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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凶策-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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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太熟悉了。相识这么多年,已经熟悉得刻入骨头血脉,剥离不开。
迟夜白仍喘着气,嘴唇被方才的一顿碾磨擦得发热。过了今夜,过了这不清醒的一夜,他可能再无勇气做这么大胆的事了。
他将手放在司马凤腰带上,手指轻动,松了那根绣着蝙蝠纹的乌金色腰带。
“我虽未见过文玄舟,但他一直在这里。”他打断了司马凤的话,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将他腰带解开,“他教我如何分类存放记忆,不让它们在我头脑中作乱,但也在这个过程中,于我那存放记忆的‘房间’里,放了一个他自己。我没见过文玄舟,所以在那里头,一直都只看到一个人影,很高很大的人影。我知道他左腕上有一个白玉镯子,镯子上有一根黑线,像蛇一样。这是你说的。”
“我记得。”司马凤抓住他的手腕,“小白,不必。”
“你说的话我总是记得的。”迟夜白挣开他的手,把手指探入司马凤的衣襟之中,“如果我不说,你一定不会知道……在那个房间里,在文玄舟存在的地方,一直都有一个你。”
司马凤吃惊道:“我?”
“对,是你。”迟夜白俯身亲他鼻尖,像他刚才对自己做的那样,“很小的你,只有几岁那么大,手里提着莲花灯,一直在那个黑乎乎的房间里,为我照明。”
司马凤也想起了莲花灯。他拍拍迟夜白的脸。迟夜白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你把我放在那个‘房间’里了。”
“你不愿意吗?”
“愿意的。”司马凤笑道,“你把我放在哪里都可以。但是小白,不必,真的……别这样做,你会受伤。”
迟夜白又吻了吻他的额头。
“不要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别看我。”
(小白反手一挥,半掩的门咔地一声关上了。残灯随气流熄灭,一缕青烟袅袅。)
(只能这样了啊还想怎样_(:з」∠)_ 再次提醒不清楚两人方位的同学回头看文案,嗯。)
阿四被鸟雀啼鸣声惊醒的时候,在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不知为何,昨夜睡得很熟。他还做了一个好梦,梦见霜华在沁霜院里给自己弹琴,少爷不知所踪,自己在坐在少爷惯常的位置上,一面摇着扇子,一面盯着霜华嘿嘿傻笑。
“少爷,起床了。”阿四转到后面,咦了一声。司马凤似是已经起来了,床铺冰凉凌乱,人却不见。
少爷既然起来了,人又不见,那必定是到隔壁迟当家那边去玩儿了。阿四草草擦了脸,打来热水放在房中,转身跳上墙头喊:“少爷,你是回来洗脸,还是在那边洗脸……”
他话未说完,便见到司马凤从迟夜白房中推门而出,脸色很不好。
阿四:“……”
司马凤衣衫凌乱,头发更是乱七八糟,一看就是睡得……比较大开大合。阿四对自家少爷上下打量一番,脑中顿时混乱起来。
“小白呢?”司马凤见他蹲踞在墙头,姿势十分不雅,但没有批评他,“你见到他没有?”
“少爷……你先穿好衣服。”阿四讷讷道,“不、不、不雅。”
司马凤草草拢了衣襟,抓抓头发,面露凶相:“我问你迟少爷呢!”
“我怎么知道!”阿四心道你在人家房子里睡了一晚都不晓得,我又如何清楚——但身为小弟,他只能毕恭毕敬地回答,“少爷,我也刚醒,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马凤站在院子里,看着是很生气的样子。
阿四不敢出声,只敢在心里悄悄排演各路戏份。这下可好,虽这一夜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足够他回去跟慕容海和宋悲言谈论十天十夜都不厌。
司马凤是怎么都没想到,迟夜白竟然会把自己点晕了,然后收拾行李,无声消失。
他在烟花巷陌里混迹多年,虽奉行片叶不沾身的宗旨,但对于这种欢好后无声消失的戏码,着实见得也不少。
这样的恩客,一般都是不想付钱,或者是不想付出真心——之所以逃,是因为怕被对方缠上,干脆拍拍屁股消失,乐得个一干二净,两不牵扯。
但……怎能对自己这样?!
司马凤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昨天主动压倒自己的是迟夜白,今天主动跑了的也是迟夜白。
他转身从墙上翻回自己院中,扭头跟阿四说:“收拾东西,回去!”
