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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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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见三道倩影在那人群中一闪而逝,其中一道身影竟和阮云丝有些相似。这男人对阮云丝始终有一份情思在,毕竟是自己喜欢过的第一个女人,而且到现在还是很喜欢,偏偏对方和自己成亲后,都是和谐恩爱。却在自己纳妾后,又悍然露出本来烈性,竟是逼着自己写了休书,从此后决然远去,连回头都不曾。

这样一个烈火般的女人,还牵着他的一缕情丝,怎不让他又恨又爱,先前在绿水城偶遇了那两次,对方虽不假辞色,张灵信却打定了主意要好好调查一番,只等得到了阮云丝落脚的地方之后,就摸上门死缠烂打,俗语说,烈女怕缠郎,又说一夜夫妻百夜恩,那女人得了休书,又有什么好人家肯娶她?因此自思只要自己一味痴缠,终还是能够如愿的。

谁承想到了绿水城之后,事务千头万绪,等他好不容易忙完,能喘一口气的时候,又得了干爹的消息,让他立刻回京,得了皇帝委派的八府巡按之职,于是男儿汉志在四方,他也就抛开了对阮云丝的惦念,在外面游历了一年多,取得了不俗的,尤其是令干爹心花怒放的成绩,这才得意回京,不料竟在京城街道上,又看到那个性格如水火交融般的女子,这怎能不令他感慨,暗自得意地想着这就是上天给他和阮云丝的缘分呢。

因当即就想下令停轿,不过回头一想,自己如今已经是这个地位,为一个女人停轿,岂不是让人耻笑?何况阮云丝都消失在人群之中了,最怕的,就是叫住了她,不但没什么柔情蜜意,反而又要被排揎一顿,那可真是大大的得不偿失。反正既已回京,只要安排下去,很快就可以有对方的消息,急得什么?

因这样想着,便按捺了心中的焦急,暗自盘算着自己这一回回来,义父会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职位给自己,应该不至于只是个四品京官吧?二品也不大可能,自己太年轻了,就连苏名溪,也不过只是在武职方面是个一品将军,文职方面,只是个侍读而已,那还是家世清贵,又有过救驾之功的,自己只要是能捞到一个三品官,也就能压过他一头了。

想到此处,不由更是心花怒放,竟在轿中哼哼起小曲儿来。

阮云丝和芳草芸娘直到穿出了人群,来到布庄街上,这才松了一口气。芸娘和芳草便笑着议论刚才那官儿真是威风八面,摆的牌谱也太大了。因见阮云丝一言不发,芸娘就觉察出不对劲儿来,上前道:“妹妹怎么了?怎么一句话不说?刚才那是个什么官儿?和咱们也没关系吧?”

阮云丝叹了口气,芸娘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却是真心把自己当做妹妹般看待爱护的,因此有些事她也不肯瞒着对方,更何况,有的话能向朋友倾诉,总比一个人憋在心里好,因便小声道:“刚才那个人,是八府巡按,奉旨代天巡狩四方的。这本和咱们没什么关系,但……偏偏,他是碧秋曾经的男主人,姐姐明白了吗?”

芸娘一头雾水,心想我明白什么了?碧秋的前主人又如何?等等……碧秋的男主人,岂不就是……就是……

她蓦然面上变色,小声惊叫道:“妹妹是说,那个男人就是……就是休了你的那个混账王八羔子?”

阮云丝点点头,叹气道:“这么多年了,我早已将他当做一个路人一般,无情亦无怨,当年的事情,是非对错也不必去较真了。我只是盼着,他能够丢开手,莫要再纠缠不休,则善莫大焉。”

芳草瞪大了的眼睛和张开的嘴巴这时候才恢复常态,心想我的娘啊,姑娘……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她逃了曾经的小公爷的婚,如今我才知道,原来……原来她在外面嫁了别人,那人……那人如今还当上了八府巡按,可是……可是当初那人为什么休了姑娘?听姑娘的话,似乎对方也不是有了新欢就要休掉糟糠之妻的狠毒之辈,不然姑娘哪里会不恨的咬牙切齿?现在分明是云淡风轻。提起来,就好像提一个普普通通认识的人一般,更不用提姑娘话里的意思,还怕那人来纠缠了,老天,老天,我服侍的这位姑娘究竟是怎样一个怪胎,怎的天下间所有好事坏事,不可思议的事都发生在她身上?

