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秾李夭桃-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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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干脆没影了!李小幺干脆高挂起帘子,晃着腿坐在车厢门口,四下张望着只等吕丰出现。

吕丰没等来,却看到苏子诚的小厮南宁抱着只大锦袋,骑着马往回奔过来,奔到李小幺车旁,南宁一只手娴熟的勒转马头,一边和着车子的快慢往前小跑着,一边将怀里抱着的锦袋递过来:“五爷,这是爷让给您送过来的,您看好了就放回这袋子,随便叫个人去叫小的,小的再过来拿回去。”

“这是什么?”李小幺接过袋子问道,

“小的不知道,爷让送这个锦袋过来给五爷,说五爷看完了让小的再小心拿回去,没说里面什么东西。”南宁认真详细的答道。

“嗯。”李小幺解开锦袋口系着的绳子,随手抽出一张扫了一眼,是一份邸抄,李小幺皱了皱眉头,又抽出一张,这回是一张不知道哪一处报上来的帐单子,李小幺塞回去,回身将锦袋扔到车厢里,看着南宁,语笑盈盈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南宁。”南宁脸上的热情和恭敬恰到好处,李小幺满眼兴致的看着他,一句接一句的和他说起闲话来:“你是王爷的小厮还是护卫?”

“是小厮,也是护卫,不过小厮的活多点。”

“王爷身边一共几个小厮?”

“四个,东平、南宁、西安、北庆,领头的是东平。”南宁是个话多的,李小幺新奇的挑着眉梢:“东南西北,这名字起得真好,你多大起侍候王爷的?”

“八岁,一千多人里头,挑了我们四个。”

“这些黑衣卫,都是王爷的亲卫?”李小幺突然转了话题,南宁脸上没半点意外,从善如流的答道:“是,不叫黑衣卫,爷给取的名字,叫虎翼军。”

“虎翼?老虎的翅膀?真厉害,一共多少人?”这亲卫是虎翼,那他就是飞虎了?好厉害!李小幺腹诽而暗笑。

“三千人,是咱北平最精锐的三千人!”南宁骄傲的说道,李小幺皱了皱眉头,三千人!可正经不少:“你们大皇子有没有亲卫?叫什么名字?多少人?”

“大爷的亲卫叫龙翔军,一千五百人,也很厉害。”南宁知无不言,李小幺似有似无的皱了皱眉头,继续当她的好奇宝宝:“那个叫长明的,是王爷的亲卫头领?那长青呢?”

“明爷管着虎翼军,青爷专管硬探。”

“是王爷的硬探,还是整个军中的硬探?”

“是整个军中的。”南宁有问必答,李小幺仔细打量着他,一身本白绸长衫,脸色微微有些黑,下巴稍有点尖,鼻头小巧,眼睛圆圆的又黑又亮,机灵中透着喜气,非常耐看讨喜,李小幺接着问道:“能管着王爷的亲卫和硬探,必是王爷最心腹的人,这两个是什么出身?”

“是爷从前的小厮,我们东南西北四个,跟着明爷他们学了四五年,才敢接手。”

“噢?照这么说,除了长明、长青,应该还有至少两个了?叫什么?如何管哪一处?”

“还有远爷和近爷,远爷管秘探,近爷是府里的大管家。”

李小幺目光幽深的看着南宁,慢吞吞的说道:“你是王爷从一千多人里头挑出来的小厮,别人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了?”

“爷吩咐了,五爷问什么,小的照实答什么。”南宁笑的春风化雨,老老实实的答道,李小幺长长的吐了口气,突然没了说话的兴致,将腿收回车厢,有些没意思的说道:“多谢你,这些东西,我看完了就让人叫你去。”

南宁脸上的恭敬和热情一丝不变,拱手答应一声,勒着马往前小跑了一丈多远,见离车子远了,才纵马往前飞奔回去。李小幺看着南宁的背影,出了半天神,将腿又垂到车沿下,慢慢晃着看那锦袋子里的邸抄、折子和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

太阳渐渐升起,热烈的照着毫无遮拦的大地,李小幺收回腿,往里坐了坐,避开炎热的阳光,旁边移过一条阴影,吕丰沮丧着脸,垂头丧气的骑马奔过来,李小幺忙探头招呼着他:“吕丰!你去哪儿了?我找你半天了!”

