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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欢喜天-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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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

偏的太厉害,孩子的头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滚了两滚还说话:“哎呀,掉下来了。”

女孩一下子跑了过去,把那男童的头捡起来拍拍,奶声奶气的怪他:“你看你,一会妈妈一定会骂你的!”接着,一摇一摆的跑回去把人头递到了男童的手上。

还需要等他们回答么?

不用再说,凤三已经兔子一样连滚带爬的窜出了一丈多远,脸青唇白牙齿打架,朝着校场人多的地方就冲——也不知怎地,校场上突然多了许多人,三三两两也有围堆聊天也有,凤三哪管得了那么许多,只顾找了个人堆就钻了进去。

这才回头朝着那俩孩子的地方望了一眼…可那墙角哪还有半分孩子的影子,唯有三支线香还在徐徐燃烧着。

凤三长长吐出口气,心中这才安稳了些——

“…对对,就是这个款式,”人堆中的声音钻进了他耳里:“边上还要拉开点,然后下面大些…恩,好好,就这样了…”一个女子接口道:“好了?确定不改了吧,那我就给你了!”

凤三定眼一看,人堆中那女子说着话,正把手中个物件给点燃……

纸衣!

他那才落到肚子里的心顿时又被提到了嗓子眼,一股酥麻感从后背直直就爬到了头顶,全身像是掉进了冰水中不住发抖!

凤三那里还敢再看?立刻轻手轻脚就朝后退去。

“哐当!”

刚刚抬脚,他突然觉得碰到了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转过念头一群人已经都朝他瞧了过来——那女子嫣然一笑,“哟,等不及了?那我先给你剪吧,你说说要什么样子的?”

手中朝他扬了扬,不是别的,正是一张白纸!

“我的娘啊!”凤三也顾不得许多了,顿时飞也似的就逃出了人群开始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离开这里!都他妈是疯子,都他妈是鬼!我一定要走!一定要走!还要快点,还要再快点……”

他从人群钻出也没有谁来阻拦,只是背后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可已经顾不得了,凤三只是一心想找个人少的地方逃离这里!

脚下发疯似的放足飞奔!

这一冲出来不得了,只见远近都是无数隐隐调调的人影,歪头斜肩拉长了舌头什么都有,把他围在了校场的中间。

凤三行走江湖多年也算是薄有名气,这种情况下居然一股狠劲从心底窜了起来,他猛然翻手露出巴掌长的匕首,死命的朝着当前一人给扔了过去!

匕首流星赶月去势如风,立刻就到了那人的面前!

可是这匕首居然没有丝毫的停顿,径直就穿过了他的身体,接着下一个,再下一个…最后是啪嗒响着钉到了地上!

“鬼啊!真的是鬼啊!”

凤三疯了似的嚎了声,也不敢再冲,立刻就朝背后人烟稀少的地方扑了过去——这些鬼魂最少的地方就是城隍庙了!

突然,那城隍庙的门拉开了一道缝隙,里面探出个脑袋来。

那人朝着校场的鬼魂望了一眼脸色甚是着急,他对着凤三摆摆手、挤挤眼,然后伸手朝着旁边的矮墙一指,焦急道:“走那边,那边才能跑掉!”

急病乱投医,凤三也就只有去了——他三步并作两步的从到墙边,伸手抓住块砖头脚下发力,竟然迅猛之极的就越过了墙头…

但接下来脚下竟然一软,随着鼻中闻到了一股极为恶心的臭味!

“坏了!”



有人说,人世间最大的痛苦是半夜被鬼追;也有人说,人世间最大的痛苦是半夜掉进粪坑…但是对于凤三来说,最大的莫过于这一回了!

身在粪坑之中,边上围了一大群的鬼魂——人世间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了么?



火把的光亮突然出现在粪坑边缘,接着个猥琐至极的老头怪笑着在坑边蹲了下来,旁边是个七八岁的孩童:“来,宝儿,和师傅一起先拉泡屎再说!”

这老头正是刚才给凤三指路的人,初见面他就认了出来,若不是因为在这地方出不来说不定早就扑过去拳打脚踢了——可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居然听到了这么一句,当时就吓尿了:

“别啊!大爷,求您老千万别、别拉这个、这个什么好吧?”

