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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皇后升职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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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这是你的面具。”十指纤纤,眸中含笑,声若溅玉飞珠,颗颗落入碧水之中。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在那一片人声鼎沸中,烟花满天绽放,璀璨了漆黑的苍穹万里。

夏侯云歌缓缓接过面具,却在下一刻看清楚那男子容貌时,惊乱了沉静的心跳,疯狂如飞驰的马蹄,要将她践踏凌碎。

南枫!

居然是南枫!

“南枫!”夏侯云歌大声喊,他却恍若未闻,携着身旁温婉女子,悠然而去。

“南枫!我是歌歌!”她想追上去,可双脚如灌了铅,怎么都迈不动。

“南枫……”任凭夏侯云歌喊破喉咙,他始终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渐渐隐入一片烟火中。

不,不,全错了。

那不是南枫!

南枫不会和别的女人温柔含笑,南枫从来只对她一个人笑,只对她一个人好。南枫不会不理她,南枫亦不是一身古装长发……

南枫,夏侯云歌只钟情南枫。

南枫?谁是南枫?南枫是何人?

夏侯云歌抱住混乱一团的头,痛得几乎炸裂。

高山壁立,碧野青青。

一个黄色宫装的小女孩仰着头,望着一位风俊儒雅的少年,她努力高抬臻首,试图让自己看上去高傲如世上最高贵的女子,不容任何人用一丁点亵渎不敬的目光玷污她的尊贵。

“轩辕长倾,你看我南耀四季如春繁花似锦,烟雨斜阳,如画风景美若仙境,更有肥沃广阔的土地,丰美酒肴,百姓富庶……这些,你北越可有?”

少年静默无声,毫无反应,一双眸子冷沉寂静如深潭之水。

黄色宫装女孩傲慢灿笑,扬声道,“轩辕长顷,北越永远敌不过南耀强大,必将世世臣服在南耀之下!”

风吹过少年紫色的长衫,微微浮动。莹白的指间碾过一朵黄色的兰花,凋烂的花瓣面目全非,落在地上,被他干净的紫色鞋面,轻轻踩过,黄花化为一抹春泥。

忽而,狂风骤起,无数的黑衣刺客携着冷冽寒风横刺而来,与数位御林军绝命厮杀。

夏侯云歌坐在车轿内惊惧不已,马嘶声,刀剑声,生生钻心刺骨。她想冲出车轿迎战,却手脚虚软无力不能动弹。

“公主,快跟我换衣服,我替你引开刺客!”

换衣服……

腥风血雨中,夏侯云歌躲入一旁山洞中,迎着月光还是看到猩红的血如那山中枫叶,红的刺眼。看着一道道人影倒下成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满心凄惶绝望。

何时,她会害怕死人,害怕血光了?

空冷的山,猛然安寂下来,恍若毫无气息生灵的死亡之地。她颤抖着跑出山洞,被崎岖的山石绊倒,擦破手掌。

终于跑到山的顶峰,却远远看见,断崖边上一抹紫色的身影如脱线的风筝跌落山崖。

陡然间,深山传来一声撕裂般的咆哮。

“夏侯云歌……”

夏侯云歌惊大双眸,断崖边上站着一个穿着明黄宫装的女子,缓缓回头,脸却隐在一片暗影中看不真切。

“公主,您来了。”那女子缓缓勾起朱唇,阴然一笑。

不,那不是夏侯云歌!

不是!

