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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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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秋说完这番话,只把阮云丝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身子都打颤了,恨恨道:“竟然还有这样事情,这还有天理么?碧秋你等着,即便如今不能替你讨回这个公道,那卖身契我也绝不会留在她们手里,你好不容易才脱离了魔窟,难道将来还要再让她们弄回去,想都别想……”说完,也不顾碧秋阻拦,便雷厉风行的出去了,这里言掌柜生怕她冲动之下有个什么闪失,忙让钟南跟着,一边叹气道:“唉!好好儿的这是怎么说?那知府老爷家也这样不是人么?”
阮云丝这里坐了马车来到知府衙门,这一路上早将要说的话要做的事情盘算好了,心中虽是怒火不息,可下车之后,表面却早已复了素日沉静,因命钟南去角门上,让人进去通传,只说阮云丝要见姚姨奶奶。
第九十章:云丝发威
那角门上婆子见阮云丝穿戴不凡,也不敢怠慢,忙命小厮飞跑进去通传,不一会儿,却见那小厮跑了出来,轻声在婆子耳边说了几句话,婆子面上便露出轻视之色,也不如先前那般赔笑说话了,只冷冷道:“我们姨奶奶今儿身子不舒爽,不见客。”
阮云丝早料到会有此一着,也不动气,冷笑一声道:“是吗?既如此,我便在这里等着见见知府老爷好了,上次他拦着我的马车,极力请我过府来坐,只因我替你们姨奶奶考虑,所以也没答应,如今她既然如此拿大,我少不得只能和知府老爷叙叙旧,且有些事,想来也不是你们姨奶奶就能做主的。”
那婆子听见这一番话,方醒悟过来阮云丝的身份,当日张灵信为了娶妾休掉发妻的事情满城皆知,让他的名声一度十分不好听,然而府里的下人们却都知道,根本就是那位奶奶性情刚烈,容不得丈夫纳妾,主动要了休书求去的。这一年来不管姨奶奶怎么闹,爷总不肯将她扶正,下人们也都知道是因为阮云丝之故,当下哪里还敢怠慢,忙令小厮又进去通传,这回方得了信儿,说是请阮云丝进去。
阮云丝恨极这姓姚的女人残害碧秋,因此进了门,见那女人珠光宝气的在那里坐着慢慢喝茶,她微微一笑,也不等对方让座,便在对面坐下,很不客气地道:“我知道你不愿见我,一样的,我也看不上你这幅嘴脸。既然是相看两相厌。便早些儿把话说开还好。我来不为别的,当日碧秋在这府里的卖身契,想来如今全都在姨奶奶手中,你既已将她撵了出去。这卖身契反正无用,就交给我吧。”
姚香玉放下茶杯,也是冷冷一笑。曼声道:“真是好没规矩,开口就和我要那贱人的卖身契。你以为自己是谁?凭的是什么?你要卖身契,我就要乖乖儿的给你不成?”
阮云丝笑道:“我没有别的凭仗,只有一个,你去问问你家太太和老太太,当日这丫头是谁买下来的?更何况,你如今在这里和我拿乔。却不想想,你们老爷还是个穷秀才,只靠着每月发那点米,连家都养不起的时候儿,姨奶奶你又在哪里?若那时候儿姨奶奶就有眼光。肯资助你们老爷一番,还哪里有我什么事儿?如今你自然就是正房奶奶了。”
这番话可以说是刻薄之极,姚香玉只气得身子都颤了,指着阮云丝连话都说不出来,呐呐道:“你……你不用狂,凭是谁买的,既入了夫家,便是夫家的人,打死了也不为过。我管什么太太和老太太,今儿这卖身契我就不给你,我就是要把你心尖上那个丫头活活折磨死,我看你又能如何?”
阮云丝看着气得发狂的姚香玉,目光丝毫不肯退让,更兼举止越发沉稳大方。只将那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悠悠一笑道:“好啊,既然姨奶奶不肯成人之美,我便等你们老爷回来吧。说起来,知府老爷倒是个痴心人,当日被我再三逼迫方给了我这一纸休书,那日在街上看见我,又下马寻找,只可惜我们终究缘尽,若不到一万分的地步,我是不稀罕吃回头草的。只万一有人逼迫,俗语说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况且你们老爷那人又死心眼儿,便是将我这下堂妻聘回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姨奶奶你说是不是?”
