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秾李夭桃-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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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丰已经到船舱转了一圈出来,站到李小幺身边,背着手和她一起四下张望,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这里,上回我来的时候这河还没结冰,晚上荡到河中间看月亮,别有一番味道,明年春天咱们再来!”

“好!”李小幺干脆的答应道,两个人站在船头看了会儿景,河风吹着,渐渐觉得寒气上来,李小幺裹紧斗篷,跺了跺脚笑道:“不行了,冻死我了,咱们进去吧。”

两人进了船舱,船舱四角都已经升上了旺旺的炭盆,两个青衣青裙的中年妇人正半蹲在船舱一角,一个忙着烧水、烫杯子,准备沏茶,另一个正将坛子里的酒小心的盛到胖肚酒壶里,放到热水中烫上。船舱很宽敞,干净得发亮,靠河一边的放着张矮榻,榻上垫着厚厚的垫子,中间摆着只比一般榻几宽大许多的黄杨木几,几上已经摆好了四碟小点心。

李小幺站在炭盆前烤了烤手,脱了斗篷,接过妇人递过的热茶抿了一口,脱了鞋坐到榻上,不大会儿,两个小厮用提盒提了几样菜送过来,妇人接过摆好,将热好的酒送到几上,两人就退到了后舱侍候着。两人刚吃了饭,也不理会那些菜,各拿着自己的酒壶和杯子,说着话自斟自饮。

吕丰连喝了几杯酒,呵了口气,看着李小幺笑着问道:“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李小幺闷闷的答道:“没人惹我,天不好,心情不好。”

“这天哪儿不好了?太阳出的好好儿的。”

“嗯,太阳出的太好了,心情不好。”李小幺将窗户推开些,眯着眼睛远眺着河对岸默沉沉巍然屹立的开平府城墙。吕丰凑过来仔细打量着李小幺,笑着问道:“怎么啦?什么事让你心烦了?”李小幺慢慢抿着酒,闷闷的叹了口气,转回头看着吕丰伤感的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很孤单,没事,喝酒吧。”

第一百二四章又醉了

吕丰小心的打量着李小幺,想了想,也不多话,冲着李小幺举了举杯子,李小幺连喝了几杯热热的浊米酒,胃里暖暖的,人也觉得舒服多了,看着吕丰笑着说道:“你除了要会遍天下头牌,往后还有别的打算没有?”

“别的打算?什么打算?周游天下算不算?”

“算!你要会遍天下头牌,自然得先周游天下。”李小幺喝了口米酒,笑得眼睛弯成一弯,吕丰听她又提会头牌的事,满身不自在的挥了挥手反问李小幺:“你呢?有什么打算?总不能在梁王府做一辈子幕僚吧?”

“嗯,也没打算做一辈子。”李小幺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又倒了一杯,她这会儿心里清明的很,简直是从来没有过的清透,止不住的要笑,就是看东西有点糊涂,李小幺试着远眺窗外,看到离船不远处,有四五个人正挥着铁镐打冰面,李小幺忙往前扑到窗栏上,用手里的杯子指着冰面上几个人叫道:“那几个人,干什么呢?傻了吧!这么打还不得把自己打到冰下面去?命要没了!”

“捞鱼呢,现捞现做,你看,那条!刚跳上来的那条!好大的鱼!”吕丰也凑到窗前,探头往外张望着叫道,李小幺眯了眯眼睛,恍恍惚惚好象看到了鱼,可这冰面太亮,眼睛都被晃花了,李小幺呼了口气,缩手收回酒杯,又喝了两口,推着吕丰坐回去,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我没打算给他做一辈子幕僚!我也不给人做妾,谁的妾都不行!一做妾这人就成了东西,再好也是件东西。”

吕丰飞快的眨了几下眼睛,谁想纳她为妾?还能有谁!一股恼怒的酸气从心底直冲颅门,吕丰气恼的呼了口气,看着李小幺正要说话,李小幺仰头喝干杯子里的酒,摇晃着酒杯,示意吕丰给她添酒,吕丰给她添了半杯,李小幺摇着杯子,看着吕丰笑的止不住,边笑边说道:“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宁玉碎不瓦全,干嘛委屈自己呢?!你说是不是?我又不在乎谁!我现在是孤儿啊,噢!也不算,我有大哥、水生哥,还有二槐和贵子,从前他们最疼我,我都想好了,我好好挣钱,挣好多好多好多钱,给大哥、水生哥、二槐哥、贵子哥,还有……还有没了!嗯,还有我自己,挣够钱,他们都结婚成家生子,然后我就能走了,去周游天下,舒舒服服的坐着车、拿着钱,周游天下,你去会头牌,我去寻名士,说不定咱俩还能搭个伴儿呢,走到哪儿玩到哪儿,喜欢哪儿就住哪儿,哪天死了,死在哪儿就埋在哪儿,从前有个人说过,死便埋我!我就这样!你看看,这日子,神仙一样!”李小幺又说又笑,吕丰却越听越不是滋味,听到‘死便埋我’,心里突然涌起股浓烈的酸楚,伸手从李小幺手里取过杯子,勉强笑着说道:“你喝醉了,净胡说八道,你大哥,还有水生,怎么舍得让你周游天下?”

