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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皇的东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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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就像个争夺玩具的孩子般,一旦得到手,随即弃之如敝屉,却没想过他遗弃的是一整个国家,还有数以万计的百姓。
易子而食……这么重大可怕的罪孽,要几生几世才偿还得完?
“你下去吧,我累了。”她绝望而悲哀地道。
再也无语可问苍天……
“是。”
日已近黄昏,雅鱼倚着宫门,幽幽地望着远处亭台楼阁、朱墙绿瓦,渐渐被晚霞晕染成淡淡橘红。
皇城外,无数百姓家破人亡,而就算在这看来华丽庄严的皇城里,却也不知禁锢了多少生人和亡魂。
有多少梦在这里开始,又有多少梦在这里被断送?
她可以感觉自己也像朱墙一角的壁画,在凄风苦雨和斑驳岁月里,慢慢地消蚀褪色陷去。
她不怕老,不怕死,只怕就连死了之后也无颜见那个心心念念、魂萦梦系的“他”。
雅鱼顺着宫门缓缓坐了下来,靠着红木门梁,她闭上双眼,泪水默默滑落。
……是梦境吧?
隐隐约约、恍恍惚惚间,她陡然睁开了眼,看见了他——
高大依旧,修长如故,黑发梳拢戴上白玉冠,英俊高贵的容颜增添了几分迷人的沧桑,但长驻的笑意仿佛从他唇畔消失很久了。
他深邃黑眸冰冷而严厉,不发一语地注视着她。
是梦……他终于来入梦了……
她挣扎着想要看清楚他,胸口涌现灼热悸动,喉头去像被紧紧掐住了,她没有办法发出任何一个声音。
她只能痴痴地凝望着他,试着将他的面孔身影牢牢印进心坎底……“六年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雅鱼也听见自己说话了。“是,六年了……”
“我一直在等这一刻到来。”他目光直直注视着她。
“太子……”她又哭了,忽然发现自己冰冷枯槁孤寂多年的胸口,又再度感觉到一丝回暖的气息。
“你想我吗?”
“想……”她泪眼迷蒙,哽咽不成声。“我还以为……你恨我……就算在梦里也不来相见……可我终于盼到你了。”
他微微震协,但也许只是出自她的错觉,因为他的神情还是那般的深、那么地沉。
她屏住呼吸,痴痴地仰望着他走近自己。
多么真实的梦境啊,尤其当他伸出修长大手碰触她颊边时,轻得像落下了一个蝶吻。
他的脸庞逐渐俯落,最后终于温柔地覆盖住了她微颤的唇。
一缕清奇的异香伴随着他灼热的气息而来,缓缓吞噬、淹没了她眼前的世界。
梦境倏地幻化为狂野旖旎,她在阵阵异香撩起的燥热中,浑然忘却了身为女儿家该保守的贞洁与矜持,甘心被他狂野地碰触,甘心承受着那惊心动魄的销魂需索、甘心在破身那一刹那,嘤咛咽下那狠狠地、撕裂般痛楚!
她甘心被他吞噬,就算形魂俱消,亦无悔。
是梦,非梦。
就算过了三日,日日在魂宫里谴卷,雅鱼还是不能、也不敢相信他还活着……他没事,真的没死。
躺在他温暖的怀里,她光裸如雪的粉肩环绕着他黑色大氅,至今,她还是不能确定这一切究竟是幻、是真?
“怎么了?”麒麟的指尖缓缓轻画过她敏感的颈项,惹得她一阵酥麻战粟。“嗯?”
雅鱼痴痴地望着他,小手留恋不舍地抚着他瘦削的颊,“你是真的吗?”
尽管被他搂在强壮温暖臂弯里,尽管他热得令人心悸的体温熨贴着她的,但她还是害怕这一切终究只是个会消失的梦而已。
“我当然是真的。”他低下头,以为可置信的温柔吻了她。
刹那间,她在他炽热的吻里浑然忘却了所有的惶恐不安,全心全意地迎向那团熊熊吞没她的烈火!