姚香玉面色忽红忽白,但是阮云丝这几句话,却让她暗自警醒,张灵信并非是那种老婆奴,他又是举人之身娶的自己进门,接着便高中进士,成为甄尚书的义子,根本不是自己家那小小财势可以左右的人。
这也是她至今用尽了手段,却始终没有当上正房的原因,她当然知道丈夫对这个原配还是记挂着,也知道对方暗暗派遣人手在外面寻找阮云丝下落,这些事她都知道,只是不敢撕破那层窗户纸,怕惹了丈夫生气,毕竟现在一个堂堂的五品知府,家里却只有一个姨娘,她已经算是专宠了,若再惹了丈夫厌烦,娶进几个女子来,那自己的地位岂不更是岌岌可危?更别提若这阮云丝有意回来的话,俗语说久别胜新婚,她的地位和宠爱必然都在自己之上,若只为了赌那一口气,就搬这么尊瘟神进门,这买卖当真划得来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想到这里,便强行将心中那些怒气和愤恨都压了下去,冷笑道:“有其主必有其仆,我说你那婢子怎么狐媚歪道不本分呢,如今看来,恰恰是因为有了你这么个主子。也罢,那样不知廉耻,动辄勾引人的贱婢,我们知府衙门里可不要。香草,去把我梳妆柜抽屉里那个匣子拿过来。”
阮云丝知道她这是要服软了,为免节外生枝,她便只是冷冷笑着,并不搭姚香玉的言语。及至那丫鬟捧了匣子来,姚香玉将那张卖身契挑出,命香草递给她之后,她一直提在嗓子眼上的那颗心才算是彻底落地。
款款站起身来,阮云丝将卖身契袖在袖中,冲姚香玉笑道:“姨奶奶果真还不算蠢笨。不过你刚刚说碧秋随我,却是错了,我这人最刚烈的,若有那眼里没王法的纨绔浪荡子强行侮辱,便是拼死,也不会让他占去便宜。即便不把那人宰了,也要让他断子绝孙。若非我这样的性子,你以为,还有如今和我平起平坐的机会么?啧啧,碧秋啊,实在是太软弱了。是了,姨奶奶闲暇也该管教管教你那兄弟,拈花惹草不要紧,只是并非每个人都像碧秋那样好性儿的,遇上了个烈性子,只怕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
姚香玉气得一下撑着桌子就站了起来,却见阮云丝已经袅袅娜娜的走了出去,她这里不停抚着胸口,恨恨道:“太太和老太太还时常夸她什么知书达理举止优雅,呸!就她这么个举止气度,有个屁的大家闺秀风范,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这说话都是这样阴损刻薄,气死我了……”
“奶奶别气,当心身子。”香草连忙上前帮她抚着胸口,却听姚香玉恨恨道:“你出去和那角门上的婆子小厮说一声,这件事不许让任何人知道,不然我撕了他们的嘴,明白吗?”
香草答应一声,连忙转身出去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事去了。
这里阮云丝出了角门,只见街上钟南正在着急得向里张望着,见她出来,这小子连忙迎上,喜道:“姐姐可得手了?”
“呸!会不会说话呢?什么叫得手了?你以为我是贼啊。”阮云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笑道:“我有所依仗,她有所戒惧,这事儿自然就容易得很。好了,咱们快走,别真和那个负心汉遇在一起了,让他缠着无端的烦人。”
说完就进了车厢,钟南连忙赶着那两匹高头大马离开,不一会儿,香草便出来吩咐了那一番话,倒是让阮云丝免了后顾之忧。
只不过张灵信和府中另两个主子却被瞒的死死,不然的话别人还罢了,这位如今做了知府的负心汉定是要捶胸顿足的。
阮云丝这里匆匆赶回言掌柜家,将卖身契当着碧秋的面儿拿出来,撕了个粉碎,彼时碧秋已经洗浴了,重新梳好头发,换了一件言氏年轻时穿过的棉衣。如今见那卖身契被撕碎了,自己终于不用在那府中过猪狗不如的日子,又听说阮云丝要带她回去,这身世坎坷的女子禁不住痛哭起来,这却不是绝望之下的大哭,或许还有些心酸,但更多的,却是解脱之后对新生活的渴望。
因为这一耽搁,眼看天就晚了,言掌柜又盛情挽留,阮云丝也不肯在这里住,到底携着碧秋坐车去了。
一路回到小王村时,因冬日天短,这时候天已经擦黑,三人刚进到院中,便闻到一股饭菜香味,接着芸娘听见狗叫声走出来,笑道:“真是的,摊上你们这两个不靠谱儿的,之前说什么下午回来时去拿豆腐,豆腐拿去哪里了?若不是李二哥来通知我,我还不知咱们家的豆腐都做好了没人管呢,多亏了刘大哥帮忙,我和秀丫头这才挪了回来……咦?这是谁?”