“现在舍不得,结了婚就舍得了,等他们……你看大哥,还有二槐哥,大哥眼里只有范大娘子,二槐心里眼里只有张大姐,等再有了孩子,哪还有地方放我?儿子大了是媳妇的,这你得想开,从前我……娘就是这么劝我爹的。”李小幺一边笑一边说,吕丰被她说的又是哭笑不得又是心酸无比,倒了杯茶递给李小幺劝道:“什么儿子大了是媳妇的,简直是……乱说,还有我,你放心,我心里眼里就你一个,往后我陪着你,你想去哪儿都成。”

“你心里眼里的花多了去了,哪只我一个?你那些头牌呢?我告诉你,这头牌就跟那花一样,一轮一轮的开,你会完这一轮,那一轮又盛开了,永远也没有会完的时候,你这一辈子,可以高坐花堆之上,眼看着一朵朵花开,眼看着一朵朵花败,再看着花开,再看着花败,这一辈子过个花团锦簇!”李小幺笑语嫣嫣的说道,吕丰被她说的白着张脸,李小幺喝了口茶,皱了皱眉头,将杯子放到几上,左右寻着自己的酒杯,吕丰端起茶杯塞到李小幺手里:“酒不能再喝了,你醉了!”李小幺心里清楚明白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没醉,我清明的很,从来没这么明白过!你是真正会过日子会享受的,我最喜欢你这个,往后我跟你搭伴寻花问柳,你寻花我问柳!”李小幺边说边笑,说到最后,直笑软在靠枕上,吕丰脸色由白转青,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恨恨的呆了半晌,猛的转身扬声叫了妇人进来,吩咐赶紧煮醒酒汤送进来,妇人利落的答应着退下,奔下船去要醒酒汤了。

李小幺笑够了,摸到茶杯,对着吕丰举了举:“咱们约个时候吧,五年,就五年,我盘算过,五年差不多了,我给他当五年幕僚,挣五年功劳,挣五年银子,就是不知道五年能挣多少钱?”李小幺食指揉着太阳穴,仰着头,满脸困惑的算了一会儿,脑子里一片糊涂,算了半天也没算出个所以然来,放下手指,干脆的摇了摇头:“不管多少银子,就五年,五年后咱们周游天下去,嗯?就怕你去不了了,你肯定去不成,你爹你娘,还有你大哥,肯定得给你娶妻,然后生子,生女,还有妾,还有你的头牌,唉!我只好自己去了!”李小幺晃着头,伤感的叹着气,吕丰往李小幺这边探着身子,高举着杯子郑重的许诺道:“我不成亲,就陪着你,你去哪儿我陪你去哪儿,咱们两个一起周游天下,我不寻花,你也别问柳!”

吕丰的声音飘飘忽忽有点听不清楚,李小幺揉着太阳穴,胡乱点着头正要说话,船舱外一片脚步声,急促的仿佛连船都有些晃动,吕丰面对船舱门而坐,愕然看着船舱门口,李小幺忙扶着榻几,摇摇晃晃的转身回看,船舱门口,苏子诚一身银白,带着满身寒气,一张脸阴得能滴出水来,站在门口,狠狠的盯着还在高举着杯子的吕丰。

李小幺满脸笑容,热情的邀请着苏子诚:“你也来啦!请坐,来喝酒!”吕丰忙放下杯子,跳下榻,长揖见了礼,客气的往榻上让着苏子诚,苏子诚进了船舱,缓缓将手背到背后,也不看笑颜如花的李小幺,盯着吕丰恶声恶气的训斥道:“你大哥被大雪阻在路上,你不赶紧去接他,在这里胡闹饮酒!这兄弟之情哪儿去了?!”吕丰被骂的莫名其妙,苏子诚不等他分辩,接着吩咐道:“现在就启程,去接你大哥去!”吕丰耿着脖子正要反驳,李小幺伸手拉了拉他,低声劝道:“去就去吧,别跟他争,快去快回。”吕丰听李小幺这话说的亲密,心里的恼怒立时消了大半,笑着答应道:“那好,我去接大哥了,回来咱们再说话。”李小幺不停的笑着点着头,吕丰抓起斗篷,绕过阴沉着脸的苏子诚,出船舱前又冲李小幺挥了挥手,跳下船,回去收拾东西,启程去接大哥吕华了。

