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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迷途-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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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没,单单一封信,纯哥就把我给卖了。
至于卖不卖的掉,还要看造化。纯哥瞧得起我,赵家未必,我抱着这样的态度如懵懂少年般进了福聚酒家。老老实实,勤勤恳恳,不做出格的事,不说多余的话,不打听无谓的消息。一日三餐,寒来暑往,老牛一般下力。
却还是没躲过。
一是赵家,一是北家。
圩场人来车往,鸡飞狗跳。宽巷子,小摊子,高笼子,肥墩子。一趟走遍,斗笠浸湿,提篮载满。此时,周时一手拉过我,须臾,不合时宜的几匹马骑便从我身边轮番呼啸而过。
“娘的腿!”
周时骂的小声,只因马上坐的是兵爷,现在正说着什么。
我惊魂甫定,又抬起斗笠朝他道谢,又俯身去捡掉了一地的蔬果。见了被踩的稀烂的萝卜,头皮忽的发麻,身子一紧,腰又痛了起来。
“痹症又犯了吧?哎,叫你去拔火罐你又不听。”
周时供职德宣估衣坊,也负责买菜,晨间总能与我碰上。别看他人高马大,宝里宝气,穿针引线、染布打蜡却样样都顶呱呱。届时,他又劝了起来:“得空哥陪你去,就东大街花间巷旁边的郑驼子那里,别再说害怕了,到了大城就得这样医病。”
“好好好,我不是忙吗?”
提了提菜篮,我挠挠头,敷衍的笑着,却看见前后两方都一阵骚动。我与周时面面相觑,走近了些,才看见兵爷正盘查着菜农商户,仔细之至,无一家疏漏。我顿时拽紧了菜篮,不动声色地偷听起一旁兵爷的问话。
“哪里的?姓甚名谁?可有一行为古怪的女子搭你的车,与你同道?说!”
果然,已经找来了。
与周时辞别后,我便疾步往内城的朱雀大街走,目不斜视。明知自己乔装的滴水不漏,但见了兵爷还是止不住的心慌。接下来的几天,外城被兵崽子们翻了个遍,好在光征大城规模庞大,要搜到轴心朱雀大街来还要些时日。
尽管如此,我还是坐不住。总是担心万一查起来,赵家会将我出卖。于是,我又过起了失眠的苦日子。
今天,我又起了个绝早。一直忙过了下午,得空打盹,楼下又抄吵起来。
“小跟班儿送徐府去了,满园春的外卖,看谁给送一下?”
“她们不是来了人吗?自己动动手嘛,路也不远!”赵大小姐挺着大肚子从后院儿进来,觑了来人一眼,便坐在柜台后悠闲地磕起瓜子。
“赵小姐说的什么话?小碧我一弱女子,怎生提得动这么多吃食?”
听这语气,咄咄逼人,引来不少人眼光。这位小妮子身着暗花群红坎肩,内衬水蓝棉衣,双环垂髫,满面雀斑,现下正捣鼓着精巧的食屉瞪着赵家大小姐。
“哟哟,我说碧姑娘,三两小菜就提不动啦,感情还是千金之躯呢?”
“提不提的动是我碧姑娘的事儿,轮不到你来说!”
