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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第三部_魇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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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明、冷漠、世故,也许还有点玩世不恭,很符合马灵枢的身分和个性,所以刚才他说的做朋友,聂行风只当是玩笑话,跟这种人交友,他恐怕要时刻提防不被算计到才行。

聂行风坐上飞机,没多久马灵枢也上来了,很巧合地坐在跟他同一排的位子上,不过是走道另一边,当发现这个巧合后,马灵枢眉头挑挑,很夸张地对聂行风说:“这世上果然存在了各种意想不到的惊喜,就像是上帝在人间安排的一场闹剧。”

这句话带着浓厚的美国人风格,聂行风笑了笑,却没说话,马灵枢察言观色,说:“看来你不信上帝。”

“比起上帝,我更信我自己。”

“也许你是对的。”马灵枢很夸张地耸耸肩,表示赞同。

事实证明,这世上很少有人能跟张玄比聒噪,当机舱里响起即将起飞的广播后,马灵枢就再没扯着聂行风闲聊,而是要了份报纸开始看,之后的漫长飞行中,他除了就餐时稍有寒暄外,都很有礼貌的没介入聂行风的私人空间。

飞行时间很无聊,这让聂行风有些怀念身边有张玄的日子,有小神棍的地方虽然很吵,但永远不会感觉无聊,不像现在除了必要的饮食外,就一直躺在座位上睡觉。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感到身下一阵剧烈震动,聂行风睁开眼睛,发现不仅仅是震动这么简单,整个机舱都颠簸得很厉害,紧急救援装置从头顶落下,在他面前晃荡着,空乘人员的安抚广播声和乘客们的尖叫汇成一团,不断挑战着他的耳膜承受度。

不会是乔的乌鸦嘴真的灵验了吧?

周围太嘈杂,聂行风一时间无法辨别到底出了什么事,转头向窗外看去,发现飞机已经到达了机场,似乎是在跑道线上滑行中出现了状况,后面一片火光。

机舱震动得厉害,安全带似乎失去了应有的作用,他几乎被晃得跌出去,眼看着外面火势越来越大,巨响传来,一道灼亮光芒穿过火焰,以飞快的速度向他飞来,他想避开,身体却像是被捆缚住了,半点动弹不得……

“先生?先生?”

肩膀被轻轻拍了拍,聂行风猛地睁开眼,机舱里回荡着轻柔的音乐声,缓和了还猛跳不停的心房,空乘小姐站在他身旁,微笑说:“先生,我们已经到达机场了,请您做好下机的准备。”

聂行风看看周围,这才发现飞机已经着陆,乘客正在陆续下机,一切都跟他平时乘机一样正常,原来刚才他看到的只不过是疲累下的一场梦而已。

不过额头上还渗着冷汗,像在揭示他见到的那一幕有多恐怖,这让他有些不舒服,他很少作梦,更别说噩梦,不自禁地又想起乔的调侃。

真不像是一个好兆头。

他向空乘小姐道了谢,起身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下机,走进过道时看了眼邻座,座位已空,马灵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2、第二章

聂行风办完入境手续,取了行李走出机场,机场灯光明亮,却更加衬托出夜的黑暗,跟平时不太一样,国际机场门前居然没多少人,聂行风感觉很奇怪,他没等到来接机的助理,只好自己拖着旅行箱去事先约定好的机场车位。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决定有多笨蛋了,行李箱比想象中沉得多,里面有一大半是给张玄买的东西,购物时没想太多,现在有点后悔了,明明许多东西在国内都可以买到的。

于是聂行风打电话给始作俑者,准备训他几句,可是听到的却是不在服务区的电子语音。

张玄不会又在搞什么案件追踪吧,聂行风知道张玄的个性,只要钱到位,就算是让他去喜马拉雅山寻人,他也会立刻点头,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没让张玄来接机。

联络不到人,聂行风改为发简讯,才按了几个字,身后闪过车灯光芒,一辆黑色Benz开过来,在他身旁停下,车窗打开,是先下机的马灵枢,说:“真巧,又见面了,我送你吧?”

“谢谢,我的助理在等我。”

“真遗憾,你是第一个拒绝我载乘的人,”马灵枢耸耸肩,不过他满面春风的表情完全看不到遗憾的存在,眼睛扫扫聂行风手中的大行李箱,“看上去很沉啊,所以帅哥,再给你一次机会,需不需要我载?”

