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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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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什么亲人啊。”安安说,“就一个哥哥。”
“嗯。”彭野问,“你哥干什么的?”
第52章chapter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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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野把菜单递给安安:“想吃什么?”
安安又推回来:“都行,你点吧。”
彭野点了水煮鱼,辣椒炒牛肉,炝锅莲花白,黄瓜西红柿蛋汤。
安安说:“会不会点多了。”
“不多。”彭野把菜单还给服务员,转头看安安,“你这性格,巨蟹座?”
安安微窘,小声:“这么明显么?”
彭野没答,问:“几号?”
“一号呢。你懂星座啊?”
“不懂,听队里年轻人说过几嘴。对了,刚说你哥哥是干什么的?”
安安端正坐着,答:“他在外边跑生意,是商人。”
彭野淡淡地“嗯”一声,也没追问,眯眼望着烈日下的户外,找不到话题的样子。
安安怕没话说下去,于是补充:“经营手工艺品针织品之类,都是些少数民族的东西,所以总往西部跑。”
彭野“聊天式”地接一句:“你来这儿看他么?”
“也不是。他挺忙,去哪儿不固定。但上次在风南镇见了一面,嘿嘿。”安安抿着唇笑。
彭野看着她。
她慢慢低下头,搓手指:“我脸上有东西么?”
“没有。”彭野问,“你们很亲?”
“亲啊。是哥哥赚钱供我读书上学啊。以前很苦,近几年好了。但他给的钱我都攒着,不想用他太多,在外边跑,很辛苦的。对了,我哥说等我毕业了想带我出国。你觉得出国读书好么?”
彭野笑笑:“我一个放羊的,哪里知道什么学校?”
安安:“但我感觉你看着不太一样的。”
彭野不说自己,问:“快毕业,应该22岁吧。”
安安:“我读书迟,23了。”
彭野说:“看着挺小。”
安安又抿嘴笑了。
这家店做菜快,一会儿的功夫,水煮鱼就上来了。
彭野问:“川菜吃得惯么?”
“吃得惯啊,我喜欢辣。”
“听你口音,是……”
“江西的。”
“革命圣地。”
“嘿嘿,彭野大哥,你是哪儿的人啊?”
“西安。”
“历史古城,我一直都想去呢。”安安说,“但你好像没有西北口音,听着像北京的。”
彭野淡淡一笑,说:“小学普通话学得好。”
服务员上菜,两人开始吃饭。
彭野看她一眼,问:“这儿天热,你带了夏天的衣服?”
安安摇头:“在批发市场随便买的,之前都是冷天的衣服。”
彭野说:“你那冲锋衣像是绿色。”
“对啊。”安安抬头望他,眼睛晶亮,“你记得啊。”
彭野说:“挺鲜艳。”
安安笑了,慢慢吃几口饭了,问:“程迦还跟着你们吗?”
彭野喝着汤,说:“她回去了。”
安安“哦”一声。
彭野没再多说什么,吃完饭,跟安安走到医院门口,说:“进去吧。”
“你不去看肖玲么?”
“不去了。”
安安红着脸,像是被太阳晒的,抬头问他:“你们过来远么?”
“沿青藏公路,一小时。”
“我有时候就去看石头哥他们。”
彭野没答,站定了,说:“进去吧。”
安安冲他挥手再见,彭野略一点头,不做停留转身走了。
安安走了几步回头看,彭野已跑到街对面,步伐很快,一会儿就消失在人群里。
**
彭野绕过弯儿,上了一条车水马龙的街,走到路边的桑塔纳旁,拉开车门坐上去。
胡杨在驾驶座上,问:“怎么样?”
“江西人,23岁,生日7月1号,身份证前十几位好找了;姓名安安。安是小姓。如果人多,拿照片来给我认。”
胡杨发动汽车:“七哥,你确定黑狐是她哥?”
