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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缘-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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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上次在河边打小宝的时候,还有上上次跟她借肉的时候,她都被这个小孙女堵得胸口疼,又拿她没法子。
偏她还说不出杜鹃任何不好。
不像黄雀儿,她总能数出一堆的不是来。
众人也都觉得杜鹃招人疼,一碗酱也想到爷爷奶奶。
杜鹃忙道:“奶奶也好疼我的。上回还给肉我吃呢。”
黄大娘听她没说“借肉”二字,十分满意。
因想要在众人面前显好,更为了向那未露面的亲家作态,心里一激动,手就散开了,“你小宝哥哥的外公过年又送了些羊肉来。回头奶奶再给你几斤带回去。”
杜鹃顿时笑眯了眼睛,深情地叫道:“奶奶!”
黄大娘便开心地搂着她,轻轻摇晃。
黄雀儿在旁看呆了眼。不明白妹妹怎会跟奶奶这样亲。
黄大娘开心之余,也没忘记踩踏冯氏,朝众人感叹道:“大儿媳要是有这娃儿一丁点的孝顺,我们老大哪能这样难做人。我跟他爹也不能这样被人骂了。”
杜鹃便使劲闭住嘴,再不敢说话了。
天地良心,她心里明白娘比她大方的多。
就是不知怎的,娘把东西送了还得罪人;她呢,有多少出去,也能照样捞回来,再不然肯定让人记住她的好。绝不会白给就是了。
正说着。就听外面有人喊“杜鹃”“杜鹃”。
是林春和九儿。
两娃儿长驱直入。一路喊着杜鹃跑进屋来。
小宝正带着表弟们在院里玩,看见他俩急忙跟进来,叉腰喝道:“哪个叫你们进来的?不许来我家!滚走!”
他还记恨上次挨打的事呢。
不能在外欺负人,在自己家撵人总成吧!
九儿立即反驳道:“那你也不许去我家。你上次怎么去了?”
小宝哑口无言。
林春却好像没听见一样。看了小宝一眼就转头,并没有窘迫或者害怕,两眼骨碌碌转着,探究地扫视黄老爹、黄大娘等人。
都看了一圈,觉得众人表现还算正常,才跑到杜鹃身边,拉着她手道:“杜鹃。”
杜鹃诧异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林春道:“喊你回去吃饭。”
黄大娘见这两小子撵杜鹃撵到这来了,沉脸道:“杜鹃晌午就在这吃饭。不过去了。”
不但杜鹃,连黄老实也被黄老爹留住了。
加上黄雀儿。大儿子一家都在这,单漏下冯氏一人。
林春听了,忙询问地看向杜鹃。
九儿冲口问道:“要是他们打你呢?”
眼睛看着厅堂上众人,十分的戒备。
黄老爹等人顿时黑了脸。
杜鹃急忙道:“我奶奶可疼我了。才不打我呢。”
黄大娘脸色这才好看些,吩咐九儿和林春快走。
杜鹃眼珠一转。踮起脚,凑近黄大娘耳边小声说了两句悄悄话,很私密的样子。
黄大娘听了忍不住笑,捏住她小鼻子嗔道:“就你精!”
随后便嘱咐道:“那奶奶就不留你了。等明儿再来。”
她一边喊黄老二割几斤羊肉下来给大哥带走,一边转向黄老实道:“老大,带她俩过去吧。别叫你丈人说我们,瞅他来了,故意把两外孙女都叫走了,成心不给他脸。回去跟你媳妇说:舅舅们都来了,舅母和表嫂们一年到头也难得来一趟,明儿就请他们过去吃饭。叫她好好准备着。我们这些人就算多了,别再喊不相干的人。”
这就亮了话:明天过去,不许冯氏娘家人在场。
杜鹃看向老实爹,也不知他听懂没有。
黄老实忙答应了,又拿了羊肉,喜滋滋地告辞。
杜鹃又喊了一圈长辈,才和黄雀儿手拉手离去。
黄雀儿比来时镇定了许多,走的时候还跟黄大娘打了招呼:“奶奶,我们走了。”
黄大娘挥手道:“去吧,去吧。快去吃饭。”
等他们走后,众人都问大娘,刚才杜鹃说什么了。
黄大娘笑道:“她说她任叔家今天许多好肉,她要过去吃饭。要是在这吃,把送给爷爷奶奶的肉都吃了,不划算。”
众人愣了会,哈哈大笑起来,连黄老爹都欣慰地笑了。
难怪黄大娘把大儿子也打发走了。
想想也是,跟人赌气,留住儿子和孙女,害他们吃不成好肉,纯粹是损人不利己。
不吃白不吃,没得白便宜了外人。
第095章定情(一更)
她嫂子笑完,越发觉得杜鹃好。
忽想到林春和她手拉手的样子,忙担忧地问道:“林家那两娃儿,总跟杜鹃一块玩?这么的也不是个事啊。”
黄大娘气呼呼地说道:“等明儿我跟老大媳妇说。女娃娃,老是跟男娃子哄在一块,像什么样子!难不成就当是林家媳妇了?那也不能这样。”
黄老爹忽然道:“等过几年,就把牛儿和杜鹃的事定了。也不要等长大了再嫁,就送给她舅奶奶养。反正是亲上做亲,舅爷爷舅奶奶还能亏了她?”