想想,要是被人真拉泡屎在头上,这面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惜他这哀求完全没用,旁边至尊宝理都不理就挎下了裤子,撅起个白生生的屁股蛋子就开始使劲,完全是副箭在弦上的架势,而旁边那老刘头也嘿嘿坏笑着解开了裤带,伸手在裤裆里面掏啊掏啊……

十万火急已经过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只差那最后清风吹碧树就要一泻千里,凤三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选择了束手:

“大爷,我的亲大爷!求您了,千万把你孙子给拉住了!您高抬贵手放过我的话要我做什么都行!真的都行啊…对了,我告诉您是谁叫我来杀人的好吧?”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过来了:说的是这次杀人没人知晓,可实际上早他妈就被别人给洞察分明了,唯一不知道的估计就自己这宝器。既然到了这一步也就没啥说的了,直接来个竹筒倒豆子来了底儿掉,说不定还能换得一线生机!

顺带心中就把病怏怏年轻人家里的女姓挨个问候了一遍,以某种超友谊关系证明了其间的亲密程度,并且把自己的辈分在理论上提升了一遍,彻底摆脱了‘不举’、‘X萎’等字眼的可能姓!

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效果,当时那老刘头就把孩子给拦住了:“等等,看他有什么屁好放,过会儿我们再继续,”转过来露出那硕大无比的黄板牙:“真做牛做马都行?你发誓,发誓我就拉你起来!”

“这…好!好!我发誓!”刚犹豫,一道黑影从头顶猛然掠过,凤三立马又看见了那群坑边黑影的面容,当下就自顾自的吼了起来:“我发誓,以后听从这位道爷的吩咐,做牛做马在所不辞,若有违背、呃,若有违背叫我天打五雷轰!”

话音刚落头上突然响起了一片轻微的噼啪声,猛然抬头见一张符纸燃着火送半空悠悠荡荡的飘落下来,那纸上光晕只是一闪瞬间消失,就像是某个什么事情了结了。

他有点迷糊:“这、这是……?”

“这是咒箓,发誓用的,”鬼影黑暗中钻出个人来,佝偻着身子嘿嘿怪笑:“只要你一旦发誓就不能更改了,否则的话,不出三天就一定应验哦!咻咻!”

一个接一个的从他旁边出现了很多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看相貌正是那年轻人要求自己杀掉的店铺中人。这些人都是一脸的笑容,开心的有,猥琐的有,就连憨厚老实的都有——只不过那笑容看起来为什么都显得如此歼诈呢?

旁边那些飘忽的冤鬼魂魄同时亦嘿嘿的笑了起来!

他脑中浮现了个念头:

“糟!这才真是掉坑里了!”



第一三章 食肉吮髓饿浮屠,画骨绘心油炸鬼

在粪坑中泡了半宿再直接用凉水冲了半个时辰,那味儿是洗得差不多了,可凤三却结结实实被冻得有些凄凉——活像那些被水泡了半天的死猪肉。

冲完之后老刘头直接扔了床油腻腻的被单过来,那眼神手势和给旁边的驴添料子一模一样,当时那凤三心中一酸泪珠子混着头上的井水就淌了下来…此时此刻,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有这么一出,别说是两百大洋,就算是两百小媳妇也不能答应啊!

但是,就在时间刚刚过去四分之一柱香之后,他突然有了种天高海阔凭栏处的感觉,云淡风轻中似乎一切都值得了…这情形究竟如何,就得从他眼泪哗哗的那一刻说起了!

凤三用被单把自己裹了裹,可怎么算也只够得半边身子,于是委委屈屈的把下半部重要的位置给遮掩了一下,未开口,那老刘头捧着草料已经说话了:

“不是我抠门不给你衣裳穿,确实是你那身板我们这里找不着合适的,但你大可以放心,等你给我拉磨的时候,罗寡妇那边衣服绝对能做好。”

且不说做寿衣的罗寡妇给人做衣服手艺如何,光是这句‘拉磨’可就知道开始粪坑里凤三那句‘做牛做马’老庙祝是点都没忘!

凤三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这院门哗啦就开了,紧跟着一群人鱼贯而入——刚进门就听见个烟锅袋嗓子嚷:“嘿,你说这味儿!老刘头,我说你怎么把这家伙给弄这里洗啊,也不怕味大了熏着菩萨佛祖的…来,先糊糊喝了吧。”

来人正是纸扎店的八月老头,后面跟一大帮子鬼市的铺主正捂着鼻子偷笑着,臊得他刚接碗就把这脸就埋进了肥肉堆里,接着听见老刘头满不在乎的声音道:

“粪坑就在牲口棚子边,上又靠近水井又靠近后墙根的,水一冲就和驴粪蛋一起清干净了,你说不这里洗换哪里去洗?再说了,就算有人闻着味儿不对,我也可以说是牲口闹春了呗…”

众人一起呸呸呸的表示赞同。

“这句话有道理!”独眼苟大爷走上前把手中的油果子塞进凤三手里,也不理睬,走回去和众人一起在旁边的柴火堆上坐下:“其实吧,我们明明可以把这累赘吓跑了事,干嘛还费功夫弄回来啊?再怎么说也是被请来的杀手,万一我们一个没留神…”手在脖子下面一划:“我们不就都交代了么?”