这次的询问因为被拒绝而多了几分执着的意味,不过却不会让人感到困扰,聂行风只是觉得好笑,说:“那我即将成为第二个拒绝你载乘的人。”

再次被拒,马灵枢显得颇受打击,很无趣地把头缩了回去,小声嘟囔:“个人魅力减退了,不知是不是这几天熬夜增老导致的。”

聂行风起初还以为他是在对自己说,但马上发现他说话的对象是蹲在副驾驶座上的一只大型犬。

大犬全身毛皮雪白,突然之间看不出犬种,只见马灵枢咕囔完又把头转向他,眼眸微眯,笑着说:“你会为没坐我的车感到后悔的,但作为惩罚,我不会给你改变主意的机会。我要马上回去补睡美容觉了,再见,如果还有机会再见的话。”

他说完,不等聂行风回答,就踩紧油门将车开了出去,车飙向前的一瞬间,聂行风看到那只大型犬站了起来,前脚踏在搁板上抖抖毛,伸了个懒腰,它的身形足有半人高,路灯下透着漂亮的纯白色,头微微昂起,与其说是狗,倒不如说是只桀骜不驯的野狼。

车很快跑远了,聂行风转到跟助理约定好的D区停车场,可是没走几步,脚步突然放慢了,夏风习习,带来夜的清爽,同时也提醒了他一件很重要的事——现在是几点。

难怪刚才出机场后总感觉哪里有不对,原来是时间的问题。

可能是情绪还困扰在那个梦境里,他居然没注意到一个最大的破绽——他乘坐的是傍晚的航班,飞机着陆后,飞行时间加时差,现在国内该是中午,烈日高照的时段,不可能还是晚上!

聂行风没时间细想,急忙停止给张玄发简讯,打电话联络自己的助理,但同样是无法连上的电子音,他知道出问题了,不敢再在这里久留,转了个身,拖着行李箱快步向停车场外走去。

谁知没走多远,就感觉到周围气温骤然降低,原本是暑气炎炎的盛夏,此时他却感到了寒冷,寒气越来越重,令空间更加晦暗,几缕游魂不知从哪里飘荡而出,越过他在前方徘徊,感觉到它们的邪恶气焰,聂行风提起戒心,他看得出这些鬼魂是被人控制的,专为拦截他而来。

随着恶魂渐多,地面泛起淡淡薄雾,很快的,雾气弥漫了整个停车场,聂行风看到雾的尽头隐约站了一个人,雾太大,模糊了那人的容貌,却掩藏不住他身上的罡气,带着强烈杀意的罡气,这个人一定杀过很多人,很多。

熟悉的感觉,却又陌生得让人心惧,聂行风的手不自禁地颤了起来,不是怕,而是激动,像是出于某种同类的召唤,他停下脚步,将手里的旅行箱丢开了,问:“你是谁?”

对方没答,而是说:“两条路给你选,张玄死,或你死。”

声音嘶哑如铁器,带着张狂的口吻,但在聂行风听来却无比可笑,双手握成拳,傲然道:“能让我们死的人,这世上还不存在。”

“未必!”

话音刚落,聂行风就看到一道黑色修长人影以极快的速度落到自己面前,罡气如剑,刺向他的心口,他急忙侧身躲避,但对方身形太快,刺啦一声,前胸衣服在罡气下出现一道长长划痕。

聂行风急忙以气运功,躲避男人的追击,他前身是上古战神,但自从决定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在人间后,就将战神神力以张玄的名义封印了,他自己无法解印,可以解印的人又不在身边,换做平时,他跟张玄心意相通,他遭受危险,张玄会马上感觉得到,但现在很明显对手事先早有布局,在机场做下这个大结界,现在的他无法跟外界联络,而他所面临的局势,张玄也同样无法得知。

情势危急,聂行风没时间去深思布局的人是谁,只用心将仅有的灵力使出,不过这点灵力在煞气正高的男人面前根本是螳臂挡车,黑影在阴魂之间游走,双掌翻飞,罡气随他的掌风不断射向聂行风,丝毫不给他躲闪余地,几招过后,聂行风身上就被划出数道血痕,被逼得连连后退。

见他轻易露出败势,男人不屑冷笑,身形冲天而起,然后再度向他击来,大喝:“还手!你的犀刃呢,拿出来!”

