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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缘-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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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色的儿孙不用多,有一个领头,再有几个跟着帮衬,就能旺家了。往后,黄家族人还要靠这个侄重孙子照应。他读书人就是眼界宽,说的很对:黄家养了杜鹃十几年,做不成儿媳也不能结仇,不然不是白养了!
想毕,他堆上笑脸道:“黄元,你爷爷奶奶也舍不得杜鹃,刚才就是怕你们吃亏,才去叫我们过来的。没想到你们都有出息,说话有理有当,全不用我们出面。”
黄元微微一笑,道:“话虽如此,两位叔太爷辈分高,在场就是不一样,关键的时候只要说上一句,也让王家人没话回。”
三爷爷和四爷爷听了笑得合不拢嘴,十分有面子。
然后,他们问起昝水烟的事。
黄元道:“已经说好了,等年后就送去梨树沟。”
原来,他已经安排昝水烟去梨树沟大舅爷爷家,给他做义孙女,名方火凤。住一二年后,他再安排定亲、成亲,娶进黄家。
并不是要瞒天过海,只是给昝水烟一个新的身份。
因为,真正的昝水烟已经死了。
方火凤,取凤凰“浴火重生”的意思。
三爷爷问:“这妥当么?”
黄元点头道:“妥当。”
昝水烟尚未和玄武王世子正式定亲。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
另外一个理由则是源自于玄武王府。
当初大靖设立四灵护国,除了青龙王来自皇家外,其他三位郡王白虎、朱雀和玄武均出自乡野寒门,因此其祖训也不同于一般世家大族。尤其在婚姻一事上,玄武王府和白虎王府更是独立特行。昝水烟就是因为这个才敢铤而走险。
但是,昝家在昝水烟逃走后,依旧不敢隐瞒,昝巡抚亲自上玄武王府认罪,将详情告知。他言说虽然可以追回女儿。却万万不敢将此一节情形欺瞒王爷,并将她送入王府。因此对外宣布她暴毙,放弃了这个女儿,从此不管她死活。给王府一个交代。
玄武王虽然不快,但“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闺女私奔,他看出昝巡抚很愤怒羞愧,因为这老小子是很想跟王府结亲的,所以才不敢隐瞒,诚恳谦卑地上门请罪,他便懒得追究了。
不然,难道追回那私奔女做世子妃?
那不疯了!
逼昝巡抚处死不孝女,他也不会做。
一是自重身份。二是不妄动即无损,这时候撇清还来不及,若为了一个私奔女子妄动手段,那才真有损祖宗英明和玄武王府的声誉呢!
因此他大度地说,两家又没定亲。不用宣布昝姑娘暴毙。
昝巡抚哪敢应承,只当他是客套话,说昝家也容不下这样的女儿,是不可能认她的。本来他还想另择昝家女和王府联姻的,然只透了个意思,玄武王就拒绝了。
因此两点,黄元并不担心昝水烟的事透露出去。
但是。水烟新的身份却是越卑微越好,这才有了认义女一事。等她在梨树沟生活一两年,这事也渐被人淡忘了。就算知情人说出来,但离了昝家的名望和地位,方火凤也变不成昝水烟,不过一村姑而已。
说话间。昝水烟和红灵捧上饭菜来。
黄大娘笑着站起来道:“这么快就好了?我们才去打个转就回来了呢。”
也不知怎么了,她就是看昝水烟比杜鹃顺眼。
昝水烟头上包着帕子,腰间系着围裙,一面摆放饭菜,一面轻声笑道:“煮了好长时候呢。”
说着又望向黄元。似在询问什么。
黄元冲她微微点头,意思没事了。
她这才低头,摆好饭菜,又去房里请冯氏。
跟着,黄雀儿和黄鹂也拿了碗筷来,张罗大家吃饭。
冯氏望着一桌子人,一大家子说说笑笑,可是心头就是空空的,觉得少了些什么,甚至吃到嘴里的饭菜味道都没有以前好。
黄元看在眼里,忙用话岔开,逗她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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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杜鹃,在林家吃了饭,就向大头婶子告辞。
桂香当然跟她一块回去。
桂香娘问闺女道:“你这样子,是不打算回家了?”
