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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真好-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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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自己选择自己所爱的,就是真正的幸福,不会遗憾。”
“如茵,你怎么变得文绉绉的?真不像你。”他好笑地看着她。
“唉!”她站起来,张开双臂,仰望晴空。“实在是风景太美丽了,不给它感性一下,扯点心得感想,枉费我从小在这儿长大。”
他心念一动,“如茵,你不想出去工作吗?”
“我的志愿就是留在缘山居煮菜、泡咖啡、卖香草产品、跟客人哈拉、打杂、刷马桶、布置房间,从来没改变过,出去干嘛?”
“出去看看世面,可以认识更多的人,增长见闻。”
“我看的世面够多了。”她坐回板凳,以双手撑住下巴。“打从高中起的每个寒暑假,我不是出国游学,就是自助旅行,更不用说平常待在家里帮忙,有时去外面餐厅打工,还有饭店、游乐区的实习经验,我觉得我的人生很丰富了啊!”
“小小年纪不简单喔,可是你不觉得山上有点无聊吗?”
“不会啊,游客那么多,什么人都有,跟爸妈还有大家在一起也很好玩。”
“可都是熟人,或是路过的,你都没机会跟男生交往……”
“臭大康!”先骂了再说。“你拐弯抹角的,就是要骗我下山找情郎?”
他赶紧带入正题,“至少,你也注意一下阿哲,他对你有意思……”
“哎呀!”柯如茵跳了起来,跑到路边去眺望来车。“小康怎么还没回来?不知道他们的娃娃是男的还是女的,好期待喔!”
“才一、两个月看不出来的,大概要四、五个月,超音波才能照得出来。”
“你怎么知道?”柯如茵敲了自己脑袋一记,笑说:“对喔,你也是爸爸啊!你看小康开心成那样,你刚知道自己要当爸爸时,也很兴奋吗?”
“是啊,好像赚到了整个世界,高兴得……”他硬生生地停住了。
高兴得把老婆抱起来,转了好几圈,然后一起倒在床上……
往事历历在目,一眨眼,晓虹都要升四年级了,而“老婆”这个名词,早已在他生命里缺席多年了。
过去很多事情都变得模糊,难以追忆,也不愿想起。很久以前,他就懂得向前看,不再回头望……或许是,仍有一点点遗憾吧。
微风流动,吹散天上的浮云,原本成团棉絮状的云,现已被拉成一丝丝轻柔的卷云,彷佛是在为他梳开纠结的情绪。他将视线移回地面,如茵蹲在花圃前,拿着一根棍子翻掘泥土。
她好安静。即使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无所不谈,但他总觉得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不再只是一只吱吱喳喳、蹦蹦跳跳的小麻雀了,偶尔,她也会像现在,如一株静默不动的熏衣草,静静地陪他看云。
这种感觉很舒服、很宁静,时光彷佛停止,彼此心思默默交流……
“哇!回来了!”小麻雀复活了,跳到路边摆起双手指挥交通。
厢型车驶进停车场停妥,两个小孩跳了下来,康晓虹飞奔到老爸面前,开心地说:“爸爸,婶婶带我们去买书、买鞋子,我穿给你看。”
柯智山也挤过来展示,“大康叔叔,小康婶婶买柯南漫画给我耶!”
康伯恩笑说:“你们两个,婶婶去做产检,你们也跟着去当跟屁虫啊?”
沈佩瑜走了过来,温柔地笑说:“大哥,趁着开学前,想说有空带他们出去走走。”
柯如茵迫不及待地问:“佩瑜姐姐怎样?什么时候生?”
“已经看到心跳了。”康仲恩锁好车门,手上虽提了好几个袋子,却仍不忘握紧心爱妻子的手掌,愉快地说:“预产期跟晓虹的生日同一天。”
“哇!这么巧!”康伯恩和柯如茵异口同声的说。
康晓虹更是掩不住兴奋得意的神色。“以后我就有弟弟或妹妹了,我要学如茵,当个好姐姐,帮小贝比喂奶,教他说话,学走路。”
柯智山吓得忙摇头,“康晓虹,你不要跟我姐姐学啦!小康婶婶,那你的小贝比会跟我一样,命运凄惨喔!”
大家都笑了,柯如茵当然补了老弟一拳。“你小时候老是尿在我身上,到底是谁凄惨啊?”