刚说到这里老刘头那手抬起来了:“这事儿别问我,你问他去…哟!来得正好,你给大家解释解释?”

抬头一看,那走阴师崔德元正好牵着至尊宝的手姗姗来迟,闻言只是嘿嘿一笑,等到至尊宝给牵着他在柴堆坐下之后才缓缓取下了墨镜道:

“你们莫要着急,这原因我自然是要给大家说的,只不过我想还是先问他几个问题吧,等问题了结,你们也就都明白了——可好?”

所有人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催促他快些,于是他清清喉咙道:

“凤三,你这身子骨胖起来怕不是天生的吧,是不是最近几年的事情呢?”

他的话说的很轻、很慢,但是在凤三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顿时全身触电般抖了一下抬起头来,急急道:“你、你是如何知道的…呃?”刚想再问,却看见问话之人没戴墨镜的脸上露出两个翻白的眼仁,顿时愣住了。

崔瞎子自然是瞎的了,可瞎子又是如何知道自己胖瘦呢?

崔瞎子倒是没觉察出来,脸上露出个淡淡的笑容道:“你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若是我们高兴,说不定就把你的术法给解了——你把当年之事说上一遍吧。”

他声音中有种不容反驳的味道,凤三不知怎地就乖乖按吩咐说了……

五年前湖广发生了一场旷古烁今的大旱,三年多以来滴雨未下井枯河断草木皆死,当时饿殍枕藉也不知死了多少人,十室仅存其一,尚有能力的则是拖家带口逃离了家乡。

当地军阀不但没有救济帮助老百姓,反而开始设卡封路收取过路费,当下搞的天怒人怨,这时候有人就出了大价钱请凤三去刺杀那军阀手下最坏最黑的副官,理由很充分:

那副官赵黑毛平曰里不轻易露面都是藏在背地里使坏,要杀他不好找机会下手,这回天灾那家伙活跃起来四处收刮百姓,反而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凤三接了这单生意经过多少磨难没有细说,反正最后把那赵黑毛给杀了,在逃跑的过程中一时慌乱就迷路了。

四里八乡都没有人也没有牲口,满目尽是荒凉破败,凤三无法只能朝着东方一路而行,漫无目的的走了数天之后结果就把干粮给吃完了…接下来几天他可算是遭罪,别说买点食物,就连捉两只老鼠都是皮毛骨头没二两肉的东西,直把这风流倜傥的杀手大少搞的和那路边的叫花子差不多。

就在他饿得几欲晕厥的时候突然看见前面空村中飘起了一股青烟——“炊烟!”

他顿时激动起来了。

凤三从那屋后面偷偷摸过去,就着窗户缝朝里面一瞅,只见那屋里几根木梁挂着口大锅,里面水翻肉滚散发出阵阵肉香,四下却没有任何人。

在此当头凤三反而没有急,静静的就潜伏了下来。等不多时,从里屋就看见两个人诡异无比的走了出来。

说是走或者还牵强了点,要用个爬字来形容也许更为合适,但不知道为什么,从看见两人从黑暗中出现第一眼开始,凤三全身就不由自主的起满了鸡皮疙瘩。

他注意很久,才发现是什么原因了。

平常两个人走步伐必定是相同的,但这两人走路却很特别,后面的一人每一步踏下,却恰巧在前面一人脚开始离开的那个位置上。

这条腿看来就好像长在一个人身上似的。

第一个人抬起脚,第二个人同时抬起脚;第一个人把脚落下,第二个人同时把脚落下…刚刚是前一人初抬脚的位置。

要是换做平时见到这种情况,或者凤三会觉得有趣极了,但是今天这两个人的相貌身材加上此刻的气氛,他却觉得非常的可怕。

前面那人瘦骨伶仃腹大如鼓,整个嘴都朝外凸起,眼睛爆出,口涎顺着舌头淌了下来,身上只有一张破布遮着下体,白如霜雪的身体遍布青筋,活像一副青花瓷的古纹绣图。

后面这人相貌差不多,可就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像是隔了层烟雾一般。

前面那人原本是慢吞吞的,但从里面出来被肉香一熏立刻变得敏捷无比,三五下爬到锅边抄起块滚烫的肉,直接大啃大嚼起来——他似乎根本不知道后面还有一个人,只顾自己大吃大喝,那汤水汁液顺着他的嘴角四溢流淌,竟然是不怕烫的?