这等于要把杜鹃送去做童养媳。
黄大娘嫂子大喜道:“哪能呢!我们肯定把她当亲孙女一样待。可是他姑爷,这事有点悬。瞧刚才那两娃对杜鹃那模样,老大他们,还有林家……”
她没说下去,显然十分忌惮林家。
黄老爹鼻子里轻哼一声道:“我说了,那是我黄家的孙女。老大敢不听!不是总叫家里穷么,那就把娃儿给人养!省得又跟前头两孙子似的,养没了。”
他话语很坚定,不容反驳。
这是刚才杜鹃过来后,他又思量的结果。
冯长顺不是最喜欢讲道理吗?
那他倒要看看,爷爷给孙女定亲,谁敢拦着!
不光杜鹃,连黄雀儿的去处他都想好了。
哼,既然不能休了大儿媳,没法跟冯家断绝关系,他便从孙女的亲事入手,斩断黄家跟冯家的联系。
若是杜鹃嫁入林家,凭着冯长顺的手段,定会借这层关系发达起来。
这不仅因为冯长顺比他会周旋应对,还因为冯家在山外,林家却是在山里山外常来往的,更因为任三禾就要成为冯家小女婿了,他可是跟林大猛交好的。
但要是杜鹃和黄雀儿都嫁给老婆子娘家老亲的话,冯长顺就没辙了。——双方闹得这样。他还好意思凑上来?
按理说,孙女跟林家定亲他也欢喜。
但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自己肯定不如冯长顺在林家人面前得脸,这个想法令他嫉恨难耐。
只要一想起冯长顺意气风发的样子,他的心便缩成一团,拼命也要搅乱这局面。
他绝不许大儿子跟林家结亲!
为此,他不惜把杜鹃早早送走。
林家之前可是跟大儿子定了口头婚约的,林大猛和林大头两兄弟为此还大张旗鼓地替杜鹃张罗了满月酒,这事全村人都知道。
他怕拖久了不好反悔。那时可就难了。
反正跟老婆子的娘家结亲。亲上加亲。别人也没话好说。
只要不让那个亲家借光长势,怎么着都成。
这么想着,他便冷笑,等不及要看冯长顺错愕的样子。
做出这个决定。除了这些理由外,还有就是:他深切地觉得,大儿子一家正逐渐脱离他的掌控。
这是他最忌讳的。
养儿子为了什么?
可不是为了给别人长势的。
既然他从儿子那拿点东西都要被亲家指着鼻子骂,那他冯长顺凭什么要借外孙女儿的光?
一番思量后,他才对黄大娘道:“明儿你去梨树沟,把杜鹃也带着。多住些日子。这么常来长往,她跟牛儿玩惯了,在那边住惯了,往后就好办多了。”
黄大娘连连点头。觉得他这主意好。
她娘家嫂子也觉得这主意好,笑道:“要是杜鹃住得惯,姑奶奶就把她丢我那。我肯定当她是自个孙女一样待。住两个月,等农忙了再送回来。”
她欢喜地想,这么一年去个两三回。每回都住一两个月,住着住着杜鹃就变成她孙媳妇了。
因此一节,黄大娘决定明天就把杜鹃带过来,在这边住一晚,后天一早就跟她去梨树沟村走亲戚。
这些情形,杜鹃均一无所知。
从奶奶家出来后,她立即对黄雀儿夸道:“姐姐今天胆子大许多,都敢跟人说话了呢。是不是挺容易的?一点也不难,对不对?”
