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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在锦衣卫-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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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传到冷血薄情外加笑面虎的牧容耳朵里,这人兴许会死的很惨。
牧容拎起树枝写了四个字——看你可怜。
卫夕深以为然的笑了笑,随后站起身来,对他拱手作揖:“请受我一拜。知恩图报乃良好品德,这些时日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日后待我回到锦衣卫,如若有用到我的地方请尽管提,甭客气!”
这一番话说的颇为豪迈,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大侠风范。她一介女流之辈,这位二哥功夫看起来也不差,估计也用不上她,但这面上功夫得做足,客套话必须摆在台面上。
牧容紧跟着站起来,微垂下巴睇望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多的女人,半晌后舒了口气,回以一笑算是应了,心道她想这么多做甚?若能顺利的离开新营,省得他整日忧心,这便是最好的回报了。
殊不知他这应付的笑容却让卫夕心头一颤——
眼前之人头戴面罩,样貌看不真切,但从那上挑轻弯的眉睫来看,依稀能察觉出淡雅如兰的气韵,如清风般和煦,还……
有些熟悉。
莫非,在哪里见过?
直到她回到寝房,这样的困惑一直萦绕在心间,消散不去。可她思来想去,却没得出个所以然,只得放下执念,蹑手蹑脚地摸上自己的床位。
孟尧还没睡沉,隐约听到动静后,抬起眼帘,小声道:“你怎么才回来,东西可是找到了?”
卫夕这头刚钻进被窝,听到声儿后微微一愣,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的扯得慌,连忙说道:“找到了找到了,时辰不早了,赶紧睡吧。”
孟尧点点头,没再吭声,不一会就睡熟了。
没了喊声震天的卢秋水,整间屋只有略微沉重的呼吸声。卫夕松了口气,躺尸般的盯着黑漆漆的屋顶,却没丁点睡意可言。
方才临走时,她鬼使神差和二哥相邀,明日同个时辰老地方见。反正二哥“说”了,他还会在新营当差,着重监视她的动向。如今两人已经碰面,从背地里监视还不如摆上台面,反正她晚上也无趣,顺道说说话,兴许还能让他教教自己刀法。
然而二哥略有迟疑,并未明确表态。
窗棂有些漏风,卫夕回过神来,裹紧被子翻了个身,轻轻阖上眼。
进了新营以来,睡眠严重不足的她一直希望黑夜永不消逝,如今却奇了怪了,竟然期待黎明快点到来。
卫夕一直兴奋到下半夜才睡着,迷迷瞪瞪醒过来时,刚好到了起床的时辰。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她在无人的院里空手挥起了刀法。这几日虽然落下不少功课,但她一直在幽闭室里温习,倒也不太生疏,直到大家陆续起床后才举步回屋。
吃过早膳,卫夕跟着孟尧几人来到了久违的教习场。
早晨气温稍低,干燥清冷的空气倒是提起了人的精神。她站在队里伸伸脖子踢踢腿,劲装严丝合缝地裹在身上,一眼看去精神利落,英气外露。
半盏茶的时间,在君澄的带领下,众教头齐刷刷的走进教习场。路过西侧一队时,君澄很快寻到了卫夕的身影,见她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这些时日他倒是一直记挂着卫夕,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指挥使没有下令,他自然不敢刻意去关照她,只得让花六每日清早偷偷去瞅上几眼,生怕卫夕饿出个三长两短,不好给指挥使交差。
但奇怪的是,这丫头还真扛饿,每日都是精神抖擞。
更奇怪的是,自从卫夕幽闭以来,指挥使一直都没再过问她的事,连花六每日的回禀都给免了。
想到这,君澄满心困惑,没奈何的呵出一口气。世间女子多说男人生性凉薄,他每每听到还有些不忿,如今看来此言非虚。
在来新营之前,指挥使大人对她是照拂有加,郎有深情似得。如今几十日不见,再加上她犯错受罚,指挥使便把她抛之脑后了——
颇有一点始乱终弃的感觉啊!君澄心说着,捋起曳撒在监习台上坐定,又意味深长的斜睨向卫夕。
恰巧卫夕也在抬头看他。
目光隔空缠绕了须臾,卫夕纳罕地皱起了眉头。瞧君大人这小眼神,横竖看起来都露着些许怜悯的意味。她被盯得一头雾水,不禁垂下头端详自己。
怪事了,分明好模好样的啊……
卫夕再抬头的时候,君澄早已敛了横飞的思绪,目视前方,铿锵有力的下达了指令:“开始操练!”
