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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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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淡淡瞅了他一眼,没理。

大伙儿都挺欢乐,程迦却没什么兴致。

看了一会儿,她起身下床,拍拍裤子上的瓜子灰,走到浴室里点了根烟。心口像蒙了一层保鲜膜,透不过气。

抽到一半,彭野来了。

程迦问:“输了?”

“嗯。”

“怎么就输了?”

“打不赢。”他耸耸肩,无奈的样子。

程迦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没吭声。

他到洗手台边洗手,程迦往边上挪了挪,给他让位置,不免看他。隔着烟雾,两人的目光若有似无碰上,便挪不开了。许久不见,都有些按捺不住。

先动的是程迦,她摁灭了烟,伸手去勾他皮带,语气平平,说:“愿赌服输。”

这下轮到彭野一愣,待她解开了,才想起拦她的手,使了个眼色。

门半掩着,外边大伙儿在笑闹。

程迦恍若未见,仰头看他,眼睛跟潭水一样深,手却往下钻,又抓又挠,又揉又抚,彭野脸上风云万变。

想要制止,她踮起脚,在他耳边低声说:“忍着啊,别出声嗯。”

她跪下。身去,牙齿咬住他牛仔裤的拉链,哗地向下拉开,动作竟有一丝凶。

**

很快,轮到程迦和达瓦上场,尼玛四处看,又跑去浴室看,都没人。

尼玛揉揉脑袋,说:“我去找七哥和迦姐。”

石头赶紧从床上跳下,追上去“啪”一下打他脑袋:“叫什么叫,你先和达瓦凑一对儿。”

尼玛皱眉:“现在轮到迦姐玩了,我不能抢她机会。”

“她才不跟你玩。”石头箍他脖子,把他拉过来,“我告诉你啊,过会儿……”

尼玛听着他的指示,渐渐脸红,懵懂地点点头。

**

两人的战场早已换到彭野房间,程迦用嘴给他弄出来了,仰头看他湿润发红的眼,问:“什么感觉?”

“软。”彭野微喘着气,说,“还热乎。”

程迦起了身,脱了裤子拿腿根去贴他,问:“这里呢?”

“软,”他盯着她,“还热乎。”

“你更喜欢哪个?”

他轻轻一推,她趴倒在床边,他跪上前去,抬起她的屁股。

近乎发泄地冲撞,程迦骨头酸软,疼而晕眩,胸口好似压着一块石头,有翻涌的情绪要从缝隙里奔涌而出。她死死忍住。

彭野把她翻身过来,扑倒在床上,分开了双腿,最传统的姿势,最原始的冲击,她搂着他的脖子,随着木床吱呀摇晃,细吟出声。

汗出如浆,眉皱成川。

他还是一贯的严肃与认真,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像盯着猎物的狼。低沉的吼叫震荡在房间上空。她箍紧了他,感受到他的颤栗,还有他的压抑。

压抑,隐忍,克制,不安,惶惑……

那些感觉,她很清晰。她一直都是一个对细节敏锐的人,仿佛有无形的触手吸收着他的每一丝气息,汇集到她心底,搅成一团拎不清的麻。

她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身吻他的唇,闭上眼睛。

**

夜深了,牌局散场,各自回屋。尼玛拾掇了一遭,说:“七哥,我去和石头哥他们住一屋。”

彭野:“怎么了?”

尼玛一本正经地说:“七哥,我懂的。明面儿上做做样子就好了。你叫程迦姐过来吧。”

彭野:“……”他揉揉他的头,尼玛溜出去了。

程迦抱着自己坐在床上,似乎发了一会儿呆,问达瓦:“黑狐现在在哪儿?”

“没头绪。前天阿槐的一个小姐妹见过他,说他脾气变爆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程迦道:“你七哥来风南镇一定是为黑狐。”

阿槐是四哥的线人。四哥上次追去看彭野,还顺道带上阿槐。他们很熟。且不是这层消息,彭野不会再找阿槐。

白天打电话时,她心知肚明,便一语双关;可彭野特意“误解”成字面下的酸意,只当*,不回答。

“七哥和你讲的么?”

程迦含糊地嗯一声。

达瓦坐到对面床上,“咱们今天去阿槐店里打听了,黑狐的确来过。”

程迦拿出一支烟,磕了磕打火机,道,“和我说说。”

达瓦讲了黑狐还有安安的事。

程迦烟抽到半截,眼神有些空,问:“安安断了半条腿?”