她不住摇头后退,不慎跌倒滚下山坡,眼前一片漆黑,失了意识……

朝堂局势风云诡谲,父皇身体每况愈下。

夏侯云歌,南耀国唯一皇室血脉的女子,全天下都知道,谁若娶了她,便会接任一统江山的帝王之位。

十岁的夏侯云歌钦点驸马,一纸诏书,下嫁十七岁的祁梓墨。

他拿着诏书,戏谑一笑,“想我祁梓墨,竟要娶个孩子。”

父皇弥留之际,为夏侯云歌扫清一切障碍,祁梓墨登基为帝,夏侯云歌凤袍加身。帝后坐拥江山,鸾凤和鸣,传为一段佳话。

亦不过是一段建立在虚伪谎言与凄风楚雨上的笑话。

“小桃,今日梓墨还是不来朝凤殿吗?”夏侯云歌端坐床帷中,容色端静华贵。

“娘娘,陛下……陛下……”

“莫说了,他赐我居所‘朝凤殿’,还有何不明?”朝凤,嘲讽……夏侯云歌的心头隐隐传来一丝尖锐的抽痛,似有一根紧绷的弦,欲将崩断。

不,八年无宠,不是她!

曲意逢迎八年的女子,亦不是她!

她才不会卑微至此,奢望那总是给她背影的男子……

她的南枫只会宠她如公主,爱她如珍宝。

南枫……南枫?

昏迷的夏侯云歌,两行清泪从眼角悄然滑落……

“长倾,王妃……好像醒了。”柳依依见夏侯云歌的眼角有泪水滑落,赶紧呼唤轩辕长倾过来。柳依依则忙转身站起来,纤瘦的背影背对床上已三日不省人事的夏侯云歌。

轩辕长倾长眉一隆,踱到床前,鼻间发出一声微乎其微的冷哼。言语轻佻不屑,充满讽刺,“骄傲狠毒如她,竟也会落泪?”

柳依依侧眸看向轩辕长倾映照在灯火下的侧脸,不知是错觉抑或是灯光太暗看错,竟觉得他的目光里噙着一丝隐隐的欢愉。柳依依轻叹一声,素白的袖子下纤手紧握,他们到底是旧相识,如今又已是夫妻,长倾……必定不愿夏侯云歌就这样死去。

“长倾,我去看看汤药可熬好。”柳依依赶紧出门,再不敢看床上的夏侯云歌一眼。

待出了房门,她无力搀住廊前画柱。

竟然是她!

百花峰中那个冷血绝情的女子!

柳依依扶住心口,平息许久才坚持一丝气力,去一侧的小厨房。药已熬好,她却不想再踏入那个房门一步,本想命婢女送去,轩辕长倾见她迟迟未回,已命梅来催促。柳依依只好端起那碗漆黑的药汁,闭上眼,抛开脑中所有关于百花峰的痛苦回忆。

进门时,轩辕长倾就坐在夏侯云歌的床头,正倾身贴在夏侯云歌嘴边,听她在呢喃些什么。可他听了许久,一个字也没听清楚,焦急命柳依依赶紧喂夏侯云歌服药。

他很想知道,夏侯云歌在睡梦中念着什么,依稀是一个人的名字。

会是谁,她在生死一线昏厥中,仍念念不忘。

魏荆开的汤药,喂起来格外讲究,喂三勺停一盏茶功夫,再喂三勺,若夏侯云歌发冷,等半柱香的时间再喂两勺。若不是懂医术之人,实拿捏不准药量。

“依依,这几日,你便受累了。”轩辕长顷望着柳依依,她正喂夏侯云歌服药,手微微一顿。

“长倾,你我这么多年,还需跟我客气。王妃是你的妻……”柳依依盈盈一笑,如冰山白莲绽放,圣白如雪般洁净,“这别院女子中,只有我懂医术,王妃伤得这么重,需个得力的人照料。”

轩辕长倾的目光温柔下来,声音亦是鲜有的温软,“依依,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柳依依放下药碗,望着轩辕长倾布满血丝的双眸,心底闪过一丝心疼,“长倾,你已多日没有好好休息,去睡吧,我在这里守着王妃就好。”

轩辕长倾睨一眼夏侯云歌,她脸色苍白好像敷了白粉,眉心紧蹙,不知梦见可怕画面,抑或因周身伤痛煎熬所致。他正要转身离去,夏侯云歌猛然呼唤一声。

“南枫……”