李小幺脸上的笑容浓得化不开,心底越来越清明,目光却越来越糊涂,人也摇摇晃晃不由自已,这才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象是醉了,扶着榻几站起来,努力想稳住身子,却往前跌撞出去,苏子诚伸手扶过李小幺,李小幺紧抓着苏子诚的胳膊努力稳住自己,仰头看着他客气着:“你也过来喝酒啊?这家酒肆别致的很,酒也不错,你慢喝,我先回去了。”苏子诚半扶半抱着李小幺,低头看着她这醉态,气不打一处来,她这自由自在,也自由的过了!

“我说过,滴酒不许沾!忘了?”

“没!你什么时候说的?那些帐,还有请封的那些,都理好了,你看过没?活我都干好了。”船舱门敞开,冷风吹在李小幺身上,李小幺缩着肩膀往苏子诚怀里挤,苏子诚绷着满脸怒气,一只手揽着李小幺,一只手从衣架上拿过斗篷,给李小幺裹在身上,李小幺仰头看着他,笑个不停,说个不停:“那个不是酒,不信你尝尝,那个叫……让我想想,有个说法,很好听,对了,叫万艳同杯,是酒杯的杯,不是悲伤的悲,还有个名字,叫千红一窟!你听说过没有?这里头有个故事,长得很,我喜欢前一半,不喜欢后一半,最后那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一点都不好!前头满园花枝招展、绣带飘摇多好!多热闹!”李小幺紧紧揪着苏子诚的衣服,仰头仰的头晕,垂头抵在苏子诚胸前,揪着他的衣襟含糊的说道:“别动,让我歇一会,就歇一会儿,就好。”

第一百二五章乡下丫头

苏子诚阴着脸,揽着李小幺当真一动不动的站在船舱中,李小幺头抵在他胸前,站了半晌,摇摇晃晃的摇了摇头:“好了,多谢你,我回去了。”苏子诚低头看着她,一只手替她拢紧斗篷,一只紧揽着她往船舱外出去。

出了船舱,李小幺顿住步子,深吸了口清凉空气,人稍稍清醒了些,仰头看着苏子诚说道:“我没事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出什么事了?”苏子诚低头看着她,深吸了口气,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问他出什么事了!

“吕丰带你过来喝酒的?”

“不是,是我带他来的,今天……太阳这么好。”李小幺摸到斗篷边缘,拉着斗篷裹紧自己,冬日天短,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着冰河和岸两边厚沉沉的白雪,给那冰和雪镀了层金黄的暖色,李小幺眯着眼睛看着四周的冬色,笑着说道:“你看,这里景色多好。”

“回去吧,你醉了。”苏子诚扫了眼四周,伸手揽着李小幺说道,李小幺顺从的答应一声,由他拖着,沿着宽宽的跳板下了船,长明带着十几个侍卫,和东平等七八个小厮牵着马等在岸边,见苏子诚和李小幺下了船,忙牵着两匹马迎过来,李小幺疲赖的拖住步子:“我不想骑马,头晕,太冷,我坐车来的,还坐车回去,我不骑马!”苏子诚气的呼了口气,也不答话,手下用力,拖着李小幺走到马前,就要把她扔到马背上去,李小幺死拉着苏子诚的衣襟叫道:“我坐车回去!不骑马!我醉了,一骑马就得吐出来,吐你一身!”

苏子诚一下子僵在那里,牵着马的南宁低垂着头,躬着身子一动不动,用力把笑硬压回去,东平说的对,爷一对上这个五爷,就从云端里掉到俗尘中了,非动气不可。

李小幺用力挣扎之下,薄薄的出了一身汗,人清醒了不少,挣扎着脱开苏子诚,陪着笑说道:“就是不吐,也得从马上掉下来,我还是坐车回去,你忙,先回去好了,我没事,多谢你。”苏子诚伸手扶过跌跌撞撞在原地转圈的李小幺,一声不响的拖着她往旁边车子过去。

李小幺爬上车,长长舒了口气,正要摊开手脚躺倒,转身间看到苏子诚跟在后面也上了车,没等她反应过来,苏子诚已经放下帘子端坐好了,车子轻轻往前冲了下奔跑起来,李小幺揉了揉额头,头晕脑涨的挪了半个圈,对着苏子诚,笑语嫣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喝酒的?你来过这里没有?这里景色多好,这掌柜是个会做生意的,吕丰说春夏的时候,这里的生意好得很,提前好几天都订不船。”苏子诚瞥着李小幺,没有答她的话,他怎么知道,她转眼间就没了踪影,他城里城外都翻遍了,她居然和吕丰躲在这里喝酒!