院中漆黑,芸娘听见声音就啰嗦起来,及至阮云丝和碧秋来到房间内等下,她这才发现还有位陌生女子,不由得十分疑惑。
阮云丝笑道:“好好好,不就是几桶豆腐吗?知道你辛苦了。我和南哥儿原是要去拿的,这不是遇上事情了吗?”因将碧秋的事情说了一遍,只听得芸娘眼泪珠串般落下,哭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倒让一旁本来自感身世想要大哭一场的碧秋整个儿愣住,眨着眼睛看芸娘,心想莫非她和我同病相怜,所以才会替我哭么?
“你哭什么啊?碧秋还没哭呢。”阮云丝却是知道芸娘的,听个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都能水淹金山的大哭一场,最是心软不过,也就不意外她会同情碧秋了。
第九十一章:温暖生活
“我替碧秋妹妹伤心不成么?”芸娘擦擦眼泪,然后又亲热拉着碧秋的手道:“既是云妹妹从前的丫头,如今又无家可归,自然就是一家人了。我叫芸娘,这是我小叔钟南,这是我小姑子钟秀,你叫他们南哥儿和秀丫头就成。其实咱们和你的身份一样,都是云丝的奴才……”
不等说完,就听阮云丝大叫道:“你胡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儿说过你们是我的奴才了?”
芸娘扭头瞅了她一眼,正色道:“当日你拿出那一百五十两银子救我们的时候儿,我们就都是你的奴才了,不过是没有卖身契罢了,和这碧秋姑娘一样。”
说完又将碧秋摁在椅子上坐下,笑道:“你听见云妹妹刚刚的话了吗?她其实不承认咱们是奴才的,所以啊,这也就是个名儿,私底下,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好生坐着,饭菜都弄好了,咱们这就开吃。”说完和钟秀揭开那口大草锅,只见一片白花花的东西显露出来,阮云丝笑道:“我的好姐姐,你和秀丫头可真能干,我们不在家,这馒头都蒸好了啊?”
“那当然,你以为我是吃干饭的啊?”
芸娘瞪了她一眼,然后用木抓子从锅里抓出几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来,放到桌上,那又白又软的大馒头上还捏起了一个鼻子,一边一个枣儿,更显可爱。
另一个锅里却是一锅酸菜猪肉炖粉条。因为手上宽裕,阮云丝又是个好吃的,所以年货置办了好些肉,这一锅酸菜里就放了二斤五花肉,吃一口真是鲜香满颊。
碧秋先前在言掌柜家里虽吃了一大碗面条一条鸡腿,可这会儿肚子也早饿了,她在外面流浪了大半个月。如今忽然有饱饭吃,还是这样令人垂涎三尺的吃食,不由得眼窝一热,一串泪便滚了下来。
“傻瓜,哭什么?还不赶紧吃。南哥儿饭量可大着呢,你小心吃慢了,这桌上就没东西。”
阮云丝笑着安慰了碧秋一句,然后站起身,从锅里捞了四五根肉骨头,再转身拿起七八个馒头。一起都放在那大食盆里,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大黄和小黑便立刻扑上去大嚼起来。
钟南刚刚让她打趣了一句。这会儿看见大黄和小黑的吃相,不由得笑道:“姐姐刚刚实在说错我了,你看看你看看,能有资格风卷残云的只有大黄和小黑。和它们一比,我这点能耐算什么啊。”
碧秋呆呆看着那两条狗,目中难掩惊诧之情,就算张灵信家搬进绿水城之后,可以说是有钱有权。可也没有这样的奢侈过,给狗吃这样好吃的白面馒头和骨头,她抬头看了昔日主子一眼。实在不明白阮云丝究竟是怎么过上这样富裕生活的?看她家这些人,她明显是没有再嫁,难道是还有私房钱?当日在张家,没少听太太和老太太唠叨着媳妇嫁进来时,私房钱可不少呢。但就算有一千两银子,也禁不住这样铺张浪费吧?