众人听了都笑。
桂香撒娇道:“娘,大冬天的也没什么事。我跟杜鹃住,也没偷懒,天天做针线,读书画画,还出去打鱼呢。我比往常可厉害多了,将来不用你操心。”
桂香娘笑着摇头,不再多说。
她也是看闺女气色好多了,也开朗了,所以放心。
大头媳妇小声对杜鹃道:“杜鹃,你别担心这事儿。”
杜鹃笑道:“婶子放心,我不担心。”
林大头“哼”了一声,心想杜鹃才不会担心呢。还是他眼光准,瞧黄雀儿和杜鹃好,那就是好。今天她们姐俩多厉害,文武都来得;那个槐花,又哭又寻死,真是烦人。
他只叮嘱了杜鹃一句“晚上把门关好!”
忽然想起什么,面色阴晴不定,连杜鹃答应也没听见。
杜鹃二人走到院里,秋生从东厢迎上来。
面对杜鹃,高大的少年从未这样拘谨不安过,面色也尴尬,低声道:“杜鹃,我……我……帮槐花跟你赔个情:对不住了,这事都是我不好。她也倒霉,当时昏着,不清楚才……”
杜鹃笑道:“秋生哥哥别这么说,弄清了就好了。”
秋生听了用力点头,感激地对她笑了。
桂香红着脸瞧了一眼这个表哥,赶紧又闪开眼。
她只觉别扭,想不通他怎会对槐花做那样事。
杜鹃却再说不出其他话来。
她并不像林大头想的那样不担心,相反,她很担心。
不过不是为林春担心,而是为秋生担心,也为林家将来的生活担心,这又牵扯到黄雀儿。
可是,槐花进林家已经无可阻止了。
这真的是命吗?
若不是命,怎么就拦不住槐花呢?
她默默想着出了林家。
在院外,她不自觉转头看向昔日的家。
奇怪,心里并没有当日离开时的疼痛了。
也许是被槐花这事闹的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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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想(三更)
暮色降临,杜鹃和桂香默默走在田间,很少说话。
偶尔说一两句,也是关于身侧的田地庄稼,并无别话。
桂香倒是几次想要开口,和杜鹃说说下午的事,却不知如何提起。实在这事令人难堪,她一个没成亲的女娃羞于谈论,想想还是别说了。
走过石桥,河上拦的堤坝那里水声轰隆隆响,冲击坝下的水车,带动水轮咿呀转动。翻车便将水运上河岸,顺着山地间挖好的沟渠流淌。
先流过癞子家,再往东注入杜鹃家门前的池塘。
池塘东面另有出水沟渠,再往东从李家门前淌过。
水流滋润着山脚下的旱地。地里种的大多是小麦和油菜,绵延成片。暮色下看去,并不显丰茂和青绿,倒是黑黝黝一片。
山地间有两条石径,分别通往坡上杜鹃家和癞子家。
李家隔得远些,看不大清楚。
杜鹃侧头对桂香笑道:“瞧,二妮在沟边洗什么呢。”
桂香一看,果然西面癞子家门前沟边蹲了个人,不知洗什么。她忙笑着喊“二妮!”
暮色中,二妮抬头高兴地问“你们回来了?”
杜鹃和桂香走过一块麦地,到近前和二妮说话。
住得远就是少是非,二妮没去林家看热闹,当然也不知下午那一场大闹。这会子见了她们两个,自然就问了起来。
桂香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二妮听得满脸不信,断然说:“春生不可能干这事!”
跟着又说:“秋生也不会干这事!”
桂香撅着嘴道:“秋生哥哥都认了。”
又十分别扭地说道:“槐花都怀了娃呢。”
二妮听了差点一头栽进沟里。好容易蹲稳了,才气道:“你听她瞎说!我还没怀上呢,她一次就怀上了?这才多少日子,就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杜鹃和桂香听了面面相觑。
桂香道:“槐花娘和槐花都这么说。”
二妮把洗干净的碗筷放进篮子里,道:“那也要等几个月,等显怀了才能定。回头要不是呢?”
杜鹃心想,不管是不是,秋生都得娶槐花。
她不想再说。便和二妮告辞回家去了。
踏着石板台阶,刚来到院门口,就听见老黄色木门内传出“汪汪”稚嫩的奶狗儿叫声。杜鹃看去,就见两扇木门缝隙之间黑亮的狗眼闪烁。一边对外张望,一边使劲叫,仿佛被关在家里很委屈。
看着这家,听着狗叫,她的心便定下来。
因对着门内笑道:“吵什么?放你们出来,回头跑山上迷路了,叫狼叼去了,看你怎办!”