她不住摇头,额上渗出豆大汗珠,呼吸变得异常急促,似窒息般苍白的脸色渐渐发青。

柳依依大惊,赶紧覆上夏侯云歌的手腕把脉。

轩辕长倾亦震惊不已,急声问,“她这是怎么了?魏荆说她已度过性命危险期。”

“王妃虽情况看似不妙,脉搏却是有力许多。应是要醒了。”柳依依松口气,见时间差不多,又赶紧喂夏侯云歌喝下两勺药汁。

夏侯云歌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口中依旧不断呢喃着“南枫”的名字。

“南枫?”轩辕长倾的脸色蓦然浮上一层阴郁。

“南枫……南枫……别走……”夏侯云歌低弱呢喃,声音里充满痴缠的眷恋与凄婉的悲伤。

“夏侯云歌!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轩辕长倾猛然握紧拳,骨节苍白分明。上前一把揪住夏侯云歌的衣领,吓得柳依依忙声惊叫。

“长倾!”

柳依依赶紧拽住轩辕长倾的手,清亮的眸子深深望着他的侧脸,“王妃还在病重,长倾……擅自移动王妃,会让她伤口崩裂,再次出血不止。”

“如此荡妇,死了干净!”轩辕长倾见夏侯云歌的口中依旧不住呢喃“南枫”的名字,想来方才她一直呼唤的亦是“南枫”,瞬间燃起熊熊怒火,一把就要将夏侯云歌从床上拽起来,将她从沉睡的噩梦中唤醒。

柳依依赶紧扑向夏侯云歌,紧紧抱住夏侯云歌,“长倾,王妃身体虚弱,真的不能随意触动!”

“依依,你要护着这个贱女人!”轩辕长倾怒不可赦,一对黑眸显得愈加血红。

柳依依不住摇头,“长倾,她既已是你的妻子,你就要厚爱于她。而不是出言诋毁,于你又有什么好处。你难道忘了,娶她,亦是为了越国,为了你的地位。我不要你一时冲动!况且……”柳依依望着床上依旧在梦魇中挣扎的夏侯云歌,心头一酸。说着,红了眼眶。

第42章 麝香,南风知我意

柳依依红了眼眶,“她又何尝不是个苦命的女子。曾经的万千宠爱于一身,地位尊崇,是整个国家最尊贵的第一女子。而今她还剩下什么,国破家亡,又惨遭夫君抛弃……身处乱世,到处逃命,与苟延残喘有何区别。长倾,若换成一般女子,根本活不到现在?何况,她现在伤成这个样子,亦是为了救你。”

“依依……”轩辕长倾怔住。

“长倾,夫妻之间,琴瑟和谐,方可万事兴隆。”柳依依强忍住眼底的泪光,握住轩辕长倾的手,抚过他的手指,总算放开了夏侯云歌的衣领。

“南枫……”夏侯云歌禁皱的眉心渐渐舒缓,唇齿间还虚弱地念出这个名字。

轩辕长倾的脸色又再度紧绷,愤怒地瞪着夏侯云歌。百里非尘,上官麟越,祁梓墨,现在又有一个南枫……这个无耻的女人,到底招惹多少男人!

真是他的好王妃!

他的拇指刮过,根根削瘦的分明骨节。南枫……那个男人,暗线为何从未回报过?

“长倾,你为何这般生气?”柳依依一问,让轩辕长倾惊骇。

“她既已是王妃,岂还能念着别的男人!”轩辕长倾望着柳依依,黑沉的目光悠然幽邃下去。柳依依的一颦一笑,依旧那么清澈出尘,小四的回报可属实?