“不行不行,不能回去。”
甘好的声音正从院门传来。
他快步走入,右手提一大捆草药,左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
“司马凤,你还有许多药没吃呢。”
“不吃了。”司马凤沉着脸说,“走!”
甘好笑眯眯道:“怎么迟当家走,你也说要走呀?”
司马凤一个箭步窜到他面前:“你看到他了?!”
“看到了。”甘好认真点头,“天才擦亮,我才刚起哩,就瞧见迟当家背个小包袱,出门牵马了。他说有些事情,要赶回鹰贝舍,还连声多谢了我几句。咦?怎的?他没跟你告别?”
司马凤:“……”
那人居然还能骑马?!
他怔忪片刻,意识到自己考虑的点很不对,连忙摒去脑中杂念:“他说了什么?”
“让我好好救治你。”甘好回答道,“他说你吃药怕苦,还叮嘱我最好往里头放点儿糖。我说可不能放糖,药力会受影响。他便说没糖的话,就准备些蜜饯。”
司马凤:“……”
他垂了头,转身走回自己房中。
甘好看看阿四:“出了什么事?”
司马凤转身应道:“没事。把药给我,我吃。”
甘好递上药碗。
司马凤:“蜜饯。”
甘好:“哪儿来的蜜饯?你让阿四去买。”
司马凤叹口气,屏着呼吸,乖乖把药给喝完了。
这一天司马凤都没怎么说话。迟夜白走了,药浴他一个人泡不了,谁料鹰贝舍青河分舍的首领却跑来甘好这里,说是当家让他过来,给司马家主帮忙的。泡完药浴,那首领又护送司马凤去审问许英,待审问完毕,又殷勤护送他回来。
司马凤完全不知道该生气好,还是该高兴才好。
甘好卖完肉后来到院子中,盯着司马凤喝下这日的第三碗药。阿四终于买回蜜饯,司马凤紧紧皱着眉,一口气连吃四个。
甘好放了司马凤两滴血落在药碗里,细细观察,口中随意问道:“司马凤,你说这世上若是真有天生杀人犯,那是否也会有专门乐于教导别人杀人的家伙?”
司马凤正砸吧着嘴里的桃干,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甘好:“你说有,还是没有?”
司马凤:“有。不止有,我还接触过。”
这下连阿四也来了兴趣:“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还很小的时候。”司马凤咽了口里的东西,低声道,“你们可知道二十多年前,朝廷设立的神鹰营里头发生的事情?”
甘好摇摇头,阿四却“哦”了一声。
“我略略听过。”阿四说,“神鹰营里头的一个新兵连杀二十多人的那件事对么?”
第49章 污血(13)
神鹰营起初是专门用于训练新兵的机构,名为“营”,实际上是设立在皇城郊外的一处森严堡垒。
朝廷每年征兵,将其中一部分资质出色的新兵送到神鹰营,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这些新兵将不会回到普通的军队中,而是分散到各处机密机构执行任务。然而并不是所有入营的年轻人,最终都能获得出营的机会。训练成绩太差,或者是在训练中受伤而无法继续执行任务的人,会在营内消失。
也就是被杀死。
神鹰营没落于四十年前。因为从神鹰营中走出来的人几乎个个仕途平坦,官运亨通,不少达官贵族想尽办法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去,又想尽办法保全自己孩子。至于他们能否学到本事,这不重要,在营内结识将军、教头和将来的同道,是最关键的事情。久而久之,神鹰营成为了一个变相的官宦训练场,新丁们再无性命之忧。
二十年前发生的一件惨案,直接导致了神鹰营被取缔。
当年照例有一批从应征新兵中挑拣出来的年轻人进入了神鹰营。这批年轻人中有八成都是贵族子弟,剩下的则是真正的平头百姓。四个月后,营内发生了一件令朝野震惊的惨事:新兵中的两个派别持械斗殴,死亡二十余人,伤者至少三十人。
身为精英训练营,死伤的都是可以成为重要情报力量和战斗力量的能人,况且其中包括为数不少的官宦子弟,一时间,神鹰营成为了众矢之的。
朝中各个派系各不信任,诸位父兄在悲痛之中,一致同意引入朝外力量调查,司马良人于是在事发后的第二日立刻启程,赶往京城。
斗殴事件发生在深夜。
新兵里分属不同派系的年轻人静悄悄地从床上爬起,躲过疏松的戒备,在神鹰营的伙房外聚集。他们手上的利器几乎全都淬了毒,连那毒也是神鹰营内教导的内容之一,他们从草药中提炼毒汁,但没有按照要求稀释后倾倒,反而偷偷藏起来,全都涂到了兵刃上。
教头们赶到的时候斗殴其实才刚刚开始,但为首的十余位先锋十分强悍,死了的二十多人几乎都是在这时候受的重伤。
伙房外的广场满是尸体和血迹,年轻的兵士疯狂地对砍、刺杀,教头们不得不下了重手,将还活动的人全都点晕。
甘好听了半天,扭头好奇地问阿四:“那你怎么说,是一个新兵杀的?不是他们互相杀的么?”