一面呵斥,一面掏出钥匙开门。
桂香听了呵呵笑,说道:“如风真好。都不咬它们。”
门一打开,两只狗儿忙就窜出来。见杜鹃和桂香进去了,急忙又跟进院,只在二人脚旁打转。
杜鹃进门前,仰头朝天使劲吹了两声口哨。
这是呼唤如风。也没指望一定能叫回来。
如风每天晚上都要跑去山上转一圈,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若在近处,听见哨声肯定就会回来了。
谁知才吹完进门,就见东面墙根下站起一只斑斓大猫,冲她龇牙,不是如风是什么。它居然没出去。
距它几步远,几只母鸡和小鸡挤作一团。缩在墙根旁。
这情形很怪异:老虎卧着打盹,鸡就蹲在老虎眼前,两只小狗儿满院子撒欢,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到了佛法圣地,这些动物都被佛法感化。彼此相安无事呢。
杜鹃对如风笑道:“你没出去啊!”
如风懒懒地挨着她腰擦了擦脑袋。
那边,桂香已经对着鸡骂开了:“笨鸡!都这么多天了,还学不会进笼。瞎子啊!鸡笼就在跟前不晓得进?”
一边骂,一边怒气冲冲地从廊檐下摸了一根细竹竿,跑下台阶和杜鹃一块把鸡往鸡笼里逼。
杜鹃笑道:“这鸡是够笨的!”
想是它们新换了地方不习惯。天一黑就缩在墙根下。杜鹃只好动手捉它们进笼。捉了几天还没改过来,又和桂香用竹竿把鸡往笼子里逼;早上也延迟打开鸡笼,让它们适应新家。
谁知过了这些天还没学会进笼,不是笨鸡是什么!
如风看她们赶鸡,也帮着撵起来。
它一龇牙,倒把鸡吓得跑远了。
杜鹃忙喝住它,不让它好心办坏事。
一通忙乱,好容易把鸡都弄进笼了,桂香往廊下躺椅上扑倒,哼哼两声问道:“马上就练功?”
如今杜鹃早晚都练功,桂香和二妮都跟着学。
泉水村人口滋生很快,山谷里田地又是有数的,住在深山里,就算不以打猎为主业,也要成为必备的谋生手段才是。
二妮不管自己是女子,坚决跟着杜鹃学。她道,这山里到处都是宝,把身子练强健些,才有本事去捡宝。
桂香见了兴头,也跟着学。
她耐力就差许多,跟杜鹃当初学时一样,总偷懒。
杜鹃看她瘫软的样子,笑道:“今天不练了。走,上楼去,我们吹箫。好好看看晚景,体会夜的寂静。”
桂香听了十分高兴,忙跳起来。
正堂后面有个退步隔间,楼梯就藏在这,斜斜通往二楼内围廊。正堂上方是天井,天井四围一色木质走廊和栏杆。东面走廊挨着杜鹃的卧房;前廊和后廊都比较宽,前廊对着窗,摆放了一张方几和两张圈椅,后廊则摆着一张圆几和四个独凳,阴雨天可在这里看书做针线;西廊有道门,开了门,外面却是个敞开的带顶小平台。
卧室的门开在前廊东头。
只因这屋子建在南山,坐南朝北,所以林春在卧室前后也都盖了很宽的廊檐。前廊朝北,视野开阔;后廊朝南,冬日阳光明媚,可就近看后山景色。两条走廊都可通往西面平台。
无论清晨还是傍晚。杜鹃最爱坐在廊檐下看远景。
每每这时,她心头漾着淡淡的宁静,有种岁月静止的感觉。也常常在这时,她手抚着滑腻温润的木栏杆。会不经意间想起林春,想起他们从小到大经历的种种往事。
后来,每一站在到这阁楼上,她都会想起他。
想少年是会流连山外的繁华,还是归于深山的小院。
如风也喜欢卧在杜鹃身边,和她一道看远山。她就摸着它光滑的皮毛轻声问:“你说,你那主人会不会丢下你呢?”
如风不回答,只用大脑袋碰碰她。
天空清朗时,朝阳或晚霞映着廊下少女秀美的身姿,就像一副古画;有雾的时候。楼阁更如天上宫阙,在云间若隐若现,而宫门口有天仙凝望下界。
且说眼前,杜鹃和桂香搬凳子在北面廊下坐了,杜鹃就吹起箫来;桂香趴在栏杆上静听。一面漫无目的地朝前张望。
星空下,前方那河跟白练一样绕南山脚下流过,而远处田野里,墨黑一团聚集,正是泉水村树屋林立。相比之下,南山这边孤单几户人家,则像荒郊野外。
杜鹃吹着箫。先还想着林春,猜他知道秋生和槐花的事后会怎样生气;又想槐花的执着和心计,心里有些烦。然吹了一会,便渐渐沉静下来。在这空灵的夜下,她忘记了身周一切,也不知都吹了些什么。
仿佛信马由缰。箫声漫天盘旋,比之在村里,更有一种空旷寥廓的味道。在这声音的衬托下,似乎连堤坝上的隆隆水声也变弱了,退作背景和声。
不知吹了多久。下面传来拍门声:“杜鹃!”