“说什么呢,你个小蹄——”
大小姐吃了撒泼丫头一记,恼羞成怒,怕要开骂。我便赶紧将手头的活交给帮厨,窜到楼道口,截下大小姐的话,打着圆场:“哎——大小姐,小的去送,跑着去,跑着回来,保准不耽误功夫。来来来,东西给我。”接过食屉,轻飘飘的,让我不禁多看了身边这位‘弱女子’几眼,又是催促:“劳烦姑娘带路。”
刚转进花间巷,穿巷风便刮的人脸生疼,又冷清又颓唐。可一看,东一个悦君酒家,西一个醉乡私房菜,南有怡红居,北有翠屏阁,同样是饭铺,这巷子里的酒楼昼间却统统不开灶,只得晚上才红火起来……俗称的暗门子。
暗门子的姑娘不好惹,尤其这‘满园春’。
上回被周时拖着来拔火罐,中途逃开时,也见过这家暗门。周时一众将其吹着捧着上了天,可看外观我却没觉得有多气派。虽说是妓院,离我想象中的,亦或是影视剧小 说'炫&书&网'影响传输给我的数据实在是相差太远。
如今大门洞开,里面只黑魆魆一片,片刻适应后才发现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复又上去二楼交递了食屉。下楼时才明明白白地将满园春看了个遍。桌椅台面擦的晶亮,放的整齐,纱幔一古脑拧成条打了结,利落简练。窑子此时,简直像保持着清白,又一目了然,又安安静静。
的确不易,我想着。在东大街,不,不不不,是在首都光征大城能混成首屈一指的青楼,满园春的确不易。
行至门口,光光当当有人拍门,来势汹汹,惊飞我的杂想。听声音却是兵爷,咋呼着要搜人。我顿时慌了手脚,藏也不是,逃也不是。此时,旁间走出个睡眼惺忪的老妈子,只有围脖儿崭新,护着脸,看见了我便生疑。
“我是福聚的杂役,刚送外卖来。”
我道明身份。
“唉,就缺个看门的,生人在楼里瞎晃也没个人招呼,真是的。”
她如呓语,可句句带刺,末了,还对我说一句,一边儿呆着,便径自去开门应对。
“叫你们程老板出来,召集伙计,清点人数,有什么新来的姑娘、丫鬟、伙计,特别提出来,快啊?”兵爷继续开大嗓门儿,整栋楼都跟着颤起来。
“新来的统统没有。我说兵爷是找良家妇女,怎生的寻到我们暗门子来了?没道理的事儿呀?”
“公文上就是这样说的,没道理也得办呀。”
“没道理的事,咱们程老板可不爱办。况且,慈娉儿姑娘昨夜可是给你们廷尉出的牌子,这才睡下。谁也不想讨的不清净,你说是不?”
“唔,”兵爷为难了,声音也低了,旋即问道:“真没有?”
“我钟妈说的话,你还不信?得,等消停了,爷常来玩儿,姑娘们还指望着爷吃饭呢,啊?”女人伶牙俐齿,几句说辞便送走了怕事的兵崽子,这下便又不耐烦的看我。我自是识趣的窜出门,待听见关门声后,眼睛便不由自主的觑向了‘满园春’的招牌。
黑底红字,心上一记。
——2010。01。26——
《死者迷途》廿某某 ˇ跳槽(改)ˇ 最新更新:2010…01…30 22:05:54
故事说到我出窑子,进饭铺,心头乱糟糟,做事恍恍惚。
——东大街已经搜了,西大街还会远吗?西大街搜了,朱雀大街还会远吗?我时刻,吃喝拉撒,睁眼闭眼,满脑子满世界的想。终于没逃过咱妞的蕙质兰心,一再逼问下,我才哭丧着脸说道:“我娘临终前曾让我去找冬堂乡的门家,说是定了亲——”
“什么?”妞惊叫起来。
“二小姐听我说完,”我腹诽一遍,再说“可找来找去也没找着,我便索性来了大城。”
“恩恩恩。田哥是在疑虑还要不要再找?”
她满心期待,还是听见我说:“这样倒好了,前不久,我打听到门家的人还在冬——”
“什么!”
妞慌张了,“不行不行不行!田哥也不想吧?况且,况且还有妞呢。你走了,妞如何是好?”我吞吞唾沫,被盼嫁的娘子吓了一大跳,“二小姐,我就一个娘,绝不能忤逆她的遗愿……我们有缘无分,二小姐。”
“妞,妞不管……娘!”
妞哭哭啼啼的奔去后院,她这一哭,又闹成了赵家全体的事儿。
赵老爷子是个通晓事理的聪明人,虽明里放行,暗中定会差人去查。赵妈、赵大小姐留我多住,拖延时间,连不常晤面、在互市跑买卖的倒插门赵女婿也三番两次邀我喝酒谈心。而我,不紧不慢,不慌不忙,自在的度日,因心中了然,一个礼拜的时间不够打听远在南方的冬堂乡的消息。况且,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见面!
至于妞……你要的是男人。男人的话,我还没及格呢。
天寒日短,风又刮了起来,剌着人脸生疼。花间巷独到的风,早间的第一拨,只因初作,尤其卖力。我窝在满园春窄道里,等待黎明。如此一声不吭走掉最好,不留泪,不留情,不知好歹,不晓虚实。只让他们明白,人走了,短时间回不来。
如今,我的欲望只是一碗热饭,一床安寝。奈何世间纷乱如麻缠身,等到大难临头,又死里逃生,又生不如死,活活受罪。像现在这般,继续苦心孤诣,期期艾艾,却还是无能为力,无法超生。都是男人害的。男人,你就是笨,从不开窍想想,那些逃开的,强扭的,真正见了面又何来顺畅可言,倒不如一拍两散,好聚好散。你有的爱,我也犯不着恨。
只是,你不放手,我哪里肯停留?