聂行风面容冷峻,咬牙接着对手的杀招,却始终没把跟他心神合一的上古神器唤出,因为他一早就看出来了,男人步步杀招,却始终没有真伤到他,就是在逼他唤出犀刃,而他现在的状态,就如顽童在匪徒面前拔刀一样,只是给对方提供武器而已,如果男人的目的是犀刃,那自己这样做正合他心意,反而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所以,他宁可现在与危险步步擦肩,也不会唤出神器。

男人看出了聂行风的想法,开始焦躁起来,罡气剑风使得更加狠厉,很快将他逼到停车场外的空地上。

外面在下雨,地面洇湿,聂行风不敌他的掌风,被重重击倒在地,罡风震到血脉,他感到心口剧痛,眼帘抬起,就见到凌厉寒光已经逼到近前,这一剑如果插进心口,只怕不死也要重伤。

生死关头,已不由他考虑太多,聂行风掌心一翻,就要将犀刃唤出,谁知就在这时,四周突然金光腾起,在他身边渲染出一圈赤红火焰。

硕大的圆弧环绕成六合之式,将聂行风笼罩其中,光华不减,随着圆弧的合拢射出灿烂金光,直冲丈高,六合之中金光隐现回圈,形成层层符箓咒文,咒文飞旋得太快,聂行风看不清其中内容,只觉得罡气如烈火,刺得全身作痛,更镇住了他身上仅有的灵力,让他惊怒交集。

迄今为止,他跟张玄联手解决过无数事件,这个阵符并不是他见过最凶险的,却最霸烈,里面充斥的杀伐罡气连他都觉得心惊,他无法想象天底下有谁可以布得下这样的法阵。

只见金光越旋越快,如疾风闪电,攻击聂行风的那个人也想进来,但身形跃近后,似乎又对面前回旋的极阳罡气露出怯意,微微犹豫下便失去了先机,罡气随赤阳金光飞旋,将符箓法阵围得密不透风,很快的,光芒愈集愈亮,形成一个硕大漩涡,聂行风的四肢被罡气护成的金线一道道束住,拉向漩涡深处。

符阵罡气超过聂行风的想象,即使他拼尽全力都无法从法阵中挣脱出来,最后终于跌进了漩涡尽头,随即便被光芒吞噬了。

男人此时已经无法再冲进符阵,只能向前靠近,想看清楚里面的景象,可惜眼前一片金光璀璨,眼睛被刺得作痛,不由自主向后晃了几步,等他稳住身形,聂行风已经消失在法阵中,金光随着他的消失渐行浅淡,最终完全消散在广袤的天空下,符阵罡气弱下,回归于最初寂静的空间。

男人这才能踏步进入符阵,脚下还流淌着炙热气焰,地面已变得焦黑,是法阵启动后造成的结果,这是他第一次启用这道阵,也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不过并不觉得可惜,毕竟他对付对象是聂行风,如果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聂行风的强势超过了他的想象,他以为这道符阵至少可以伤到他的。

心里愤懑涌上,他挥手甩去,靠得近的阴魂被迁怒,在男人凌厉掌风下尖叫着消散了身形,盯着脚下消失的空间,男人冷冷说:“那就去你的梦中,永远不要醒来吧!”

聂行风是被一阵水波声惊醒的,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阳光斜照在身上的温暖,微风轻拂,带来淡淡的却又熟悉的气息,是海水的味道。

他正斜靠在一块扁平岩石上,前方尽是海滩细沙,再往前,就是看不到尽头的海面,已是午后,海水随风飞溅,不断冲向沙滩,岩石被海浪拍打,溅起万千浪花,雪白水珠飞起丈高,而后迅速坠落海中,重新汇集成再一次的冲击,如此周而复始的向寂静沙滩慢慢侵袭。

这是哪里?

聂行风无从得知,眼前烟波浩渺,在激浪中描述着大海的残忍和浩瀚,相比之下,刚经历的那场生死交战根本不算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被符阵带到了什么地方,但这不重要,爱屋及乌,看着奔涌的海潮,他嘴角浮出微笑,沉静中想起张玄常说的一句话。

“有海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所以,就算下一刻张玄出现,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煦日晒得人暖洋洋的,不断喧涌的海浪表明现在正在涨潮,再待下去会有危险,所以聂行风活动了一下四肢想坐起来,但马上感觉到不对劲——他根本动不了!

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聂行风惊讶之下急忙再度用力,身体却依然毫无反应,看着不断涨向前方的海水,他突然切身体会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紧张之余,又不免自嘲——怎样死都好,就是不能溺死,身为海神的情人,被海水淹死这种死法实在太荒诞了!