“百分之九十。如果是,找到她的身份信息,她哥的真面目就出来了。当时,黑狐要销毁的是他妹妹的照片。程迦也说过他手上有个‘安’字纹身。”
彭野顿一下,揉揉鼻梁。
胡杨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讲完了和彭野汇报:“七哥,疯子放出去了。已经有人盯着他。”
“好。”
“准备大干一场了。”
彭野无意识拿出手机摁了一下,屏幕还停留在给安安打电话的页面。把通讯录按回去,安安排在第一个,下边一个姓“白”的联系人,紧接着就是“程迦”。
程迦名字首字母是c,排在通讯录前边。
他的名字首字母是p,她几千人的通讯录里,埋没在底端。
多天了,杳无音讯。
他点开“程迦”,在“删除联系人”的选择框里摁了一下。
“程迦”从通讯录里消失。
程迦,我能为你给别人下跪,但绝不会给你跪下。
**
**
程迦的摄影展《风语者》第五站在香港,这站是临时增加的。
前四站取得的效果超出所有人预料。这些天,社交媒体门户网站电视报纸全在谈论程迦的纪实摄影,讨论野生动物保护,关注巡查员群体。
轰动一时,名声大噪。
仅微博话题阅读量就高达9亿次,程迦的微博粉丝以每天几十上百万的速度暴增。发一条摄影展的照片,转发评论十几万。
连之前对此展览持高冷态度的香港展馆也紧急联系经纪人,表示“不管摄影师提出什么要求,无论如何也得来香港”。
接下来几个城市的展览票早就销售一空。连新增的香港站,展票也在开售后的几小时抢完。
程迦严格限制了进馆人数和分流时间,她不想把展览变成人挤人的走马观花。社会轰动效应已经达到,照片她免费发布在微博里,所有人都看得到。
而展馆是留给人走心的。
她给参观者一个安静的环境,让他们不受打扰不急不忙,静下心来看完整个展览,回去后把留在心里的震撼再传播出去。
这才是她想要的。
她从到处都有人,却一片寂静的展馆里,看到了效果。
任何时候,展馆都是安静的,静得每个人都能听见自己看到照片时的心跳声。
**
而程迦,她偏好散场时独自在美术馆看照片,偶有三三两两的观者,悄然无声。
这趟出行,她带去的一堆不同种类的相机和镜头都用到了。她没有把照片处理成黑白去刻意制造凝重感,荒野本身就足够苍茫。她的数码照片从不用后期处理和ps,胶卷照片也亲自冲洗,这是她和父亲的习惯。
这次的摄影,她把它当做一个故事在讲,每张照片边角处都配上几行字。
如尼玛搭着帐篷,不好意思地躲避镜头。
“队员桑央尼玛,藏语意思是太阳。年纪最小,害羞,和女人说话会脸红。”
另一张他浑身湿透,躲在灌木丛后朝偷袭者射击的照片上则写着:
“他是队里的神枪手。雨夜,因打破盗猎偷袭者的头而难过,决心苦练枪法。”
麦朵站在小卖部的那张:
“麦朵的小卖部里的麦朵,尼玛的心上人,他羞于对她表白。那天他塞给她一只塑料发夹和一小包红景天。只有一小包,多的要卖了给队里做经费。
他一年见她两次。”
石头在灶屋里烧火做饭的照片:
“……为一根葱和菜贩子讨价还价,做饭卖相不好,味道还行。很会烤土豆和红薯,小气,说梦话都担心没钱买汽油。摄影师生病时,破天荒煮了6个鸡蛋。摄影师离开时,送了一大兜青枣,矿泉水买的当地最贵的农夫山泉。”
达瓦:
“……唯一的女队员,成天被家人催促结婚成家,她说太忙,等抓了一个团伙就退,可抓了一个还有下一个。时间轻轻一晃,姑娘就不年轻了……”
十六,涛子,胡杨,彭野,都有。
经纪人在广州站看了展览后惊呼:“亲爱的,你突然被洗礼了吗?比我想象的飞跃了几百个层次。一定会火,绝对会火。”
此刻,程迦抱着自己,在画廊的走廊间缓慢穿梭,隔着一段距离看那些曾经熟悉的人和景被固定在墙上的另一方世界里。
她看到彭野在搭帐篷的,看到彭野趴在越野车顶上开枪……
渐渐,她胸口涌起一股紧涩而阻滞的感觉,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叫什么。
最终,她在一张照片前站定。
乡镇医院简陋的手术室外,墙壁斑驳,灰泥脱落,男人站在门口,脊梁笔直,留给外界一个沉默无声的背影。
他手上沾着血,窗外的阳光在他背上斜下一刀。
极简单的构图,极朴实的色彩,却有不能言说的汹涌与无奈。
照片下角,灰色水泥地上一行白色小字:“十六与盗猎者交战,中弹昏迷,他的队长彭野站在手术室门外……”
**
“我喜欢这张。”成熟稳重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程迦没回头,意料之中。每次她开摄影展,他都会来。
旁边一个小伙子回头,看一眼程迦身后,眼镜片后边迸发惊喜:“徐卿老师?我从小就特喜欢你的摄影作品,能不能签个名?”