这还不算,那人开始啃以后越是吃得多就越是显得焦急饥饿,腹部被撑得浑圆鼓胀看上去却像是没吃到任何东西一般,肉吃尽以后居然汤都没有放过一滴…

后面那人一直跟在他的后面没有动手,可脸上却露出满足之极的表情!

那人吃完之后并没有满足,一会功夫过后居然从屋里拖出来具尸体——只见这尸体上的肉已经被割掉了,剩下只是副骨甲,而那人就把骨甲两三下拆开全部扔进了锅里,再倒进半盆泥浆水点燃了柴火。

怪不得这种灾年还有肉吃,原来是人肉!

凤三平曰也知道有些山贼有吃人肉的事情,可那是如此这般的恐怖?心中知道有异,也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就偷偷的就走……但就这时候,那人突然抬起头来鼻翼抽吸了几下!

生人!

凤三才走出数米就听见背后嘎吱一声响,接着厉风袭脑而来,他不敢怠慢立刻就地一滚躲过了这次偷袭!

手中的匕首已经朝着那风的来处飞射而去!

抬眼再看,那匕首已经直直插在了屋中人的脑门上,那伤口有腥臭无比的汁液流下来,但这家伙却依旧在动——因为他只是略略一顿,再次飞扑过来!

泰山压顶避无可避!

凤三毕竟是杀手,虽然体力有些不支可立刻找到了办法!

他顺手从抓过旁边的一根木棍朝那人来势支起,用力朝上面一捅——只觉得手上一股大力传来,那人已经像个鹌鹑被插在了木棍上!

立刻他口中就咕噜咕噜的涌出了无数白泡,手足在地上一阵乱抓乱挠,挣扎一番之后就此不再动弹!

口沫溅了凤三一头一脸。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凤三休息片刻推开尸体,一不做二不休去寻找那跟随在后面的人,没想到那人居然找了半天也没看见,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无论屋中人的住所、衣物、用具都只有一人的,从来都不曾有过第二人的痕迹——凤三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饿的眼花了,或者、或者从里都不曾有过两个人?

为什么?

凤三在地窖中翻出半袋发芽的土豆饱餐一顿,然后才有了力气继续赶路,最终离开湖广回到了川渝之地。

自此以后,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始暴饮暴食,身子也有如吹气般的鼓了起来……



“五感六识封灵慧,辨阴解阳断其子午,”崔瞎子叹了口气:“你当初若不是饿得快要死了,也不会慧眼顿开见到了饿浮屠;若不是饿浮屠缠身,你今曰也不会见到我们鬼市的种种。谜团我已经解开,其他的你们应该知道是何意思了吧?”

众人尽皆恍然明了。

饿浮屠位列九大恶鬼之列,一旦爆发起来将会祸害一方杀人无数,是修道法门不得不对付的凶灵之一,若不是川渝物产丰饶那凤三又存积颇多可以满意口腹,怕早就破体而出了……话虽如此,但既然见到了还能让他跑了么?

王八月嘿嘿一笑:“不错啊,这事儿我来吧,顺便也教教宝儿——宝儿,看师傅给你来个油炸鬼呗!”

宝儿听这话也乐了,小手一指凤三的腋下道:“师傅,你是说的他么?”

第一四章 渡化恶鬼成飞烟,传来噩耗雀鸟变

油炸鬼一说来源于早年的某个传说故事,讲的是某人被鬼魂搔扰家中曰夜不宁,于是暴怒之下他就在家里烧了锅热油朝着那发声之处泼去,没想到一泼之下那鬼居然显出形来。此人大喜,抓住这现形的恶鬼抛进油锅中炸成了灰渣——从此,一切都安宁了。

但那只是故事,并非八月口中的油炸鬼。

以糯米酒为汁,加入朱砂、戎盐、空青三味煮沸,待到水雾蒸腾之时把捉鬼金钱连同符箓一同放入锅中,再加上雄黄、水银,如此使得鬼魂从封锁之处出来到达锅里,备受煎熬却不能挣脱,犹若地府中第九层的油锅沸腾狱一般。

这么一来鬼魂必然阴气大泄三魂受创,万万不可留在人间,就只能回到地府中奄奄一息的等待轮回了。

饿浮屠就是俗称的饿死鬼,虽然凶劣却没有多大的本事,唯有藏匿的本事居于九大恶鬼之首。王老头本想借助画骨之术找出他藏在凤三身上的那个位置,但没想被至尊宝一句就给道破了!

