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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在水中央-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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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花瓣都被暴雨打落了,只有这朵花苞完好无损,想来是自己怀里这个傻丫头的功劳——
“谢……谢你……”她安了心,瑟瑟地发着抖,“臣野……哥……不要带我回家,爸爸……他……不想……见到……我……”
她叫他“臣野哥”?心的一角,软软地塌陷了,他怔了好半天,才道:“我不会让你见到他的,放心——”
她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神志渐渐模糊,便靠在他的胸口,恍惚地闭上眼睛。
“田少爷!”方妈打着伞,迎上来,“四小姐怎么了?”
“大概累坏了!”田臣野抱着她往外走,“应该没什么事。”
方妈迟疑了下,才说,“交给我吧,我送她回房——”
田臣野冷笑,“你想让余老爷子再把她赶出来吗?去,开门!”
“这——”方妈脸上大红,却犹豫着不动,“可是——”
“我又不会吃了她!”他不再理她,索性一脚踹开铁栅门,“你放心,我对这种小丫头没兴趣,要不是余莫忘拜托我,我还懒得理你们余家的屁事!”
“田少爷!”方妈急忙追上。
车灯照亮了雨幕,一阵马达响,轮胎卷着积水,慢慢地去远了。
第3章(2)
田爱臣正等得不耐烦,听到泊车的声音,喜得迎出客厅,却在下一秒怔住,“臣野,这是怎么回事?”
“你都看到了!”田臣野把洁伊放在沙发上,她湿淋淋的身子立刻浸透了雪白的缎面,他抖着身上的水,“啧啧,湿得厉害呢!”
田爱臣望望浑身湿透的弟弟,又望望同样湿透的洁伊,惊疑不定,“我听说你吩咐几大堂口通宵值夜,为什么?”
田臣野答非所问:“姐,有什么吃的吗?我饿坏了!”
“我叫阿春给你拿——”拿起内线电话吩咐了宵夜,毕竟经过见过的事情多,田爱臣很快理清了眼前的情况,“几大堂口值夜,就是为了找她?她是谁?”
“她叫余洁伊。”心知避不过姐姐这一关,他只好老实交待,“她是余莫忘的妹妹,因为一些事情离家出走,余莫忘人在英国没办法照顾,所以拜托我——”
“她家里人呢?”田爱臣皱眉,“余莫忘为什么会找到你?”
“我怎么能知道?”田臣野直起身子,“姐,你这样盘问我,是什么意思?”
“我是关心你。”
“我以为姐姐在怀疑我。”田臣野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冷淡地说,“姐姐如果实在不能信任我,大可以召集几大堂口废了我,何必说那样多的废话?”
“臣野——”田爱臣拉住弟弟的胳膊,“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田臣野情知自己失言,淡淡地换了话题,“姐夫呢?还没有回来吗?”
“他还在印度养香料呢!”田爱臣满心不是滋味,“他可比你我逍遥多了!”
正说着,值夜的女佣阿春端着一只托盘过来,“少爷,您的宵夜。”
田爱臣接过托盘,里面放着一小碗碧绿的粳米饭,一碟腌得殷红的胭脂萝卜,一碟灯影牛肉,一大碗荷叶芙蓉汤,都是田臣野平常爱吃的,他满意地笑笑,“很好,你去吧。”
阿春答应一声,正要退下,田臣野喊住她,“你等等。”
“是!”
他指一指犹在昏睡的洁伊,“叫人给她安排一间客房,啊,算了,现在收拾大约来不及,就用我的房间吧,她身上都湿透了,你帮着她洗个热水澡再睡。”
“是。”阿春顺从地答应,打内线叫了一名门卫,把洁伊抱上二楼。
“臣野,这样合适吗?”田爱臣忍了半天,终于还是说了,“你从来没有带女孩子回来过,更不要说睡你的房间,你不怕爷爷误会?”
“只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奔波了一整夜,此刻真是饿坏了,他只顾低头猛吃,“我去睡客房,一个晚上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你决定就好。”田爱臣站起来,“很晚了,早点睡吧。”
“姐——”他抬起头,“思奥沈家的那个人还在我们家吗?”
“不,”田爱臣摇头,“他已经回去了,怎么?”