徐卿温和点头,给他签了名。
小伙子赞叹:“老师,您看着真年轻啊。”
“谢谢。”
小伙子又找程迦要签名,程迦把名字签在徐卿后边,这才回头看徐卿。
一身西装,温文儒雅。四十五六的人不显老,看着像三十多。
程迦淡淡瞧着他,他微微吸了口气:“比上一场进步很多。迦迦,你长大了。”
程迦一笑:“是啊,你又老了。”
徐卿觉着她孩子气,无奈一笑。他人看着再年轻,也掩盖不了嘴边的法令纹,他说:“出去喝杯咖啡吧。”
程迦摇头,没有兴趣:“晚了,准备回家睡觉。”
徐卿点点头:“好习惯。”
程迦不解释。她哪里想回去好好睡觉,只不过去哪儿,和谁,都让她厌恶。这些天,她每天都很充实地让自己忙碌,可夜里仍然无法入睡,每晚都得靠酒精催眠。
“如果喝咖啡是想打听我妈的事,她离婚后又结婚了。”
“我只是来看你的摄影展。”
程迦没再说话,看照片,徐卿偶尔看她。
他终于问:“这个男人对你来说,很特别?”
彼时,程迦望着墙上的高原落日,烧羊皮的火堆灭了,彭野的剪影孑然立一旁。她望着他,眼睛挪不开,只想走进画框里,从他背后抱住他。
徐卿的话,让程迦心一沉,有种深沉底下的情绪隐隐激荡着,她压抑住:“为什么这么问?”
“这张照片,看上去不舍。”
程迦抿紧嘴,脸色微白。心里跟塞进了一把弹球似的,极不安稳。她忽然想起,有句话忘了问彭野。怎么还没问就这么回来了?
哦,她想起来了,她不能问,她疑虑他会不会和他们一样。
可现在,她忽然又想问了;前所未有地想知道答案。
徐卿未看出程迦心底的翻江倒海,问:“那个叫江凯的男朋友呢?”
程迦:“他把我甩了。”
徐卿摇头:“没人会甩掉你。”
“你就甩过。”
徐卿无言半刻,叹:“迦迦,我不适合你。你值得比我更好的,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你和江凯一起很开心,变得像你那个年纪女孩应该有的样子。虽然你们现在分开了,但我还是像当初一样认为,你能找到更好的。”
程迦心底平生一股厌烦,却笑了一声。
徐卿看她。
“当年你就这么和我说;后来江凯也这么和我说,迦迦,你找得到更好的。……狗屁。”
“……”
“我是玩具,是宠物么,随意推给下一家。喜欢的时候不晓得为我好,不喜欢了到晓得为我好了。这些话留给自己矫情就行,别说出来恶心我。”
程迦一番话说话,脑子静了。她轻轻吸一口气,就想起彭野冲进她身体时,说的那句:“程迦,你不会遇到更好的。”
她身体一个激灵,闭了闭眼。
她转身,打电话给经纪人,手在轻颤,声音却笃定:
“我现在去西宁,和你说一声。”
“什么?!”
“有个重要的问题,要当面问。”
“亲爱的你先冷……”
“香港站还有3天,下站北京我会准时回来。”
“亲爱……”
程迦挂了电话,转身离开。
徐卿,画廊……她抛下了身后的一切。
第53章chapter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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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凌晨到西安转机,去西宁的飞机要到早晨8点。
程迦没心思住酒店,包了辆车游西安。深夜空无一人,司机都快睡着,她精神却好,望尽每一条街道每一堵城墙。
上午七点,程迦重回机场,过了安检在贵宾厅坐着。她出来得匆忙,只带了个极小的登机箱。她平日不喜玩手机,闲来无事只能盯着电视发呆。
有乘客进来找位置坐,不小心撞到她的小箱子,磕到她的脚。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方声音温柔,是个高挑知性的女人。
“没事。”程迦把箱子拉到脚边,抬头看一眼,女人很漂亮,眼睛大大的,鼻子嘴巴都很秀气,卷发衬得脸特小。
她到程迦旁边坐下,程迦没在意。
隔了一会儿,她问:“你也是转机的吗?”