依依她……真是已被百里非尘玷污?轩辕长倾的心头掠过一丝尖锐的刺痛。

“长倾,你又岂知,王妃口中念着的南枫便是人名?”柳依依盈动一笑,如初晨的一缕明媚阳光,亦如那二月满树洁白梨花开。“王妃,自小熟读诗书,才女之名广传天下。长倾又怎知,王妃念的不是某句诗词。”

“诗词?”轩辕长倾眉心一紧。

柳依依狡黠一笑,眼中光亮如那春日波光粼滟。“依依自小读书少,也知有一句诗,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西州……”轩辕长倾的声音兀然无力。

柳依依拿着白色的绢帕,轻轻擦过夏侯云歌额上渗出的汗珠,“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柳依依声音微颤,转而笑得格外明艳,“长倾,你可还记得,你儿年的封地,正是西州。”

轩辕长倾猛然转身,似再不愿看到夏侯云歌一眼。心底早就尘封的某个角落,似被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剥离开来,露出鲜红的血肉,五味杂陈纠缠一起,不知是何滋味。

柳依依轻声一叹,望着夏侯云歌憔悴的容颜,倾城的绝艳容色,另她在她面前都瞬间失色了。“原来王妃,早就爱慕长倾了。睡梦中,才吐露真心。”

“够了!依依。”轩辕长倾低喝一声,拂袖离去。

柳依依抓紧手中绢帕,望着轩辕长倾的身影淹没在门外的漆黑月色下,心头一阵酸涩苦楚。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清泪,如白莲花瓣上的一滴露水般清透。

低头看向仍然昏迷的夏侯云歌,柳依依缓缓拂过夏侯云歌额前碎发,“王妃,你虽苦命,却也有幸。你与长倾儿时那些年相处,依依不知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这首西洲曲,却是长倾多年来最喜欢的一首词。”

柳依依见时间差不多,又赶紧喂夏侯云歌服药。

三次药量下去,夏侯云歌总算不再噩梦连连,痛苦禁皱的神色,总算舒缓下来,沉入安稳的睡梦中。

柳依依有些疲惫,踱步到窗前,透过床上镂空雕花看向月色朦胧的窗外。

轩辕长倾居然没有走,就站在院子内的一株芭蕉树下,一手负后,紫衣翻飞。月色下,他的背影那么孤寂无依,似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

柳依依伸出手,想要触及,却只触碰到冰冷的窗棂,兀地赶紧收回手。

白天时下过暴雨,这里临近海边,夜风有些凉。

柳依依拿了披风,给轩辕长倾送去,走到门口,却听见轩辕长倾低喃一声。

“夏侯云歌,你竟还记得西洲曲。”

他的声音很轻,如那拂面的凉风,不禁让柳依依打个冷战。她赶紧转身回房。坐在夏侯云歌床前,帮夏侯云歌掖好被角。深深低下头,一言不发。

夜凉如水,寂静无声,只有夜风拂过芭蕉叶的沙沙声。

轩辕长倾望着天空的一轮圆月,深邃的黑眸光华渐渐暗淡,思绪飘向遥远的尘封的那一段回忆……

“轩辕长倾,这首《西洲曲》真的如太傅所说难登大雅,是霍乱本公主的靡靡之音?可是本公主就想去西洲看一下,什么样的好男儿让我南耀的女子心驰神往。”小小的夏侯云歌一脸稚嫩的童真,如一只精雕细琢的镂花瓷器,精致小巧,不敢触碰,生怕一不小心打碎。

在南耀为质子的那一段岁月,他尴尬敏感的身份,小小的她是第一个毫无城府芥蒂,愿意与他接近的人。

那时候幼小的她,是那么的纯真善良。虽集万宠于一身,却是毫无架子地友善可亲。她就像明朗骄阳,是他黑暗岁月里,唯一的一缕阳光。而他……却如见不得日光的皑皑白雪,自卑又敏感,总喜欢掩藏在一副冰冷的躯壳之下,一举一动都谨言慎行,小心翼翼。生怕被阳光灼伤他冰冷的躯壳,露出脆弱的自己。他不喜与她接近,唯恐避之不及。