“这一次,我打算管这个闲事。”田臣野微微一笑,“不过,事成之后,我要思奥三成的股份。”
“恐怕行不通,沈家父子加在一起才只有七成,要是给了你三成,思奥用不了多久就会改姓吧!”田爱臣想了想,说。
“随他,反正是周瑜打黄盖。”
“那倒也是。”田爱臣笑笑,“你怎么忽然想管?刚才不是说对地产不感兴趣?”
“答应得太快的话,就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余家真要是做成了空中花园,对钧天来说是极大的威胁。”田臣野平静地说,“而且,他们——活得太嚣张。”
他们,当然是指余家——事实上,余家的嚣张早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管怎样,不能让余家做成空中花园,田爱臣点头道,“就听你的。”
湿衣服粘在身上的感觉实在难受,田臣野三两口吃完宵夜,钻进浴室轻松地泡了个热水澡,懒洋洋地爬起来,换上舒服的睡衣,正准备上床休息,忽然听到几下细微的叩门声。这么晚了,是谁?扬声问:“什么事?”
“少爷,是我,阿春。”是值夜的女佣。
田臣野心里明白,若不是重要的事,佣人们绝对不敢打扰主人休息,拉开门,问:“什么事?”
“您带回来的小姐——”阿春满脸为难的样子。
“她?”田臣野微感意外,“她怎么了?”
“她不太好呢!”阿春嗫嚅着说,“我给她洗澡的时候,她的身体重得不得了,无论怎么叫她也不醒,什么反应也没有——少爷,她这是昏死了,这种样子我以前见过,我爸爸病重的时候,就是这样——”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很快地取了件睡袍披上,大步往外走,“她现在怎么样?”
“一直昏着——”阿春跟在他身后,“我想喂她喝点水,可是她牙关咬得死紧,半点知觉也没有,少爷,恐怕不太好呢!”
田臣野走进卧房,就着床头一盏橘色的小灯打量着洁伊,沉睡的她双眼紧闭,急促地喘着粗气,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他伸手探了探,触手火热,“烧得这样热——”
“刚才还睡得很安静,怎么会——”阿春不安地搓手,“少爷,这样烧下去,会出事的。”
“你去,把林医生请来。”
“是。”阿春拿起电话,“林医生吗,请到松柏堂来一趟!”挂上电话,“少爷,林医生说他半小时后到。”
“嗯。”田臣野站起来,“去拿体温计,还有冰袋过来,小声些,不要吵到爷爷——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还不快去?”“少、少爷!”阿春惊恐地指着他身后,“她、她——”
田臣野蓦地转身,登时也惊呆了:一直昏迷的洁伊,忽然抽起筋来,纤细的身体时不时发出一阵抽搐,却仍然没有醒,双唇紧闭,隐约能够听到牙齿发出“格格”的响声——
“丫头!”他几步跨到床前,按住她的身体,感到她的身体像火一般热,“丫头,你怎么了?快醒醒!”她这个样子,会伤到自己的!
她恍若未闻,不时抽搐,她这样瘦,昏迷中力气却大得惊人,田臣野几乎就要按不住她,只好把她抱起来,让她伏在自己肩上,她灼热的体温透过几层衣料烫痛了他,“丫头,你醒醒,醒一醒!”
阿春呆若木鸡地望着眼前的景象,那女孩又抽了几下,渐渐安静下来,软软地瘫软在少爷的怀里,急促地喘息——
“还呆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拿冰袋!”
“是!”阿春这才回过神,急忙跑出去,不多时拿了冰袋回来,看到少爷静静地坐在床沿上,伸出一只手,慢慢地梳理着那位小姐额前的乱发,那样柔和的神情,看得她几乎失了神——
“你在发什么愣?”他朝她伸出一只手,“拿过来。”
“是!”阿春捧上冰袋。
他把冰袋小心地覆在她滚热的额上,低声问:“林医生还没到吗?”
阿春还不及答话,门口有人气喘吁吁地回应:“少爷,我已经来了。”
田臣野急道:“你快来看看她!”
“是。”林医生拿出听诊器。
田臣野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走出卧房,“姐?你怎么起来了?”
