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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凶策-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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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有理。

疼痛从手臂、肩膀和脸上,一丝丝钻进他骨头里,吸走了他的力气。英索的鞭子很狠,司马凤的剑也是毫不客气。但痛过了最凶猛的那一阵,文玄舟却又渐渐回过神来了。

司马凤在说谎。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关窍:司马世家和鹰贝舍既然早已盯上鲁王,那么自然也知道自己背后的人肯定是鲁王。鹰贝舍为搜集情报关注神鹰营还可说得过去,但司马世家为什么关注神鹰营和神鹰策——必定是因为朝廷授意,他们才会卷进这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案子之中。

既然是朝廷授意,那么死一个文玄舟是不足够的——甚至文玄舟也不能死。只要他还没说出自己背后的鲁王有什么图谋、图谋到什么程度,他就绝对不会死。

但他立刻又想到,鲁王现在去了官府。官府反倒是安全的,因为当今天子当年也曾为老鲁王的神鹰营输送过财物,这么肮脏和秘密的事情,他绝对不可能公诸于世。

文玄舟越是疼痛,却想得越快。

在这短短的一刻钟里,他已经知道自己不会死,不会死在所谓的江湖规矩下。他必定会活着,因为朝廷,因为当今皇上,还需要从他这个知道最多事情的知情人口里,挖出鲁王的目的。

鲁王是在谋反吗?鲁王重建神鹰营,是跟他的父亲一样,妄图建立一支由自己完全控制的特殊军队吗——是与不是,全在文玄舟一张嘴里。

他越想越高兴。

自己果然还是操控着这一切的:除了自己的生死,还有鲁王的生死,甚至还有司马良人、司马凤这些人的生死。

全都在他文玄舟的一条舌头上!

他高兴极了,之前的愤怒和颓败之感一扫而空,就连肩上的锐痛也不能阻挡他发出狂笑。

司马凤和迟夜白正你一眼我一眼地无声沟通,忽然听到文玄舟发出狂笑,都是吓了一跳。

“点穴点穴。”迟夜白皱着眉头说,“难听。”

司马凤快手点了文玄舟的穴道。

“把他带回去么?”司马凤问道,“带回我家,还是别处?”

迟夜白想了想,开口道:“直接带给沈正义吧。”

司马凤一愣:“带去官府?”

迟夜白笑道:“若我没想错,你爹现在必定正赶往官府。朝廷委托司马世家查神鹰策,但神鹰策是如此机密的事情,无论查得出查不出,都很凶险。”

司马凤明白了:“爹去了官府,是为了救我们一家人。——怎么救?”

“就看他怎么跟沈光明他弟弟讲这件事了。”迟夜白说。

文玄舟发不出声音,心底却再次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来。

司马良人似乎从来都不在他的计划里,从来都不由他操控着。

而此时,司马良人正勒马停在官府门前的大道正中。

他一路快马赶来,恰好看到官老爷骑上了马正要离去,两人打了个照面。

“沈大人,小民有要事禀报。”

司马良人记得这位沈正义沈大人似乎是司马凤和迟夜白认识的。那两人与沈大人的兄长关系极好,但沈大人却古板到近乎木讷,因为两人与其兄交好,反而不太待见这两家。司马良人觉得这人是正派的,虽然木,但木有木的好,他喜欢跟木讷的正派人打交道。

“回来再说吧,司马大侠。”骑在马背上的沈正义匆匆一拱手,“九头山砖窑出了事,我正要赶去看看。你那边的事情不如这个紧要。”

“大人,我要跟你禀报的事情,恰好与九头山砖窑一连串的死伤事件有莫大关系。”司马良人微笑道,“我长话短说,请大人且先留步。”

第97章 地上坟(11)

沈正义对司马良人将跟自己说出的事情既好奇又怀疑。但当司马良人将九头山砖窑上发生的事情一一说出来之后,沈正义掐着自己手腕,说不出一句话。

“……你确定?”他半信半疑,因这其中的事实着实太令人吃惊。

司马良人慢慢点头。鹰贝舍、少意盟和田苦送来的信件汇合起来,已经拼凑出了一个比较完整的真相。

说真相也不太合适……这事情里没有什么真相,有的只是各种幌子底下的深流。

“可是鲁王他……”沈正义艰难地说,“他为什么……”