“但愿如此吧。”芸娘也叹了口气,此时三人已经走到了流锦布庄门外,正在店里收钱的大毛一看见,不由得便惊喜叫了一声,然后连忙叫了一个小伙计出去迎接。

“呵呵,大毛如今越发能干了,这是当着账房先生呢?”

阮云丝进了店门,恰好大毛干完了手里的活儿,欣喜迎上来,听见她的话,这小伙计便挠着头嘿嘿笑道:“掌柜的说了,让我跟着刘先生学几天,看看是不是个可造之材,要是不行,就死心塌地干一辈子的小伙计得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宣传效应

话音刚落,就见言老掌柜和素流云已经从楼上接下来,言老掌柜每见朝阮云丝,是一定要打趣几句的,如今虽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这习惯却也改不过来,拱手笑道:“我说今儿早起,树上几只喜鹊儿一起乱叫,原来果然是贵人临门,哈哈哈,快请上楼。”

素流云则这是笑着拱了拱手,仍是素日里一派的温文尔雅,微笑道:“难得阮姑娘今日拨冗前来,快楼上请。”

阮云丝也笑着还礼,正要一起上楼,忽听门外脚步声响,回头一看,只见两个美妇带着几个女孩子走了进来,当中一个却是有些面善,好像是上次到家里来参加赏菊会其中的一个。

阮云丝也没在意,提起裙裾正要举步上楼,就听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道:“三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阮云丝停下脚步,就见那面善的女孩儿冲过来,挽住她的胳膊亲热笑道:“三姐姐不记得我了?我是珊儿啊,这才几天,你就把我都忘到脑后去了。”

阮云丝这才想起,忙笑道:“原来是广平侯家的五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梁红珊笑道:“入冬了,我娘和姨妈想着来店里选几块好料子做冬衣,我就记着姐姐当日说过,好像是给流锦布庄供货的,所以便撺掇着她们过来了。”

说完,就见那两个美妇也上前来,其中一个笑道:“素日里我们都习惯了去贵云绸缎庄买布,今日珊儿偏说这里的货色好,又新鲜齐全。反正无事,便过来看看,原来这妮子竟是藏着私心,替三姑娘招揽客人来了。如何?老侯爷的病可有些起色了?”

阮云丝连忙施礼见过,这两个妇人倒是和蔼端庄,丝毫没有以势压人的架子。因此她也微笑道:“多谢关心,家父病情已经稳定了,如今还能说几句话,虽然不甚清楚,但我和他身边几个伺候的人倒是能连猜带听知道个大概,坐着轮椅,也能出来逛逛了。”

那美妇点头道:“这就是难得的。当日听我儿子回来说,老侯爷的病症着实不轻,唉!摊上那样的事,又病上加病,还能活过来就已经是上天保佑。如今竟能恢复成这样儿,这都是侯爷平日里淡然处世,积德行善得的善果。”

阮云丝又谢了两句,另一个美妇便笑道:“我刚刚打量了这里的锦缎,果然花样要别致一些,听珊儿说,这里的锦缎,都是姑娘供货的?”

阮云丝笑道:“珊儿太夸奖我了,我那厂子还小的很。哪里供得起流锦布庄的货?如今也只能供一些给他这京城的店,这里很多布,还是他们自家生产的,不敢说比贵云绸缎庄的好,但质量也是上乘的,两位夫人慢慢看。有选中的便开口,权当是我谢谢珊儿替我宣传,给她的便是。”

阮云丝前世做了那么大的买卖,这种人情自然是会卖的。两个美妇听了,心中都十分熨帖,以她们的家世,也不把这几个买锦缎的钱放在眼里,自然不肯占便宜的,然而人家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是足够尊重,因此两人都笑道:“哪里能这样做?这位便是布庄掌柜的吧?姑娘可不要随便送人情。”

言掌柜忙笑道:“贵人说笑了,在我们流锦布庄,阮姑娘的话就是一言九鼎的。”说完亲自指引着几人来到柜台前,指着其中一个格子里的布笑道:“这个柜台里全部是云溪锦缎,也就是阮姑娘的厂子生产出来的,恰好前儿送了一批新货,不然,贵人们这会儿也看不到了,这云溪锦缎卖的极好,产量又少,因此上架没几天就抢空了。”