“闹成这样,我怎么还睡得着?”田爱臣穿着睡袍,倚栏而立,“不止我,连爷爷都知道了!”
“是吗?”他闭了闭眼,有些疲惫,“这孩子病得厉害,你们若是不高兴,只管冲着我来,别为难她!”
田爱臣脸色微变,“臣野,姐有说过要为难她吗?”
他不说话,自己倒了半杯水喝着。
田爱臣若有所思地望着对面大开的房门,林医生仍然在手忙脚乱地看诊,“你和她认识多久了?”
“今天刚刚认识。”他无所谓地回答。
“看得出来,你对她相当着迷。”田爱臣肯定地说。
“那又怎样?”他哼了声,“不可以吗?”
“我没说不可以。”田爱臣淡淡地回应,“只是这样恐怕会有问题——”
“姐——”田臣野倏地转过身,笔直地盯着她,“你们想要做什么?你们不能乱来,她是——姐,你竟然在试探我?”
“我只想知道,这个女孩子,对你意味着什么。”田爱臣盯着自己的弟弟,“我现在已经明白了,臣野,你千万要谨慎——”
“我明白。”他打断她,“我离她远些,就是了。”
“姐也是为了你好。”田爱臣握住他的手臂,怜惜地说。
田臣野眉峰微蹙,不动声色地抽出手,田爱臣的观察力何等敏锐,“给我看看。”
他不做声。
“快点!”田爱臣一把抓住他的右手,撩起他的衣袖,看到肿得老高的手臂,“谁干的?”
“只是小伤。”他放下袖子。
田爱臣扬起下巴,指向卧房里昏睡的洁伊,“是她?”
“不,不是。”田臣野皱眉,“姐,你不要乱猜。”
田爱臣哼了一声,扬声道:“林医生,你过来!”
林医生回过头,“可是,这位小姐——”
“我叫你马上过来!”田爱臣不怒自威。
“是!”林医生放下洁伊的手臂,跑到两人面前。
“姐,你这是做什么?”田臣野不高兴地说。
田爱臣吩咐林医生:“少爷的手受了伤,你马上给他包扎!”
“少爷,请让我看伤口——”林医生恭敬地说。
田臣野情知拗不过姐姐,只好撩起袖子,嘴里问:“她怎么样?要不要紧?”
“余小姐是急性肺炎——”林医生怯怯地看了眼田爱臣,为难地说:“不能再拖延了,必须马上送医院——”
“那还不快去!”田臣野打断他,“叫张伯把车开过来,现在就送去!”
“先包扎你的手臂!”田爱臣冷冷地说。
“先送她去医院!”他眯起眼。
林医生不知所措地看着针锋相对的姐弟俩,“这、这——”
“我们这算怎么回事?”田爱臣“扑哧”一笑,“好了,叫张伯送她去医院,你得留在家里,你的手可不能开车呢!”
田臣野不语,林医生如逢大赦,叫了一名保安进来,把昏迷不醒的洁伊负在背上,走出卧房——
田臣野沉默地望着洁伊烧得火红的脸颊,看着她毫无知觉地任人摆弄,听着她似乎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了下,痛不可当。
“好了!”田爱臣看着保安送洁伊出门,笑眯眯地说,“现在可以包扎了吧?”
“姐——”田臣野望着姐姐温柔的微笑,一股寒意从脊背缓缓爬上,“不要为难她。”
笑容僵在田爱臣唇边,慢慢地,凝结成冰。
第4章(1)
“唏——”握在手里的一大块熟牛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引得那个馋嘴的家伙直扑过来,手臂再抬高,那家伙扑了个空,前爪刨着地,嘴里发出失望的呜呜声。
“别放弃啊,再来,再来——”他笑起来,把香喷喷的肉放在它亮晶晶的鼻子前晃了晃,拉布拉多犬极有灵性,知道无法从主人手里抢到食物,索性采用哀兵政策,用那对黑眼珠可怜巴巴地望着主人。
“没用的东西!”他站起来,把肉扔在它面前,顺便踹它一脚。
“少爷!”下女小菊站在栅栏外面,“大小姐来了。”
“哦。”他答应一声,随口吩咐:“给波士顿弄点水喝。”波士顿就是那只拉布拉多犬的名字。
“是!”小菊答应着去了。
“这只狗肥得不成样子了,你还这样惯着它!”身后传来田爱臣柔和带笑的声音。
“波士顿又不是我一个人在养,他这样胖,难道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他边说边转过头,眼前一道纤细轻盈的身影却让他怔住,“你——好了?”