正不知所措中,聂行风忽然感觉身体可以动了,他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发现四肢的活动并非出于他的意愿,而是自己在动,诡异的感觉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就看着自己的手撑住岩石一角坐起来,然后头转向四周看看,说——

“乖乖,怎么睡一觉,海水就涨这么高了,小鱼小虾钓不到了,今晚吃什么?”

是谁在说话!?

声音清澈低沉,带着睡醒过后的懒散,当听到有人说话,聂行风首先的想法就是看四周,想找到外来者,但马上想到自己无法随心所欲地活动,包括转头,而且声源也不是来自四周,而是离他最近的地方,从他嘴里……

随着男人的说话,聂行风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好像在动,当然,他无法用手触摸来判断自己的推测,看着自己的身体跳下岩石,拿起放在旁边的一根翠绿竹竿,又伸脚勾起岩石下一个小鱼篓,鱼篓随着他的勾动飞了起来,他竹竿一晃,用竿头抄住,搭在了肩上,轻盈中带着洒脱的小动作,像是平时做惯了的,但这一切都不是出于聂行风的本意。

他拿东西从来不会这样轻佻,一向是规规矩矩一本正经,张玄还常为此笑他,因为这些随意任性的小动作是张玄的最爱。

像是还没睡醒似的,男人的手搭在竹竿的一头,晃晃悠悠地沿着海滩向前走,转眼间海潮已没过了海滩,湿了他脚下踩着的布鞋,他却好像不在意,反而在行走中兴致勃勃地用脚撩起海水,贪玩的样子让聂行风想起了自己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弟弟。

因为男人一步三摇的走姿,聂行风很快发现他现在穿的并非之前的西装,而是一件青色布衣,脚下也是穿了双脏兮兮的布鞋,再定下神仔细察看后,他终于明白了,这个身躯并不是他,因为他看到了男人搭在竹竿上的手掌,男人长了一双漂亮的手,手指颀长白皙,看上去比女人还要葱嫩,跟他邋遢的打扮一点不相称。

男人哼着小曲,词句含糊,其中还夹杂了不少俚语,聂行风听不太懂,只觉得他嗓音很好听,好好唱的话一定很吸引人,但很可惜,男人唱两句就卡住了,搔搔脑袋,嘟囔:“下面是什么词来着?”

如此几次回圈,聂行风对他的记忆力无语了,但他更无语的是自己现在的状况,现状太诡异,他还搞不懂自己在被怪异神力拉进漩涡后发生了什么事,当时落入符阵的瞬间,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接下来不管面对什么状况,都一定不能输,因为张玄在等他回家。

他甚至预料到死亡后的过程,黄泉路上转生台,却怎么都没想到醒来后会是这样一种场面。

聂行风不是没经历过诡异事件,但像现在这样无法自主自己身体的还是初次,趁着男人摇摇晃晃走路的时候,他定下心,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像是魂魄离体,而是单纯将意识附在这个男人身上,他现在所能掌握的只是一组脑电波,而这组脑电波无法控制任何行为、任何事,只能任其发展。

真是个糟糕的状况,聂行风苦笑着想,随即就感到脚下一绊,男人跌到了海水里,却没在意,又哼着小曲站起来,手里拿了只小螃蟹,笑道:“小家伙是不是迷路了?跑这么远,等退潮时会死的。”

说完,手一扬,螃蟹被他扔进了远处的海水里,聂行风看不到男人的长相,但观察他言谈举止,是个相当随性的人,短短时间里,便对他起了好感。

男人把螃蟹送回海里后,没有马上走,而是保持相同的姿势眺望远方海面,倒是聂行风有点急了,眼看海水越涨越高,再这样站下去,他很快就会被奔涌的海水吞没的。

可是他的着急改变不了任何现状,只见男人眺望了一会儿,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把竹竿鱼篓扔掉,大踏步向海里奔去。

海水已经过膝,所以大踏步只是形容男人兴奋之下的精神速度,事实上要在海潮中逆流快走是件很困难的事,男人发癫发得太快,聂行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要不是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激动心情,他还以为这个人是突然想不开要自杀。

海水转瞬就过了腰,海浪奔腾,不断将水珠送进他嘴里,聂行风惊奇地发现,他居然感受到了海水咸咸的味道。

男人也感觉到了,呸了两声,把海水吐出来,索性改走路为划水,边游边叫:“宝贝,不要跑不要跑!”