耳边嘎吱声响遂作,楼也颤,心也颤。
“呸,真他娘缺德!又撕了咱的红笺……”钟妈叫着,又骂门房:“你倒是多看着点!程老板都在催了,耽误了事你负责?诶——赶紧着,再写一张啊?!”
“是是是。”语罢,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楼。
我一笑,自在的猫起身,却见红纸在腚下翻飞,上头只写着‘招工’二字。即便不招,我田妏砸锅卖铁也是要进这一楼,干这一行的。
敲开门,只说见工,便登堂入室。
不管怎样,先过钟妈一关。
籍贯姓名年龄一一报去,经验能力特长统统道来,一番考察,还不能定,上报程老板。女领导只扫了一眼。大概是因生意心烦气躁,见招工小事又来烦心,更大光其火,一脚便定锤,踢我至杂役房,两年约期,期间月俸三钱。吃住全包,生死相照。
带我的师傅叫付德顺,我先拜过,从钟妈手里过户,领了行头,又行至内院,又看姑娘楼,又识清楼上楼下,门前门后。
最后归寝,进了寝房。通铺上边卧满了人,棉被起伏,鼾声震天。
我早有觉悟,进屋轻手轻脚地铺好炕,小小心愿便在此动荡岁月中成形了。至于这屋子,我却一分钟也不肯多待。潮湿昏暗,臭气熏天,比福聚的住宿条件糟个千百倍。我出了门,瞟向天,秋意渐浓,兴许到了冬天就能好一点了。
安乐感上延,脑中便成堆成堆的冒人像,爸妈叔姨,鸢因宕妹,北家李家,统统都瞥我,这些指责与奚落如同闪着寒光,照在我□的、畸形的身体上,让我无处遁形,不得超生。
这般又苦恼起来,患得患失。
视线降低,映出门外方正的青石板院子。其左右对称着的是两栋二层姑娘楼,都教高墙围着,木门锁着,密不透风,暗无天日。左廊通厨房,右廊通外堂。要想上主楼、上姑娘楼,外堂旋梯请,不过,还请招呼一声程老板。
“程老板,”钟妈在喊,声音呦的一叫转过弯,觑向我,锁定我,“正好,你跟我来。”
“钟妈,这……”
接过笤帚簸箕,我一脸匪夷。
她魄力十足,不容质疑般,又高兴又焦虑又手忙脚乱,犹如换了个人。眼看她匆匆奔向外堂,我也只得尾随跟去。哪曾想,外堂早沸反盈天。姑娘丫鬟,笑闹成一团,硬是挤得旋梯水泄不通。钟妈扭捏着上了楼,见我杵在原地手足无措,又催促,又挤开挡路的丫头,又要拉我。一路来,耳畔全是女人的笑,咋呼声,闹腾腾,像有喜事可办。
莫非真有喜事?我不动声色,静观其变。行至两旋梯夹间的屋子,钟妈敲门得应,留我独守门外。
怎奈门扉虚掩,正容我窥其究竟。
“——城南的院子公子大可入住,无须客气。”只见门缝里,程老板挑着眉放下茶杯,极力挽留着,“还望公子给这个面子。”
对话的自然是个男人,就坐在飘飘摇摇的纱幔后,不清不楚……正待看清,他却站了起来,一袭棕袍熨帖于声,说话也掷地有声:“王某只是替令弟来传口信,无意惊扰,然已定了客栈,美意心领足矣——”
风起纱动,王筑这鬼祟男人的脸才显现出来。
他看了过来,我的窥视也戛然而止。
为何又是这个姓王的男人?简直是阴魂不散,罪大恶极!因他,我好端端的又把故人故事拿来想了一通,落差之大,即便再咀嚼消化,也徒劳无功,可恶!
头回见他,只觉得平平无奇。怎晓一经人栽培,受人抬举,便扶摇直上,出人头地。对于此人,却只能用神秘概括,尤其是他看凤招娣的眼神,我自始至终都未曾看透。他若是凤旖的旧相识,怎会久久不语。他敬的酒,他说的话,这般推敲下来又可疑之至。
烦这又要作甚?在‘现世’,我与他不过只有一面之缘,要脸面,何必来这种地方?