“嗯。”

达瓦表情并不严肃,今晚大家也无异常。可程迦出奇地肯定,黑狐比以前危险。彭野有事瞒了所有人。

手机滴滴一下,程迦拿起看,彭野发了两个字:“过来。”

程迦下床,说:“我今晚不和你住了。”

达瓦心里明白得很:“好。”

程迦收拾一下过去。推门进屋,撞见彭野在打电话,神色有些躲避。她看他一眼,关上房门,去浴室洗脸。

彭野走到窗边,声音低了,继续道:“我听她说了。”

那头的何峥难忍懊恼:“不巧那时我在外地。听阿槐说,叫万子的和他一起。”

“嗯。”彭野略警惕地看了浴室一眼,把窗子打开,让风吹进来。

“他手头紧得很,最近得进一趟,怕想东山再起。我准备进去,这次非把他逮到。”

彭野低声:“四嫂要生了,你悠着点儿。”说完微微失神,他也已非孤家寡人。

“就这最后一回,抓不到我认了。倒是你。我前阵子在腹地抓到一伙人,说黑狐给各处的团伙放风,谁杀了你,给三万。”

彭野咬一下嘴唇。

他早就知道了,还风淡云轻叮嘱阿槐别和其他队员讲;此刻再提,心里却莫名一个咯噔,眼前的黑夜都变得格外阴森。

他回头看浴室,程迦正弯腰洗脸,门挡着,只看到她细细的腰和长腿,可就看着这幅身子,目光便怎么也收不回。

要说爱是什么感觉,就是给了她铠甲,却留了自己软肋。软得一塌糊涂。

洗手间白炽灯昏黄,程迦脸色惨白,仍在洗手,已感受不到流淌在指尖的冰凉,那冷水分明灌进她的脊背。

失明那几年练就了她的听力。他那破手机,离得再远,窗外风吹得再大,她都听了个清白。

水哗哗地流,她忽然醒悟,想起他常说节约用水,赶紧关了。

讲到最后,何峥说了些轻松的,道:“过些日子你再来,我家小子就落地了。也来看看小侄儿。”

彭野笑:“怎么就是小子,万一是个丫头。”

“滚!”何峥骂他一声,道,“就得是个小子,从小跟我干,长大了送去保护站。”

彭野默了半刻,也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嘴角才缓缓拢起笑意:“小东西还在娘胎里你急什么。不定长大了想去外边。”

“草原的男人是狼;高原的男人是鹰;外面的男人是牛羊。”

彭野不和他争辩,揉了揉额头。

何峥又道:“阿槐也找到好人家了,你呢,还念着那女人?”

做四哥的显然信息没跟上,彭野低声告知,带点儿得意:“那女人把我看进心里头了。”

那边稍顿,接着道:“老七,看好自个儿的命。”

这话他白日里也听了。问完黑狐的事要走时,阿槐问:“你和程迦在一起了?”

彭野微愣;

阿槐微笑:“都不用桑央他们说,我看见你在路边打电话时那笑脸了。”

彭野“嗯”一声。

阿槐说:“野哥,看好自个儿的命。”

挂了电话,彭野关上窗子,洗手间里没了声音。

回头看,灯还亮着,却不见人,他意外,进浴室回头一看,程迦抱膝坐在洗手台上,倚靠着镜子在抽烟。

她眼望着未知的某处,也没个焦点。烟雾青白,映得她脸色沉寂。

彭野握着门沿,适才窗外秋风的冷意后知后觉从衣服外渗进来。

他不确定她是听到了,或仅是感觉敏锐。

他过去搂她,忽觉她很小,又瘦弱,他一只手臂就把她整个笼进怀里,他微微低头,下巴抵着她的鬓角,问:“怎么了?”

她呼出一口烟,烟雾寥寥升到他面前,随之传来她不变的淡淡声线:“给四哥打电话呢。”

彭野脑门一紧,他不愿也不敢和她提及的事还是被拿上台面。

程迦说:“我不问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和我说。”

彭野松开她,手握着洗手台下意识支撑自己。

她目光跟他走,在他沉默的脸上停留半刻又收回来,轻笑:“不准备说。”

“程迦——”彭野抿抿嘴,意外的艰难。她一提,他便想跟她全盘托出,可思绪万千,他不知从何说起。

“彭野,你以为我是个不堪一击的女人?”程迦说。

“不是。”彭野立刻看她,她表情平静,透出一丝坚定。

从最初把她从被窝揪出来的那一晚,他就没见过这个女人对谁服软,被谁打败,她从来都是坚韧的,心之所向一往无前。

正是这一往无前的坚定,叫他幸福,叫他惶苦。

彭野尝试开口:“我找出黑狐的真实身份了。”