程迦盯着电视看了几秒,才意识到她在和自己说话,回头,没什么兴趣地“嗯”了一声,又看电视。
电视里在放国际新闻,没头没尾的。
“我从北京来的,你呢?”
程迦稍稍低一下眼皮:“香港。”然后又看向电视。
“你是香港人?”
“不是。”
“我是北京的,去青海找人。”
“哦。”
过了好一会儿,美女没等到程迦说别的话,便道:“找我爱的人。”
程迦还是没话。前半程从香港来西安的飞机上,她身边坐了个大妈。她随意看了眼大妈抱着的画,被大妈捕捉到,成功讲了一路她女儿如何会画画。
有倾诉欲还自来熟的人真不少。
程迦看着国际新闻。
美女也跟着看,新闻里播放海洋石油,她说:“他很喜欢海洋,我却觉得海洋很危险。”
程迦“哦”了一声。
美女从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拆开了说:“吃一块吧。”
“不用,谢谢。”
“吃一块嘛,这么早,要补充能量啊。”
“我不喜欢甜食。”
“啊,真遗憾。我很喜欢巧克力。”美女温柔地说,撕开一袋来吃。
坐了一会儿,程迦有点儿困,毕竟一晚上没睡。想抽烟,看了看禁烟标识,算了。
美女问:“你到西宁,还是继续往前走?”
“往前走。”
“去干什么?”
程迦淡淡垂一下眼睛:“找人。”
“找谁呀?”美女好奇地凑过来。
程迦抿紧嘴巴,没做声。
“是喜欢的人么?”
程迦还是没动静,美女等了一会儿,要放弃时,程迦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美女开心地笑了:“那他喜欢你么?”
程迦:“不知道,没问过。”隔几秒,她扭头看她,眼神平静而安定,说,“我这次去,就是去问他的。”
女人被她干脆的眼神看得一时不知说什么,问:“没有他电话吗?”
“有。”
“怎么不打电话问?”
“要当面问。”
她给他那样分别的方式,不能用一个电话道歉敷衍。
“他在那边工作吗?”
“嗯。”
她还要问什么,程迦不想再多聊自己,于是转移:“说你吧。”
“那你问。”
程迦:“……”她借用她刚才的问题:“他在那边工作?”
“嗯,我以前不懂事,总想让他离开那里。但现在想通了,心在一起,隔得远也不要紧。”女人抿着唇,嘴角抑制不住上翘,
“分开好久,我一直想着他,现在又知道,原来他也一直想着我。”
乘务员通知登机。两人上了飞机发现是邻座。女人惊讶:“太巧了。”
程迦:“嗯。”
飞机起飞,女人坐立不安。程迦一开始没管,但后来女人动静太大,程迦扭头看她一眼。
“有点紧张。”女人抱歉地笑笑,“想到要见他,好紧张。”
程迦想,看上去三十多的女人,心还跟少女似的。
女人道:“而且我很怕坐飞机。每次都紧张。”
程迦:“……”
“你这一趟够辛苦。”
女人微笑:“都值得的。”
程迦看她脸色发白,腿也在抖,说:“你讲讲话,分散注意力。”
“那和你讲他的事儿吧。”女人果然看过来,
“他和我一个大学,是那种很阳光很会玩儿的人,总开着漂亮的车进出学校,载着朋友到处玩儿。他在学校挺有名,很多女生喜欢他。
我和他没什么交集,他身边美女很多,我只是平常。”
程迦并没什么兴趣,忍住困意,问:“怎么认识的?”
“我每晚都去操场跑步,同学们习惯逆时针跑,我却喜欢顺时针。他也跑步,有次撞上了,他很不耐烦地把我耳机扯下来,凶‘怎么又是你?’我现在都记得他当时皱眉的样子,臭着脸‘谁让你逆着人群方向跑的?’我还挺奇怪,明明只撞到一次。”
她轻轻笑,
“后来他说,好几次差点儿撞到我,所以有印象。”
程迦揉揉有些累的眼睛,道:“搭讪就搭讪,还找借口。”
“是吧?”美女也不紧张了,靠在椅背上继续讲,“后来在校园里遇到几次,我对他挺冷淡,有天他就对我示好了。一开始我不想接受他,觉得他经历丰富,应该是花心的人。可他很让人着迷,就陷进去了。还好,后来发现他其实很专一,就一直谈恋爱了。”
程迦顺口接一句:“怎么分开了?”