我眯了眼成缝,本本分分地躬身站好,又听见门内的声响。
“公子说的什么话,良寺的朋友,我良慈如若怠慢了,他可是要活剥了我的。公子可要体恤体恤,莫见人遭殃哟。”程老板三十七八,体态壮硕,说话办事精明简练,坏事损事无恶不作。就这会儿看来,又像别有居心,暗怀鬼胎。
空挡里,钟妈上前听候吩咐,须臾,便屏退而出。没得到准信,我心有不甘,却还是得跟着钟妈转至姑娘楼。
推开尽头的三间小屋,霉臭无孔不入,呛的钟妈猛咳。她怕熏臭了新围脖,嫌弃的退开,吩咐我让我把这里打扫干净,还要搬火盆来驱湿,火盆在哪,棉絮被褥哪领,都周到讲来,看她喜悦的,还并未冲昏头脑。
“敢问钟妈,这屋子……”
什么人要住进来呢?这么恶劣的地方。跟人一样,糟糕透顶,再掩饰也掩饰不了啊。我乍醒,眉拧成了几节,轮笤帚的手不觉又快了些。
“楼里的二当家要回来了,”钟妈继续捂鼻解释,“你才来,还没见过。到时候满园春又要热闹了,你先干,我去招呼招呼那些丫头,让客人见了还不丢了二爷的脸。”说罢,钟妈径自走开。
忙到中午,楼里渐渐冷清下来,肚皮却饿的咕咕叫。放下火盆,我揩拭了汗珠,揉着腰下楼去到炮房,翻找吃食。付师傅一早说过,暗门子的午饭都是申时才用,酉时开门迎客,三更陆续熄火,五更,即寅时才关门谢客。如此颠倒的作息,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窑子里来钱快,作龟奴的,愈是拿身体拿命在操在挣,脸面遭殃,还指不定惹上什么肺痨病祸。加上一通好找,却一无所获。我更加灰心了,靠墙根蹲了下去。
摸出一根卷烟。
想抽,冷锅冷灶,没火。
我猛然吸吸鼻子,裹紧了棉衣。决不能哭!哭一场也会染上感冒风寒的,所以,决不能多想!所以,就盯着卷烟吧!一直看,一直看,便能看到烟丝煋燃后的模样,闻到烟草的味道吧。光凭那味道,就能扯出光怪陆离的山川,扯出平坦的晒药材的筛子,扯出罕山那父女俩来。
罕山……已经是数月之前的事了呀。那父亲叫齐子广,女儿叫齐芳,就栖于这罕山上,以买山野草药为生。
那日被齐芳这村姑邀回家后,才发现她爹爹的本事。腿伤便是让这父女俩彻底治好的。小住罕山的时日,理应是最无邪的时日,可每每想起自己当初的见死不救,惭愧之情便攻心而来。不过好在又有‘福祸相依’这句话,才替自己解了围。
他们的院子是山的平台,晒满了一筛一筛的药,密密麻麻,好不惊艳。晒在角落的,经我发觉,才知那是烟草。
几经实验,才得到了眼前这一根粗糙的、却令人销魂的东西。我闻了闻,心头的痛仿佛被抚平,便像上了瘾般猛吸。饥饿也抵住了。羞耻心也淹没了。最后还是得站起来,投入工作,赚来热饭,赢得安寝。
——为了生活。
这么一说,我也无所谓什么羞不羞耻了,有命相见时再来探讨礼义廉耻吧!
——2010。01。28——
《死者迷途》廿某某 ˇ见习ˇ 最新更新:2010…02…03 09:09:09
自作孽,不可活!
夜来,人多的时候,我只能这样骂。
申时酉时,我如坐监,待众人一一招呼后,我才正式成为了满园春的‘杂役’。
窑子里的杂役一般分为堂子里端盘子、门子里震面子和巷子里跟腿子的这三类。各行要求不同。端盘子的嘴要甜,手脚麻利,会哄的客人多点菜;震面子的体要健,人高马大,能摄的客人少闹场;跟腿子的眼要尖,出楼入楼,定看的姑娘平平安安。楼里还有四位老鸨,皆由钟妈主管,姑娘二十余,当红的窑姐身边还跟着丫鬟,另外还有没主子的使唤丫头,厨子帮厨……
粗算下来,里外总共有几十号人呢。就打每人月钱以三钱为底,一三得三,二三得……啧啧啧,算不得,算不得,干这个行当,究竟月收入多少才能被称为‘削金窝’哟?
