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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缘-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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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肯定:没错!“李墩”和“天长地久”的两只大雁,正是开启这盒子的机关。
真的很简单!
可是,除了她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开启。
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伸出纤细的手指点向“李”字。
就听“咔哒”一声轻响。在套间内分外清晰。
何夫人和赵晴枯坐了几个时辰。
何夫人还能保持优雅,赵晴早就垮肩靠在椅背上,觉得浑身骨头都疼。
正忍无可忍的时候,那声“咔哒”灌入耳中,惊得她一哆嗦。
她猛然跳起来冲向杜鹃。
何夫人也疾步走过来。
杜鹃见第一下成功了,再接再厉。又连续点向“墩”和“天长地久”四字。
就听“咔哒”声不断,夹着赵晴欢喜的笑声。
杜鹃心情振奋,最后按下回雁岛中心那只大雁。
结果,没有任何声音。
咦,这是怎么了?
她心里一突。忙又按阳鱼眼的大雁。
依然没有声音,她就懵了。
赵晴双手紧张地扭在一起,两眼盯着杜鹃手下的盒子,就等最后全打开了好欢呼叫好,结果没声了,不禁着急地问“怎么不响了?”
杜鹃哪有空理会她,看着那一对大雁只顾沉思。
何夫人见状,忙拉了赵晴一把。冲她轻轻摇头。
两人退回原位坐下,何夫人轻声道:“莫要打扰她。”
赵晴急忙点头,担忧地看着杜鹃。
杜鹃心里嘀咕:怎么按不动呢?
阴和阳谁先谁后?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她脑中浮现这段话,暗骂自己糊涂:阴阳哪里分什么先后!
前世看《红楼梦》,史湘云对丫鬟论阴阳时说:“阴”“阳”其实只是一个字,阳尽了即成阴。阴尽了即是阳。
雌雄大雁,双栖双飞;夫妻同心。白首偕老,如何分先后主次?
林春。林春!
想起那个沉默的少年,杜鹃觉得鼻子酸酸的。
她强抑激荡的心情,不再耽搁,一指放在阴鱼鱼眼位置,一指放在阳鱼鱼眼位置,然后轻轻用力,同时按下去。
果然,“咔哒”两声交叠响在一起。
何夫人颤声问道:“开了?”
杜鹃幽幽道:“开了!”
手指往上轻轻一掰,想掀开盒盖。
上面却纹丝未动。
她纳闷不已:不都开了吗?
她可是再受不起折腾了。
看着严丝合缝的盒面,想了想,手指在侧面掰了下。
果然,正前方一扇门打开,露出五层带拉手的小屉。
拉开第一层小抽屉,里面放着厚厚一摞图纸。
杜鹃长长出了一口气。
赵晴再管不住自己,喜悦地叫道:“郡……姑娘!”
杜鹃起身,对她笑道:“我饿了,有吃的没有?”
赵晴:“……”
这次兰桂会真的乱了。
外面,已到了半下午时候,未免耽搁,绘画比试尚未结束,就开始了音律比试。
更多的少女集中到正院,一边听弹琴吹箫,一面研究开盒子。究竟还是听得少,都着了魔似的,只顾研究那盒子去了。
当何夫人带着杜鹃和手捧梳妆盒的赵晴从里间走出来,本来嗡嗡低声议论甚至娇声争执不下的堂间忽然就安静下来,都把目光投向她们,主要集中在杜鹃和捧盒的赵晴身上。
屋里安静了,外面比试者的琴音这才清晰起来。
赵晴因为开心,笑得眉眼弯弯的,也忘了收敛形态。
张均宜疑惑地看着她,怎么觉得这丫头好眼熟呢?
正疑惑,先前两位主考官忙问何夫人:“开了?”
何夫人敬佩地瞟了杜鹃一眼,点头道:“开了。”
众少女一下炸开了,又是激动又是嫉妒。
有人走过去想看盒子;性急的问杜鹃是怎么开的;稳重的觉得不合适,站在一旁静观其变;高傲的觉得羞愧,因为她们连小盒子还没打开一个呢。
也有不服气的,想说两句难听话。可是看看杜鹃长相人品、举止气度,再加上这般才学智慧,浑身上下愣是找不到一点可供人诋毁的地方,只好悻悻嘀咕“妖孽!”
何夫人忙拦住大家,劝了几句。无非是不方便云云。
真是美女如云!