“他做了些错事,想远离。我不能跟他去,异地相隔,我坚持不了,就和他提出分手。”
程迦有些疲累,垂了垂眼睛,没继续问了。
美女继续讲:“我一直以为他在这边有了新恋情,结婚了。但前段时间朋友遇到他,发现他还是孤身一人。”
程迦道:“孤身一人,或许是没找到合适的,怎么确定是在等你?”
美女愣了愣,盯着程迦看。
程迦倦了,人也漫不经心:“这些年你一直等他,也是没找到合适的吧。”
美女默然。
程迦:“当我没说。”
美女却一抿唇,笑道:“你误会了。他打电话和我说,很想念我,想和好啊。也是最近遇到别的女人,对比之下,回想起我的好了。不然,我怎么会过来?
而且,我终于肯让步,他不知道有多开心。”
程迦说:“哦。”
飞机降落西宁,两人告了别。程迦打车到客车站,买去格尔木的车票,竟再次遇到那个美女,连程迦也觉得巧合了。
彼时,美女在打电话:“……来接我吧……他会知道是谁的……”挂了电话,她惊喜道,“你也去格尔木啊。”
程迦说:“到了还得转。”
她热情道:“他会来接我,如果顺路,带你一起吧。”
程迦不喜受人恩惠,但看她太热情,也准备问一句她去哪儿,可后边人挤上来推了她一下,她护着箱子,也就把话搁一边了。
上车后两人坐一起,客车破旧,有些脏。女人不适应,拿纸巾上上下下擦了个遍。可坐下后,脸上的笑容再也藏不住,托腮看窗外,嘴角含笑。
程迦望一眼灰黄色的高原,眯起眼睛。
西部的阳光太灿烂了,而她没休息好,有些晕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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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野从外边回站,才下车,就有人招呼他:“老七,刚有个女人打电话,让你去格尔木车站接她。她从西宁那边过来。”
彭野一愣,立在原地,静止好几秒,才问:“女人?”
“对,声音听着可年轻。我问她是谁,她不说,说你会知道。”
彭野立刻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不到半小时。”
彭野二话不说跳上车,加速而去。
“诶……急什么呀,西宁到格尔木几小时呢!”
**
程迦熬了夜,在车上睡着了。后来被身边的女人推醒,她望一眼外边灰尘蒙蒙的车站,知道自己又回了格尔木。
程迦和她一起下车,下午的太阳晒得人口干舌燥。
几个小孩打闹着冲过来,撞了程迦一下。程迦微微皱眉。
美女看着,甜蜜地笑:“他很喜欢小孩子。等我们……”
程迦刚才一觉没太醒,脑子昏沉,脸上油腻,下车还扑了一脸的灰尘和尾气。她去买水喝,又拿水洗了把脸。那女人不在了。
程迦也不找,拉着箱子往车站外走。
走出大厅一抬头,老远看见彭野。
他双手插兜,背脊笔直站在大门正中央,被太阳晒着,衣衫汗湿贴在身上,似乎等很久了。
程迦心一突,愣了几秒,刚要走过去,一个女人飞扑上去抱住他的腰。
原来,和她同了一路的女人,叫韩玉。
程迦突然整个人都清醒了。
车站脏乱无序,她穿着纪梵希。
一秒,两秒,她等着彭野把她推开,可他没有;她觉得她等不了了。阳光太刺眼,让她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她转身走进客车站。
就是这样的时刻,
如同过去,终究有一样什么,是她付上所有也要不起。
**
程迦重新买了张回西宁的车票,她握着箱子拉杆,端正笔直地坐在候车室,和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她很平静,就是觉得今天累着了,没什么精神。
突然,一束冷水喷在她脚上。
程迦扭头,一个小男孩在玩水枪。程迦看了他几秒,抽出纸巾把脚擦干。
才直起身,又是一道水喷在她膝盖上,小男孩哈哈笑,冲她吐舌头做鬼脸。
程迦又看了他几秒,把膝盖上的水擦干。
第三道水第四道水喷过来,第五道喷到她脸上。
程迦变了脸色,冷冷警告:“你再敢试试。”
男孩被她的眼神吓到,哇一声大哭起来。旁边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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