雅鱼经常在魂宫里一呆就是好几天,从没有人敢惊动她,对于她没有回到寝宫一事,也没有人会感到起疑。
所以此刻,她才能安心地偎在他胸前,坐在琉璃瓦檐上迎接日出。
“冷不冷?”他肩臂紧了紧,将她拥得更牢实。
她靠在他胸口,摇了摇头,轻声道:“只要能在你身边,就不觉得冷。”
他英俊的脸庞冒出初生胡渣,别有一番颓唐不羁的味道,深邃目光眺望着皇城,往事历历在目。
“对不起……”终于,雅鱼还是按捺不住,开口提起那个他们从不碰触的禁忌话题。“我不知道那是毒酒。”
麒麟眼神变得冰冷,却是一闪而逝,快得未曾让她察觉到。
“我没喝。”他只是淡淡带过。
她一怔,松了口气,惊喜泪意浮上眼里。“你没喝?感谢老天爷——”
“是严兵帮我试酒。”他的语气里毫无温度。“他帮我喝了一口。”
雅鱼浑身一僵,唇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他死了。”
她痛楚地闭上双眼,胸口紧紧纠结着悲伤。
那么多的悲剧,那么深的痛苦……
她的身上又背负了新的血债,而且是从她手中接过的鸠毒,直接毁掉了一条生命。
“对不起。”就算说出这三个字,她依旧饱受良心鞭笞,未能止息。
“不怪你。”他淡淡地道。
她蓦然抬头,泪眼盈睫地望着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麒麟终于收回视线,低头注视着她。
“为什么不怪我。不恨我?不杀我偿命?”泪水滚落,她的唇畔却浮起一抹凄楚的微笑。“能死在你手里,我甘心情愿。”
“不是你的错。”他摇了摇头,神情平静。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阻止我父亲的野心,是我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雅鱼泪如雨落,几乎崩溃,双臂紧紧抱着自己。“是我父亲……夺了你的江山。”
“我会把江山拿回来的。”他的语气依旧很淡,淡得就像在称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不象正预告一场腥风血雨,惊心动魄,王子誓复国的到来……
她去莫名地胆战心惊。
雅鱼从不怀疑他的能力,只要他想要,就一定讨的回来!
可是她仍然害怕他会危险。
她父亲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若是让他察觉任何异状,他会不惜一切毁灭所有可能威胁帝位的人。
她不要太子再受到任何的伤害,可是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她心爱的男人互相残杀?
“太子……”
“唤我的名字。”他抬器她的纤秀的下巴,凝视着她。
“……麒麟。”她幽幽低唤,眸底心事复杂万千。
“不不希望我拿回的江山?”他嘲弄地问。“不是这样的。”她凄楚地摇了摇头,“我知道是我父亲的不该,他理应将皇位双手奉还予你。但是只怕他……不会甘心。”
“我知道。”他还是简短地道。
在这一瞬间,雅鱼突然感觉眼前的心爱男人,像是有什么地方改变了,变的和过去不一样。
当然,遭此巨变,他又如何能不变?
可是不知怎的,她觉得心头微微发寒,像是感到了一股无以名之的浓厚杀气,令人不由得颈项凛然生凉。
不,他的怀抱如此暖和,他还是他,那个她最初也是唯一深深爱着的 男人。
善良开朗、尔雅洒脱,他永远是她心上最深刻的烙印,记忆里最卓尔不凡的伟丈夫。
“你为难吗?”他突然问。
她自思绪中回过神来。闻言,哑然无语。
良久后,她才挤出一抹颤抖的笑,恳求地望着他,“请别杀他,他终究是我的父亲,你的……皇叔。”
皇叔?麒麟心中暗暗冷笑。
那么,她是首肯了?
“我答应你这最后的条件。”他冷淡地道。
她想微笑,她想松了一口气,可是胸口却沉甸甸得无法喘息。
最后的条件?为什么是最后?
雅鱼不敢再开口问他,因为害怕听到的答案将沉重地令她难以承受。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说的,就是她那个、心爱的男子吧?
一夜缠绵后,他像来时那般乍然,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她枕畔。
昨夜的狂野烙痕还残留在她体内,随着每一个娇慵的舒展而深深激动悸动着,雅鱼小脸微微惹红晕,缓缓撑器身下了床,雪润肩头环着长长绣被,轻落曳地。
她拾起因火热缠绵而皱成一团的绿罗裙,举步羞涩地穿上。
好不容易拢好了长发和衣裳,她走出魂宫里小小的静室,试图找寻他留下。或者曾经来过的痕迹。
静悄悄,一切如故,他连只字词组也没有留。她脸上那朵嫣然桃红慢慢淡去,轻轻叹了一口气。
魂宫里的神矗上,依旧端者那三方神主牌位。
“大兴王朝独孤麒麟太子先灵”几个字,此刻看起来分外触目突兀。
她本想将那只牌位摘下,可手才刚刚触及乌木一角,不禁又迟疑地缩回来。
万一被小朝或是其他宫女发现,话传了出去,说不定就有人起疑他是不是没死。
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她还是不愿意再将他的性命置于危险之中。
雅鱼想着梦一般的这几天,唇儿不禁漾起了一朵甜甜的笑意,但就在此时,她的视线瞥见了铜镜里的自己。
额际的蔷薇花钿几时掉落了?!
