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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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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风的身影。
他没敢凑上去,而是来到和苏名溪保持着四五步距离的名砚身边,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问道:“怎么样?真的是这辆马车吗?”
名砚脸上早没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郑重点头,小声道:“看小侯爷的反应,八成,不。九成九就是这一辆马车了。”
虽然已经被吊了很长时间的胃口,但是忽然间听到答案,扫书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仍忍不住叫出声来,然后他连忙捂住嘴巴。喃喃道:“真的……真的是这样?那不就是说,阮姑娘其实……”
“行了行了,你非要说出来干什么?自己知道就行了,没看见爷正烦心着呢?”名砚狠狠瞪了扫书一眼,然后回过头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妈的,你说……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或许……或许只是巧合,凑巧,这不……还没最后确定吗?”
扫书直着眼睛看前面主子的身影。就觉着苏名溪的背影是那样萧索,看得他都想哭了。
“虽然我也知道无巧不成书,可是你自己想想,有没有巧合到这个份儿上的?都姓阮,又长得那么像,阮姑娘没有父母爹娘。侯府小姐却是逃家未归,你自己往一块儿合一合,就没有合不上的,唉!我看啊,这事儿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
名砚叹着气说道,末了又喃喃道:“只可惜苦了咱们爷,你说那阮姑娘也是,她……她既然是这样身份,还招惹咱们爷干什么?”
扫书默然了半晌,才黯然苦笑道:“哪里是阮姑娘招惹爷?全是爷去找人家的好不好?从前咱们不明白,为什么阮姑娘对咱们爷那样冷淡,若是别人,爷这样的关怀爱护,早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儿了。如今才知道,原来她那样冷淡,巴不得远离爷,竟是为了这个,唉!这么说来,果然阮姑娘就是当初那个……侯府千金了吧?啊啊啊啊……这……阮姑娘明明那样温和受人尊敬,怎么……怎么会是那个女人啊?”
苏名溪此刻的心情,比名砚和扫书还要纠结一万倍,他现在是深深体会到了“人算不如天算,造化弄人,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人生如戏”等等所有感叹人生类名言警句的滋味。
曾经可以风风光光嫁给自己,成就一段佳话,恩爱白头的女人,却离家逃婚,让她们家和自己以及自己的家族蒙受了巨大地名誉损失。如果说这女人就是不想嫁人也就罢了,但偏偏,她却嫁给了一个普通人,还被这普通人给休掉了。若说她是咎由自取,落到什么地步,那都是不过分的。
可谁知她被休后,反而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而最最倒霉的是:竟然让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对方又有了牵扯,比这个还倒霉的是,他竟对这个女人动了心。
仰天长叹一口气:这一切好像也是自己咎由自取,从最开始,阮云丝对自己的回避和疏远态度就很明显了,是自己偏偏不信那个邪,从喜欢和对方相处到生出了亲近之心,从只把对方当做红颜知己,不敢越雷池一步到越来越贪心,只想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直到今天这一道晴天霹雳落下,这不是咎由自取又是什么?
是天意吗?上天注定我和你的缘分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你本就该是我的妻,兜兜转转世事轮回,如今又要你做我的妻?若说重新娶你进门,困难肯定是困难,可你性格柔顺,又对小白有救命之恩,有我和那个小家伙的支持,也未必就不能成功。
想到这里的苏名溪不由得吓了一跳,接着就呆呆站着再也不会动了:这个时候,在自己得知所有真相的时候,他想着的,竟还不是放弃,更不是报复,而是想把阮云丝娶进门来,自己什么时候竟下贱到了这个地步?
可是……恨不起来啊,原本对那个女人的恨都已经没了,如今知道她就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恨得起来?