芸娘看出她眼中疑惑,还以为她只是对这两条狗的待遇惊讶,遂笑道:“不必惊奇,云妹妹从来都是这样,这两条狗虽也看家护院,但她看的和我们也差不多,当成了自己兄弟儿女一般爱护着,快吃你的,不然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
阮云丝却是知道碧秋真正疑惑的是什么,她微笑道:“你先吃饭,许多事情等吃完饭我再和你说。也难怪你疑惑,我在张家做少奶奶,那些手艺也没法拿出来。出来后为了生计,这才不得不重操旧业,不然你以为我嫁进去时那些私房钱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碧秋点点头,一口气吃了两个大馒头,又吃了一大碗酸菜肉片粉条,这才觉着肚子有些饱胀了。阮云丝摇头道:“你饿了那么久,不该这样暴饮暴食的,也是我疏忽了,快起来走走消消食。”说完见众人都吃饱了,她就站起身,任由钟秀把桌子收拾了。
这里碧秋一边消食一边听阮云丝讲那些离开张家后的经历,不由听得啧啧称奇,这才知道原来阮云丝身上还负有这样的绝世技艺,难怪当日她那般刚烈,到底要了那封休书之后离开,想来也是,若真的没有点技艺在手,可不是就要喝西北风呢?还不如忍一口气继续做少奶奶,怎么说那姚香玉也是要矮她一头的。
芸娘在炕上听着她们主仆二人说话,便笑道:“云妹妹,你怎么不把自己认识苏小公爷的事情说给碧秋听?”
阮云丝没好气道:“这会儿无端端想起他做什么?再说有什么必要告诉碧秋?”
芸娘摇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人家帮你挑马车,又送了你两匹骏马的事儿还没过去一个月吧?想起他怎么就成无端端的了?你说没有必要告诉碧秋,你忘了当日我刚知道小公爷身份是什么样儿的了?若不是你救得及时,只怕那口气儿就活生生憋在心里死过去了。”
阮云丝想起当日芸娘刚知道苏名溪身份时的反应,忍不住笑起来,摇头道:“呸!你还有脸说,我们碧秋好歹是见识过世面的,才不会像你那么没出息,是吧碧秋?碧秋……碧秋……”
芸娘放下绣架,一见碧秋两眼发直的看着阮云丝,忙也下了炕,就急着去掐碧秋人中,一边埋怨道:“我就说吧,你也该给她透个信儿,见过世面又怎么样?知府衙门里一个小丫鬟,听见苏小公爷的名头能不惊?”
碧秋其实没昏倒,只不过是太惊讶之下就石化了一会儿,这时只觉得人中剧痛,再加上芸娘在耳边唠叨着,便清醒过来,不敢置信的抓着阮云丝手臂道:“姑娘,你……你真的认识苏小公爷?就是那个名满天下的苏小公爷吗?爷也常说他是古往今来,头一个身兼文武二职的。”
阮云丝点头道:“嗯,若是这样的话,那就是他了。不过一些小事结了点缘分而已,他有时会来买我的布,送点猎物什么的,并没有多大深交,你别听芸娘瞎说。”
芸娘在一旁撇嘴道:“是是是,没有深交。就是小公爷人好,时时想着这个恩人,所以动不动就送猎物柴炭过来,买布也多给银子……”不等说完,见阮云丝瞪了自己一眼,她这才挥挥手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啧啧!其实我也只是一片好心嘛,省得将来碧秋见到人再吓昏过去,让人小公爷知道多不好啊。”
阮云丝真是服了芸娘这个八卦女,索性不理她,领着碧秋到里边屋里,钟秀正在那儿织布,她看见了便道:“秀丫头,你过去和你嫂子绣鞋面儿吧,不用一天到晚的织,手臂累坏了就糟了。”
钟秀站起身笑道:“其实不累,我想着咱们趁冬天多存些布匹,一开春就能染出来,流锦布庄生意这般兴隆,到时候咱们多染一匹布,就多赚一匹布的钱呢。”
阮云丝笑道:“不用那么财迷,明年开春有多少布咱们就染多少好了,之后我教你们织锦。”
钟秀雀跃道:“真的吗姐姐?真的可以织锦吗?不是说那个什么提花机外面很少有卖的吗?没有机器,咱们怎么织锦啊?”