是二妮。
杜鹃立即惊醒,忙应道:“二妮。晚上不练了。”
二妮道:“知道。我喊你去看捞鱼。”
“捞鱼?”杜鹃一听就振奋了,“马上下来。”
说着推了推身边的桂香,“醒来了。”
桂香嘴边流着口水,两眼惺忪地问道:“要睡觉了?”
杜鹃小声道:“二妮喊我们看捞鱼。”
桂香一听也惊醒了,站起来问:“多晚了,还捞鱼?”
两人下了楼,开了门,杜鹃问二妮:“我吹好久了?”
二妮道:“没有,才一会儿。”
杜鹃和桂香都觉得惊奇,她们以为吹了半夜呢。
于是又锁了门,几人往河边来。
现在入冬了,为何她们对捞鱼这么感兴趣?
那是杜鹃告诉二妮:癞子老是在河里蹚水不好,将来容易腿疼,既然这么爱打鱼,不如扎个竹排或者木筏子,空闲的时候就去河上撒网,又好玩又方便。
癞子当即就做了个木筏子,常漂在这段河上。
杜鹃和桂香都喜欢坐木筏,所以二妮才叫她们的。
夜色下,几个女娃提了盏灯笼,说笑着往河边来。河里,癞子站在木筏上,远远听着那刻意压低的兴奋说笑声,火光也越来越近,脸上就笑开了。
待她们来了,忙接上木筏,坐在固定的小板凳上。
随着他竹篙点开木筏,慢慢向河中心撑去,三个女孩都笑了,“撑稳点癞子哥。”“我们撑上去,然后再顺河漂下来。”“杜鹃,你看着灯,我先撒一网。”
说着话,二妮就和桂香性急地拖过网子丢下河。
杜鹃扶着灯笼,看灯光映在水面,银红光芒跳跃。
往上游撑很费力,然癞子载着媳妇和两个女娃漂在静夜的河中,每一篙提起,带动河水哗哗轻响,木筏荡悠悠前行,他便只觉得美好,并不觉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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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林春回家
将木筏撑到上游,癞子将竹篙交给二妮,他才用心撒网。
每一网拖上来,都会有各色鱼儿乱蹦。
杜鹃几个便抢着去捉,然后扔在水桶里,“扑通”“哗啦”蹦得乱响,伴着压抑的说笑声,震得木筏晃动,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将微弱的灯光破碎。
“小的都放了。”
“这个不小了。这鱼难得长大。”
“哎呀,黄辣丁嗳!我最喜欢这个红烧。”
……
捡完了,癞子又重新撒网。
杜鹃三个等时,就坐着闲话。
在这星空下的河面上,木筏静静地漂,她们说话声不由自主地放低,仿佛怕惊动了夜晚沉睡的一切。
人闲心也闲,夜静心也静,身子荡悠悠地随水走,仰望星空,渐渐双眼迷蒙,吐出的话也变成呢喃……然很快癞子又拖上来一网,她们又抢着捉鱼,又是一阵笑闹。
正玩得开心,癞子忽然道:“别吵!听那边——”
说完撑住竹篙,静静倾听。
杜鹃等人也都竖起耳朵。
于是听见来路山上传来拍门声,喊“杜鹃,杜鹃!”
声音紧张还带着惊慌,在静夜里听了很是惊心。
杜鹃一激灵,忙站起身朝着那边答应“我在这!”
声音遥遥传过去,回荡在山边。
桂香低声道:“是大头舅舅和舅母。”
杜鹃点点头,奇怪这么晚了他们来干什么。
癞子不用杜鹃吩咐,也不撒网了,用力撑篙,那木筏便如箭一般往下游飚去。
很快,他们就漂到癞子家门前。
癞子将木筏靠岸,杜鹃桂香打声招呼就跳上岸,三步两步往家跑去。
还没到门口,杜鹃就问道:“婶子。你们怎么来了?”
林大头抢着训斥道:“晚上也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哪去了?这么不省心!要是我们不来,还不晓得你们干什么呢。”
桂香道:“我们跟癞子和二妮下河打鱼去了。”
林大头生气道:“晚上打什么鱼?这么冷掉河里怎办?”