“你和吕丰说什么?”

“没说什么,我和他说,过五年,我给你当五年幕僚,就……乞骸骨,然后我和他一起游荡天下,他寻花,我问柳!”李小幺说的坦诚无比,苏子诚听得脸都黑了,李小幺满脸的笑容还是收不回,看着苏子诚轻声说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府里的幕僚,和这朝廷的臣子一样,几年一轮,每年都有新人进来,每年都有旧人退散,人之常情,世之常情,唉,过五年,我老了,于你就是昨日黄花,我就去浪迹天涯,看遍天下美景,尝遍天下美食,会遍……”李小幺吞回了后面的话,仿佛笑得说不下去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一个姑娘家,什么浪迹天涯?”苏子诚恼怒的训斥道,李小幺笑容可掬:“不要把我当姑娘家看,你得把我看成男子,和你一样的男子,我做男子的事……这个世间女子,那些后院女子,都是东西,不过有些是贵重的东西,有些是低贱便宜的东西,我不做东西,再贵重东西也不做,我和你一样,是人,虽说出身微贱但却是人!你听明白没有?”

苏子诚怔了怔,目光深深的看着李小幺,突然问道:“大嫂和你说什么了?”

“说闲话,吃啊穿啊胭脂水粉,家长里短,还能说什么?”李小幺掀起车帘,让风吹到脸上,好让自己清醒再清醒些,这会儿她头晕的厉害,简直有点管不住自己,那些话,好象是自己冲出来的,不能再说了,会出事的,与世皆不同就是怪物,怪物是要被烧死的!

苏子诚伸手从李小幺手里接过车窗帘子放下:“外头冷,我从来没把你当内宅女子看待过,你这男装不是一直穿到现在了?往后你想穿到什么时候就穿到什么时候,若穿腻了,换了女装,也随你。”李小幺垂头听着,随手摸了只靠垫抱在怀里,下巴抵着靠垫没有答话,苏子诚慢慢伸手碰了碰李小幺的耳垂,看着耳垂上那印迹明显的耳洞,声音温和的劝道:“你想得多了,着了相,咱们北平,从不轻视女子,哪有人把女子当东西看了?以后若有什么烦恼事,跟我说,不要再跑出来喝酒,醉酒伤身。”

李小幺笑着点着头,咬着舌尖不让自己再说话,这酒是不能再喝了,她今天真是喝醉了,笑也罢了,怎么净乱说话呢!两人沉默片刻,苏子诚满腹心思的看着笑个不停的李小幺,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李小幺半垂着头,随着车子的晃动而晃动不停,满脸浓的化不开的笑容笑的车厢里睛云霁月、暖意融融。苏子诚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我若不是……从前母亲教导过大哥,居高位者要时时谨慎,无论饮食玩物,不可有偏好,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就是一言不谨,也许都能惹来大祸,大哥也这么教导我,不是我不尊重你,小幺,名份上的东西,不过是个名份,有我,何必去计较?”

李小幺咬着舌尖,努力压下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话,抬手揉着额头,转头四顾,挪过去从暖窠里取了茶壶,倒了杯冰凉的茶出来,一口喝了,这才觉得清醒了不少,转过头看着苏子诚说道:“不是这个,你和我天渊之别,我是说,我是个一个乡下丫头,你在天我在地,我是乡下人的想法,噢,对了,”李小幺心里清清明明的觉得,这个话不能再说下去了,得把这话岔开,寻点别的来说:“你说吕华怎么了?吕华出事了?”

“没什么大事,雪大,阻了行程。”苏子诚两句话交待了,李小幺拍了拍胸口,长舒了口气:“那就好,他要是出了事,那可就麻烦了,吕华进了北平地界没有?到哪儿了?”

“嗯,月底前就到开平府了。”苏子诚疑惑的看着李小幺,有些不太确定,她到底真醉了没有,李小幺拼命守着这点清醒,不敢停话,随口寻着话题接着说道:“前几天我让丰乐楼帐房粗算了算,这两个来月,生意也就好了那么一线线,我想了好几天了,正好和你商量商量,这酒肆要想做出牌子,菜上头有别人不能及处是一样,酒也要有风格,开平府,北平吧,人情民风和吴国大相径庭,可不管酒肆也好,衣饰行绸缎铺也罢,处处跟着人家有样学样,这已经好没意思了,偏还学得不伦不类,邯郸学步,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小幺行云流水般说着话,反正流到哪算哪儿了,苏子诚被李小幺说得脸色浮起层难堪,打断李小幺的话问了一句:“邯郸学步?”