杜鹃含笑站着打量众女。
赵晴嘴唇不动,微声对她介绍:“跟王澄站一块的红衣姑娘是勇亲王的长女秦易安。她旁边那个女子是顺亲王府的八姑娘秦嫣……快看那边,靠墙边的两个姑娘是安定伯府的嫡出小姐……”
杜鹃眼光一溜,竟然是非常美的两个少女。
然她不敢多看,一溜就过去了,怕引入疑心。
这时何夫人亲切地对她道:“王姑娘。盒子已经开启,我这就派人送去给林秀才查看。等他认可,就宣告姑娘夺得这场绘画比试的头名,这盒子和盒内的东西也归姑娘处置。”
杜鹃想了想,道:“夫人可否让晚辈丫鬟走这一趟?”
何夫人点头道:“可以。”
杜鹃便转向赵晴。当众吩咐道:“你去把盒子还给林秀才。就说我今天侥幸开了盒子,已经从他身上学了不少,感激不尽,然这盒子如此珍贵,盒内的东西又关系天下百姓,还是由他自己献给皇上合适些。再有,我听说他与靖安郡主自小定亲,青梅竹马。这盒子雕刻的图文正寓意他们天赐良缘,所以我万万不敢留下,以免让靖安郡主误解。我也不敢以此为据。使他陷入被人非议的窘境。”
她要是留下盒子,不知内情的林春怎么办?
赵晴听了忙道:“是,姑娘!”
此时厅堂内一片寂静,众女都不出声,却有大半人都把目光转向安定伯家的两个姑娘——秦婳和秦娥。
她姐妹两个脸色就变了。
秦娥自持美貌,被人捧惯了的。且又不知杜鹃是谁,以为是赵家远房穷亲戚。便上前一步向杜鹃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晴忙挡住她,唬脸道:“干什么对我家姑娘大呼小叫的?”
哼。她才不怕她呢!
秦娥见一个下人也敢呵斥她,不禁大怒。
杜鹃冷冷地瞅了秦娥一眼,先命赵晴快去送盒子。
赵晴才悻悻地出去了。
杜鹃这才又看向秦娥,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秦婳暗怪妹妹冲动,这不是提醒人家看她们难堪吗?
她忙上前拉住秦娥,对杜鹃微微一笑,道:“是我妹妹冒失了,还望姐姐莫要见怪。”
杜鹃也一笑,道:“不会。敢问两位哪家府上?”
秦婳笑容就僵住了。
秦易安冲杜鹃甜甜一笑,道:“他们是安定伯府上。”
杜鹃听了先是神色一愣,然后做恍然状,又对秦婳秦娥点点头,道:“难怪!是我疏忽了。”
秦娥气得脸通红,再忍不住了,严厉地问道:“你说什么?你敢再说!”
杜鹃收了笑,淡声反问道:“我说什么了?”
“你……”
秦娥气得浑身发颤。
因为杜鹃确实没说什么,都是她自己多心。
但是,她分明就觉得杜鹃是有意的。
真是奸诈之极!
这时秦婳和丫头都上来拉她,何夫人也看着她们皱眉。
秦娥见脸丢定了,实在不甘心,怎么也要教训杜鹃一下,因此扬手就要打她,嘴里道:“你这个奸诈的女人!皇上下旨赐婚,关安定伯府什么事?要你来嘲讽……”
她想着杜鹃既依附赵府,身份必定低下;再者她嚷出圣旨来,意思是杜鹃讽刺皇上,是大不敬,所以她教训她理所应当,根本不怕人说她。
少女们被秦娥举动惊得目瞪口呆。
何夫人严厉道:“秦姑娘!”
秦婳和丫鬟死命拉住秦娥。
杜鹃一把攥住秦娥手腕,对厅堂内众人扫了一圈,失笑道:“所谓贵女,就是这样的?”口气满是揶揄。又对秦娥等人道:“忘了告诉姑娘:本姑娘夺了武比的绣球呢!”
秦娥秦婳脸色呆滞,其他不知情的少女也都愣愣地看着杜鹃,想从她身上看出武状元的风采,然怎么看都是个仙女般的人物。
这时秦嫣走上前来,高贵端庄,令人不可轻慢。
她先对秦娥道:“妹妹太多心了!”
这话听得秦婳秦嫣脸色更难看。
然秦嫣接着又对杜鹃道:“秦妹妹性子一向天真直爽,听了姑娘含沙射影的话,难免冲动,还望姑娘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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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潜龙腾渊(求粉)
杜鹃看着这个不知是堂姐还是堂妹笑了。
心想不愧是王府出来的,果然厉害。
听听:明着责怪秦娥冲动,暗中却不声不响给她扣上一顶“含沙射影”的帽子。这要是大意一点的,被她的“公正”迷惑了,稀里糊涂就认了这个罪名。
她便疑惑地问:“敢问姑娘是?”