雅鱼呆瞪着镜中人,完全不敢置信,一口气再也接不上,全部悲苦地凝结在胸口。
他会走,莫不是因为瞧见了她脸上的破相吧?
她颤抖着手指,轻轻碰了下那道扭曲不平的丑陋疤痕,喉头瞬间哽住了。
这么丑……
他怎么可能会不被吓坏?
“不,不……”雅鱼两只手紧紧捂着额头,声音带着无比痛苦的低鸣,“不要……”
他,不会再来找她了。
无论薇丹公主的头衔起得在好听,也永远掩饰不了她就是破相女的事实!
她,早已变成一个瑕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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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里,百花盛放灿若繁锦:而大殿里,莺莺燕燕起舞艳歌,玉脂朱唇颦巧笑,数不尽的春色,诉不完的销魂,一波波如水轻轻推向金龙椅上。
鬓发微霜的聚丰帝笑眯了眼,边哼着小曲,边张嘴吃了一口身旁美人纤指拈来的紫玉葡萄。
昔年的英武面容已被近年来的酒色销蚀地不见踪影,酒糟鼻和泛红的眼珠透露出酗酒无度的痕迹,但是当他清醒的时候,眼神依然锐利,只不过他清醒的辰光很少,若不是在早朝已过后,便是在往上朝的路上。
每当他想要提振起精神好好听取文武百官进言,以及想治理国家的时刻,他便想起那入口香醇落肚燃烧的美酒。
他通常需要一杯,两杯,三杯……还是两三壶酒的帮忙,才能够安心地坐进龙椅,在半醉半醒的酣然状态中,听完那一个又个讨厌的坏消息。
不是南方粮食欠收,便是北方蛮子蠢动,再不就是哪儿又捞了旱了,百姓都快没有饭吃了……
烦都烦死了。
“朕当年不是治理得国库丰盈、谷仓满溢了吗?哪有短短三五年便有饿死人的道理?都是一堆故意坏朕、心情的家伙,该死!信不信朕将他们全杀了,统统杀了……”他喃喃咒骂,疲倦地闭上了双眼。
不,不……
他随即惊醒过来,心悸如狂。
不能睡,睡着了他又会梦见皇兄和皇嫂七窍流血,舌头长长的垂落胸前,僵白着脸朝他飘过来,幽黑溢血的眼窝里流出丝丝蛇信般吞吐的仇恨。
噩梦!这一切不过是噩梦而已!
但是这样的噩梦却没日没夜的纠缠着他,从三年前大病一场过后,便几乎夜夜都看见……不,是梦见……那是梦,只是一场天杀的噩梦!
“美人儿,再给朕倒酒!”他将偎在身边的软玉温香揽进怀里,享受着那温热的柔软身体。“不,用你的丁香小舌喂朕吧,要是灌醉了朕,朕重重有赏!”
“谢皇上……”美人儿娇声哩哩。“臣妾一定让皇上醉入温柔乡,做一个甜美的好梦——”
聚丰帝猛然坐起身,恕不可揭得重重摞了她一巴掌,美人儿登时惨呼着摔落龙椅。
一时间,轻歌曼舞全停了下来,舞仗们惊恐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梦?你还让朕做梦?”他怒吼着,“来人!将这贱人拖下去弃市凌迟,尸首高挂城门示众,看以后还有谁敢叫朕做梦!”