程迦把半截烟摁灭,不干任何别的事,只目不斜视看着他。

“安安是他的妹妹,在住院。”彭野咽了咽嗓子,“她在我抓他的途中受伤,断了半截腿。他的钱全在安安那里,被警方控制。”

他说完了,程迦还盯着他。

彭野又说:“……他恨我。”

程迦说:“彭野。”

彭野补充:“交手多年,恩怨太多,不差这一次。”

程迦看他半晌,从台子上跳下来,鞋子重重一声响,砸在彭野心口上。

“程迦!”

她头也不回往外走,他上前追,追到门廊里,还没抓住她,她突然自己回头,严厉地问:

“黑狐铁了心要杀你。这个事实有那么难告诉我么?”

“程迦——”彭野双手掌心向前,朝她走一步,是想安抚她的姿势,可他自己并非完全冷静,“即使没有黑狐,也有其他危险。这是我的工作,我不想你担心。我也不能离开……”

“我从没想过让你离开这里。但你不能瞒着我——”她恨恨看着他,眼睛像刀子,“你得给我说清楚。你得让我知道那危险有多大,是什么时候。你不能让我这回回了上海,下回我满心欢喜再来找你,你他妈的人就不在了。”

彭野张了张口,终究默然。

程迦:“说话。”

彭野低声:“我不想一次次提醒你,让你担惊受怕。”

程迦:“那就是让我时时刻刻担惊受怕。”

这话像一棍子打在彭野头上。

他比谁都清楚这次和以往不同。他心态也不一样了。每趟出发都有她在背后支撑。他比以往更谨慎警惕,更惜命。因他这条命上拴着两个人。上海一行,程迦比他想象还要包容广阔,坚定有力。

可越是享受她的好,越是看清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给不了她安稳,在想起四哥和四嫂的孩子时,他一身冷汗。假使四哥出了意外,那可怜的女人和孩子会落得如何境地。

他又凭什么拖着她陷入这样的境地。

近一个月,对她的愧疚与对未知的不安压得他紧张疲惫。现实的无力,两难的境地,他不可扭转。

他拳头握得手心出汗,又渐渐松开:“程迦,我此生就认定你一个女人。可如果以后你……”

“彭野你再敢往下说一个字!”

彭野缄口。

“在克鲁格,你说,程迦这个女人,不管世上死了谁,我他妈都不会放手。”程迦迎着他微愕的目光,说,“是,我结账时无意听到了。你这话还算数吗?”

彭野说:“……算数。”

“因为你这句话,我愿意给你生孩子。”

“我愿意的,彭野。”程迦说,“你知道,我愿意的。”

彭野盯着她:“我知道。”

“知道你还……”她嘴唇颤了颤,低声说,“彭野,你太欺负人。”

彭野握住她肩膀,像要把她捏碎:“程迦,我不是想放手。我不会放手。但——”

他咬牙,压抑在心头的一切却不知如何宣泄。

“彭野,你听好了。”她的眼睛似乎要看进他灵魂深处,“我程迦既然认定你,你生就是我的人,死也得是我的鬼。”

程迦狠狠看着他,忍到极限要爆发,却没有,只有那双眼似要把他千刀万剐,

“你就是死了,那也是我的命。我担得起!”

第64章chapter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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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更,第一章,后面还有一章)

狭窄的门廊内,彭野上前一步把程迦揽进怀里箍紧,胸脯压着她的肩胛,像要把她揉进身体。

程迦呼吸困难。在那让人窒息的拥抱里,他全身的力量涌进她身体,牢固,坚定,无欲,她感到熟悉的安全与宁静。

“程迦——”他埋首在她脖颈间,面颊贴紧她柔软的身躯。

他和以往一样坚定,绝无放手的意思,更不可能将她拱手让给别人。

他肩头压了重担,却想尽力减轻她的压力,原以为报喜不报忧是给她的安抚,没想一触即发。

而他在被逼之下,也无改变,他活着一天就不可能放手。一时情急原本想说的是,如果以后她一人被留下,她得……

没料她的一番话先把他震撼。

“程迦——”他又唤她一声,却无别的话。

她把头埋在他胸口,声音静了下去,说:“又是在门廊。上次你走了。”

两人沉默,继而涩笑,初见面那谛笑皆非的场景,此刻回想起,竟让人无端心酸。

“程迦,我庆幸遇上你。”

“哪一次?”