康伯恩尽情大笑,这种家人相聚的感觉真好,他和如茵一家早就是家人了。
他不自觉地望向她,一如每个喜怒哀乐的时刻,他急于向她说出心中的感觉。
柯如茵也望了过来,笑靥灿烂,好像在告诉他,她知道他欢喜的心情。
真有默契!他心底浮起莫名的悸动……
“有客人来了!”柯智山指着一部慢慢转进停车场的车子。
柯如茵赶忙过去,再度扮演起交通警察的角色,让车子顺利地停进位子。
车门打开,前座先出来一个约莫和柯智山一样大的男生,然后后座是一个三、四岁的小男生,接着爸爸也从驾驶座出来了。
“欢迎光临缘山居!请问有订房吗?”柯如茵中气十足地大喊。
“喔?好像有。”爸爸打开行李箱,不太确定地看着从后座走出来的妈妈。
“请问贵姓?我马上帮你们办check in。”
“姓陈,订四人房。”那位妈妈弯腰拿出两大袋行李,接着还继续往里头拿。
康仲恩见状立刻过去,“我帮你提……”
一看到那位妈妈的脸时,他蓦地楞住,平时惯用的迎宾词语完全说不出来。
那位爸爸已经提起行李,喊着他的大儿子,“家声,去帮妈妈拿东西。”
“叫弟弟拿。”大男生转过脸。
“弟弟那么小,他怎么拿得动!”爸爸语气有些不快,转头见到康仲恩已经在帮忙,立刻鞠了个躬,带着抱歉的脸色说:“先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康仲恩默默地提起行李,那位妈妈低下头,双手颤抖地关上行李箱。
小男生从车子里蹦出来后,便立即被大门前的小水池吸引,趁着大人没空理他,小身子趴在砖栏上,笑嘻嘻地想看池子里面的金鱼。
康晓虹跑到他身后,伸出双手搭住他的肩头,护住那个小身子,轻声哄道:“弟弟,小心,不能爬爬,危险喔!”
康伯恩也一直注视女儿体贴的动作,他笑着说:“晓虹,带弟弟进去吧。”
“晓虹?!”微弱的惊呼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康伯恩全身一震,心好像突然被人狠狠地扯紧似,他抬起头,震惊地望向那位妈妈。
燕玲?!
他无法移开视线,是的,是燕玲没错,她一点都没变,长发依然扎成一束马尾,眉毛依然修得细细的,也依然是秀丽、带点孩子气的微圆脸蛋。
没变吗?时光荏苒,曾经明亮的大眼似乎黯淡了些,眼皮也似乎下垂了了些……
那么,自己又变了多少?
王燕玲完全无法移动脚步,视线也胶着在康伯恩的身上。
她甚至无法眨动眼睛,只能慢慢移到他的轮椅、他的双手、他的双脚,泪水无声地涌上她的眼眶。
小男生跑到她身边,撒娇地拉着她的手臂,“妈妈,我要看绵羊秀。”
“爸爸?”康晓虹注意到老爸的奇怪神情,不解地望向那位妈妈。
王燕玲身体一颤,手上的行李袋掉了下来,转而注视那张粉嫩可爱的小脸蛋,泪水随之滚滚掉落。
“爸爸!”康晓虹挤到老爸怀里,有些惶恐,不明白这个阿姨怎么突然哭了。
康伯恩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短暂的一两秒内迅速稳定心情。
“好久不见。”他语气尽量平静。
“是好久……”王燕玲抓紧小儿子的手,目光仍放在晓虹身上。
王燕玲的丈夫一直站在大门前等她,见她神色失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紧张地回到她身边,忧心地问:“燕玲,你怎么了?哪边不舒服?”
“晓虹……”王燕玲没有理会丈夫,她轻轻地、颤抖地喊出女儿的名字。
康晓虹从老爸怀里站直身子,从她所看、所听,小小心灵已然了解一切。
每回要填妈妈的名字时,她会写上陌生的王燕玲三个字,但她不怨没有妈妈,也不羡慕别人有妈妈,因为爸爸、叔叔、婶婶、智山爸爸、智山妈妈,还有如茵都很疼她,反正妈妈不要她,不要爸爸,她也不想要有一个妈妈。
“我没有妈妈!”康晓虹看也不看,大喊一声后,便转身跑掉。
“康晓虹,你去哪里?”柯智山捡起地上的购物纸袋,跟在后面跑。“你不要你的新皮鞋了?”