“我不知道。”司马良人坦然道,“而且我觉得,现在与其探究他为何做这样的事情,不如先确保他不会再继续做这样的事情。”

他知道沈正义是新官,正因为是新官,胸中一腔热血未冷,他才敢冒险跟沈正义说这件事。

换了任何一个别人,他都绝对不敢走这一步棋。

司马良人告诉沈正义的所谓“真相”只是其中一部分有限的真相。他不可能告诉沈正义,当年那些丑恶的事件之中,竟然有当今天子参与。当今的天子纵然没有亲自到神鹰营去,但他暗地里向老鲁王输送钱财,是老鲁王得以建成第二个神鹰营的重要原因。

而也正是第二个神鹰营,才走出了文玄舟这样的人物。

“事关重大,已经牵连到皇亲,我……”

沈正义正要继续说,司马良人温和地打断了他。

“若是无法决断,沈大人不妨问一问您的先生?”

沈正义一愣:“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但我听过他。”司马良人平静地说,“那位先生或许能给你一些建议。”

“不可。”沈正义断然拒绝,“这是皇家大事,若贸然让老师牵扯进来,极为不妥。”

司马良人慢慢点头:“确实……先生现在在何处?是否不便与他沟通?”

“先生就在书院里住着。你不必多说,这件事确实重大,但我明白应该怎样做。”沈正义起身道,“现在只是你一家之言,我还是得到九头山去一趟,再亲自去见鲁王。”

“沈大人说得是。”司马良人恭敬道,“是我思虑不周了。”

“司马大侠回去吧,无论你说的话有几分真假,只怕最近几日蓬阳都不会安宁。”沈正义说,“多谢你。”

司马良人表示自己要歇一歇,喝完眼前这杯茶再走,沈正义踟蹰片刻,命人留下侍候,匆匆离开了。

见他走了,司马良人便问那人茅厕在何处。那家丁被他几句话绕了进去,愣愣站在厅堂等他,没有跟上。司马良人走到僻静处,朝天打了个唿哨。

片刻后,一只大鹰从空中落下,落在他的手臂上。

司马良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塞入鹰脚上的信筒,将这只鹰放飞了。

很快,这只鹰将会飞回鹰贝舍的蓬阳分舍,分舍的探子们看到信筒上的记号,便会立刻把信筒取下,换到另一只鹰身上。这第二只鹰将会带着这封信,飞越七个城池,最后落在沈正义求学的书院里。

司马良人自从接到朝廷的这个委托,便知道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自己全家可能都要在江湖上消失。也因此他一直都在思考着规避这种风险的办法。方法有许多种,而随着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有的方法不管用了,新的方法却又冒了出来。

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江湖人,或者一个江湖帮派,是他根本没有办法对抗的强大力量。

权衡再三,甚至连头发都想白了许多根,司马良人终于决定选择制衡,而不是抵抗。

这封信他早已写好,就等着从沈正义嘴里挖出那位先生的所在之处。那位先生桃李遍天下,在朝廷之中更是有不少人都是他的弟子。司马良人在信中以极其隐晦的方式埋藏了暗码,暗码的解开方式是那位先生早年撰写的一篇赋。

这是只有先生才能看懂的暗码。

暗码里藏着的信息,正是当今天子当年秘密参与鲁王修建神鹰营之事。

神鹰策和神鹰营,那位先生就算不甚清楚,但也必定有所耳闻。当年的一桩错事竟有皇帝牵扯在内,而现今这皇帝为了毁去证据,可能要对知情人痛下杀手——这事情是绝对不一般的。

司马良人自己只有一个家,再多的就是鹰贝舍。少意盟是江湖大帮派,杰子楼又尽藏天下典籍,这种与朝廷有关的复杂事端,他着实不想让他们牵扯进来。

因此也只有交托给那位先生了。他自己,他的学生,这遍布天下的读书人,人人一张嘴一支笔,都是兵刃。

司马良人并不确定自己这一步走得好不好。但比这更好的方法,可恨现在是想不出来了。

他看着那只鹰消失在黑夜之中,转身绕过庭院走出去。

走到正门,忽听外头连唤了几声“王爷”。

司马良人心头一动,连忙迈了出去。

鲁王与一队侍从骑马立在路面,正惊讶地看着司马良人。

“王爷。”司马良人对他行礼。

鲁王满心疑窦:“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正义呢?”