“是!”金殿侍卫急步上前,拖走了那名吓得魂飞魄散,连求饶都来不及的美人。
在场众人面色惨白若纸,在彼此眼中看见死亡恐惧的阴影。
“发什么愣?唱!继续唱,谁没开口,朕就将他五马分尸!”聚丰帝暴戾阴鸶地环顾四周。
众人才如大梦初醒,颤抖着继续炫舞吟唱——
春不老
金盏银台玉肤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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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年少
昨是今非醒来早
沧海桑田一场觉昏鸦忘归巢……
第七章
与皇城遥遥相对的祈天山,山势陡峭,高耸入云间。
人们传说祈天山上住着神仙,还有座神秘的宫殿,曾经有村民信誓旦旦指出山上住着的是剑仙,因为当天气晴朗的时候,抬头望天际,只要有缘,偶尔可瞥见剑仙们奴剑飞行的灵妙英姿。
所以这儿的传奇越来越多,以至于乱世中盗贼多如牛毛,却从来没人敢对这祈天山附近方圆百里内的百姓动什么歪脑筋。
因为曾有可怕的马贼聚众而来,打算洗劫其中一座村子,可是黑夜里,原想杀得村里片甲不留的上百名马贼们却在冲进去以后,转瞬间全军覆没;而且夜太黑,竟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凶狠残暴的马贼也在这儿栽了,就再也没有其它人马敢动在祈天山“剑仙们”庇护下的任何一个老百姓。
麒麟负着手,静静伫立在雪白宫殿门口,目光低垂,聆听着一名银发青年的禀报。
“禀主子,一切都顺利进行着,公子和少爷同时传来好消息,我方已然战备妥当。”
他点点头,神情平静。“知道了。”
“还有,少爷自接到主子飞鸽传书后,已动身前往南方。”
“嗯。”
“鹿门关守将娇姑娘身中贺兰狼主的绝命三毒掌。”
麒麟浓眉微微一挑。
“须将娇姑娘召回否?”银发男子询问。
“受东方托付鹿门关,她不会愿意回麒麟宫的。”他沉吟道,“东方应当不知此事吧?”
“是的。”
“我明白了。”他一挥手。“去吧。”
银发男子恭敬行礼,如鬼魅般消失而去。
麒麟想了想,随即缓缓步下玉阶。
“主子!”一个美丽动人的身影自宫内闪出,色若春晓的娇艳漾着一抹忧虑。“您打算不带着贴身侍卫就出宫吗?又是要去皇宫吗?为什么每回都要亲身犯险地闯进皇—”
他脚步一顿,俊脸闪过一抹杀气。“你又跃矩了……瞳。”
“主子。”童瞳娇艳绝伦的脸蛋儿闪过慌乱,惊慌失措地欠身跪下。“是瞳儿错了,瞳儿罪该万死……可瞳儿并没有冒犯、管束主子的意思,只是、只是担心主子的安危啊!”
麒麟冰冷的眼神修然化为温和,伸臂揽起了她。“我知道你的心,但是下次绝对不能再过问我的事。虽然你是我的女人,也不准。”
童瞳大胆地偎入他怀里,丰润如凝脂的藕臂灵巧地缠上他的颈项,轻吟娇喘着。
“主子,您千万别生瞳儿的气,人家怕……”
他挑起她的下巴,坏坏地笑着,“是吗?你也会有怕的时候?昨晚是谁自个儿剥光了衣裳跳上我的床————”
“哎呀!主子,你坏。”她媚眼如丝,娇笑着将脸儿埋进他怀里。
他大笑,铁臂将她揽得更紧。“你这妖精……就没有一日不想男人吗?”
“主子怎么能怪瞳儿呢?瞳儿一心一意只想服侍主子您,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主子您是当世无双的伟丈夫、真男人,瞳儿能长伴您左右,真不知是几生修来的夫妻。”她娇声呖呖。
“你就是这张嘴儿卖甜。”他轻点了她丰润的红唇一记,微微一笑。“乖乖回房,把那幅春艳桃花图画完,我定然重重有赏。”
“瞳儿依您,可您也得答应瞳儿一件事。”她爱娇地对他眨他微微一眨眼。
他微挑眉。
“这回别再逗留那么多天才回来,好吗?”她嘟起了红唇,“人家时时刻刻都惦着您呢。”
麒麟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封住了她的小嘴。
童瞳满足地紧紧缠绕着他的颈项,迎合着他。
这个天下无双的奇男子,是她的,永远都会是她的。
这天,聚丰帝乘着皇与,被无数内侍及禁卫军似众星拱月般给抬进了雅鱼的无梦宫。
他撩起明珠缀就的帘子,瞥见宫匾上那三个字,脸上再度浮起了一抹满满不悦之色。
不像话!
一个金樽玉贵的长公主,住的寝宫竟然起这样不祥又难听的名字?越来越胡闹,简直不把皇家体面放在眼里。
都是他太纵容这丫头了,哼!