“已经没事了。”站在田爱臣身边的,正是洁伊,她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此时却泛着浅浅的红晕,低声道:“谢谢你。”
“要不是她急着出院,今天还要打针呢!”田爱臣退开两步,在长椅上坐下。
“是吗?”田臣野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问:“有什么可着急的呢?”
“我想回家去看看。”洁伊垂了头,低低地说。
“回家?”田臣野微感意外,“做什么?”她那个家,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吗?
“我是余家的人,不管怎么样,爸爸对我有养育之恩,哪里有女儿跟父亲赌气不回家的呢?”洁伊抬起头,眼睛清澈明亮,一颗赤子之心呼之欲出。
小菊手里端着一盆清水走过来,田臣野慢慢地洗了手,一边拿毛巾擦着,一边说:“过几天吧,我送你回去。”
“我今天想要回去,总不能让爸爸太担心。”洁伊急着说。
田臣野把毛巾扔还给小菊,认真地望着她,“今天我们都很忙,没有人手也没有时间,余小姐,你能不能稍微为我想一下?”
刚才明明就在逗狗,洁伊却不好意思反驳,只好说,“谢谢你。”
田臣野点头,“那就这么定了,你去客房住吧,这两天小菊照顾你,等我忙过了这一段,就送你回去。”
“是,少爷。”小菊答应一声,向洁伊道:“余小姐,我们去看看房间吧。”
洁伊跟着小菊往楼上走。
田爱臣一直坐在长椅上,没有说话,见她们走了,才叹道:“怎么不选个好些的理由呢?”
“姐姐在说什么?”田臣野看着她。
“你明明担心她现在回到余家,会被余成海赶出来,怎么不选个好点的理由,那样明显的借口——”田爱臣望着弟弟俊俏的脸庞,“你还是这样心软。”
“什么理由都无所谓——”田臣野望着越去越远的白裙身影,唇边绽放一抹微笑,“凭她的智商,大约连借口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田爱臣刹那间有些恍惚,记忆中,她的弟弟,臣野,好久没有这样笑了,真的是好久,一直久到那个时候……
“这些衣服——”洁伊怔怔地站在衣橱面前,眼前的一切都让她叹为观止,“都是我的?”各式各样的衬衫、裙子、外套,都是崭新的,亮闪闪的标签一摇一晃,不免有几分刺眼。
“都是刚生产出来的新款,店里送来的。”小菊微笑着回答,“您穿穿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好,我让他们去换。”
“已经很好了。”洁伊摸了摸,都是上好的面料,叹了口气,“我用不着这么多衣服。”
“怎么会用不着?”小菊笑道,“又不是一天两天的,怎么能不换衣服,您呀,就别再客气了,这些都是钧天自产的东西,说贵也贵,要说一分钱不要,也是真的。”
“你说什么不是一天两天?”洁伊疑惑地望着她,“我明天就要回去。”
“怎么可能?”小菊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惊诧地望着她,“您病着的时候,大小姐就派人去过余家,我听回来的人说,他们不但不着急,还说没有这个女儿,要怎么样,随我们的便——余小姐,你怎么了?”
洁伊脸色苍白,早知道事情不会这样轻易了结,只是再想不到爸爸竟然这样绝情。
田爱臣缓步进来,吩咐小菊:“你出去吧。去厨房拿些点心,余小姐还没吃午饭呢。”
小菊答应着去了,田爱臣在椅上坐下,安静地看着洁伊。
“爱臣姐——”洁伊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你不应该太惊讶——”田爱臣语气柔和,“更没有伤心的必要。”
“我知道。”
“你很爱你的爸爸?”田爱臣温和地问。
对于爸爸,她没有爱与不爱的想法,一直那样努力只是为了得到爸爸的认可,这是妈妈所希望的,不管多么辛苦,她都要努力。
“想回去,也不是不可能。”田爱臣两肘支在椅上,修长的手指交叉相握——洁伊忽然想起田臣野,他们姐弟,还真不是普通的相像。
“这一次,大概没办法了。”她垂着头,十六年了,每天都想着会不会被赶出来,没想到今天竟然成真了。
“我有办法。”
“真的?”洁伊望着她,如果能回去,当然很好。
田爱臣简单地说:“我可以送你去英国。”
一抹惊慌掠过她的眼睛。
“你不是想见余莫忘吗?我有办法送你去,见到了他,你还愁回不了余家?”