“十二年前那次,我也不后悔。”

**

天没亮,程迦就醒了。身边男人沉睡着,睡颜带着不轻易示人的柔软与脆弱。

程迦缓慢下了床,穿好衣裳出门。

天还黑,街上没人,清冷的雾气在路灯光下萦绕。

程迦敞着风衣,似乎没觉察冷,一条路走到底到了镇子中心,她很容易找到阿槐的店,紫色门牌上印着“阿槐”两个字,拉着卷闸门。

程迦上前拍了几下,闸门哗哗作响,声不大,但在空寂昏暗的街道上分外清晰。很快,楼上传来阿槐警惕的声音:“谁啊?”

程迦抬头,说:“阿槐。”

二楼窗子拉开,阿槐低头看,愣了愣,马上脑袋缩回去。她下了楼,开了卷闸门,没头没脑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来的?”

程迦进门:“昨天。”

阿槐更加不解,懵懵的:“昨天你不是在上海么?”

程迦没什么情绪地看她一眼;她忽觉不对,赶紧道:“我见过野哥,但大家一起来的。他也是问线索的事,没问别的。”

程迦不是那意思,但也没心思解释。

阿槐望一眼还灰暗的天,把卷闸门拉下去。

程迦走到柜台后边拉了把椅子出来,靠着椅背自顾自点了根烟开始抽,也不讲话。

阿槐立在一旁反像客人般拘谨,觉着她这架势像是来审问的。阿槐瞅她一会儿,她脸色很白,比上次见面还要白。

程迦眼神凉淡看过来,阿槐一懵,也不知是该继续看还是挪开眼睛。

程迦淡淡挪开,扫一眼她的店子,收拾得干净整齐,衣服不高档,却也不俗气。

“生意好么?”她随口问。

“换季,买衣服的多。”

“嗯,好样的。”程迦点了点头。

阿槐想想,小跑去里间,没一会儿端了杯热牛奶出来,程迦盯着看一秒,举目看她。

阿槐轻声说:“就这么抽烟不好。要不,我给你做早饭吃?”

程迦没答,好似陷入某种回忆之中,过一会儿了,问:“你知道他喜欢吃红烧牛尾么?”

阿槐抿抿唇:“我以前问过四哥。”

“你给他做过?”

“嗯。”

“他说好吃么?”

“……嗯。”

程迦神色微茫,那天,她该给他做顿饭。他在她家的那天,但她不会,也没来得及学。

烟头明灭,她终究回神,换作了阿槐熟悉的淡漠面孔,问:“黑狐说了些什么?”彭野和何峥那通电话,她只听了个大概,没有细节。

阿槐小声:“野哥还有四哥交代不能讲给别人听。”

程迦冷定看她:“我不是别人。”

阿槐咬唇片刻,还是讲了,无非是黑狐和他有多大仇恨,收尾时说:“黑狐说,谁杀了他,给三万……”

她声音越来越小,因面前女人苍白的面孔凝住,冷气越来越重。

“三万——”程迦忽然笑了笑,说,“三万。”

一边笑,一边把手里的烟蒂摁进烟灰缸;阿槐心惊胆战,眼瞅着她能把玻璃摁碎了。

“凭什么?!”

阿槐脊背发怵,直到好一会儿了,她手渐松,表情也恢复冷漠,摸出烟盒再抽出一支点燃,低声说:

“以前不珍惜,到跟前了才觉着,他妈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阿槐心恸,上前一步:“那就劝他啊,别干这个了。你劝他肯定听。”

“他生,而有所求。”程迦声音不大,说,“离了这儿,他就不是彭野。”

这两句话冷不丁出口,程迦自己豁然清醒。

阿槐并不太懂,问:“那要怎么办?”

程迦抬眼看她:“赌命呗。”

阿槐一愣,那一瞬,她在程迦眼底看见了无畏和守护。她没想过女人也可以成为男人的守护者,连她的心也莫名平定下去。

程迦想起什么,问,“他那二哥怎么死的?”

“那时野哥才二十几岁,黑狐朝他开枪,二哥去挡……”

程迦若有所思,突然外边一声喊:

“程迦!”

程迦一愣,和阿槐对视,竟有些茫然。

那喊声从远方袭来,穿透昏暗无人的街道,势如破竹,带着惶恼,又一声:

“程迦!”