苏名溪不想承认自己心中甚至是有一丝窃喜的。但是他很清楚心底那一点没办法宣之于口的卑劣:如果阮云丝的身份暴露,她一定要回侯府,当年她逃婚之后,两家就不相往来,那段婚约也都是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但是正因为如此,所以它并没有被毁弃,庚帖已经换过,婚书已经签过,聘礼都给了,侯府退聘的时候,国公府也断然没有接受。她阮云丝,不,应该说是阮明湘,只要她的身份暴露,只要自己想,她就是自己的妻子,这份权力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根本再由不得她说一个“不”字。
苏名溪为自己的卑劣汗颜,更为自己把持不住地蠢蠢欲动而无奈。他是真的喜欢阮云丝,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动了心动了情,但他知道,到如今,已是情根深种不可自拔了。
但是她肯吗?她是那样烈性的女子,她费尽心机逃婚离家,受尽磨难才为自己打拼出了这一份事业,即使不依靠男人,她也会前程锦绣,而且她说过她讨厌深宅大院,讨厌这世上想要齐人之福的男人,她从来都没露出对自己的亲近之意,倒是几次三番明示暗示让自己对她死心,这样的女人,会因为身份暴露,就无奈地嫁给自己吗?阮云丝,她是这样容易向命运低头的女人吗?
深深吸了一口气,苏名溪忽然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中:如果……只是如果,自己揭破了阮云丝的身份,如果她誓不肯低头,自己要怎么办?真的要去逼迫对方吗?好,就算他不逼迫,把一切都交给对方来抉择,但是从那之后,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去靠近她打动她?自己可以厚着脸皮痴缠追求,但自己是小公爷啊,也有自尊的,厚脸皮也要有个限度,他可以想尽办法的去讨好打动阮云丝,可是他怎么可能不知羞耻的继续痴缠一个令自己颜面扫地的逃婚女人阮明湘?
苏名溪想到这里,便觉冷汗涔涔而下,忽听身边扫书和名砚的声音道:“爷,爷你怎么了?你别吓小的们,爷……”
苏名溪打了个寒颤,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身边两个小厮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他喃喃道:“我怎么了?”
“爷,您走到这大门口便不动了,任小的们怎么叫也不搭理,小的们都要吓死了,您要是再不说话,这就要把您抬进府中找御医了呢。”名砚拿袖子抹着眼角泛出的泪花儿,两个小子刚刚真是吓坏了,以为自家主子承受不住打击,得了失心疯。
“我没事儿,扫书,你快回飞燕楼去看看,看看南哥儿的马车在不在?不能让阮家的人跟上他,记着,想办法助他离开京城。”苏名溪沉声吩咐着,他终于发现:知道了阮云丝的真正身份,对自己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因为对方不可能会屈服于那纸婚约,强行逼迫,或许只能将那个外柔内刚的女子逼上死路,或者再让她逃一回婚。
而更糟糕的是,一旦对方的身份暴露,自己甚至不能厚着脸皮再和对方保持来往,而且从阮思齐的话中可以看出,阮家那些女人没有一个省油灯,若是为了一己之私就让她回到侯府,那真是把对方投进了暗无天日的黑牢中。
第一百六十六章:忍不住
考虑再三,苏名溪终于后悔,自己这多日以来的筹谋真是太欠考虑了,之前只为了弄清心中疑惑,竟然没有考虑到这么多。
没错,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由苏名溪一手设计的。当日他从阮府出来,就立刻命王彪名砚扫书派人去调查阮云丝在那一天的行踪。
第二天消息就送上了他的案头,恰恰就是在那一日,素家在京城的总店开张,阮云丝带着钟秀碧秋和钟南一起坐马车前来恭贺,过了晌午就离开了,听说还逛了几家胭脂水粉铺子。而酱鲜居的老板也证明,那一天的确是有三个女子去买了十几斤酱肉,其中一个堪称是国色天香的绝色佳人。
事实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只是不走到最后一步,苏名溪始终不敢相信,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所以阮家在京城中撒下人手四处寻找这辆马车时,他也同时派出人手,不同的是,他只要证明阮云丝是不是阮明湘,所以他的人手全是在四个城门,只需要看到钟南的马车进来,立刻报告就可以了。
阮家后来因为几个女人闹得厉害,最终不得不撤去了大半盯着马车的人手,以至于钟南的马车进来后,只有国公府的盯梢看到了,而侯府却一无所知,但是没关系。在接到报告后,苏名溪就派扫书去了流锦布庄总店的门前,他很清楚,钟南来京城,只可能是来找素流云卖布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扫书按照约定把钟南带去了和苏名溪约好的地方。故意将马车放在飞燕楼前,只说有人照看,钟南不疑有它,跟着扫书吃饭去了。而阮思齐也早一步到了飞燕楼赴约。于是便有了两人下楼的那一幕。
一切都进行的如此顺利,但是现在,苏名溪忽然醒悟过来: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放弃阮云丝,一点儿也不想。
却不料吩咐完了,不但没看见扫书飞快跑回去办事儿,反而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苏名溪沉下脸来,呵斥道:“怎么?连我的吩咐都不听了吗?”