“沈大人已经出发前往九头山了。”司马良人回答道。

鲁王闻言立刻要调转马头:“走,去九头山!”

“王爷留步!”司马良人高声道,“与其现在出发九头山,不如先在府里等一等。”

“为什么?”鲁王回头盯着司马良人。

“九头山上发生的事情,我已经一五一十,细细跟沈大人禀报了。”司马良人笑道,“还有些说不分明,或者是不便说得太清楚的部分,恐怕要王爷自己告诉沈大人。”

鲁王手指一紧,死死瞪着司马良人,竟说不出话。

一旁的侍卫也是满头雾水。他们看着鲁王下了马,由司马良人领着走进了官府大门,脸上一扫焦急之情,竟是沉重的忧虑与死寂之色。

“你比我早了一步。”

听罢司马良人的话,鲁王长长叹了一声。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转头问司马良人。

司马良人并不隐瞒,低头道:“王爷是千金之躯,十分重要,又身在蓬阳,司马世家对你多几分关注是极为正常的。但从何时开始注意到你与神鹰营有关联,却只是最近一段时间而已。”

“为何会想到我身上?”鲁王问,“你猜得没错,我确实想重建神鹰营,但这件事极为机密,每一步看上去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但,你有一个文玄舟。”司马良人对他行了个礼,干脆坐在他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厅,声音在宽敞的室内荡来荡去。“文玄舟对鹰贝舍的当家迟夜白怀有极其浓厚的兴趣。他在为你办事的时候……不对,这样说不准确。应该是,他在做自己中意的事情的时候,顺便帮王爷你去干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而这些小事情,分散开来的话,只会让人觉得文玄舟这人十分怪异,但只要稍稍与你搭上关系,一切便立刻清清楚楚了。”

鲁王没有再说话,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大概猜到文玄舟是导致自己暴露的一个重要原因,但他怎么都没想到,授意司马良人查神鹰策和神鹰营的,居然是朝廷的意思。

重建神鹰营要瞒着当今天子,那是因为下决定取缔神鹰营的是皇帝的爹,而神鹰营一旦重建,当年神秘消失的那笔钱一定会被提起来。提起那笔钱,就要追查神鹰营背后的钱财流向,必然会让当时还只是一个皇子的真龙暴露出来。

鲁王长叹一口气,颓然坐在椅上。

一旦被朝廷知道,他整个计划就全都完了。

“司马良人……”他缓慢开口,双眼盯着虚空,“有个问题,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王爷请说。”

“国不国,王不王,为臣者如何自处?”鲁王一字字说。

司马良人一愣,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保持着得体的沉默,紧盯鲁王。

鲁王却没有再出声,似乎也不想对问题进行任何补充,眼珠子晃了几下,视线落在司马良人身上。

“王爷,在下远离庙堂已经很久了。”司马良人笑道,“这问题太大,我不是朝臣,如何作答?”

“你随便说。如此神通广大,我不敢怪你。”鲁王也轻笑了一声。

司马良人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王爷问我,我便随便说两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王爷批评。”他低声道,“国不国,王爷是指现在内忧外患频频,而朝廷无力镇压,只能不断求和。王不王……王爷是指朝中的大臣们个个尸位素餐,臣不似臣,更无法辅佐皇上。”

鲁王冷笑了一声。司马良人不敢说皇帝的不是,转而讲起了大臣,这种谨小慎微的心思落在他耳里,再想到司马良人在自己背后探查的种种事情,他觉得十分好笑。

“但王爷,你只看到了国不国,却没有看到国之所以不国的原因。你认为王不王,但不明白王不王的根源。”

“什么原因?什么根源?”鲁王问。

“我们不说朝堂,就说身边事吧。”司马良人微笑道,“我办案多年,见过许许多多的罪人,也见过许许多多的受害人。人一旦有了不合适的欲望,别有用心者便特别容易趁虚而入,一夜暴富都可能变成一夜暴毙。但不到最后一刻,人是不会明白的。你以为自己牵制着别人,实际上是被别人牵制着,只要有人读懂了你的欲望,若他又能满足你,他就能够轻易控制你。”