可那段折损尊严为质子的岁月,却是他生平最轻松的一段光阴。不用钩心斗角,尔虞我诈,不用忧心讨得父皇喜爱博得一席立足之地,亦不用忍受皇子之间的排挤打压,终日郁郁。可风景如画的南耀,终究是敌国,不是他的家乡,不是他出生的故里。

他,终究要回到自己的国度,回到自己的家园。

“轩辕长倾,本公主很向往,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你说,那样的公子,是不是全天下最好的男儿郎?为何,你总是淡漠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小小的夏侯云歌,总喜欢仰着头问他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

“轩辕长倾,你替做策论的文章,将来我就嫁你做皇夫。你治国统御天下,我为你红袖添香,抚琴烹茶。”她时常拖着圆润的脸蛋,小手指在脸颊上轻轻敲打。“本公主实在不喜欢枯燥乏味的治国纲要,我喜欢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才是女儿家应该做的事。”

轩辕长倾的兵家策略、治国纲要都是从夏侯云歌那里偷学而来。直至后来,他的雄韬伟略难以遮掩,被南耀皇帝察觉,即便珍惜他的才华,亦被忌惮为敌。

后来,夏侯云歌也变了。

再不与他亲善,时常口出傲言,他也只当那是一个孩子,不以为意。直至后来,他被下毒,挑断手筋推下悬崖……

猛然之间,轩辕长倾的手狠狠抓握成拳,骨节咯咯作响。

她要夺他性命,如此大仇,岂能善罢甘休!

夏侯云歌,夏侯云歌,夏侯云歌……

他在心里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提醒心底的恨意一寸寸覆盖尘封他的心。

夜色已经深浓,更漏声一滴一滴听得格外真切。

他转身回到夏侯云歌的房里,柳依依已下去休息,房内只剩下夏侯云歌一人。他走到她床边,望着还在昏迷中她,脸色苍白而憔悴,却比之前有了些许红晕。

想来,她已无大碍了。

轩辕长倾抓紧袖中的一个香囊,浮躁的面容愈显黑沉。目光落在夏侯云歌苍白干涸的唇瓣上,脑海中猛然浮现大海中他吻上她的唇瓣,她柔软粉唇的甜美滋味。他轻轻覆上唇瓣,还未痊愈的咬痕。

“夏侯云歌,你为何变得这么狠毒。”轩辕长倾漆黑的眸子愈加浓郁,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夏侯云歌干裂的唇瓣,粗造的触感竟另他心底生气脉脉怜意。

高贵的她,沦落至此,确实可怜。

可这些,何尝不是她咎由自取!

他手指弯曲,勾起夏侯云歌几日来愈显尖小的下巴,他声音冰冷,“夏侯云歌,只怕你早已忘了西洲曲,忘了你儿时说过的话。既已忘了,就要忘的彻底。”

轩辕长倾将香囊放在夏侯云歌枕畔,那香囊味道馥郁浓沉。

“夏侯云歌,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他声音极轻极低,却字字冰寒。擦过夏侯云歌眼角还未干涸的泪痕,一丝怅惘浮上心头,低喃一叹,“你若还如年幼时般纯真该多好。”

次日,夏侯云歌还没有苏醒,脸色却稍有好转。

柳依依天还未亮便起床准备药材,命人悉心煎成药汁。她整理好衣裙上的褶皱,推门进来。浸湿毛巾,为夏侯云歌轻轻擦洗脸颊和双手。

忽然,柳依依眉心一紧,她嗅到一股奇异的芬芳。顺着香味寻去,在夏侯云歌的枕畔发现一个香囊。她拿起来端视一会,放在鼻下细细辨别。

“是麝香!”柳依依一惊。

麝香虽是药材,可以活血祛瘀,可如此浓郁的麝香,放在女子枕畔,是要……柳依依不敢想,也无法深究清楚放下这个香囊之人所存之歹心。看眼门外,见无人发现,便将香囊放入袖中。