扫书抹了抹头上汗珠子,苦笑道:“爷。不是小的不听您的,实在是当时您冲小的点头,小的回去就把账结了,接着我就和南哥儿一起出来,他立刻驾着马车就走了您也看到了吧?别说阮小侯爷回去现安排人手了。就是现在咱们立刻回去,恐怕也看不到那马车呢,小的估算着,这会儿怎么也出城门了。”
苏名溪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儿。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苦笑道:“好险,幸亏安排的周密,不然这一次大概就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说完转身看了看,见已经走到了晋国公府。于是便又往前走了几步,最后从角门进了后园。
“爷,这事儿如今清楚了,您……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扫书和名砚实在忍不住了,他们是苏名溪的心腹小厮,才敢问这句话。别的不提,日后再去见阮云丝,总要拿个态度出来不是?这事儿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当然要弄清楚主子的态度。
“不怎么想的,你们两个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苏名溪冷冷吩咐着,他的话差点儿让扫书和名砚绊了个跟头。
彼此深深对视一眼,两人都惊呆了,听着自家爷这意思,是要故意当做不知道这件事,那……也就是说,主子还是不想放弃阮姑娘呢。两人都是精明的,只要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苏名溪的心思。
既然主子这样发话了,名砚和扫书还能说什么?除了感叹自家主子痴情之外,也只能在心里为苏名溪掬一把同情之泪了。
利害得失苏名溪是想得很清楚,但是叫他现在就真的把这件事当做没发生一样,然后毫无芥蒂的去见阮云丝,他还真是做不到。因此除夕将近时,他并没有出面,只是命王彪带着几个家丁去给阮云丝送了一车年货也就完了,顺便把方旭和狗子也送回了猎户村过年,就连小白那么缠着他,想去小王村一趟,他也以“小孩子不许出门,别受了凉”为借口拒绝了。
接连三四个月没见到苏名溪,阮云丝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有些淡淡惆怅,她知道自己终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对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小公爷还是动了心,好在也只是微微有点动心而已,自己还可以把持得住。
送年货苏名溪并没有亲自过来,说明他也不像从前那样热烈,这总是件好事。阮云丝心中庆幸着,便把那微微的一点儿苦涩完全不当回事儿了。
不过芸娘和钟秀碧秋等人显然却不像她那样放松,心中纷纷揣测着苏名溪为什么忽然就冷淡疏离起来?当然,这话是绝不敢在阮云丝面前提起的,不过是趁着她外出时,几个人议论一番,最后的结论就是没有结论。
毕竟小公爷人虽然没过来,但是丰厚的年货还是过来了啊,而且人家多细心啊,知道今年阮云丝又从江南收了那李家几十口人,年货的数量比往年还要丰厚得多呢,这样的体贴,哪里是冷淡疏离的表现?因此几个女人也只能猜测年关将至,小公爷可能也是忙得脱不开身吧。
热热闹闹一个新年过去,转眼间便是春回大地,杏花桃花树上都如往年一般打了花苞,田地里,小路旁,星星点点的小草探出头来,也有那心急的蒲公英,才长出了三两片叶子,就先把那小黄花开了起来,远远望去,春风过处,尽是花黄。
苏名溪和王彪骑马奔驰在通往小王村的路上,风中传来王彪的大笑声:“爷,咱们可是有日子没去西山打猎了,这一次定要猎一头野猪才算数,不然我老王这手痒痒的厉害。”
阮云丝的身份,只有扫书名砚苏名溪三个人知道,王彪当日虽然也参与了一部分调查,但是后续部分却无缘参与,因此对这些毫不知情,只是这一路上看着苏名溪精神似乎有些恍惚,因此方故意大声谈笑几句,来给他的爷提提精神。
苏名溪如何不知王彪心思,只是实在无心回话,因此只是微微一笑,挥起马鞭在空中虚晃一下,发出了一声凌厉的“啪啪”响声,淬雪得了主人示意,陡然就加快了速度,眨眼功夫就把王彪甩在身后十几步远。