鲁王神情阴沉,一言不发。

“我说的是罪案。”司马良人轻快地说,“寻凶之策的根源,是找到欲望的起始之处。这不是寻一个两个凶手,而是发现所有罪恶源头的方法。不合理的欲望,爆发的冲动,对外物的执念,把简单的摩擦误解为仇恨,恶意便是这样一点点累积和变质的。恶意是一种很奇特的东西,它一旦产生就没办法消失,即便有再多的善意,恶意带来的影响都永远无法消除。恶意只会引发更大的恶意,它们会越来越多,累积得越来越大,如同团雪球一样,自己滚下来了,还连带着影响了周围的……。”

鲁王终于露出不耐之色:“这和我问你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王爷问我为臣者如何自处,我不懂。”司马良人平静道,“但国不国也好,王不王也罢,王爷看到的是结果,却没能看到产生结果的过程。你远离朝堂多年,与当今天子也无甚交流。你看到的是一个羸弱的皇上,皇上看到的是如王爷一般,虎视眈眈的许多人。”

“……我对他没有恶意。你说的那些什么不合适的欲望,我也没有。我不曾想过称王,只是想为国为民多做些事情。”鲁王反驳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对他绝无恶意。”

司马良人笑了笑:“王爷有没有恶意,在下不好揣测。但王爷心里清楚,皇帝对王爷是有的。”

鲁王不由得愣了。

“王爷问我为臣者如何自处,我不晓得。但我知道为人者如何自处。”司马良人慢慢说道,“心底完全光明的人,世上是从来不存在的。恶意与善意共伴相生,但一个人若是能控制内心的恶意,他便不会成为我们寻觅的凶人。”

鲁王闭目不语。

他对高高在上的那一位……确实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恶意的,比如他始终不能原谅他当年在自己父亲遭到贬损与惩处的时候,竟然站在了父亲的对立面。

他想了许久,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一只飞虫从庭院中飞过来,要往烛火上扑。他伸指一弹,把虫子弹走了。

“但上面那位是不会杀我的,纵然知道我有意瞒着他重建神鹰营。”鲁王恢复了平静,“如今内忧外患重重,朝中派系林立,我与几个派系的核心人都有密切联系,他若杀了我,只怕朝中格局立刻会变。如今最重要的是制衡,他不傻。”

司马良人点点头,显然很同意鲁王的话。

“是的,制衡最重要。”他笑问道,“可这事情,总要有一个人出来担当的。”

“文玄舟吧。”鲁王干脆地说,“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他身上就行了。”

一番对谈讲到这里,司马良人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那封被带走的信将可能联合起天下士人,这是用于制衡当今天子的,而方才两人说的种种,是在鲁王手底下保全自己家人和鹰贝舍的权宜之计。

鲁王要让文玄舟做替罪羊,那就用文玄舟。鲁王亲口说了,“所有事情”都是文玄舟做的。那么中间就不会参杂着少意盟,不会有杰子楼,也不会有鹰贝舍和司马凤。

司马良人长出一口气。他不想任何人居功,只希望所有人能求得一个苟且的平安。

……还是退隐山林吧。他心想。等把夫人接回来了,就悄悄地退隐。听说杰子楼那一块地方人杰地灵湖光山色很好,适合长住,适合养老。

因为鲁王这句话,文玄舟在蓬阳的大牢里,关了半年有余。

神鹰策和神鹰营的事情,司马良人跟朝廷报告了,却没有捎带上鲁王。鲁王也保持着沉默,没有告知朝廷这件事除了司马世家之外,另有几个江湖帮派也了解内情。

文玄舟被作为推动神鹰营重建的最重要人物记载在卷宗里,他不是鲁王世子的先生,而是一个当年神鹰营侥幸逃出的遗患。而贴出来的行刑令上,写着是由他策划了九头山砖窑的几次塌方。

张松柏和班牧没有逃出很远便被蓬阳的捕快追缉了回来。三个人的名字都写在一张纸上,墨汁淋漓地贴在蓬阳的大街小巷里。

文玄舟在牢里住得很淡然。他肩上的伤一直没有处理,整个人发热许久,四肢酸软无力,一身武功也没办法使出来。最后还是官府请来了大夫,为他好生续了命。他这么大的罪,天子是不能让他随便死在牢里的,法场行刑是杀鸡儆猴的最好方法。

牢里的衙差在牢房门外经过,推进来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大碗饭和两碟菜。刚蒸出来的米饭还热气腾腾,一颗颗,白白胖胖。半只油汪汪的鸡和一碗五花肉分装成两个碟,还有一瓶酒,一并推了进来。

这是一堆很足料的断头饭。

文玄舟听到衙差后面还有人的脚步声,从破席子上慢慢坐起来。

半年不见,鲁王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博良呢?”文玄舟哑声问他,“被送走了是吗?”