阮云丝道:“提花机那是织一些高档的锦缎了,高档织机可以织一些暗纹锦这种相对普通一点的面料,嗯,我现在只是想着,不知道苏公子能不能帮我们买到提花机,罢了,多想无益,来,我也织一会儿,之后咱们就上炕睡觉。
钟南这会儿没有事情,就拿着一本书在看,三字经他已经学完了,也认了不少字,如今这本论语,堪堪能看下来,但是若要背诵弄通,那就另外要费一番功夫,他是男人,男人哪有不想读书明志的?反观钟秀,认了字能看书之后,便对学习的兴趣骤减,反而对织各种布料和染布更感兴趣些。
织了一会儿,碧秋也要求试试,阮云丝就将自己这织机改造了哪里和她说明,又跟她说了点注意事项。碧秋从前在家过穷日子的时候,也织过土布,只是如今撂了四五年,手就有些生了,饶是如此,织了一会儿之后,也渐渐入了门,织出来的布匹也越发细密均匀了。
芸娘这时候也过来看着,笑道:“只看碧秋这架势,便知她比我强,云妹妹从此后又多了一个助力。”
阮云丝笑道:“多一个助力有什么用?将来我那些织锦出来,必是供不应求的,我只想着要多雇一些人,这房子也要扩建才是,只是这么多事情……罢了罢了,明年再议吧,先把这个年好好过来才是。
芸娘道:“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我倒觉着,不一定非要扩建这几间房,虽然离村子隔着一段距离,可妹妹若真干起了事业,必然就不是小小一个染坊了,上一次我和李嫂子聊天,她说人家那些大染厂都是建在依山靠水的地方儿,如今咱们村子和猎户村的南面,可不就是依山靠水,东有流花河西有大青山,猎户村的人妹妹也都是熟悉的,路途离此处不过是二三里地罢了,到时咱们自己这房子扩建了,就只作为库房,妹妹觉着怎么样?”
阮云丝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那里离着村子也远,不至于扰人,嗯,到时候再说吧,这会儿累了,织了这么多,怕不是要亥时了呢?赶紧睡吧。”说完几个人方到了东屋,芸娘早已铺好了被褥,这会儿被窝里暖和和的,碧秋将手探进去,那暖意真是要把人都融化了,她想起这么多天的流浪,不禁又是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好一番感叹。钟南则是去了那放杂物的房间炕上睡了。
第九十二章:侯府
民俗有云:“大嫂大嫂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二十三,糖瓜儿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炖白肉……”这腊月二十六正是炖白肉的日子。
从一大早,芸娘阮云丝碧秋钟秀就忙碌起来,将一大块一大块的猪肉和骨头放进两个大锅里焖着,灶下全是柴禾,可以想象,这两大锅骨头定是要蒸的皮酥骨烂,不到晌午,香味儿就飘得到处都是了。
阮云丝喜欢吃皮冻,所以早提前用猪皮做了一锅,这会儿都成了颤巍巍的猪皮冻,她切了一大盘子,又将馒头和一些炸麻花油角等点心放在灶上蒸了,想着中午再撕两排肉,就可以凑合一顿。
正忙着,忽听院外有人喊,竟是王彪的声音,阮云丝急忙去开门,只见外面一连几辆大马车,她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暗暗叫苦,心想不会吧?小公爷也太不讲究了,这会儿给我送年货来了,还这么多,我们就是吃三年也吃不完啊,你……哪有你这种强送东西的道理?
王彪看出她心中所想,便呵呵憨笑道:“姑娘不用急,这可不是年货,是咱们爷托人帮姑娘从江南织造那里买的提花机。爷说了,姑娘有那个……那个什么……什么鸟儿的志向……奇怪,啥鸟儿呢?当时明明还记得的,咋这会儿就忘了呢?”
阮云丝见王彪只顾着在那里抓耳挠腮。把要说的话都忘了,不由哭笑不得,连忙道:“王大哥说的是鸿鹄之志吧?”
“对对对,就是鸿鹄之志。”王彪喜得一拍大腿,然后嘿嘿笑道:“我这大老粗让姑娘见笑了,实在是因为过年,府里上下忙得不堪。爷又怕这些提花机路上出了事儿,所以让我这大老粗领着几个雇来的车马行的人帮着送过来,爷说了,姑娘是有鸿鹄之志的人,两台提花机眼下虽然够了,将来只怕不够,所以索性多给你买了几台,这东西不便宜,爷说姑娘手里现在若没有余钱的话,等将来慢慢还给爷就是。且不必着急。”
阮云丝静静看着那几辆大马车,看着王彪招呼人向下卸那些提花机。数了数,一共是三台提花机和六台高档织机,王彪还交给她大包的零件,笑道:“那江宁织造的官儿对爷巴结得很。说是这些东西可以和织机上零件轮换着。对了,这些织机里有专门织纱罗的,专门织绒的,总之很多种类,爷如今实在太忙了。没时间过来,说是等他有时间过来告诉姑娘。”
阮云丝站在那两间杂屋前,看着将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九台织机。若说心中还能静如止水,那是假的。她深深吐出口气,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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