吕丰紧紧抿着嘴,郁郁的看着李小幺,垂头叹了口气,李小幺愕然看着又是沮丧又是满腹心事的吕丰,忙往车里移了移,招手叫着吕丰:“你过来,坐这里,好好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上点什么忙。”

吕丰犹豫了片刻,翻身下马,握着缰绳跳到车门口坐下,将手里的缰绳系到车辕上,马随着车子的悠闲跑着,吕丰接过李小幺递过的茶水,仰头喝了,垂着头靠着车厢门,长吁短叹起来,李小幺也不催他,歪头看着他,静等他说话,吕丰叹了好一会儿气,才郁闷的开了口:“我是上清门的,我跟你说过。”

“嗯,这我知道。”

“上清门现任天师是我父亲,”吕丰顿住话,转头看着李小幺,李小幺脸上闪过一点点意外,轻轻‘噢’了一声,等着他往下说,吕丰倒被李小幺的淡然意外了片刻,咽了口口水,才接着说道:“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都成家了,姐姐嫁的是荆国望族谢家嫡长孙谢清远,生了两个儿子了,还想要个女儿,哥哥也早成家了,嫂子很贤惠,是庞家的姑娘,我有个小侄子,叫吕迈,今年六岁了,象我哥,小大人一样,我走前,嫂子怀着身子,算着日子早该生了,也不知道是侄子还是侄女。”

李小幺回身拿了个垫子垫在身后,挪了挪,让自己坐得舒服些,准备听吕丰这从五百年前扯起的长长的话题,吕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们家做天师,做了几十代了,在荆国,其实不光荆国,都极受人敬重,其实当天师很不容易。”李小幺点了点头,表示了一下赞同,那是,高高在上的,哪一个不得担心着有朝一日被人踩翻脚下,自然不容易,当皇帝也不容易呢。

“十几年前,我还很小的时候,祖爷就把天师的位置袭给父亲,自己出门云游去了,后来我听哥哥说,祖父出远门,是为了给上清门,给吕家寻下一个百年的依托,我出来前一年,祖父才回了趟家,说收了个关门弟子,这些年就是一直在教这个徒弟,我就知道这些,父亲和哥哥说我吊儿郎当,有什么重要的事都不大跟我说。”李小幺笑出了声,这吕丰是有些个不靠谱。

“那关门弟子就是苏子诚?”李小幺笑盈盈的问道,吕丰头往下垂了几下,李小幺笑不可支:“那他就是你小师叔喽?哈哈,这事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上回咱们偷他燕窝,他就认出我的身形了,写了信到我家,说是已经让我父亲亲自过来教训我这个逆子了。”

“你父亲来了?”李小幺睁大了眼睛,有了兴致,吕丰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没,做了天师,轻易不能离开信阳,是我大哥,我大哥已经启程赶过来了。”

“噢,”李小幺有些失望的往后靠去,见不到天师了,她对天师这个据说有神通的传说人物,好奇最重:“你大哥过来,也不过教训你几句,还能怎么着?你看看你,塌了天一样,真是的,我当什么大事呢!”

“不是,你不懂!我在家的时候,听大哥和父亲说话时漏出过几句,这个小师叔,早就想让大哥过去帮他,听大哥和父亲那意思,现在还不想和这个小师叔有太多往来,大约也是祖父的意思,现在!你看看,就是为了我,大哥不得不赶过来!这一过来,还不知道怎样!大姐说我从小就净给家里添乱,果然是这样!”吕丰伤心的说道,李小幺歪着头看着他,凝神思量了片刻,笑着安慰道:“好了,你大哥这会儿过来,也不是坏事,你祖父当年离家,说是要给上清门、给吕家寻下一个百年的依托是吧?”

“嗯!”吕丰肯定的点了点头,李小幺轻轻吁了口气,带着丝赞叹轻声说道:“你看,他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然后哪也没去,就这么一直教了他十几年,是不是?”

“嗯。”

“那你这个小师叔,就是你祖父给你们上清门,给吕家找的下一个百年的依托!你大哥早就该赶过来!不趁着这个时候积些情份功劳放着,等人家平定天下,你祖父再撒手离世,这百年,还怎么个百年法?你平时是挺能添乱的,不过这回肯定不是添乱。”李小幺拍了拍吕丰宽慰道,吕丰似信似疑的看着李小幺,李小幺呼了口气,转了话题:“你刚才去哪里了?”

“那位爷,半夜里把我叫起来,让我往汝城送封信去,刚赶回来。”吕丰意气全无、有气无力的说道,李小幺瞪着他,突然暴笑起来,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车厢里滚来滚去,淋在苏子诚头上的那瓮大粪,可是吕丰的杰作,这仇岂可不报!