“但是挑起派别之争、指导用毒、查出戒备频率的,全都是那个新兵。”阿四补充道。
司马凤点点头:“没错。更有趣的是,那个新兵也受了伤,他就在斗殴的人群里。不过是轻伤,他躲在众人之后。”
司马良人在讯问伤员的时候,得到的都是“对方先挑衅”“他们主动和我们说争夺地盘就要靠兵器说话”之类的证言。而最关键的几个人都已经死去,案件一时间陷入胶着状态。此时所有疑点都集中在两个派系的头领身上。两个派系的头领共六人,全都身亡,虽说是死无对证,但凑合众人证言,勉强也算是有了确凿的证据:就是这六个人挑起的。
司马良人那时候已经准备结案了,但他带去的仵作甘先生跟他说了一件怪事。
“甘先生?”甘好眉毛一动,“我爹?”
“正是。”司马凤说,“你爹告诉我爹,在众多伤员中,有一个伤员的伤势十分奇特。他身中七刀,刀刀避开了要害,而且从入刀角度来看,十有八九是自己刺的。”
“我爹不是负责搞尸体么?怎么连活人也要搞?”甘好疑惑道。
“当时人手不足,且这事情看似只是新兵械斗,实际上也牵扯到更深的朝廷根系。我爹让甘先生注意伤者的情况,他便每个人都去瞧了一遍。”司马凤笑了笑,“多亏了他。”
那位自己刺了自己七刀的伤员立刻引起了司马良人的注意。
在接触他之前,司马良人翻阅了他入营四个月的训练记录。
“这人是个孤儿,在入伍之前爹刚刚生病死了,因为没钱吃饭,所以才去应征。他的所有科目几乎都是不达标的,除了一门。”司马凤看着阿四,“还记得是什么吗?”
“情报侦查。”阿四立刻说,“他的情报侦查能力远在所有人之外,但体能、武技、制作工具、毒物、药物等等科目,全都是不达标的。”
“他承认得非常快。因为他忍受不了痛苦。”司马凤眯起眼睛,“我爹用锤子敲碎他第六根手指的时候,他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甘好都听呆了:“他为什么?”
“所有进入神鹰营的新兵要上的第一门课,就是神鹰营的来源于历史。所谓的历史,无非就是我刚刚说的,优秀的人离开,不合格的人,在营内被杀死。这个规则当时已经几乎不存在了,听课的官宦子弟自然也不会放他在心上——除了这位新兵。”司马凤说。
司马良人发现,他入营的第一个月各个课程都还是比较出色的。然而从第二个月开始,这位新兵的全部重心似乎都放在情报侦查上,对其他不屑一顾。
左掌骨头完全粉碎的年轻人哭得涕泪横流,是因为太痛了。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
和别人不一样,他是笃信优胜劣汰的。然而奋力一个月后,他震惊地发现,最终得到嘉奖的无一例外都是达官贵族,即便他比其中的大部分人优秀,也什么都得不到。
“他于是认为,神鹰营的教头们将神鹰营这个筛选标准抛弃,是极不明智的。”司马凤说,“于是他决定自己来筛选。”
“……优秀的能活下来,走出去,不达标的,就死?”甘好笑问道。
“是的。”司马凤点点头。
甘好也如他一样眯起了眼睛:“变态啊这位。”
“一个优秀的怪物。他是双面间谍,不断在两个派系之间游走,用获取情报的询问技巧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并借这些信息加以挑唆。而且他非常享受这种乐趣,若不是事态一发不可收拾,他并没有打算捅自己刀子伪装成伤者以逃避嫌疑。”
甘好摸了摸自己长出半截的小胡子:“虽然变态,但也很有趣。”
司马凤笑着敲敲桌子,脑袋凑近:“我觉得会问我有没有教导杀人这一说的你,更加有趣。”