“妈妈,那个姐姐好奇怪喔!”小朋友吃着手指头。
是王燕玲?!柯如茵站在一边,完全是一个局外人,无法参与其中。
她知道王燕玲,那是大康从来不愿提及的过去,所以她总有个错觉,就是王燕玲这个人并不存在这世上。
但如今,她出现了,带着她自己的孩子、丈夫——一个属于她的家庭。
柯如茵望着强自镇定的大康,她知道他最会“强颜欢笑”了。
她心头突感酸楚,百般不愿让他独自去解这个结,她不要当局外人啊!
气氛沉闷,无声,无人走动,连风也静止不动。
只有那个叫家声的大男生不耐烦地踢着石头,大声嚷着:“你们在干什么?再不去看绵羊秀就来不及啦!”
夜里,虫声唧唧,小砖房来了意料中的访客。
陈正吉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王燕玲低头坐在他身边,双手试图抱住不太安份的小家浩。
沈佩瑜拿了一本彩色绘图的立体故事书给小家浩,他好奇地接过去,爬到床上,睁着大眼,拉拉扯扯地研究房子怎么会站起来。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陈正吉连声道歉。“我不太会说话,可是有些事,呃,这个……”他望向康晓虹,晓虹则是躲到叔叔和婶婶的中间。
“陈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康伯恩微笑回应。
陈正吉还是有些紧张。“我想,先让康先生知道,我大儿子家声是我前妻生的孩子,我也是离婚……”他觉得有些不妥,露出不自在的笑容,又说:“后来,我跟燕玲结婚,生下家浩。”
“所以家浩是晓虹的亲弟弟。”康伯恩望着恰然自乐的小家浩。“怎么家声没有一起过来玩?”
“他一路捡了一些树叶,正在房间作笔记。”王燕玲说。
“喔?他喜欢植物?”康伯恩语气热烈地说:“我们花园里有很多香草植物,陈先生,你们明天可以一起过来看看,他也可以摘些叶子回去。”
“啊……谢谢。”陈正吉不知所措地看王燕玲。“那我……燕玲一直很想念晓虹,早知道康先生你住在这里,我就带燕玲过来了。”
“歹势,没跟你们联络,我这样子不方便出门,欢迎你们随时来清境玩,以后有机会的话,也可以让晓虹去基隆看她妈妈。”
陈正吉诚恳地说:“晓虹如果到我们家,我一定会好好招待她的。”
王燕玲也期盼地说:“家里有哥哥、弟弟,晓虹可以跟他们一起玩。”
康晓虹紧抿小嘴,将脸埋进沈佩瑜的怀里。
那明显的肢体语言让王燕玲神色黯然,她身体微倾向前,似乎想说什么话,但立刻放弃,只是无言地望着晓虹。
陈正吉支支吾吾地,试图表达一点诚意。“我不知道康先生的身体这样,燕玲也不知道,她很难过,没想到你们分开后,你会出这么严重的车祸,还因此失去联络。”
康仲恩和沈佩瑜面面相觑,因为,时间顺序颠倒了。
谁知康伯恩也顺口说:“是啊,还好先离婚,不然就拖累她了。”
“这个缘分嘛……”陈正吉词穷了,只好再找话题。“呃,康先生,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说可以娶一个外籍新娘来照顾你……”
“正吉,你在说什么?”王燕玲脸色苍白,想阻止他再说下去。
“我没有其它意思啦,我是说……”陈正吉搓搓手掌,脸皮胀红,“我有一个残障朋友娶了越南新娘,很乖,不会因为他的脚不好就不要他。啊,我是开海产店的,不是作仲介的啦……”
康伯恩坦然笑说:“谢谢关心,我也很关心我的终身大事呢。”
康仲恩却是握紧拳头,忍不住说道:“可是就有人不要我哥……”
沈佩瑜按住他的手背,以眼神示意,轻轻摇了摇头。
陈正吉还是反应不过来,“那要慢慢找,一定可以找得到的。”
“正吉!”王燕玲始终低垂着头,她从床上抱起小家浩,“你先带家浩回房间,我想跟晓虹讲话。”
“好、好,你们很久没见面了,好好聊聊,康先生,我先走了。”
“记得明天早上过来花园喔!”康伯恩再度邀约。
陈正吉牵着小儿子,满头大汗地推开纱门,又回头鞠躬道别。
才走出一步,突然发现门边有个黑影,吓得他差点惊叫。
“嘘嘘!”柯如茵将食指比在嘴巴上,小声地说:“是我啦,今天晚餐好吃吗?顺着这条路,就可以回到缘山居了。”
“喔,好吃。”陈正吉抹抹汗水、拍拍心口便离去。
柯如茵又躲回门边阴影里,明知道偷听人家讲话是不道德的,可她一颗心悬在大康身上,双脚就不听使唤地走过来了。
怎知后面又跟来一只小鬼,还在扯她的牛仔裤管。
“嘘,智山蹲好,别出声。”
她再度蹲了下来,心情也跟着跌落,明明是出了车祸王燕玲才跟大康离婚的,为什么大康要帮她说话?难道,他还爱着她吗?