有那爱承奉秦嫣的抢着道:“这是顺亲王府的八姑娘。”
她未曾多想,因此忘了顺亲王被降爵这回事。
秦嫣眼神一顿,随即平静,微笑看着杜鹃。
其他人也都看向杜鹃,看她面对皇孙女如何失态。
杜鹃笑道:“原来是顺亲王府的姑娘,皇上孙女!皇家的人,自小受严格教导,人品气度、学识修养,那一定是不凡的。就请姑娘赐教:我哪句话含沙射影了?”
秦嫣万不料她问这个,措手不及,笑容就僵了。
含沙射影之所以为含沙射影,就是无法说明白;她要是当众解释明白的话,那就等于打安定伯府的脸。再说,林春与靖安郡主有婚约是真,这位姑娘说他在雕刻中暗含寓意,她因此避嫌,这理由无可厚非,外人怎么想,关她何事?
众少女见杜鹃和秦嫣对面站着,修长身材比她还要高一分,笑靥如花,丝毫不见恭敬或慌张,目中却透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比秦嫣气势还足,不禁都愣住了。
沈夫人和何夫人见此情形都暗自皱眉,想要上前劝阻化解,碍于秦嫣身份。一时竟想不出化解的法子。
秦嫣只僵了一下,很快恢复自然,脸上却没了笑,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问道:“你是哪家的女儿?”
这就摆皇孙女架子了?
杜鹃疑惑道:“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跟着又道:“可是家世低的,就不配请姑娘赐教?”
秦嫣再次气急。不过这次没在脸上带出来。
秦娥却立即道:“你知道就好!”
杜鹃把她上下一扫,正要说话,何夫人上来道:“王姑娘,你还有音律比试呢。就快轮到了,还是先去那边准备吧。”
杜鹃不想令她为难,因此点头道:“谢夫人提醒。”
说完转身就走。竟是看也不看秦嫣一眼。
秦嫣看着杜鹃离去的背影,羞怒之余又诧异——这女子哪来的胆子,敢这样轻视她?
想要将她喝住教训一顿,然她刚才言行又没什么大错。
若就这么让她走了,自己脸面又下不来。
因此她站在那。虽端着笑,眼中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秦娥气愤道:“嫣姐姐你看她嚣张的!”
秦婳低声喝道:“还不闭嘴呢!都是你惹来的!”
秦嫣淡淡地看了她们姐妹一眼,再没吭声了。
堂中少女们知趣地散开,又去研究梳妆盒。
音律比试者先在东侧厅等候,比试则在院子正中的一处圆坛上进行。杜鹃出来时,正好一位弹琴的少女结束弹奏,从坛上走下来。回廊上观看的人发出阵阵叫好喝彩声,那少女脸儿红红的。
杜鹃顺着回廊往东去。背后张均宜和王澄赶上来。
“王姑娘。”
杜鹃转身,笑道:“张姑娘,王姑娘。”
见二人看着她只是笑。有话却又不肯说的样子,心下一转,问道:“二位姑娘找我可是有事?”
王澄迟疑了下,微笑道:“原本想问姑娘是如何开启那盒子的,眼下又觉得太唐突,所以还是不问了。”
张均宜无话可说。憋出一句“我好奇死了呢。”
杜鹃一笑,忽见赵晴匆匆走来。“姑娘。”
杜鹃忙问:“怎么样?”
“林秀才他……”
赵晴不知怎么描述林春表现,只觉不好。
杜鹃正要说话。两边回廊忽然喧嚣起来。
她抬头一看,只见院子对面倒座屋内疾步走出一个人,手上拎个大包裹,匆匆往院外走去,正是林春。
此时廊下聚集了无数贵女和丫头婆子,见他铩羽而归,都哗然而躁:
“哎哟,林秀才怎么走了呢?”
“他不是说没人开得了吗?怎么全被人开了!”
“那是他吹的。你还真信了。”
“就是!他当兰桂会的姑娘都是平庸的呢。”
……
杜鹃听见小姑娘们七嘴八舌说些解气和嘲讽的话,心里“咯噔”一下,果见林春脚步一顿,身子僵了一瞬,却并不回头,而是加快脚步离去,顿时四下里笑声更大了。
那萧索的背影硬挺着、支撑着,消失在院门口。
杜鹃泪水盈满眼眶,就要不顾一切冲上去喊回他,或者站出来向所有人宣告:她就是靖安郡主,除了她,这里没有人能打开他的盒子!