吕丰看着笑倒在车上的李小幺,这份郁闷更加郁得厉害,看她总算喘过口气了,才慢吞吞接着说道:“他本来说……他问了我,我跟他说了,你帮我杀了那姓吴的,我还欠你一千两黄金,又吃了你的毒,这才留在山上干活还钱。”

李小幺吸了口气,指着吕丰,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了,底儿全让他兜干净了!果然是个净会添乱的!

第八十三章苦恼

中午没有停下吃饭,大家一边赶路,一边吃了些干粮,南宁给李小幺送了极小的一钵羊肉汤过来,倒出来不过一碗多,浓而香,李小幺分了一半给吕丰,吕丰闷闷不乐的一口喝了,继续唉声叹气,李小幺被他长一声短一声叹的实在烦,只好放下手里的文书,踢了他一脚:“不就是你哥哥要来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能怎么着你?”

“你不知道,我哥不是你哥,不象你哥那样万事由着你,我哥比我大了十二岁。”

“大这么多?那你姐姐呢?”李小幺惊奇不已,吕丰先叹气再答话:“他们两个只差了两岁,我哥特别有大哥样,我从小是跟着大哥学的功夫,你不知道,我哥从小就是当下一代天师养大的,整天板着一张脸,根本不会笑!浑身冒着寒气,你离他十丈那么远,都觉得寒气森森!”李小幺被吕丰说得高挑着眉梢,惊奇不已:“天师都要这样?不能笑?”

“不是,我父亲就整天笑哈哈的,就他这样!”吕丰愤然起来,李小幺想象着木着脸、浑身冒着寒气的吕大爷,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拍了拍吕丰安慰道:“他寒他的,你别理他就是了,他能怎么着你?最多说你几句,你耐着性子听完不就拉倒了?犯得着叹这么多的气。”

“不是,他说什么我向来不理他!就怕他押我回信阳,把我锁到山上面壁去!我打不过他。”吕丰一张脸苦恼成一团。

“面壁?那是够苦的,得面多长时候?一年?三年?五年?怎么面?真对着块大石头,就那么坐着?”李小幺好奇心顿起。

“不是,我家后山上有个院子,叫思过居,关在里面,看书练功,小时候我经常闯祸,经常被我哥关进去,早上我哥把我关进去,晚上我娘让人把我领出来。”

李小幺‘噗’的大笑出声:“那你还叹个什么气啊,反正晚上你娘会把你领出来,就是天天面壁思过也不用怕。”

“不是这个,这一来一回千里之遥,再说,真回去了,再想出来就难了,我不想回去,我不在你身边,要是有人欺负你怎么办?”吕丰闷闷不乐的说道,李小幺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突兀的问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家里给你定好亲事没有?”

“没有!真没有!天师家不宜早婚,我大哥今年三十二了,我小侄子才六岁,这还算早的,要定亲,也得我自己看中了,点了头才行!你放心,真没有!”吕丰急急的解释道,李小幺失笑出声:“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以前你家里不放心你出来,那是因为你还小,现在这么大了,这一趟出来又平平安安,顺顺当当,下回再出来也容易,回去一趟,看看你娘、你父亲,再出来就是。”

吕丰不停的摇着头:“我不放心你。”

“你真要不想回去,那也容易。”李小幺只接着说自己的话:“你只要去和那个苏子诚说,愿意留下来给他效力,余下的事就不用你管了,就是你父亲来,也别想带走你。”

“不行!我不给他效力!”吕丰断然拒绝:“就咱们两个一处,要不你就说你给我吃的那个毒没法解,我只能跟着你,每月吃那个解药?”

李小幺默然看着吕丰,沉默了半晌,轻轻拉了拉吕丰,低声说道:“我告诉你,我根本不会用毒,也不懂医,连草药也不认识,我给你吃的,就是这个。”李小幺从荷包里摸出个棉纸包着的大黑药丸,递到吕丰面前:“你闻闻,我也常吃,大山楂丸,解药也是这个,健胃消食,酸甜可口。”说着,将手里的大山楂丸一揪两半,一半放到自己嘴里,一半塞到了吕丰嘴里。

吕丰用力咬了几下大山楂丸,愕然看着李小幺,半晌才含糊着问道:“那!那回,我晚吃了两天解药,怎么肚子就又痛又泄了?”