“为什么?哥,你没有必要替她说谎!”屋内的康仲恩也有同样的疑问,他当着王燕玲的面,毫无保留地表达出他的愤怒。
“仲恩,佩瑜,你们先上楼。”康伯恩淡淡地说:“晓虹留下来。”
“不要!”康晓虹抢在叔叔、婶婶前面,咚咚咚地跑上楼梯。
“晓虹!”王燕玲泫然欲泣,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
客厅只剩下两个人,时光彷佛回到两人分开的那一夜,陷入了无言的沉寂。
康伯恩仰起头,将眼里酸酸涩涩的东西逼回去,就由他先开口吧。
“看得出来,你先生是个老实人,他对你很好。”
“他讲话有点憨直,请你不要放在心上。”王燕玲愈说声音愈弱,蓦然放声哭道:“对不起,我跟他说,我们个性不合才离婚的,后来找不到你,所以……”
“你跟他说的,就是事实。”
“伯恩!”她痴痴地望着他,泪流不止。
“你过得好,那就好。让晓虹认识妈妈,这也好。”他尽量挤出笑容。
“那你呢?好不好?”她又为自己问的蠢问题而流泪。
“我当然很好了,山上的新鲜空气对身体好,复健的成果也很好,仲恩最近结婚了,我更高兴。”
“他们……交往这么久才结婚?”
“那又是一段故事了,以后叫晓虹讲给你听。”
“我可以和晓虹联络?”
“你是她妈妈,当然可以了,你先生也赞成啊,他真的很关心你。”
“他是一个好人。”王燕玲抹去泪水,“他以前的太太倒会卷款跑掉了,他一个人撑下来,慢慢还掉债务。”她露出很淡的笑容,“他不英俊、也不会讲话,可是,我好像在他身上找到某种特质,那是我所没有的,可以补偿我的缺憾。”
康伯恩静静聆听,脸上保持笑容。
“家声比晓虹大三个月,见到没有妈妈的他,让我想到了晓虹,我一直尽力照顾他,虽然他跟我不是很亲,但我尽量努力……”她抬起头来,含泪凝视着他,“过去我学不会的,现在慢慢学会了。”
他也凝视着她,在她逐渐展现光采的眼眸里,看到了从没见过的成熟。
“燕玲,看到你幸福,我很开心。”他由衷地说。
“谢谢。”
千言万语,岂能以谢谢两个字来表达?或许,“后悔”更足以说明她的心情吧。
她记得分别的那夜,她吞了安眠药又割腕,幸亏伤口浅,没造成什么大碍,但却足足昏睡了一个星期,知道他车祸受伤,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她发狂地想跑去医院找人,但父母和哥哥们拉住她,告诉他债权人就等在病房,去了麻烦就大了;还说康家兄弟正准备跑路,不赶快跟他离婚的话,恐怕连她和娘家都会遭殃。
她害怕、无助、惶恐、忧愁、焦虑,哭泣……最后选择躲在家里,让哥哥全权处理离婚的事。
过了很久以后,她才恍然大悟,他们骗了她。
也是过了很久,她才走出忧郁症。她到台中找他,却发现自己只会靠他引领方向,根本找不到他曾经带她去过的阿姨家,更遑论问出他的住处了。
她站在马路边放声大哭,想他、想晓虹,哭到声嘶力竭。
她甚至不知道他伤势之重,她一直以为他的“无能”只是下半身瘫痪,没想到竟是全身瘫痪!当她听到缘山居的老板娘在说他的伤势时,她整个人都呆掉了。
这些事情,没必要告诉他了。是年轻无知也好、是软弱无能也罢,父母兄长以为是疼她、护她,却让她永远失去一个学习爱与成长的机会。
不是命运摆弄,而是她不懂得掌握命运,但现在,她懂了。
“我想跟晓虹说话,好吗?”