这时候公开身份怎么样?
后果怎么样?
她觉得脑子一团糊涂,都想不清楚了。
就在她犹豫的当口,林春早走不见了。
杜鹃眼一闭,面上滚下两滴泪。
林春,他怎么受得了?
那梳妆盒绝不仅是供女子梳妆用的盒子,乃是集书法、绘画、雕刻和机关于一体的艺术品,还有里面那些图纸,连皇上也不敢强逼他,只命沈祭酒等人集思广益开盒,林春今天是想靠它来挣荣光的,可是却被她一手给破坏了。
张圭回京,他一定知道了她被掳的事。
那么今天会上开启盒子的就不会是她。
这比什么都更容易打击他!
正伤心难过,偏旁边窗内传出几位夫人评林春的声音:“太年轻了。会些雕虫末技,就兴得不知天高地厚。这兰桂会虽是给小姑娘们玩的,然她们哪一个不是被名师教导多少年?他就敢小看!”
“到底出身寒门,没见过世面。眼界窄也难怪。”
雕虫末技?
真是比乡下蠢妇还无知!
杜鹃心中冷笑回应。
“原来你对他动心了。怪不得那么了解他,能开他的盒子,还让丫头对他说那些话。可惜的很,你对他的这份情义要付诸东流了。”
秦嫣出来,见杜鹃流泪心中一动。在她耳边轻语。
杜鹃现在心情很不好,相当不好。
她转身面向秦嫣,脸上还带着泪痕,也不擦去,也不尴尬掩饰,就这么含笑凑近她脸庞。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你真是皇上孙女?这样狭隘自以为是,偏偏还装出一副端庄大气的模样,你知不知道自己看上去很可笑?”
秦嫣看着杜鹃震惊万分!
她扬手止住要发作的侍女,再次打量杜鹃。
她可不蠢。
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
敢这样对她说话的,必定不是寻常人。
所以。她竟不像先前那么生气,相反很冷静。
不冷静也不行,杜鹃是对她耳朵轻声说的,她难道要嚷出来叫人评理,然后当众惩治她?
就算她动怒,可看杜鹃那有恃无恐的模样,她实在摸不准她的来头,也就不敢轻易发作。
杜鹃却不管她。说完了转身就走。
赵晴同情地看了秦嫣一眼,心说这下你可有对手了。
旁观人只见她们两人含笑私语,然后黄衣女子昂然走了。秦嫣却脸色发沉,便都知道她们又对了一阵,而且秦嫣依然没讨到好。
秦易安看着杜鹃双目闪闪,犹豫着走向她,然见她脸色不如之前明朗,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便又停住了。
然她总抑制不住要去打量杜鹃。
林春说他的盒子除了靖安郡主没人能打开,可是这个黄衣女子竟然打开了;她面对秦嫣姐姐又毫无怯懦之色;还有昨晚上。她巧合下听见父亲与人说话,才知靖安郡主被人掳走了。那么这个女子会不会……
这时,又有一位少女走上院中圆坛,坐在矮几前,开始弹琵琶,整个大院便安静下来。
杜鹃在东侧厅角落坐着,默默倾听。
赵晴也看出她心情不好,不敢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就听主考沈夫人身边的侍女扬声问道:“王君?该王君姑娘上场了。”
赵晴急忙推了杜鹃一下,她才从沉思中醒过来。
听见轮到自己了,而且是最后一个,她郑重上前行礼,道:“晚辈吹箫。”
沈夫人含笑点头,道:“去吧。”
杜鹃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飘然上了圆坛。
那时,她脑中林春萧索的身影依然挥之不去。
将洞箫放在嘴边,眼一闭,凝神静气吹响。
顿时一缕尖刺的箫音仿佛划破时空穿越而来,直灌入桂园内外、山上山下所有人的耳鼓,悠长而又绵绵不绝止,一下一下缠往人的心脏,催得人五内俱崩、泪如雨下。
王澄浑身震颤,眼中含泪,喃喃道:“我又输了!”