黄雀儿就抿嘴笑了,有些不好意思。
妹妹说不难,她可是一直都吊着一颗心呢。
不过,她还是很欢喜,看来对自己表现也很满意。
杜鹃又鼓励了她几句,方才转头问林春,怎么想起来喊她吃饭,因为来的时候说好了,她和姐姐在奶奶家吃饭的。
林春说,是任叔叫他和九儿来的。
杜鹃就笑了,心想怪不得,派这两小子来搅局了。
来到任家院门口,只见任三禾和冯明英正在那等着。
见面也没多话,直接将他们带进东厢厅堂。
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秋生兄弟和杜鹃的小表哥们都坐上了。见了他们急忙大喊,说饿得前胸贴后背呢,就等他们来才敢动筷子。
九儿和林春立即上前,一人霸占了一个位子,却不约而同地将中间的位置留下,招手喊杜鹃坐。
杜鹃忙推九儿,“往那边去一个,我跟姐姐一块坐。”
九儿只得又往旁边挪了一个座,杜鹃和黄雀儿坐下了。
大家这才喜笑颜开地举筷子。
东厢房仿佛专门为小娃儿准备的,不仅桌椅等家什都小一号,连屋子也都前后隔断,布置精致小巧。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布置,又没有大人在旁——任三禾一会要走,只留冯明英在这照顾——小娃儿们十分轻松活络,颇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吃喝笑闹,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因冯明英要在这边照看,任三禾便指给她各处: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这是做什么用的,那是做什么用的,仿佛她已经是这屋子的女主人了。
杜鹃却很不满,边吃边用眼刀射任三禾。
不是她存心捣乱,实在是忍不住。
瞧瞧,冯明英满面绯红,含羞带笑,任三禾却镇定如常。
杜鹃可不觉得他是因为皮厚。
这根本是他心中没有爱意!
要是他心中装着小姨的话,面对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豆蔻少女。能这么镇定自若吗?
除非他不是男人!
任三禾可不知道杜鹃心中的九曲回肠,他引着冯明英进入与厅堂相连的东次间。也是前后隔断的,中间以月洞门相通。
“这些盒子里都是点心,还有肉干,是杜鹃干娘帮做的。”他拉开一扇柜门,指着中间屉内数个点心匣子道,“茶叶在这边。那个箱子里都是玩的东西。”
冯明英轻声道:“我晓得了。你快去吧,他们等着呢。”
任三禾转头,看着少女,从胸前掏出一个血丝密布的玉雕。很小。乃是一尊观音。“这个……是……我娘给我的。能保平安。给你!”
他拉起少女的手,将那血红的小物件放在她手心。
冯明英顿时激动得满面飞红,抬头看向他。
眼中亮光闪烁,眼神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给冯家下了很厚的聘礼。但那些对她而言,似乎都是死物,今日他亲手给的这个东西,分明是不同的。
她将那血玉紧紧攥在手心,放在胸口。
任三禾似乎也有些触动,低声道:“我……”
忽听外面稚嫩的咳嗽连连,明显是故意的。
他便摇头苦笑道:“杜鹃,也不知为什么,不希望你嫁我呢。怕我对你不好。”
冯明英忙道:“她才那么点大。娘又常跟奶奶吵架,所以她觉得嫁人都是不好的。你别怪她。”
任三禾微笑道:“你放心,我既娶你,就一定会对你好。”
冯明英信任地点头,一点也不怀疑。
看着两人出来。冯明英脸上居然容光焕发,杜鹃就叹了口气:自己怎么老放不下这事呢?都说这是他们自己选的,也未必就不好。
任三禾笑着看了她一眼,对秋生等人道:“我走了!”
秋生急忙站起来道:“任叔,你就跟我们一块吃不好么?跟那些老头子吃饭,有什么意思?”
杜鹃噗嗤一声笑起来。
任三禾挑眉道:“哦?你爹和大伯也是老头子?你皮又痒了不是。”
冯明英忍笑催道:“你快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他可是主人,怎能不在正房那边陪着呢。刚才不过是大猛媳妇找借口,叫他们一块出来接杜鹃姊妹,让他俩单独相处一会的。若是老不去,人该说了。
任三禾便笑着去了。
这里,冯明英照应着众小吃了饭,又和黄雀儿收拾碗筷去厨房,杜鹃却去了上房。
上房开了两桌,男人还在喝酒,女人正在吃饭。
看见她,外婆冯婆子忙招手道:“杜鹃过来。吃好了?要不再来吃些?”
杜鹃忍不住笑了,道:“吃饱了。”
老人家总是这样,生怕小娃儿吃不好。
大猛媳妇扬声问:“杜鹃,你奶奶怎没留你们吃饭?”