“二哥也不能违背爸爸的意思。”
“结婚不就行了?”说到这里,田爱臣的口气多少有些讥诮,“你们结了婚,生米煮成熟饭,要是再生个孩子,余成海想不认,恐怕也不行吧!”
“爱臣姐怎么会知道?”爱臣姐在调查她?
“松柏堂什么事查不出来?”被她看穿,田爱臣也不惊慌,神态安静得好像在享受下午茶,“不单我,就连臣野也知道,你和余莫忘不是亲兄妹,应该说,你根本不是余成海的女儿,你和余莫忘从小青梅竹马,难道不想嫁给他?你那么急切要回余家,究竟是为了余成海还是余莫忘?这件事说难也难,要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只要你点头,看在你曾经帮助过我弟弟臣野的分上,我一定让你如愿以偿。”她毕竟领袖松柏堂多年,这些话说出来,自有一番气度。
洁伊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田爱臣便站起来,“时间还有,不必急着回答我,想好了再来找我吧。”
书房的门半掩着,洁伊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事实上,她在这里徘徊了快两个小时了。一转眼在这里住了五天,竟然从来没有见到过田臣野,就连田爱臣也跟失踪了似的,周围都是些下人,她想走,他们做不了主,更何况松柏堂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救了她,这样不辞而别也不合礼数。
这天好容易听小菊说田臣野回来,她忙着下楼,却连影子也没见到半个,说是他一进门就在书房里面处理公文,似乎很忙碌的样子。
古老的落地钟敲了十一下,洁伊终于下定决心,小心翼翼地推开书房门,屋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照着一张极大的檀木书桌,桌上一台笔记本电脑发着些微的蓝光,旁边堆满了凌乱的文件,却没有人。洁伊微感奇怪,转眼看到田臣野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手臂斜斜地搭在沙发边缘,地上一份文件,大约是在看文件的时候睡着了。洁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取下衣架上的外套,轻轻地覆在他的身上,落地灯橘色的光映出他满面的倦容,即使是睡着,那眉也是微微地蹙着,脸上的神情却极平静,唇角微微上弯,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孩子般的稚气。
洁伊出神地望了半天,叹了口气,拾起地上的文件,她本来是要把它放回桌上,一行字赫然跃入眼帘:“沈氏股权收购案”。沈家的股权,那是空中花园的关键,如果她没有记错,二哥从英国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曾经提起过,怎么田家也在做?“你在看什么?”
洁伊惊慌地回头,他似乎刚刚醒来,脸上的神情还有几分茫然,一只手揉着眼睛,懒懒地说:“以后不要随便拿我的东西。”声音带着几分慵懒,跟平常的疏离不同,听起来竟有些亲切。
洁伊把文件还给他,尴尬地说:“我看你睡着了,正想把它放回桌上。”
他似乎清醒了些,看一看文件,又看一看她,若有所思地问:“你都看到了?”
洁伊老实地点头。
“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他把外套扔在一边,直起身子,安静地望着她。
洁伊张了张嘴,又咽回去,商场如战场,她跟他又没有很深的交情,这种不合情理的话她怎么能说?
他挑一挑眉,索性帮她说出来:“你想叫我把沈家的股权让给余成海?”
“你能答应吗?”
“你说呢?”他反问。
当然不会,洁伊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对不起吵醒你了,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等一等!”他喊住她,停了一停,才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明明很温和的话,被他一说出来就变得异常冷淡,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个本事。
“没、没有了。”他脸上的疲惫在明亮的灯光下格外明显,洁伊很不好意思。
他望着她的眼神慢慢有了变化,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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