程迦从迷惑中惊醒,眼睛清亮,大步走到门边,哗地拉开卷闸门,孩子一样扯着嗓子明亮地回应:“诶!——”

沉睡的街道被吵醒,黑暗的窗子三三两两开了灯。

程迦看见远方跑来的彭野,大喊一声:“我在这儿!——”

她回头看阿槐,整张脸像她身后被点亮光芒的窗子,水眸如星,说:“我走了。”

阿槐微笑点头。

程迦往前走一步,又回头看她,说:“有时候我觉得,就算明天他不在了,上天也待我太温柔。”

阿槐望着她转头朝彭野跑去的身影,怔愣许久,她并不太理解程迦那句话,她只是看到程迦最后那一刻的面容是温柔的。连她也心动。

原来,因被爱而爱,因被守护而守护。

彭野迎面奔跑到她跟前站定,微喘着气,黑色的眼睛盯着她,像要把她看穿,他人已平静,说:“我醒来时发现你不见了。”

程迦说:“我带了手机。”

彭野一愣,道:“一时没想到。”

她盯着他看一会儿,忽抬手抚摸他高挺的眉弓,说:“跑出汗了。”

他笑笑:“权当晨跑。”说完朝她伸手。

她把手交过去,问:“那散步回去。”

“嗯。”他握紧她,往回走,说:“程迦。”

“嗯?”

“我暂时没钱买戒指了。”

“我知道。”

“我也离不了这儿。”

“我知道。”

“你在上海会遇到很多男人,他们能给你很多东西,你会发现我能给的比有些人少。——但他们能给的,都是你已经拥有的。我能给的却是你不可或缺的。你不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你也别想脱手。”

程迦斜眼瞧他一下,说:“已经不少了。”

你给了一个世界,给了你的所有。

彭野低头看她:“像梦话。”

程迦说:“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日出未到,天色渐明。某一刻,路灯熄灭。

在暧昧的晨曦里,两人回到住处。

因为得赶路,大伙儿都早起了,迅速收拾了东西出门。

石头照例去集市上买菜,与人讨价还价。

早市上的人三三两两。

过会儿要见麦朵,尼玛紧张得很,手握着个小纸包,捏了又松,松了又捏,纸张皱巴巴的。

程迦呼着烟,淡淡皱着眉提醒:“那纸都快给你揉碎了。”

尼玛赶紧换只手,在衣服上搓搓手心的汗。

路边一个卖牛角梳的摊子,尼玛停驻脚步,回头问程迦:“姐,好看不?”

程迦瞟一眼,点点头。

尼玛蹲下,挑了个最精致也最贵的,让人拿纸包好了,揣在手心。

程迦问:“今天给她表白?”

尼玛红着脸,声音小,还结巴起来了:“下,下次。”

“切!”十六挥他脑袋,“三年前就说下,下,下次,下到现在没下出个蛋来!”

尼玛羞得要打回去,可一手捧着红景天,一手捧着梳子,怕碰坏;

彭野揍十六一拳:“一边儿去!”

程迦手里拿着两个细长的小筒,她打开一个,把卷成轴的相片取出来展开,给尼玛看。

麦朵立在杂货铺子的柜台后边,穿着藏青色的袍子,头发扎成小辫儿,在笑。

尼玛呐呐道:“真好看啊。”他问,“这个给麦朵?”

“嗯。”程迦说,“给你也留了一份。”

尼玛:“这小筒真好!不会折坏了!”

程迦收起照片,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当初没拍到安安的照片,没有与他们同行,或许黑狐早离开这里。

但解决了黑狐,也还会有别人。

程迦找到当初她拍照的那户人家,去时,那藏族阿嬷仍坐在那儿煮奶茶。

阿嬷收到照片,开心极了,不会说汉语,拉着尼玛和他说了一堆话,尼玛翻译:“她就说,很高兴,很高兴,还是很高兴。”

十六:“你乱翻译的吧,阿嬷说了那么长一串。”

尼玛急了:“真的。”

阿嬷又说了句话,还比划着,这次不用翻译,程迦也看懂了。

“她想请大伙儿喝奶茶。”

程迦问:“我们喝了,她家人喝什么?”

尼玛原封不动问阿嬷,阿嬷说了,尼玛说:“羊奶再去挤挤就好了。”

程迦微微颔首,说:“谢谢。”

喝完奶茶,身子暖了大截,大伙儿谢过之后告别了。

程迦和彭野走在人群后边,看到一个卖手套的地摊,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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