甘好十分坦然:“我可没有嫌疑。问这个问题,是想给你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
“我赠药给贺三笑之后就离开了照梅峰,数年后再回去拜访她时,她便问了我这个事情。”甘好笑道,“有没有人会指导别人杀人呀?她是这样问我的。”
司马凤和阿四都是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有人在教她的弟子一些怪异的事情。”甘好皱着眉,似是在回忆,“她那弟子长得可灵气了,名字好像也叫什么灵,虽然是个小姑娘,但功夫学得不错。贺三笑说,峰上来了个客人,学识渊博,但她总觉得隐约不对劲。”
他比划了一下。
“照梅峰兔子挺多,很小的兔子,是贺三笑峰上的姑娘们养的。又白又圆,那客人教那小姑娘杀小兔子哩。”
当夜,司马凤让阿四在廊下站了一夜,算是惩罚。
甘好不会无端端知道照梅峰的事情,更不会知道自己所说的话会成为“线索”。
司马凤回头一问,果然是阿四说漏了嘴,把邵金金和贺灵的事情都说了出去。
“先罚站一夜,回家之后你再领别的罚。”司马凤少见地对他严厉起来,“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忘记我们做的是什么。平日里口无遮拦也就算了,这次错得离谱!”
阿四低着头不敢出声。
司马凤侧头听了他一会儿,因为没有回应于是继续问道:“我明天还要去审问许英,你想不想进去?”
阿四不敢抬头,小声回了个“想”字。
“想就好好站!”司马凤凶恶道,“我明日起来,你若是移动了一寸,那你以后也不必跟我了,去给甘乐意捡骨头打下手吧!”
阿四立时挺直腰,大声应了句:“好!”
这一夜确实是站得极稳,司马凤起床喊了他一声,阿四连忙应了。
“嗯,好。”司马凤微微颔首,“走吧。”
出门时甘好正准备开摊卖肉,对二人笑着挥挥手。阿四连跟他打招呼都不敢了,紧紧跟在司马凤身后。
行至半途,阿四终究还是忍不住,凑过去问司马凤:“少爷,我有件事情想不通,跟神鹰营有关的。”
“说。”
“神鹰营这样的地方,不是想进就能进。当时那新兵是谁决定选中和放进神鹰营里头的?”
司马凤沉吟片刻,抓过阿四的手,在他手心匆匆写了一个字。
一个“鲁”字。
阿四惊出一身汗:“……?!”
“老的那个。”司马凤冷笑道,“若不是这件事,他也不至于死那么快。”
忽忽十数日过去,司马凤总算从许英口里问出了其余的三十几桩命案发生在何处、如何发生的了。
马浩洋十分吃惊,连连对司马凤道谢。
司马凤此时已经拆了眼上布条,双目虽然视物不清,但能略略见光,不再是两眼一抹黑了。
他解决了许英这事情,甘好又说他不必再浸泡药浴,只要记住按时吃药就行,他立刻催促阿四收拾行李,启程去鹰贝舍。
“当家现在不在家里。”来为他送行的青河分舍头领说。
司马凤:“……又跑哪儿去了?”
头领:“去找他师父了。”
司马凤:“出海?这季节出什么海?不是就要来台风了么?”
头领:“就是赶在来台风之前,先到岛上。”
司马凤一把抓住那头领:“是不是你把我办完事情、眼睛也治好的事儿跟他说了!”
头领:“那……不能不说的嘛,对不对?当家和司马家主感情甚笃,他叮嘱我们要向他报告你的各种情况。”
司马凤:“各种情况是什么?”
头领笑道:“所有情况。”
司马凤:“……那还不如自己来见我!”
他把头领甩到一边,转头对阿四说:“不管,我们先去鹰贝舍蹲点。他肯定是要回家的。”
阿四立刻附和:“对!”