“嗯,我给你下了点巴豆。”李小幺咬着酸甜可口的大山楂丸,淡定的答道,吕丰眼睛瞪得溜圆,呆了半晌,捂着脸往后倒在车厢里。

李小幺那包文书才看了一半,车队就进了北平地界,驻守汝城的京西制置使姚明广带人早就迎出来一路往行辕接去。

到了行辕门口,南宁奔过来,带着满脸笑恭敬的请着李小幺:“五爷,爷请您过去。”

李小幺有些意外,忙跳下车,跟着南宁急步过去,苏子诚微笑着招手示意她过去自己身边,示意着旁边一名中年将官,声音低却清晰可闻的介绍道:“你也认识认识,这是负责京西防务的京西制置使姚明广,当年和北宁之战,姚将军领的先锋,居功甚伟,是一员有勇谋的虎将。”

李小幺带着笑,一边听着苏子诚的介绍,一边仔细打量着姚明广,四十岁左右年纪,个子不高,又瘦又黑,整个人显得极敏捷有力度,就是那种所谓瘦是瘦的一团筋的人,一身干净整齐到一丝不苟的紫红武将官服,站在那里,笔直得如一杆标枪,眼睛围在深而密的皱纹里,眼神锐利、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李小幺,和北宁之战的先锋,灭北宁的统帅是大皇子,看来,这是大皇子的爱将,李小幺微笑着,等着看苏子诚如何介绍自己。

苏子诚介绍完姚明广,根本没有要介绍李小幺的意思,只轻轻拉了拉李小幺,从众人中间径直穿过,进了行辕大门。

进了二门,苏子诚停住步子,转头看着李小幺,温和的说道:“我让人把你们安置在甲字院,那里宽敞,有什么事让丫头过来寻南宁。”苏子诚稍稍停了停,仿佛在想如何说才好:“丫头女使,我已经让人挑选了,得等些时候,这里的,我嘱咐过,让姚明广夫人挑几个懂事稳妥的先过来侍候两天,你先将就将就,那些文书你自己收好,别经了别人的手,看完了就让人叫南宁拿走。”苏子诚大约从来没跟人交待过这样的话,说得生疏而零乱,李小幺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弯着眼睛笑着应道:“我知道了,那一包文书我看完了,已经交给了南宁,今晚上不看了,好好歇一歇,明天上车就看吧。”

苏子诚看着她,只好加了一句:“这是其一,不只这个,那些丫头只怕不够仔细周到,若有侍候不到之处,你先将就将就。”

“噢,”李小幺仰头看着苏子诚,慢吞吞的说道:“这你放心,我长这么大,还没用过丫头女使呢,就是不好,也觉不出来。”

苏子诚被李小幺说的一时无话可说,呆了片刻,慢慢笑起来,低头看着李小幺交待道:“好好歇一晚,明天我带你去汝城看看,后天再启程。”

“明天什么时辰?晚一点吧,汝城又不大,不用那么早。”李小幺急忙申请道,她最不愿意起早,这连着两天,好好儿的,不打仗不逃荒的,也是天不亮就起来,真是痛苦!苏子诚无语的看着李小幺,他带她出去,还得先说好时辰,还要晚一点儿,这是哪跟哪?这是哪家的规矩?沉默了片刻,苏子诚看着一脸理所应当的李小幺,暗暗叹了口气,算了,她一个乡野丫头,哪懂什么规矩礼法,慢慢教吧。

“那就辰末吧。”苏子诚无奈的说道,李小幺弯着眼睛喜笑颜开,辰末!真是太好了,那她可以睡到辰正两刻再起来也来得及了!总算可以好好睡个懒觉了。苏子诚被李小幺的笑容恍得有些眼花,不由自主的跟着她露出笑容,她的笑,象是破开阴云的霞光,让人无法不心喜。

李小幺欢快的转着圈奔回院子,厨房里已经升起炊烟,张大厨带着几个人正忙着做饭,院子里,范先生和李宗梁、魏水生等人围着张黄杨木矮桌,正坐着喝茶说话,等着吃饭,东厢檐廊下,范大娘子、孙大娘子等几个忙进忙出的,煮水冲茶,小锅煮粥,收拾东西。李小幺冲到李宗梁和魏水生中间坐下,范大娘子忙泡了杯茶送过来,没说几句话,张大厨那边饭已经好了,先给李宗梁、范先生等人送过来,其余人也聚过来,盛了饭菜,或蹲或坐,热热闹闹的吃着饭,继续热情不减的讨论着到了开平府之后的好日子。

李小幺却被大家的热情和兴奋冲得越来越没兴致,吃了几口饭,就扔下碗,只说累了,要回去洗漱睡觉去。范大娘子忙站起来,引着李小幺往后走:“小幺往这边,你住的地方安置在后头一进院子了。”李小幺怔了怔,想起苏子诚的话,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既让人准备丫头女使,那这住处自然也是事先安排下的。