暖阳斜照,金华光芒点缀在碧波之上,聂行风顺着男人紧盯的方向,隐约看到远处汹涌的海面上漂浮着一个像是蚌壳的物体,蚌壳很大,蚌壳一边半开着,居然没被激流打进水滴,而是随水漂游着时隐时现,聂行风有点佩服男人的眼力了,在这种涨潮状况下,如果不仔细看,绝对不会注意到卷在海浪里的大蚌壳。

就算注意到,也不会有人犯险去捡吧,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巨型扇贝藏在深海里,会随海潮飘到海边的贝类都是被掏空了的,没有任何价值。

但是很明显男人就属于没有常识的那类人,不仅奋力逆水往蚌壳那边游去,试图跟它接近,还兴奋地吆喝着,聂行风听不懂他在喊什么,不过拜男人癫狂所赐,他又品味了几口海水的味道。

海浪越来越大了,男人在海水里很难掌握住平衡和方向,眼看着贝壳随海潮漂浮,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终于忍不住了,突然高喝一声,双指并起迎空连画,叫道:“天地定位,六合以成,困!”

银光随男人指尖方向射出,飞向对面那片海浪中,聂行风就看到那道银光在靠近蚌壳后,绕着它迅速环成一道圆形结界,银色柔和,却将蚌壳成功困在了结界里,任凭海水凶猛,却无法再牵引它半分。

薄薄的一层银色罡气,在翻卷汹涌的海面上显得模糊难辨,却始终存在着,柔和而又浑厚,是属于修道者的法力修为,聂行风怔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懒散的男人不仅会道术,还是道中高手,可滑稽的是,他居然把高深法术用在这种无聊的地方上。

男人似乎跟聂行风想到了一起,向结界游过去的时候,嘴里嘟囔:“天灵灵地灵灵,祖师爷请千万别显灵,情急之下,下手难免有失分寸,等我抓到蚌壳,今晚一定大餐孝敬。”

所以刚才那么兴奋,费这么大的事,连法术都用上了,只为了晚上吃大餐吗?

聂行风感觉自己的脑电波震了一下,如果不是无法自主自己的身体,他真想脱离这个人,一走了之算了。

聂行风吐槽的时候,男人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游到了结界里,透过他的视线,聂行风看到那个蚌壳大得出奇,为了躲避海浪冲击,贝壳一扇呈斜度张开,由于被结界困住,无法离开,只能在原地打着转,海潮震响中隐约夹杂着婴儿的咯咯笑声。

聂行风现在状态比较诡异,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只觉男人身子一扑,趴到了蚌壳上,将壳扇一边奋力掰开,看着里面愣了半晌,才喃喃道:“乖乖,好大一颗……”

随着他的注视,聂行风也愣住了,呈现在眼前的其实是一个空蚌壳……不,应该说是被寄居的蚌壳,原有的贝肉不存在了,躺在里面的是个白嫩圆润的婴孩。

婴儿比普通孩子小了整整一圈,略带斜度的贝壳被他当成温床,为了舒适,身下还垫了些类似水藻的柔软草类,不过最让人惊讶的不是孩子出现在不该出现的空间,而是他怀里抱了颗比保龄球小两号的珍珠,珍珠历经海水冲击,表面浮着淡色光华,男人伸手去触摸时,聂行风感受到灵力包容在珍珠和婴儿身上,形成了温和的气场,让他避免遭受海浪的伤害。

仿佛感觉到聂行风的注视,婴孩腾出一双小胖手揉揉眼睛看过来,淡蓝色澄净的眼眸,像是水聚成的玉石,柔和得让人心悸,熟悉的气息一下子攫住了聂行风的心房,心不受控制地鼓动起来,一种不敢置信的猜测腾入他的心头——这是张玄吗?是他的元婴吗?

他记得张玄说过,他是师父在海边捡回来的,在他从深海回归的元婴时刻。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在他面前重新来过,那么现在的他又在哪里?他看到了张玄的元婴,那成长后的张玄呢?

突如其来的发现让聂行风再次怔住了,随之而来的则是莫名的恐惧,从一场死亡困境里突然来到属于张玄的年代,他不相信这是偶然,甚至觉得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荒诞的梦境。他读过魇鬼的故事,这种鬼最喜欢缔造诡异怪梦,让人深入其中不得自拔,想脱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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