他神情阴郁地抓过摆放在身畔小子檀桌上的晶莹玉酒瓶,连白玉杯也不用,仰头就咕噜咕噜灌了起来。
熟悉香醇的液体缓缓滑入腹内,像个多年老友般再度抚慰镇定了他志下心不安的心神。
他闭上双眼,满足地喻出了一口长气,咂咂嘴。
就在此时,皇与轻缓地停了下来,慢慢落地。
“启禀皇上,无梦……”
“嗯?”他危险地闷哼了一声。
内侍总管屠公公心一惊,及时改口。“公主寝宫到了。”
“嗯。”歪靠在绣金锦墩上的聚丰帝这才满意地挺起身,在两名貌美宫女搀扶下走出皇与。
“皇上驾到!”屠公公拉高了公鸭声尖喊道。
无梦宫里的几名宫女忙奔了出来,惶恐地跪下来恭迎皇帝。
聚丰帝一甩宽袍大袖,带着不容错认的帝王气派踏进了无梦宫。
一片无声,雪白色的纱帘拢起,有一下没一下被徐风拨弄。
“鱼儿?”他皱眉。
天杀得!他可是一国之君,他……
绕过帘后,聚丰帝憟然而惊地瞪着端坐在榻上,黑发白袍,面容憔悴的女儿,手持一柄泛着青光的匕首,对于身外声响置若罔闻。
她额上没有贴上蔷薇花轴,那道可怕的伤疤攀爬在玉额上,他不禁打了个寒颤,酒意全消,可随即气黑了脸。
“装神弄鬼的,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他咆哮,指着她气到发抖。“难道你想杀父杀君?”
雅鱼微微一动,仿佛这才看见了他,空洞的目光逐渐聚焦。“父皇?”
“你还不快快放下凶器?”他一译连声吼道:“来人!来人!把公主手上的匕首夺下!”
话声方落,惶急地涌进了一堆人,宫女们大惊失色地扑上前,七手八脚夺下了那柄锐利的匕首。
“你怕我杀父?”雅鱼终于恢复了神智,不禁苦涩地冷冷道:“你错了,我若真要杀父,早在六年前就动手了……”
“你、你——”聚丰帝脸色铁青。“你这个不孝女!当朕真不敢动你吗?”
“皇上息怒!”小朝急了,扑通一声跪下。
其它人噤若寒蝉,根本没人敢求情。
去年皇后因故犯事,大臣们不求情还不打紧,万万没想到一求情之下,反而惹得皇帝龙颜大怒,一下子便将皇后贬至冷宫当弃妇,并且将那几位求情的大臣全给抄了家。
所以现在宫里宫外人人自危,大家都有共识,只要皇上一发怒,大伙就尽量装死、装哑、装没事人,否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完了。
“我不是想弑父,我是想用匕首将额上这道难看的疤痕挖掉。”她面容惨然地一笑。
“公主……”小朝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聚丰帝震撼地瞪着她,“你……你疯了不成?”
“父皇走好。”她仿佛没有听见,只是福了个身,下逐客令。
她的人生已是一幅写错、画坏了的字画,无论再怎么弥补修改,再也回不到从前的飘逸清秀自在了。
“你……”聚丰帝一咬牙,阴沉着人,怒而拂袖离去。“哼!”
一堆宫女太监禁卫军急忙跟上去,瞬间走了个净空,无梦宫又恢复了平常的平静清冷。
“公主,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小朝见没有外人在,忍不住上前紧紧抱住主子,泪如雨下。“你这样伤害自己,折磨自己,太子在天之灵也会深深伤心的呀。”
“他不会的。”她喃喃道,喉头一阵发紧。
三天了。
他没有半点音讯,无论是白天黑夜,她都随时警觉着、等待着他的到来。
但他并没有来,那么就证明他真的被她毁了容的脸庞给吓坏了。
是啊,她怎么还能心存期望呢?她本来就不是国色天香,有的不过是他不弃的一抹清秀,可是现在面对这张比鬼还可怕的容貌,她又有什么资格妄想能够再得到他的垂怜?
“公主……”小朝不明所以,还以为她又为了想起旧事而伤心。
“小朝,我累了。”她低低叹息,“让我……睡一会儿吧。”
“对对对。”小朝赶紧帮她拍了拍绣枕,理了理床褥。“你快快歇会儿,奴婢去帮你燃点沉香吧。”
雅鱼躺在床上,不胜寒苦地将缎被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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