这不,天一黑,花间巷里的各大‘饭铺’便统统燃起了灯笼,一片酒红,蓄势待发。做买卖的小贩仍舍不得归家,继续倒腾着小物件,挣着今天最后一笔钱。卖小食,吹灯花,挑解酒茶的,也不惧怕沾上了胭脂酒味,回家不好受,都蹭在巷子里来往,叫卖,揽客。只有抬轿子的脚夫,规规矩矩地蹲在‘酒家’门口排成一队,例行公务般,等候差遣。
巷里的夜,自然与昼相隔天涯。
在‘家’,我就从没熬夜的劣习,来到这里,天黑闭眼也成了惯例。是呀,当初进楼的时候我就怕自己做不管、忍不了、藏不住,一项比一项可怖。但‘做不管’却首当其冲,硬伤不宜忽视。所以,比起身份、性别来,我对生理上的不适应还要担心上好几倍。
开张营业并不会因为我的胆小而延迟,酉时一过,我便忐忑地开始见工了。
付师傅先让我跟着他端盘子。怎样托盘,如何讲话,谁是谁,哪在哪,都细细交代,绝不贻误。我只能强记,比考四级英语那会儿还要努力。
“要看人说话,”付师傅夹着托盘,停步觑向楼下,“瞧见进门的人了吗?那是许季员外,他儿子刚中恩科。若是接下了,只说些讨喜的话,状元红,加官进爵(佛跳墙),步步高升(鸡腿),这几样菜便少不了。再叫来杜妈妈,祥珠姑娘今晚就有人翻牌子了。”
我哈腰点头,恭维道:“师傅真是灵通,什么消息都了如指掌。”
“干我们这行就是要消息灵通,田小子,光说不练可是假把式,快下楼去吧,看看有什么细客,花生煮豆也给我好生招呼,师傅我这就去忙了,你小子万事留意。”付师傅塞给我托盘,又推我下楼,自己便恭敬地敲开了程老板的门。
看到程老板,我不禁又想起了王筑。事后我得知,他没有住下,这让我庆幸了好一阵,总算守住了一个不至于窒息的生存空间。
可是,即使是这样,我再怎么劝服自己,对他的敌意也不曾减少。
为何会这么突兀地仇视起王筑呢?想来想去,我也只能将此归罪于李岑格。因为,他与他,根本就如出一辙,都是心机颇深,城府渗人,靠面具掩人耳目的男人。不,不不不!李岑格更甚,他甚至从未摘下过他的面具,只晓得不断利用我,压榨我,替他自己消灾解难。
哼哼……只不过,他棋差一招,好端端的姻缘给阴阳两隔。又可惜,让我给想明白了。那夜的我,除了自悲,竟一无是处,更从未想过骂他,还……还像个□一样,抬着一张可耻的脸倒贴过去。他呢,甜言蜜语,照单全收。现在出事儿了,才说来找我、接我?哼!我看,这不过又是一层虚伪的、分文不值的面具。
对!一看到王筑,我就如同与带着面具的李岑格面对面,以前是,现在还是。
我之前不是就问过他“你当真叫‘王筑’”了吗,可他答的含糊其辞。绝对没错,他只是个攀龙附凤的俗人,光晓得自作聪明的给我献媚,引我注意,仅仅单纯的想借我上位。
凡夫俗子!
包括我。
在肮脏的地界上,又与臭男人同屋,又睡冰冷的炕、拉下九流的皮条,又点头哈腰、自称小人,还恬不知耻的听女人叫、男人吼。一夜如同数十载难熬,却只能忍气吞声,唯唯诺诺。我猜,我会‘死’在这里,犹如走卒,毫无良知。不,甚至更糟,甚至……变得跟李岑格,王筑他们别无二致。到时候,被这样的男人嘲笑,哪怕就一声,我便会羞愧而亡。
不对不对,又是哪里出错了呢?无论是这简陋的房屋,低等的职业,亦或是生存的法则,这世上的大多数人不是都在默默忍受吗?我既已选择了逃离,选择了隐姓埋名、栖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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