阮云丝和素流云无奈,也只能陪着广平侯府的夫人千金们过来,梁红珊便对阮云丝笑道:“三姐姐,我前几日进宫见太后和娘娘们,跟她们说了你那富贵妆花锦,说的太后娘娘也很感兴趣,盼着早点见到呢。”

阮云丝十分惊讶,小声道:“在太后面前说这种话做什么?我那个不过是你们看着新奇罢了,太后娘娘什么没看见过?你夸得这样好,到时候一看,不过是平常货色,那时可不是你自己打嘴了呢。”

梁红珊脖子一梗,骄傲笑道:“姐姐也太小瞧我,我们家虽不是泼天富贵,好东西见得也不算少,姐姐的锦缎本来就是独一无二嘛。不过我听说,贵云绸缎庄和江南织造那边也都正在努力赶工,今年是太后的七十整寿,他们自然更要下些力气苦工的,所以姐姐也不能太轻敌了。”

阮云丝哭笑不得,心想这又不是什么战斗,不过都是进贡宫中罢了,什么轻敌不轻敌?小女孩儿经历的勾心斗角太多了,就不免把什么事儿都想的复杂。

刚想到这里,就听梁红珊的姨妈李夫人疑惑道:“咦?这竟然是麻布,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花样的麻布,是怎么卖的?”

听到言掌柜报出的价格,李夫人不由得大吃一惊道:“这么点钱,哪里够本?这织出来的花样就得多少心血,所以说,还是织锦才划算一些,总不至于血本无归,一边说,就一边凑到了眼前细看,忽然惊叫一声道:“呀,这竟不是织的,是……是怎么把这花儿弄上去的?”

阮云丝上前看了看,只见这是一匹白色底子印染着淡蓝玫瑰的麻布,这花样她也是第一次见,不由得感叹笑道:“这是印染的,南哥儿上回和我说,怀风又做出了好几样凸版,想来这就是其中一种了,别说,这图案倒是漂亮,他一个男人,怕是弄不出来,定然是香兰的手笔。”

“这竟是印染上的?从来没听说过,不是说印染的缺陷太多吗?怎么姑娘这布却这样的漂亮?”李夫人一边轻轻摸着,便惊讶地问,却听自家姐姐一拍手,笑道:“是了,我恍惚听见人说过,说流锦布庄里有一种印花布,也是十分漂亮的,普通百姓趋之若鹜,那时候想着来看看,但这段时间府中事情多,就混忘了,没想到今日真是见识到了。”

因两位夫人十分高兴,竟然把现有的印花布每样都买了二三十匹,只说冬日里给丫鬟们做衣裳和被褥,或是施舍给穷苦百姓,都是极好的。锦缎也选了几十匹,一行人方心满意足而去。

素流云便笑道:“我说这几日怎么店里的公侯小姐多了起来。须知从前这些人家都是去贵云绸缎庄买布的,即便有两家来流锦,也是偶尔为之。毕竟贵云的名头还是响亮。我本来还以为如今上天照应流锦,谁知今日才知道,哪里关上天什么事儿,却是阮姑娘的功劳。呵呵,这些达官贵人的家眷就怕她们不上门,但凡上了门,咱们就有信心能留住她们,日后必然会成为回头客。”

阮云丝笑道:“我和她们不过是因缘巧合之下才认识,哪里能想到还会有这种效果。是了,怎么五公子和老掌柜单独为我的锦缎和印花布开辟了一个柜台?咱们两家还需要区分吗?”

言掌柜哈哈笑道:“这是五公子的主意,他说了,姑娘的花样多,锦缎质量又好,又只有咱们一家有你的货,这便是咱们流锦的招牌,单独辟一个柜台出来,更显得上档次,可不是呢?如今单单你这云溪锦缎,每一匹就要比我们的寻常锦缎贵二两银子呢。”

阮云丝看了素流云一眼,心想这五公子果然是商业天才,在这还没有什么品牌意识的古代,他能够意识到品牌的潜力和价值,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正想着,却听素流云笑道:“言叔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这一招我也是跟着徐金鹏学的。”

说完又对阮云丝道:“贵云绸缎庄早几年前就开辟了这样一个柜台,专卖最高档的锦缎,他们也有个名目,叫做金云锦缎,因为价钱高,所以想来是只有达官贵人们才能买得起,因此声名不显。然而他却告诉我,这种独独开辟出来卖的金云锦缎,一年的利润足足有百万银子,委实是个惊人的数目,因此我回来便也学着弄了弄,果然效果很好。”

阮云丝眨了眨眼睛,心中不解:暗道这两个冤家和好了?徐三公子那个渣开始改变策略了?由逼迫心上人变成笼络了?