“嘿!淬雪这个家伙,去,追风,咱们也快点,可不能输给它。”王彪亲昵的拍了拍身下大黑马,那马极通人性,听见主人的话,便也撒开蹄子飞奔起来。
两匹马闪电般在无人的乡间路上奔驰,身后扬起一溜烟尘。而烟尘过后,一辆轻便的马车疾驰而过,竟似是跟在了之前两匹马的身后一般,那两匹大马奔驰扬起的烟尘便是他们最好的掩护和信号。
秋日一别,如今春暖花开,转眼间苏名溪已经是半年多没有再见阮云丝,之前心中一直有一层隔膜,虽然知道自己仍是喜欢对方,仍是想着能够感动她,用情意来换取她的妥协,做一对白头到老的恩爱夫妻,所以不肯将对方的身份暴露出去。但一想到真的来见对方,心中却又总是犹豫不决。
这样漫长的时光,真真正正让苏名溪尝到了小白事件后,另一种刻骨铭心的煎熬,这些日子闲下来没干别的,书房那些白纸上到处都是什么“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一处相思两处闲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之类的相思之语,到如今,相思成灾入骨入髓,他终于再也忍不住,这才借着打猎之名带上王彪一起奔着小王村来了。
本来小白痴缠了许久,苏名溪也想带他过来,这也是个很好的借口不是?但是转念一想,那可是个小狐狸,自己这是知道阮云丝身份后第一次见她,万一有什么失态的地方,很容易就会被小白捕捉到,到时候那小家伙就算猜不出来真相,每天缠着自己问也是够麻烦的。
王彪就不一样了,真正地粗野莽夫一名,就算看出点什么端倪,只要事后随便找个借口,也就蒙过去了,所以不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为了这意义非同寻常的一次见面,苏小公爷可说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只是他没想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除了他之外,总还有其他聪明人。
来到那熟悉的门院前下马,院里那棵枣树比去年又粗了少许,想来今年应该可以结枣子了。原本用来染布的锅灶已经拆掉,院子里倒是种了几本花卉,这时候刚刚抽出嫩叶绿芽儿,看着就十分蓬勃精神。
大黄懒洋洋在房檐下晒太阳,看到苏名溪,亲热的吠了两声,摇着尾巴就奔过来了。苏名溪从铁门里伸出手拍拍它的头,身边王彪的大嗓门早已经喊了起来,接着就听屋中一个熟悉的动听声音响起:“是谁啊?”
一道袅娜倩影出了堂屋,看到苏名溪和王彪,便愣了一下,接着才笑颜如花道:“我说声音怎么有些耳熟,原来是王护卫和苏公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一边说着,便款款走过来打开街门,不是苏名溪日思夜念的阮云丝还会有谁。
第一百六十七章:身份暴露
“哦,我和王护卫是去西山打猎的,顺便路过姑娘这里,想问问你要什么猎物,正好猎了,顺便带回来给你。”苏名溪看着面前的秀美女子,只觉着神魂都不再属于自己,在半空中飘飘荡荡没个着落,而脑子里也如同是几百几千只蜜蜂在嗡嗡叫,能说出这几句话,他已经很佩服自己的定力了。
阮云丝也是许久没看到苏名溪,此次再看,只觉他虽然气质仍然一如既往,面容却清减了几分,一双眸子幽深如海,越发深邃,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不过她没有多想,心中倒也有点高兴,便含笑道:“苏公子可清减了好些,可是这些日子太过忙碌?你是公侯人家,这补养之道不必我多言,你也应该明白吧?”
苏名溪苦笑一声,暗道多情不似无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阮姑娘你从一开始便知我的身份,保持着本心不肯坠入情网,自然体会不到我这相思入骨的伤怀?
只心里想着,嘴上自然是不能说,真正是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痴痴看着面前丽人。
王彪却没察觉到苏名溪这微妙的心情变化,阮云丝察觉到了也只能故作不知,见他们两个特意前来,情知自己不说出要点什么,是没办法打发走人的,因便轻笑道:“我这里也不缺什么,公子若是和王大哥能遇到野鸡兔子,帮我猎几只也就是了。不过如今正是春日,动物繁衍之时,还望两位手下留情。”
王彪哈哈笑道:“阮姑娘到底是女儿家。就是妇人之仁,行了,你放心,我和爷记着了。”说完便对苏名溪道:“爷。咱们这就去西山吧,马是栓在这儿还是栓在哪个猎户家?”