“噢!”李小幺诧异的看着苏子诚:“你不知道邯郸学步?”

苏子诚瞄着李小幺,慢吞吞的说道:“怎么个邯郸学步法,你说说看。”李小幺困惑苦恼的用力揉着太阳穴,这邯郸学步是什么个来历来?她这会儿头涨的厉害,好象有个故事……嗯,就它了。

“就是……是这么个故事,前朝吧,从前有个叫邯郸的乡下土财主,望子成龙,儿子呢,也争气,中了举,点了知县,儿子也孝顺啊,赶紧写信请父亲过来风光风光,可一想父亲那样子,踩着登山步,哈腰低头,哪有知县家老太爷的气派?想来想去,想出个主意来,让人买了只鹅,连鹅带信交给长随,吩咐他回去接老太爷去。”李小幺说的眉飞色舞,苏子诚瞄着她,好整以暇的听她往下编排,李小幺自顾自的笑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谁知道走到半路,渡河的时候,那鹅看到水,一下子扑到河里游走了,这长随傻眼了,上了岸,想再买一只鹅,谁知道寻来寻去竟没有卖鹅的,只看到一个卖兔子的,那长随想来想去,那鹅是白的,兔子也是白的,也差不多,就买了只兔子带上了,到了乡下,老太爷收了兔子,接了信,寻私塾先生念了信,原来儿子要接他去任上风光,让他先悄悄跟长随带回来的那物什学走路,以免失了老太爷的体统,就这么着,老太爷天天关着门,跟兔子学走路,学了十来天,觉得差不多了,就上路了,知县儿子听说老太爷来了,带着满县官吏,风光无比的接出了几十里远,老太爷下了车,紧张的理好衣服,趴到地上就开始跳,刚跳了两下,只觉得四周鸦雀无声,老太爷那也是聪明人啊,脑子一转,就知道哪儿不对了,赶紧用手肘支着地,将两只手紧贴耳朵树起来,这回连两只大耳朵也有了,总算学对了!”

苏子诚哭笑不得的看着李小幺:“原来这邯郸学步,是这么来的,让你发挥的倒也贴切,明天跟水岩说说你这个邯郸学步,问问他那对耳朵学对了没有。”

车子一阵颠簸,李小幺头晕脑涨,隐隐约约觉得哪儿不对,可实在没办法集中心神,只不停的笑着,随着车子晃来晃去,目光越来越迷离,干脆扑倒在苏子诚腿上。

第一百二六章内书房

苏子诚看着扑倒在自己腿上的李小幺,一时手足无措,他哪里经过这个,呆了片刻,伸手想掀帘子叫人,手碰到帘子又缩了回来,外头都是小厮,再说小幺这样的醉态,也不能让别人看到,苏子诚伸手去扶李小幺,李小幺翻个身让自己躺舒服了,挥手推着他,不让他动自己,苏子诚扎着手呆了半晌,只好一动不动,束手无策的坐着。

城外回去并不远,很快到了柳树胡同,南宁寻子个婆子,叫了紫藤和海棠出来,苏子诚看着两人半扶半抱着李小幺进了二门,才慢慢活动着腿脚,车子回到梁王府门前,麻木的双腿渐渐好了。苏子诚下了车,摇晃的大红灯笼下,管家长近一溜小跑迎出来,长揖见了礼,笑着禀报道:“爷,户部几位堂官等爷回来看秋赋的总帐,等了快两个时辰了。”

“让他们先回去,明天下午过来。”苏子诚背着手,脸色阴郁的一边往二门进去,一边吩咐着长近,长近答应一声,看着苏子诚进去,伸手拉了拉走在最后的北庆,北庆停住步子,长近看着苏子诚进了月亮门,才努了努嘴问道:“又阴天了?出什么事了?”

“嗯,没出什么事,都好好儿的。”北庆苦恼的答道,长近吁了口气,叹了口气:“这一阵子好不容易能常见笑脸了,好好儿的睛天,忽的又阴了,唉,最好明天来阵风,把这阴云吹没了,千万可别下雨,眼看着进腊月了。”北庆跟着叹息着表示着赞同,长近不敢耽误,忙亲自过去给几位户部堂官回话去了。

苏子诚径直进了内书房院子,换了衣服,沉郁的靠在厢房炕上,隔着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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