一声问,连男人那桌也安静下来,听小女娃怎么说。
杜鹃挤到冯氏身边,答道:“奶奶留了。是我说,任叔家今天好多肉,要是不来吃得话,不划算。”
话音一落,连续好几声“噗”响,跟着呛咳声起。
女人们笑得前仰后合。
黄老实见小闺女这么讨人喜欢,也高兴,忙将娘的话告诉冯氏,说明儿要请舅舅舅母他们去家里吃饭。
冯氏听了没说话,只点点头。
林里正趁机对冯长顺低声道:“我看,就着明天的机会,我再去给你们圆个场。都是儿女亲家,老这么僵着也不好……”
杜鹃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看向老实爹。
见他毫无所觉的模样,知他根本没把奶奶的话听进去。
她便大声道:“娘,奶奶说,明天请吃饭,那边来的人多,就不要请不相干的人了。”
第096章杜鹃还是杜鹃(二更)
杜鹃看着冯长顺瞬间黑下来的脸,心想对不住了奶奶。
她并非有意挑拨,只是觉得这两亲家已经仇恨日深,实在难以调和。若要强把他们拉在一处,没准又像上次一样,当面吵得不可开交。然后为了赌一口气,一个要儿子休媳妇,一个要女儿弃丈夫,最后倒霉的却是她一家子。
眼下这样挺好,不来往就不来往,省了许多事。
任三禾先瞄了杜鹃一眼,转头见冯长顺对着黄老实就要发作,忙起身道:“岳父,我想开两亩荒地来种。可我没种过地的,也不知什么样的地好。岳父既然来了,就辛苦些,明天帮我参详看看,选两处地方。”
冯长顺这才按捺住不满,点头道:“好。你虽然会打猎,但咱们庄稼人,一点东西不种,也是不成的。我明天帮你找找,选一块地方。种些杂粮,省得样样都要跟人换。”
林里正急忙接过话,说哪里适合种什么,等等。
话题就这么转过去了。
黄老实一点没察觉,吃得倍儿欢畅。
杜鹃丝毫不觉得他无能,羡慕地想,爹真有福气。
再看冯氏,面对满桌的美味,已经食不知味了,喋喋不休地跟大猛媳妇等人数落公婆的偏心和不是,以及她这些年所受的气恼,一副仇大苦深的模样。
这就是差别!
操心的人,纵使家财万贯、奴仆成群,也一样受煎熬之苦;有福的人,就算家境贫困些,也是万事不萦于心。
杜大小姐也是很有福气的。
她跟着冯氏回家后,见她操心计算明天的菜色,便劝道:“娘,咱有什么就烧什么。奶奶拿了羊肉来,再杀一只鸡,就够了。”
冯氏点头。去年的教训她还记得呢。
因此,她也懒得费心,就把家里所有的菜色拢拢,也弄了两大桌子。
第二日,黄老爹等人来后,本以为会跟亲家对上,谁知冯长顺等人根本没露面,不知去哪了。虽然正合心意,到底不舒服。私心觉得,亲家应该向自己示好。然后被自己丧谤几句。气走了那才爽快。
黄大娘就话里话外地骂冯氏。说她娘家不懂礼。
许是日子过好了,妹子也许了好人家,冯氏带着一种超然的姿态面对婆婆,异乎寻常地忍耐她的指桑骂槐和挑三拣四。
杜鹃也竭力插科打诨。好歹把这一天应付过去了。
然她始终觉得爷爷奶奶有些不对劲。
虽然对她很好,可好的不诚恳,她也极不习惯。
她就提高了警惕,却始终不见端倪。
因听大舅奶奶说要带她去梨树沟村去玩,她不想去,就耍了个花招:吃饭的时候放量吃了个饱,还把红烧羊肉吃了些。那道菜很辣,到下午她就说肚子不舒服。
肚子疼,自然就躺倒在床上了。
黄大娘把冯氏一顿骂。说她年年烧菜,年年不见长进,把羊肉烧得那么辣,害得孙女肚子疼云云。
杜鹃听了撇嘴。
这话听上去是关心她,其实根本就是迁怒。
她不吃辣的。可是这儿的人都爱吃辣的。娘真要把羊肉烧得不辣,非得被奶奶骂死不可。
总之,冯氏无论怎么做,都不会得好的。
这也是杜鹃不想让外公和爷爷对上的原因:积怨已深,非三言两语可以逆转化解,又何必费精神。
第二天,杜鹃还是精神还恹恹的,面色也不好。
黄大娘却过来问她肚子好了没。
杜鹃说,已经不疼了,就是身上没劲。
黄大娘忙哄她,说带她去走亲戚,去梨树沟村舅爷爷家玩,那有许多表姐妹和表兄弟呢,还有许多梨子,好吃的东西最多了,好玩的也不少。
说得天花乱坠,杜鹃却摇头道,她不去。
很直接、很干脆地说“不去”。
问为什么,答说“就不去”,没有为什么。
黄大娘就愣住了,陷入“让我欢喜让我忧”的忧愁境界。
明明昨天孙女很乖巧的,怎么这会子又这样起来?