苏名溪沉声道:“栓到猎户村王家吧。是了,阮姑娘今天一个人在家?芸娘她们呢?”
阮云丝笑道:“我那厂子已经开工了。芸娘和秀丫头碧秋南哥儿都去了那里,我这也马上就要过去,公子再晚来一会儿,也看不见我。”
苏名溪这才想起她已经建了织染厂,不由得目光复杂的看了阮云丝一眼,心想你为何定要这般要强?如今虽然是布衣荆钗,却也照样花开锦绣。不是这样,我也不至于就折在你手里,完全的无法可施。唉!
不说苏小公爷大男人主义泛上心头,暗自埋怨阮云丝太过能干,都不肯给他一点可趁之机。只说阮云丝送走了二人。这里就又回屋收拾了一番,接着换了一套簇新布衣,用手帕包了头发,不戴一根首饰,手里拿着备好的小包袱,正要出门,忽听院子里的大黄疯狂叫起来。
如今小黑被派到了厂子那边看守,阮云丝本想再养两条小狗,却没料到大黄竟然又怀上了小狗崽儿。看那肚子大的,应该也快要生了。只是因为这大家伙一向能吃,所以身材肥硕,以至于刚刚苏名溪一时间都没看出来。
此时听到大黄狂吠,阮云丝就觉着有些不对劲儿,连忙将包袱放在炕上走了出去。一边安抚大黄,一边就向院外看过去,只见刚刚苏名溪等人站立的地方,此时却停了一辆通体乌黑的马车,车夫这时候正把斗笠摘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显然是累得不轻。
“谁啊?”
阮云丝疑惑地停住了脚步,那马夫只是向这边看了一眼,也不说话。她心中便暗暗升起警惕,因只站在大黄身边,一边在心中盘算着李家这时候应该还有几个人在家,现在还没到农忙,村里应该也有几个男人,万一遇到了匪徒,或许有一拼之力……
脑海里乱糟糟地想着这些事情,就见那马车帘子忽然被轻轻掀开,接着一个男人钻出来,他没有急着看向这边,而是向那马夫轻声吩咐了几句。
“轰”的一声,就好像是天空落下一道霹雳,阮云丝整个人都惊住了。
马车辘辘驶走,阮思齐站在街门外,静静地看着院中站立着的阮云丝,他面孔上的表情很平静,如果不是紧紧握成拳头的双手和那不停颤抖着的身子,根本没有人可以察觉到他内心是怎样的激动澎湃百感交集。
阮云丝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模样上前问一句“你是谁?”知道自己该表现出对一个陌生人的微微疑惑然后就换上云淡风轻的表情。
但是她却怎么都做不到,只能木然地站在那里,她知道脸上地震惊和惶恐出卖了自己,但是此时此刻,大脑里所想的一切似乎都只停留在脑子里,根本没办法下达指令给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兄妹两个就这样远远凝望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阮思齐忽然一下子推开街门,大步走进院中,他脸上带着怒气,眼中喷着怒火,就那样一步一步跨了过来。阮云丝甚至可以细微地观察到他渐渐扭曲狰狞地面容,磨牙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她却还是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
“你知道你的任性给咱们家带来了什么样的麻烦吗?你知不知道你逃婚的对象是国公府的小公爷?你想着你自己的自由,有没有想过爹爹和我?还有全族人的生死兴亡?你还有什么脸回来?有什么脸继续姓阮?你对得起这个姓氏?对得起爹爹十六年的养育之恩吗?”
阮思齐走一步就吼一句,没几句就来到阮云丝面前,他扬起手掌,看上去是想狠狠给这个任性自私的妹妹一个耳光,之前听到妹妹还活着的庆幸与怜悯全都不在,这一刻的他,只有愤怒,积攒了七年的愤怒。
“哥……”
这么多年了,午夜梦回中,阮云丝也曾想过自己被父兄找到的情景。她一直以为,即使自己有错,即使自己心中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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