好容易箫声结束了,却没了下文。
大家定睛一看,只见杜鹃飞身跃上靠近屋檐的一棵桂树,再一纵身,又上了屋顶。
她们都吃惊不已,忙跑下院子,仰头看她要怎样。
那时,对面屋子里的沈从儒等人也都出来了,站在廊下看向这边。
原来杜鹃今日武比夺冠,又顺利开启梳妆盒,心情正好,然林春却遭人嘲讽受伤而去,她眼看着却无法,因此心中难过不已。正在这时,秦嫣撞上来说了一番话,触动她心肠,便毫不客气地发作了一顿。如今怒气还未尽,正要直抒胸臆呢,就轮到她上场了。
她先坐在院中吹奏,只觉心气不畅,于是上了屋顶。
站在屋顶上,秋日长空,天高地阔,松山上下游人如蚁,西面皇城巍峨耸峙,她慢慢定下心来,再次将洞箫放到嘴边。
此时院内院外诸人都仰望着她,静静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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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鳞爪飞扬(二更求粉)
她吹的不是任何一首名曲,她吹的是自己的心路历程。
从穿越时空降落泉水村开始,拉开她人生的序幕:
一年四季雾气缭绕的泉水村,如梦如幻;鸡鸣犬吠、争吵磕碰的农家生活,是她今生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
记忆中,连黄老爹和黄大娘的面孔都慈祥起来。
那温馨,像泉水河一样年年流淌、经久不息!
有了石破天惊的开头,听众再被这温馨包围,一时间如处梦境。正梦得不想醒的时候,箫声转向凄婉,如同落单的孤雁,叫得九曲回肠。反复盘旋、回转,然后一声长长的哀鸣,从高空跌落……
叹息后,极细极细的清泉奏响,天地间萌发了一丝春意。
此时曲调颇似《平沙落雁》,流畅悠扬的箫声演绎了群雁上下翻飞、回翔瞻顾的情景,展现古朴和隔绝尘俗的世外桃园风光,令人悠然神往。
正沦陷之际,箫声陡然拔高,直插天际,声音也浑厚急促起来,充满萧杀和愤怒的抗争。
倏尔箫声又从高空滑落,如同流星坠入峡谷,汇入一股洪流,咆哮奔腾远去。
然至此并未结束,箫声忽上忽下,忽轻忽重,如一叶扁舟在风口浪尖起伏。这中间,浓浓的悲愤随之宣泄出来,攫住听者心神。
沈从儒看着站在屋顶的少女,十分惊异,不知她小小年纪怎能吹出如此复杂的曲子,温馨宁静有之,哀婉凄怨有之,悠然畅快有之。大气磅礴有之。
正疑惑间,箫声又转,仿佛拔地而起,冲向高空,然后流泻一派广大祥和的气象。好一出“潜龙腾渊,鳞爪飞扬”!
此时夕阳西下,灿烂的晚霞从皇城以西照射过来,给屋顶上的少女身上镀了一层瑰丽金光。
她迎着那红霞招展,就如迎着初升的旭日,继续吹着煌煌天籁之音。
就在上上下下长出一口气的时候。突生变故。
这要从任三禾进京说起,他和如风午后进的城,正元帝亲自召见了他,询问靖安郡主被掳和追踪经过。
任三禾一一如实回禀。
听说如风一路循着靖安郡主气息追到京城来了,可是京城人海茫茫。它进城就失了方向,不知所往,正元帝既惊讶又惋惜不已。
老皇帝看着威风凛凛的如风,心中痒痒的。
他试探地走近它,还摸了它一下,它竟然没有发怒,这让他大喜。连任三禾也惊诧,说如风不让生人靠近的。
伺候的太监急忙拍马屁。说“圣上天子之威,自然能伏虎”,听得正元帝心怀大悦。就要任三禾把如风留在宫中。
任三禾虽然为难,也不敢违逆圣意,只叮嘱说别惹怒它;只要不惹怒它,如风是不会伤人的。
正元帝满口答应。
等任三禾走后,正元帝命人拿生肉来喂如风。
如风果真很给皇帝面子,太监侍卫们靠近它是不成的。老皇帝摸它对它说话都管用,这令他激动不能自持。
可惜如风不会说话。若会说话,就会告诉他:它看他顺眼是因为他身上穿着绣青龙的明黄龙袍。而杜鹃就爱穿黄衣裳。除了明黄。凡是世面上有卖的黄色她都穿过。
不知正元帝听了作何感想。
但是,如风永远不会告诉他这话的。
老皇帝心情一好,就想出去遛老虎。
想着松山正举行兰桂会,不如带如风去皇城东门楼瞧热闹去。
这一动念,伺候的人可就忙了,光龙禁卫就调集了好几百人。
虽说这虎不伤人,但总要防备不是。
当浩浩荡荡一群人带着老虎来到皇城东门楼,正是对面松山上杜鹃吹响洞箫之时,于是上下都收声静止,倾听乐曲。
令人惊讶的是,如风也在侧耳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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