那头领哭笑不得,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和甘好一道,将两人送出了城外。
甘好问清了司马家的地址,说有空去看看甘乐意,阿四警惕心大起,但不给也没用,他到了蓬阳一问就知道了。
两人终于启程。虽然迟夜白不在鹰贝舍,但司马凤还是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二日上午抵达了鹰贝舍。
阿四远远就看到云阳镇的镇子边上,站着匹十分风流的白马。马上是个黑着脸的慕容海。
“慕容大哥!”他开心地喊。
慕容海扫他一眼,眼光落在司马凤身上,黑脸上露出狞笑。
阿四:“……”
司马凤挥挥手:“慕容海那边怎么有杀气?”
阿四:“杀气就是慕容大哥发出的……”
司马凤正要说话,慕容海朝他远远甩手,随即有物件飞速掷来。
慕容海是轻功高手,暗器的手法也十分精妙。司马凤伸手一抓竟抓了个空,那物件中途拐了个弯儿,冲他颈脖飞来。他后仰几寸,另一只手险险夹着那物,发现是一封信。
“司马家主,慕容海奉命在此等候,只为传讯。” 慕容海高声道,“司马老爷命你立刻归家,有重要事情相商,不得耽误。”
“四,拆信!”
阿四连忙将那信拆了。
“少爷,是急件。”阿四小声念出纸上字样,“老爷说,朝廷密令,速回。”
他念完信,手心运起内力,立刻将那特制的纸张烧尽了。
司马凤双目茫然,喟然长叹。
“走。”他说,“走走走!”
第50章 蛇人(1)
·楔子
十方城内,普云茶楼。
茶博士又一次走过那中年文士的身边,发现他面前的茶一口未喝,仍是满的。
奇怪的是,那文士虽然没动过那茶,只将二指轻搁在茶杯边缘,但那茶仍旧冒着氤氲热气,只是茶香已渐渐散去。
此时距离茶博士为这文士倾茶,已足足过了一个时辰。
茶博士在茶楼里呆了许多年,见过许多人,自恃眼光毒辣。他看出这中年文士不是来喝茶的,那两根手指挨着茶杯,是一直在默默传功,维持着杯中茶水的热度。这等高手,不是他这种平头小百姓能接近的,茶博士便绕开了那一桌,继续为其余人客服务。
走完一圈之后,忽见那中年文士朝自己招手。
茶博士抹了把薄汗,笑吟吟地走过去:“客官,添茶么?”
中年文士却指了指窗外,问他:“这可是郁澜十景之一的‘朱鸿照影’?”
茶博士不由得抬眼望去。
窗外便是大江郁澜,此时暮色方起,郁澜江的下游的天穹泛起墨色,上游却仍旧一片辉煌。在金红色的云霞之下,归巢的鸟雀正在两侧山间鸣叫滑翔,影子落在水中,只见上下都是无数雀鸟,雪白双翅被照得一片血红。江中遥遥传来浪涛拍岸之声,水工们吆喝着号子,麟麟江面上,是回港的舟楫。
朱色像血也像火,把江水与天面都浸透了。
“是的是的!”茶博士连连点头,“也就这季节、这云霞,才能看到这样的景色。”
那中年文士白面微须,器宇不凡,乍看上去却全然不似江湖中人,反倒似一位饱读诗书的文人。茶博士一面在心中揣测着,一面仍挂着笑意。
“少意盟在哪里?”文士又问。
“在这一面可看不见少意盟,但能瞧见少意盟的码头。”茶博士给他指点。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少意盟,就坐落在十方城之外,且拥有着比十方城更大的码头。
“少意盟的码头两岸都有哩,是相对着的。它和十方城同侧,所以在茶楼这位置看不到少意盟,但你瞧,那里就是少意盟对岸的码头。”
中年文士看了几眼,又转头问茶博士:“当时少意盟起火的时候,你们茶楼能看到么?”
“看到一点儿吧。”茶博士说,“不止少意盟起火,十方城内也是四处冒烟啊。我们茶楼底下也是。伙计老板和客人都去救火了,也没谁注意看别人家起火。”
文士笑着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虽然还热着,但已无香气,更无茶味,入口苦涩难当。茶博士看文士喝下去,满口苦茶竟是面不改色。
那文士还想再说什么,忽听楼下一阵混乱响声,随即便有人跑上来大叫:“不得了!又死人了!”
客人们顿时躁动起来。
那人满脸兴奋:“这次是谢大老爷的儿子!就在城西的水沟里呐!光着身子,跟前面那个是一样的!”
茶博士拎起茶壶走过去,留那文士一人坐在原地。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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