鲁王口唇颤抖着,慢慢摇了摇头:“别说了。”

“半年不到,庆王的儿子就被杀了?”文玄舟嘶哑地笑了,“博良被送过去,王妃还能活?那是她的心头肉啊。”

鲁王没有回应他,随手指着地上的那些吃食说道:“你我相识多年,我最后来送你一场。”

他不敢回答,文玄舟便知道一切如他所料。

“可惜啊。”文玄舟摇头晃脑。

博良是他教的最后一个学生,但他教的是四书五经,并没有任何出格的内容。文玄舟觉得可惜。鲁王要重建神鹰营,他是高兴的,他甚至比鲁王本人还要 高兴。因为高兴,所以决定不害鲁王的孩子,正儿八经地做一个教书先生。

谁料那孩子竟是这样的结局。

“既然送我一场,那就跟我喝一杯吧。”文玄舟说。

鲁王是打算和他喝酒的,那酒壶边上叠了两个白瓷小酒杯,圆滚滚光亮亮的,几乎是这牢房里最新最漂亮的玩意儿。

文玄舟看着鲁王和自己一样席地而坐,仿佛此地不是大牢,而是鲁王府的水榭。琴乐之声在庭中萦绕,总不止歇。博良在王妃怀中挣扎,要尝父亲杯中之物,被王妃不轻不重地打了几下屁股。

文玄舟想着这些往事,把斟满酒的酒杯端了起来。

鲁王说的什么他没注意听,因为他在认真地思索一件事——要不要杀了鲁王?

他总是随身带着毒药的。这毒药量很少,以蜡丸封装,不过半个小拇指指甲盖大小。蜡丸装在他的一颗牙齿里,那牙早年间被人打落,他得了那药之后,便一直装在里头,以备不时之需。

文玄舟是觉得,自己的生已经不由自己选择,至少在死这件事情上,他是要做主的。

蜡丸里装着的,是极少量的三寸蛇药粉。

蜡丸他已经拆开了。药粉在他尾指上,只要沾水就能融在酒里。

鲁王浑然不知,只冲他举杯。见他不动,以为他怪自己,犹豫半晌后总算开口说道:“我也有许多无奈,还望你……不要怪我。”

文玄舟不言不语,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不怪你,怎么敢怪你。”

他端起那杯酒,眉头轻皱,审度片刻。鲁王不知他怎么了,满脸疑惑。

随即便见文玄舟尾指在酒水表层轻轻一沾,随即凑过去细细嗅闻自己的手指。

文玄舟把酒杯递给鲁王:“换着喝吧,我想好好儿地死。”

鲁王脸上掠过恼怒之色,伸手夺下那杯酒。“我诚心而来,你未免太过分!”

他仰头一口气喝了。

放下杯子的时候,鲁王看到文玄舟正在舔方才碰过酒的手指。

“我也有许多无奈。”文玄舟笑道,“也希望你别怪我。”

鲁王还未听完这句话,便觉得喉内腹中如烧起一团烈火,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文玄舟杀了鲁王?”阿四正翻过墙头,闻言大吃一惊,回头时差点栽下来。

“是和鲁王同归于尽吧?”边疆在一旁吃松子,顺便更正了甘乐意的话,“甘令史听八卦,要听清楚些才好。”

甘乐意无言地瞥他一眼。边疆磕松子剥松子,速度飞快,动作娴熟。

“小宋呢?”甘乐意问他。

“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边疆说,“因为……因为文玄舟死了?”

甘乐意和墙头上的阿四对视一眼:“小宋毕竟算是他养大的。”

边疆于是不吃了,改剥:“那我给他多剥些松子仁送去。”

甘乐意叹了口气:“边捕快,你今天不用巡街么?”

“不用的。”

“那你不用回家去帮老爹老娘干些活儿么?”

“也不用的。”

“那你去干些什么都好,你别在这儿坐着行么?”

边疆摇头:“不行,我要报恩。甘令史救命之恩,边疆无以为报,只能将余生……”

甘乐意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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