杜鹃来到近前,顾不得跟他辩解。又问大头婶子,怎么这么晚了还来,是不是出事了。
大头媳妇看见她,放下心来,遂道:“我们来陪你。”
杜鹃诧异道:“陪我?”
林大头不耐烦道:“进去说,进去说。”
杜鹃忙就开院门,几人就进去了。
院子里又响起一阵稚嫩的狗叫声。
大头媳妇边走边低声对杜鹃解释道:“白天你跟王家打了一架,那婆娘又是吃了亏的,他家人又多,我们想想不放心。要来陪你睡。夏生和秋生不好来,我就跟他爹来了。”
杜鹃惊呆了,站住傻问道:“他们还敢来害我?”
林大头道:“怎么不敢?吵仇了,谁管那许多!”
说着将腋下夹的两把芦苇编的小扫帚放在廊下。
“给你编了两把小笤帚。你那个竹笤帚扫地刷刷响,吵死人。还好容易起灰;这个好,这个轻,扫地也干净。”
杜鹃忙感激地说道:“多谢大头伯伯。”
这人就是心细,比一般媳妇都心细,居家男人典型。
桂香已经开了大门,又进去把墙角那座石雕灯台内的油灯点明了,林大头两口子才随着杜鹃进来。坐下说话。
原来,林家打听到槐花爹娘回去受了家法,再联想下午黄雀儿和杜鹃大打出手,生恐有王家人不服,暗地里报复。黄家挨着林家,家里又有大人。当然不怕;杜鹃可是独自住山边的,离癞子家和李家都不算近,因此林大头很不放心,就和媳妇亲自来了。
杜鹃听了还是不信,总觉得庄稼人吵起来狠得很。却不会阴毒使坏,干那杀人放火的勾当。
林大头瞪了她一眼,说道:“你小人家懂什么!往年林家和王家也吵过的,吵红了眼,王家一个儿子趁黑夜里跑去你干爷爷家,把狗勒死了,牛和驴子也杀了,猪也杀了,弄得满院子都是血,末了还放了一把火烧了柴堆……”
桂香急忙道:“这事我听我爹说过。”
杜鹃张大嘴道:“你怎没告诉过我?”
桂香道:“多少年的事了,好好的谁想起来说那个。”
林大头和媳妇便把些老古话翻出来说,什么谁家跟谁家结了仇,又谁两家本是老亲后来反目成仇,又有谁两家本来有仇,结果两家儿女硬是结了亲……家长里短的故事一扯就是几十上百年,丰富多姿,还不带重样的。
林大头说得声情并茂,并配合动作手势加强效果,活像说大鼓书的。
杜鹃和桂香瞪大眼睛听得聚精会神,还不时发问。
几人说一阵,笑一阵;又叹一阵,总结一番,很有滋味。杜鹃还端了茶水和吃的来,大家边吃边闲磕牙。
林大头两口子都觉得:还是女娃好。瞧,他们一来杜鹃这,就有许多话说,也开心;不像在家里,面对几个混小子,除了生气就是操不完的心。
待夜深后,说得累了,大家才烧水洗了睡。
杜鹃将两人安排在书房歇息。
书房里除了那*春搬来的美人榻,又新添置了一张罗汉床,给两人睡正好。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两口子就起床过河回村去了。
临走时说,今晚还要来。
杜鹃望向河对岸,不禁皱眉。
吃过早饭后,二妮两口子喊杜鹃去砍柴。
四面环山,泉水村人当然不缺柴烧。
但他们一般不在村子附近打柴,会跑远路去树林子里砍大柴。所谓大柴就胳膊粗细的树枝或者整棵松树,这样的耐烧,而且烧时可以闷炭。有了木炭,冬天烧炉子也好,烤火也好。
杜鹃也想多储备些大柴过冬,于是拎着斧头跟了去。
忙碌一天,傍晚才回来。
至晚间,林大头两口子果然又来了。
此后的日子里。杜鹃不是打柴就是去山里打猎,再不就是去山中捕鱼,过着标准的渔猎生涯。偶尔也在家歇一天,那必定忙着收拾菜地。或者腌制一些肉类、灌肠、做腊菜等。
这中间,林春来了几次信。
他在信中说,虽然没见到师傅,但是从他朋友那知道,他去北边办事去了。原定一个月就回来的,可能路上耽搁了,叫师母和杜鹃不要担心。
杜鹃这才放下一颗心。
她发现他写给自己的信很无章法:有时是些零碎琐事,有时又是完整一件事,有时是一桩趣闻,大概每天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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