范大娘子引着李小幺从正屋旁边的垂花门穿过来,后面一处花草繁盛却粗糙的园子,园子里,三间小小的正屋,东边两间厢房,用游廊连着,游廊下站着个青衣蓝裙的俊俏丫头,见垂花门有人进来,忙奔到东厢门口喊了一句,东厢里立即涌出六七个同样衣着的丫头来,奔下台阶,整齐的排成两队站好,一幅列队欢迎的架势。范大娘子笑着推了推李小幺:“你赶紧回去歇着吧,我就不过去了,这么多人,够你使唤的了。”

第八十四章逛街

李小幺和七八个丫头你们看我,我看你们,面面相觑了半晌,挥了挥手说道:“别发呆了,五爷就是我,我就是五爷。”站在最前面的丫头急忙福了福:“是,爷,姑娘,还是五爷?”

“就叫我五爷吧。”李小幺看着被她几句话说的紧张得脸色青白的几个丫头,声音放得缓和温和些吩咐道:“带我去沐浴,还有,把那香撤了,开开窗户通通风,我不喜欢熏香,闻得头晕,给我泡杯普茶,要是有的话,若没有,旁的什么茶都行。”

几个丫头得了吩咐,各司其职,忙着侍候李小幺沐浴洗漱出来,奉了泡好的普茶上来,李小幺坐着喝茶,一个丫头站在背后,轻缓有度的给她绞着头发,这有丫头侍候的日子,到底不一样!

第二天李小幺没能睡到辰正两刻,辰初刚过,就睁开眼睛,再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翻去懒了一会儿,只好爬起来,由着几个丫头侍候着洗漱、又喝了碗红枣汤,坐在妆台前,由着丫头细细的给通了头发,绾起发髻,几个丫头捧了四五件粉白嫩绿的长衫过来,让李小幺挑选,李小幺翻着那些件件颜色鲜嫩的织锦缎长衫,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你们夫人备下的?”

“回五爷话,这是南爷昨天晚上送过来的。”捧衣服的丫头恭敬的答道,李小幺深吸了一口气又叹出来,翻来翻去,从那堆鲜亮里挑了件最不鲜亮的鹅黄长衫出来,刚才梳头的丫头瞄着衣服颜色,从桌子上的匣子里挑了黄玉、白玉点金等几根簪子出来,递给李小幺挑,李小幺看着簪子和匣子,没等她开口问,捧着簪子的丫头已经答了话:“回五爷,这匣子也是南爷昨晚上送过来的,和衣服一起送过来的。”李小幺垂着眼帘挑了枝玉色深黄的大云头簪子,丫头拿起簪子,仔细的插在了李小幺发髻间。

李小幺收拾好晃出来,和李宗梁等人一处吃了早饭,饭还没吃完,吕丰打着呵欠进了院子,李宗贵忙起身招呼着他:“早饭吃了没有?过来吃点?”

“吃过了,你们随意,咦,小幺今天这衣服穿的好看,这颜色你穿着真好。”吕丰打量着李小幺夸赞道,李小幺站起来,走到吕丰面前,伸头过去闻了闻,皱着眉头用手在鼻子前挥着:“这么香!香死人了,又去找哪位姑娘了?是旧识还是新欢?”

吕丰嘿嘿笑着没有答话,李小幺退后半步,抱拳胸前,斜斜的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一向只爱头牌小姐,这汝城的头牌红小姐叫什么?跟牡丹啊、玉莲花啊她们比,哪个更好?”

“叫青婉,唉,这没法比,各有千秋,比这个干什么?”吕丰下意识的不想多说,李小幺又往后退了半步,示意着吕丰:“你累了一夜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吕丰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院走了几步,顿住脚步,转头看着李小幺,笑着建议道:“我去洗个澡,换换衣服,咱们逛街去?这汝城可热闹的很,有不少好东西。”

“你去歇着吧,昨天和王爷说好了,今天陪他去税务看看。”李小幺挥着手,仿佛不愿意和吕丰多说什么话,转头看着李宗梁和范先生建议道:“大哥也出去逛逛吧,还有范先生,带上范姐姐,给范姐姐买几根素银簪啊什么的,范姐姐那几根簪子都旧得不成样子了。”

“都出去逛逛去,难得能这么一起逛逛。”范先生微笑赞同道:“你们都去,孙姑娘、月亭,还有你们几个,都去逛逛去。”

李二槐兴奋的看着李宗梁:“大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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