“那我叫晓虹。”康伯恩也从沉思中醒来。“晓虹,晓虹,下来见妈妈!”
楼上有些声音,但却不像平常一听到叫声,晓虹就会咚咚咚地跑下楼来。
“晓虹,爸爸在叫你哪,快下来!”康伯恩又喊。
“大哥!”沈佩瑜走下楼梯,又回头看看楼上,“晓虹她……有点别扭。”
王燕玲不安地望向康伯恩,他点头说:“你上去看看她吧。”
她走上阶梯两步,蓦然停下脚步,因为她听到小女孩的哭声。
“啊,大嫂,我先上去看看。”沈佩瑜歉然地说:“晓虹可能不太适应,我跟她说一下,她会理解的。”
王燕玲握住楼梯扶手,抿了抿唇,望向二楼楼梯口。
“晓虹,我是妈妈……”她声音已哽咽,“妈妈不是不要你,妈妈一直很想你,可是……”
再多的解释也是枉然,离开孩子的是她、没有尽到母亲责任的也是她,她连“妈妈”两个字都说得很心虚,又怎能期望孩子一下子就接受她?
“晓虹,我写信给你,好不好?”
没有回应。
“我临时见到你,没准备什么礼物,这里一个红包给你买文具。”
还是没有回应。沈佩瑜再度下楼,“大嫂,对不起……”
“没关系,需要一些时间吧。”王燕玲将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她,勉强笑道:“请转交给晓虹。”
“大嫂,你放心,我了解你的心情,今晚我会好好劝劝晓虹的。”
“多谢你,我回去了。”
王燕玲走下楼梯,来到康伯恩面前,彼此眼神接触,却是相对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她面露微笑地说:“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亦微笑回道:“你也是。”
她一步步走出小砖房,身体好像轻飘飘的,踏不着实地。
直到她碰上矮篱,这才如梦初醒,拾眼望向星空,身子晃了晃,几欲跌倒。
“抱歉,没吓到你吧?”柯如茵出现在她身边,轻轻扶住她。“我是缘山居的那个小妹,你还好吗?”
“谢谢。请问,怎么回去?”她神智清楚些了。
“我带你回去。”
“待会儿我想喝点热的东西,方便吗?”
“没问题,我调一杯熏衣草奶茶给你喝,你会睡得舒服些。”
星星一闪一闪的,夜风吹过山谷,轻轻地、柔柔地,抚平了所有混乱的心……
翌日早晨,阳光为百花披上一层柔和金衣,冠羽画眉高唱悠扬的“吐米啾——”,花园里出现大小三个人影。
陈家声蹲在花圃边,摘下一片薄荷叶子,放在嘴里嚼了嚼。
“就跟吃薄荷糖一样嘛,原来它长这个样子啊!”他又采下一片,小心翼翼地放在塑胶夹里。
康伯恩移动轮椅向前,继续笑着解说:“那边是鼠尾草,如茵拿来做熏鲑鱼,风味很特别,你也可以叫你爸爸试试这道菜。”
“你是爸爸的情敌,我才不听你的话。”
“情敌?!”康伯恩失声大笑,“你人小鬼大喔,智山,你们有得拼了。”
“哼!”柯智山站在轮椅边,心里很清楚,他就是要跟陈家声拼。
昨晚他熬夜画出人物关系图,赫然发现陈家声和康晓虹没有血缘关系,他又跑去问半夜不睡觉的姐姐,姐姐竟然没敲他,还给他一个相同的答案。
他吓死了!所以他一早便过来紧迫盯人,他绝不能让陈家声接近康晓虹。
“陈家声,以后康晓虹去你家玩,我也要去!”
“你来就来,但不准你动我的昆虫标本。”
“不稀奇,我的标本比你还多,随便在花园一抓都是虫!”
“智山,家声,你们要当好朋友喔。”康伯恩觉得很好笑,虽是两个同年纪的小男孩,却是一个超龄老成、一个稚气天真。
“哥哥,我们要出发了!”小家浩跑过来,兴奋地扑上家声的身子。
“知道了。”陈家声回头,一把推开小家浩的肩头。
“小心!”康伯恩吓了一跳,以为家声不喜欢让家浩靠近,但再定睛一看,家声已经稳稳地扶住弟弟了。
“好大一只螳螂啊!”陈家声拍了拍那个小肩头,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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