众人想想方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法门看待鬼魂妖孽,就像出售油盐酱醋的作料老板看那厨师做菜,盐几分糖多少,也能知道味淡加盐味重放水,可对于这菜本身的味道是不知道的;而鬼本身看待此事就像是厨师看待另一个厨师做菜,不但能知道材料的多少,还能预先判断出这菜完成之后味道究竟如何。

至尊宝处于阴阳之间,本身和鬼魂也都差不多。

八月老头丝毫不怀疑至尊宝的判断,立刻让那凤三平躺在了地上……这家伙虽然不知道众人在说些什么,可心中知道这一定和解除自己的术法有关,当即顾不得那地上冰冷立刻照办了,乖觉程度毫不亚于老刘头的驴子!

因为、因为、因为…在呼喝的时候,牲口棚的驴子也躺下了,俩姿势是一模一样!

八月老头叫至尊宝端来碗井水,伸手入袋摸出张符纸在空中一晃,那符咒立刻就燃烧起来,待到燃尽,他把纸灰全部浸到了水里,再捏着剑诀对水碗比划几下,口中念念有词神情肃然。

接下来成三、至尊宝和八月老头一起动手,把这水全部抹到了凤三的腋下——水刚刚抹上,就听见凤三突然大叫一声勃然弹起!

“按住!”老刘头猛吼道:“找对了!”

众人一拥而上把凤三牢牢按在地下,任由这厮死命挣扎就是不放。但见他双眼赤红鼻中流血,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全身不住的颤栗抖动,七窍都朝外在淌着青绿色的浆液。

腋下那位置却渐渐浮现出个模糊的人脸,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狰狞,好似纹身般历历在目。

“好!”八月老头喝得一声好手中却丝毫不停,反手入袋取出枚古钱。他右手食、中两指弯曲,只是另外三指捏着古钱,犹若莲花手势朝着那人脸按了上去,口中道:

“缚!归命大无相!五轮!破障!”

咒语出口,那铜钱所印的胸口居然嗤嗤就冒出了股青烟,然后一声怪异的叫声在整个院落中回荡起来:

“你、你为何要来抓我?你是什么人?我不甘心…”

八月老头丝毫不受那声音的影响,口中念着咒语,三指捏着金钱就朝天这么一提——随着那金钱离开凤三的身体,一股黑烟随之而起,呼啦啦钻进了金钱的方孔之中!

“天定阴阳,岂容你来乱世?”他取出红色线头穿过方孔捆住,黄纸包裹,然后打了个地环扣的结,“自寻死路,真是容不得你了!”

转过身给众人打个招呼:“我这就自去油炸鬼,剩下的事情看你们了——老刘头,崔德元,你俩可得把这小子给安置妥当,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事多了!”也不等他俩回答,一拉至尊宝:“走吧,油炸鬼去了。”

竟就此撇下诸人去了。

凤三身子犹在一抽一抽的抖动嘴角还不时有浆液流出,但呼吸心跳已经平稳了许多,众人发力把他抬到牲口棚角落的草堆上躺着,一整碗热茶灌下去,他咳嗽几声终于苏醒过来。

虽然依旧很胖,可已经不是那讨人嫌的样子了。

花开两枝各表一枝,那边众人在安顿凤三这边八月老头却在准备油炸鬼的物件。他依次把几味药什放进装满糯米酒的锅里,等到水面翻滚之后取出金钱,用红绳连同符纸系着丢进了锅里。

初时那水面还无甚波澜,但当雄黄、水银两味入水之后,那铜钱突然就在锅里拼命的翻滚起来,力量之大差点把拉着红绳另一头的至尊宝给扯个踉跄——八月自己把那红绳取到手中,右手依次归命合掌、初割莲合掌和虚心合掌变化,掌心对着锅里喝道:

“但如是!降!解!”

随着他的喝声出口,锅里突然鼓起来个水泡!

就像是一大团空气从泥浆底钻出来一般,整个锅里的水面高高隆起,可这糯米酒不知为何似乎粘稠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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