王妃现在身负重伤,多处伤口,正用止血促愈合之药物。用活血祛瘀的麝香在枕畔,会加重伤口流血致使愈合缓慢。如今王妃吃食,无不是清淡米汤,连一丁点有活血功效的东西甚至是气味都不敢涉及。

况且,浓郁的麝香还会致使女子小产不孕。

柳依依一天都忐忑难安,伺候夏侯云歌之人皆是轩辕长倾挑选,不该有人胆敢陷害夏侯云歌。想要将此事告知轩辕长倾,又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风波。思来想去,她便将此事压了下来,秘密将香囊丢入火灶烧成灰烬。

又下了一天的暴雨,夜里虽然转晴,临海小镇显得格外清凉。

“水……水……”断断续续的声音,沙哑低弱,轻飘飘从寂静的房间传来。

“兰,好像王妃醒了。”梅守在门口,向屋内听了听。

“恩?”兰推开门进去。

第43章 苏醒,竟然是锦画

“是王妃要水喝。”梅瞥了一眼床上发出细弱声音的夏侯云歌,端着水到床前,喂了夏侯云歌两勺,夏侯云歌干裂的唇瓣有了水的滋润,安静下来。

“依依姑娘交代,每隔半个时辰就给王妃两勺水。上半夜是竹和菊守夜,竟然玩忽职守。”梅放下碗,便和兰往外走。

“竹和菊也定是气她跳河逃跑,害得我们被主子惩罚。菊,你别好心肠,这个女人,又狡猾又狠毒。”兰想到多日前在太平湖,被夏侯云歌设计她们四个受尽渡船呕吐之苦,就一肚子恼火。

“她现在已是主子的王妃,就亦是我们的主子。”梅道。

“我倒是希望依依姑娘是王妃,是我们的主子。王府里谁不知道,依依姑娘才是未来的女主子。不仅善良亲和,还懂得医术。咱们主子,每次发病,都是依依姑娘不眠不休守在床畔照料。”

“你小声点!她一日挂着王妃的名头,咱们就得一日伺候着。”梅赶紧低声呵斥。

“梅,就你好心!我们都是心肠歹毒。你忘了她怎么设计我们了。身为四大暗卫,却要在这里守夜,我不服。”兰坐在门外长廊下,闭目休憩。

“你还真要违逆主子命令?”梅想要拽兰起来,却拽不动,最后也坐了下来。“毕竟她日后也是我们的主子了。”

“你信我一句话,日后还会是依依姑娘成为主子的王妃。她夏侯云歌,只是王爷手中一颗棋子,利尽而散,不会有好下场。”

俩人依偎着,靠在一起,让湿凉的夜里有一丝暖意。

忽然闻到一股异香,俩人的意识越来越沉,渐渐失去了知觉。

半掩的窗子被人推开,一道黑影闪身而入,落地无声。掀开床幔,望着床上容颜憔悴的夏侯云歌,眼底似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那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入夏侯云歌口中。

“何至于此!”

只留一声叹息,黑衣人身影一闪,已从窗子无声无息飞了出去。

就在黑衣人走后不久,又一道人影悄悄潜入夏侯云歌房前。见梅和兰都已睡过去,悄悄推门而入,望着床上的夏侯云歌,一双手抓成拳头,手腕上赫然带着一对金质镂花玉镯。

那人一把掀开夏侯云歌的被子,还将窗子打开。

“就你也想做长倾哥哥的王妃!”

那人转身离去时,却不慎掉落了剑上剑穗在夏侯云歌床畔。

天还未亮,柳依依又过来送药。几日来早起晚归,她已有些体力不支,双目布满血丝。一进门,就发现梅和兰还在门口前的长廊睡着。便赶紧让人给梅和兰盖上被子,以免着凉,还刻意让人小声点。

“她们两个守夜也累了,就让她们多睡一会吧。”

推门进屋,这才发现,屋里和外面一样凉。门窗紧闭的屋子,本不该如此。见窗子大开,正是风口灌入的方向,也正对床上的夏侯云歌,柳依依低声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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