素流云是什么人,看她那震惊的样子,便明白了她的心思,不由得呵呵笑道:“姑娘不必惊奇,生意场便是这样,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不是违背了原则,便是利益至上。”

他虽然这样说,阮云丝却还是察觉到了一点端倪,利益至上也得有个底线,像徐金鹏第二次的陷害,那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了,说是生死之仇也不为过,不是五公子大度原谅他,哪有这么容易就利益至上了?还有和自己差点儿决裂那一次,五公子就一点儿不记仇?嗯,看来这两个人……唔,还是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啊。

第二百二十七章:阮明如的生死

虽然心中好奇的要命,但阮云丝却聪明的没有问出来,这种事情,问也没用啊,除非将来他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自己厚着脸皮打听打听,或许还能发现点蛛丝马迹。

因当下来到楼上坐了,丫鬟奉上茶来,言掌柜这才感叹道:“造化弄人莫过于此,当年姑娘去我那店里卖布的情景,还如昨天一样,没想到一转眼,你竟成了忠信侯府的三姑娘,唉!这……这真真是让人想不到,我和五公子听到信儿的时候,下巴都差点儿掉了下来啊。”

阮云丝苦笑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今生还会以这样的身份回来。”因也感叹了一回,又道:“从我回了京城,在就没来过布庄,事情一直忙乱,好容易今儿倒出点空儿,过来看看生意怎么样。还有件事要和掌柜的和五公子商量。”

素流云笑道:“是,前日南哥儿过来送货时也说,姑娘这两天能过来,让我们今日和你亲自结账。恰好我这里也有事情要和姑娘说。”

阮云丝笑道:“那公子先请吧?”

素流云自然不肯,谦让了两回,阮云丝便道:“我没别的事,就是如今我身在京城,原本想着,若是侯府里的事情能脱开身,我仍然要回小王村,可现在看来,这却是不可能了。但云溪织染厂是我的第一家厂子,如今又已经有了点规模,我也是不能舍弃的,好在南哥儿还能在那边打理,楼兰黄莺她们又都是可靠的人,又有李家人帮衬着,倒也不用我操心。只我在京城,倒也不能被困在那侯府中,把自己的志向尽付给琐事和争斗,前阵子我从五公子手里买的那块地皮,原本想着没用了。就卖出去,可巧儿还没卖出去,我想着不如就顺其自然,在这里再开一家厂子。看那地皮,规模可以比云溪织染厂再大几倍,五公子和老掌柜一直嫌弃我步子太慢太稳,所以今日我也激进一回。只是若真的盖厂子,我现在手里资金太少,怕力有未逮……”

不等说完,素流云已经惊喜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姑娘放心,如今快过年了,各地的收入就要报上来,我给你留出资金。也不用姑娘打什么借据了,我相信姑娘为人,何况你那厂子规模越大,赚的钱就越多,流锦跟着得的利润岂不就越丰厚?这事儿我看就这么定了吧。”

阮云丝不由得失笑。在这方面,素流云和言掌柜简直比自己还急切。因点点头道:“好。但不知公子是有什么事情?”

素流云道:“是这样的,如今已经入冬了。姑娘从前就说过想织一些酡绒姑绒等高档布料,不知如今怎么样?

阮云丝笑道:“这真是怎么说?恐怕要推后一阵子了,等这边的云溪织染厂建起来再说。唉!我当日厂子刚建的时候,只觉着雄心万丈,不但要织锦,举凡哆罗呢,姑绒,酡绒,金丝绒,仿纱缎。各式各样的纱料,我都想织。谁知事到临头才知,就是锦缎,都供不应求了,哪里还有余力去织其他式样的布料,所以也只能放放了。”

素流云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姑娘步子太小了,姑娘你还不信,如今怎么样?知道了吧。放放也好。唉!我们布庄目前就是这些高档布料也缺货,织这些布料,对人才的要求极高,染色花纹等等也不好弄。”

阮云丝苦笑道:“可不是,流锦布庄这方面的人才少,就算我将来要做这些,人才也是少啊,这不是说像那染方或者织锦的花样,很难创造出来,一旦造出来,指点一番,就能培养出一批工人来,这样的工人,确实不好找。”

素流云黯然点头。又听阮云丝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五公子不必着急,那些布料就是因为稀少才格外名贵,不但咱们不多,就是贵云绸缎庄和江南织造,又能生产多少?真正占据市场主导地位的,还是锦缎和印花布,有了这两样,流锦布庄愁什么?”

