斯先生,我怕她的精神状态正在加速恶化。
“‘你回来了啊,’她的声音里透露着疲惫,‘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回来,托马斯。’
“我跟她解释说,那天下午我有点私事,提早下班了。然后,我告诉她我去了哪里,又告诉了她关于玻璃琴课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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