依照她想的,杜鹃就算不想去,也该很委婉地推辞、找借口,而不是直接拒绝才对。
这不像她平常待人啊!
殊不知杜鹃根本有她的一套理论:昨天那样讨好爷爷奶奶,是因为孝敬老人的道理摆在那,那她干嘛不高高兴兴地主动孝敬呢?摆个笑脸,说话甜些,你好我好大家好。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她本来就为人纯善。
若要像冯氏那样,好像被压迫似的奉献了,板着脸,恨恨的,东西去了还从来就不落一声好,她才不干呢。
今天这事就不同了:先不管奶奶不顾她身体还没好,执意要带她去梨树沟村的用意是什么,单从她内心来说,她是不想去的。
不想去,自然就不去了,这没什么好说的。
她还是一个小娃娃,这就要委曲求全,往后怎么活?
黄大娘不甘心地哄道:“你陪奶奶去,好不?”
杜鹃恹恹地说道:“我身上没劲,叫爹陪奶奶去。”
“身上没劲,出去跑跑,玩玩就有劲了。”
“不去!”
“你怎不听话了?”
“女娃儿要斯文,不能到处跑。”
黄大娘听了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横看竖看这孙女,虽然人人都夸,却根本和“斯文”不搭边,“哟,你才多大?你小姨那么大了,不是还跑你家来了!”
杜鹃道:“我小姨要嫁给任叔了。”
黄大娘放脸:“你这是成心跟奶奶较劲,是不是?学你娘,跟奶奶作对?”
杜鹃瘪嘴道:“好亲亲的奶奶!我生病了,不想动。求求奶奶,别让我去!我就想在家待着。”
黄大娘黑脸:“……”
牛儿挤上前来热心地邀请杜鹃道:“杜鹃,去我家玩。”
杜鹃毫不客气地拒绝道:“我不喜欢跟你玩。”
小男娃就愣住了。
冯氏在旁听了半天,这时上前来,惴惴道:“娘,杜鹃不去就算了。叫她爹去回年。”
黄大娘一腔火正没处发,就等她呢。闻言立即开骂。
骂她教坏闺女,跟奶奶作对,连带她出去玩也不让去。
杜鹃阻止不及,暗叹冯氏不会看眼色,只得道:“奶奶,是我自个不想去。娘没教。”
黄大娘实在拿她没法子,堵得胸口难受得要命,火冒冒地拔脚就走。在院子门口,顶头碰见黄雀儿。她心里一动,就把雀儿喊走了。
黄雀儿到底还不够胆大。不敢驳回。就跟奶奶走了。
隔了一会。黄大娘叫人给黄老实和冯氏送信,说要带黄雀儿去梨树沟村走年。
杜鹃气坏了,闹着要黄老实去接姐姐回来。
黄老实去了爹娘那,可想而知也是接不回来的。
杜鹃心里发狠想道。本姑娘倒要看看,他们到底闹什么名堂。于是就跟黄老实亲自往奶奶家跑了一趟。
那边人正等着她呢,见了乐呵呵地就强要带走。以为小娃儿,哄一哄,吓一吓,有什么不能了的。
一个媳妇亲自上前背杜鹃。
然杜鹃死活不依,以至于又哭起来。
她平日见人就笑,哭起来也不跟人一样:拼死拼活地尖声嚎叫,刺得人耳朵嗡嗡响;边嚎哭边喊。喊爹,喊娘,又喊姐姐,就跟生离死别似的,闹得左邻右舍都围过来观看。
黄老实在杜鹃的感染下。情感丰富多了。
听见她哭着叫爹,心疼不已,赶紧对黄大娘恳求道:“娘,杜鹃不想去,就别带她去了。”
黄大娘气得骂道:“老娘是带她去玩,又不是要卖了她。你心疼个什么劲?”
黄老实赔笑道:“杜鹃还小,离了爹娘不惯……”
黄大娘见他一再顶嘴,气得撵着打他。
黄老爹脸色更是难看的要命。
他心头又浮上那感觉:大儿子一家他根本掌控不住,连个小孙女也拿不住,这头亲事怕是不如想象的顺利。
这念头令他心如油煎般痛恨,觉得都是亲家闹的。
他喝道:“小娃娃一点大,就这么不省心,长大了还得了?老大,你给我回去!她姐俩就跟奶奶去了。”
杜鹃惨嚎道:“我——不——去——我死也不去——爹——娘——”
嗓门一如既往的高,直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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