素流云笑道:“正是,俗语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如今却也贪心起来。”

几人又随便说了几句闲话,阮云丝便起身告辞,言掌柜和素流云苦留她用了饭再去。却听她笑道:“不成,离开府里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了,何况我如今在侯府中,还怕我吃不到好东西?其实我却不爱吃,只想着乡下那大锅饭菜,燕翅鲍鱼什么的,不过是人们给了个八珍的名儿,就显得珍贵,其实哪里有什么味道?”

言掌柜和素流云这才作罢,亲自将阮云丝芸娘芳草送到大门外,见没有马车候着,言掌柜便惊奇道:“姑娘怎么没坐马车过来?”

阮云丝笑道:“我故意不坐马车,便是要出来走走,透透气。”说完却见老头儿正色道:“姑娘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何还能这样随性?大毛,你去把咱们的马车架上,送阮姑娘回去。”

大毛答应了一声,阮云丝想到来的路上差点儿和张灵信碰了对面,因此也就同意了。大毛直将人送到侯府角门,看着她们进了府中,这才赶着马车离去。

阮云丝和芸娘芳草就打算从花园中穿行到枕香阁,只是刚走到一半,便听到隐隐的哭声和吵嚷声,三人面面相觑看了一眼,芳草便皱眉道:“这是怎么说的?姑娘在的时候,这府里一切井井有条,如今姑娘不过出去了这么一会子功夫,便要翻天了么?大奶奶委实软弱了些。”

阮云丝叹气道:“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说完三人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远远看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顾氏的声音无奈而焦急,忽然有人看见阮云丝,便大声道:“三姑娘回来了,三姑娘回来了。”

一听见这句话,那哭声就停了下来,接着便见围着的人猛地分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出来,一下子就冲到了阮云丝的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来,拽着她的大氅痛哭道:“姑娘,姑娘,念在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份儿上,念在你们好歹有一点儿血肉亲情的份儿上,你万万要救明如一救啊,呜呜呜……我那苦命的女儿……”

阮云丝被这个疯婆娘一样的女人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才发现这竟然是云姨娘,她连忙伸手扶起,惊讶道:“姨娘怎么了?有什么话尽管说,怎么……怎么这幅模样?”

一边说着话,便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旁边那些围着的仆人。

于是芳草立刻会意,踏前一步冷笑道:“怎么?这两个月府里风平浪静的,敢情是大家伙儿又闲了?连姨娘的热闹也敢看了?”

话音未落,围着的下人们便鸟兽一般散去,云姨娘这才发现自己真是活活成了个笑柄,竟然让下人们看了一场戏,只她此时却也顾不上了,紧紧抓住阮云丝的手,抓的阮云丝都痛得要命了,好不容易才安抚下这位云姨娘的情绪。

“姑娘,求你行行好,万万要救救她啊……呜呜呜……她纵有不对不懂事的地方,是我这个娘没教好,跟她没关系……我宁愿自尽谢罪,姑娘你救救她吧……”

奈何云姨娘神智似乎不是很清醒,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让阮云丝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没办法弄清楚。

无奈之下,她只好抬头看向在一旁默默站着的顾氏,小声道:“嫂嫂,姨娘这是怎么了?听起来好像是如妹妹出了事,只不过前几日不是还说她都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么?全府上下当做宝贝一样的看待着,这还能有什么事?”

顾氏叹气道:“一言难尽,妹妹,我们回屋里说吧,这件事情,还真是要从长计议。”

“好了姨娘,别哭了,我们先回枕香阁再说,府中这么多人,姨娘好歹也是个主子,万万不要让下人们看了笑话。”

阮云丝连拉带劝,好容易将云姨娘弄进了屋,又将她安抚在椅子上坐下,芳草上了茶来,她这才温和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姨娘现在可以说了。”

“那个丧尽天良杀千刀的啊,是要活活害死我那苦命的女儿……”

却不料云姨娘一张嘴,就是一阵哭嚎。阮云丝只好对芳草道:“把姨娘扶进里屋歇一歇,你带着两个小丫头好好照看着。”

芳草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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