“是——”。
拼命耍了一天,结束时卫夕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猛然加大强度还真是让人受不了。
将绣春刀上缴后,她揉了揉胳膊上紧绷的肌肉,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孟尧在不远处对她招手,“卫兄,去厨房吧!”
“诶,这就来——”
正当她想抓紧去祭祭五脏庙时,一头汗的张青山却迎面走了过来。
卫夕停下步子,勾起两侧的唇角,乖巧道:“张教头。”
张青山颔首示意,走到她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浓眉大眼中携出一股赞赏的意味,“没想到你缺席几日,功夫倒是没有退步,孺子可教。”
张青山一向苛刻严格,如今受到了他的表扬,卫夕的疲累倏地消散了,眸光清湛的小鹿眼弯成了月牙,飘飘然的笑起来,“多谢教头夸奖!”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张青山便泼她一头冷水——
“别得意太早,你的刀法虽然精准,但力道轻飘无力,恐怕难以招架低手。”说到这,他又扫了一眼卫夕那孱弱的身板,“日后要多加练习基本功,还有,多吃点饭食。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跟个豆芽菜似得,上哪有劲去?”
“……”
叔,人艰不拆行不行?
就算每天吃一百个肉馒头,她也不可能长成张青山这般五大三粗的模样,本就是个女儿身好么。
卫夕啼笑皆非的抽了下嘴角,挠挠后脑勺没再吭声,心里倒是犯起了嘀咕。说起力道来,一直是她的死穴。多次和队友对擂时,她都不及别人的挥刀力度,若不是身形灵活,不知要被对方的刀背砍伤多少次了。
思及此,她重重叹了口气,呵出的白雾升腾而起,让眉睫染上些许湿润。真不知道白鸟以前是怎么耍的,难不成也有力道不足的毛病?
这个疑问如同压在胸口的千金大石,一直困扰着她,连晚膳都吃的草草了事。
离开厨房后,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和孟尧几人分道扬辘,偷偷跑去了幽闭院,在昨日约定的墙角处蹲下来,倚墙而坐。
屁股贴着地,冷冰冰的,她却毫不在意,抱住膀子御寒,下巴抵在绻起的膝盖上,垂眸沉思着。还有小一月就到教头考核的时间了,究竟该如何提升自己的力道,这是个严峻的问题。
许是太累了,想着想着,她竟阖眼睡着了。
夜色渐深,寒气愈发浓郁,一溜小风顺着她的襟口窜进了身体里。卫夕不禁打了个寒颤,登时睁开了眼睛。
冷寒的风在周围叫嚣着,她打了个喷嚏,抬头看了看那轮上弦月。
已经快到月上中天之时,这一觉竟然睡过了时辰。二哥似乎没来,卫夕失落地站起来,搓了搓冰冷发木的手。
“嘁,言而无信。”她小声咕哝一句,又无可奈何地挑了下眉毛,人家压根没说今天会来。
还是回去补觉吧,卫夕这么想着,伸了个懒腰,脚步一点刚要跃出墙头,谁知却和一个从天而降的人撞了个满怀。
“卧槽——”
她本能的嗷嚎一声,反作用力便将两人齐齐推倒在地。
卫夕一屁股蹲在地上,差点坐断尾椎骨,胸口骤然收紧,顾不得看清来人,龇牙咧嘴的爬起来就跑。
这深更半夜的,只有巡查的教头才会到这偏僻的幽闭院来。万一被抓住了,她可是倒八辈子的血霉了!
然而没跑几步,只觉得一个黑影从身后压了过来,她还没来得及转身,脖子就被人勒住了。
教头断然不会做此举动……
亲娘,难不成遇见劫色的了?
这个想法从脑海中蹦出来后,她惊恐万状,抬手掰住那人的胳膊,嘴唇一张,还未发出呼救声便被那人用手捂住。
“唔唔——”
卫夕心觉不妙,张牙舞爪地挣扎起来。可这人的力道很大,死死将她箍在怀中,所谓的挣扎也不过是无用功。
久违的恐惧从四肢百骸里侵入而来,就在她脑海空白时,那人忽然掰起了她的脸。卫夕被动的仰起头,惶惶睁大了眼睛,视线正巧落在对方那双娇俏的丹凤眼上。
她略微一怔,蓦地安静下来,待那人撤开禁锢后,挥起一拳打向他,压低嗓音嗔怪道:“你来晚了就算了,干嘛吓唬人?我以为教头来了!”
牧容肩膀上吃了一拳,力道却不值一提。他岿然而立,凝着卫夕那张略带愠怒的面皮,长长吁出一口气,总算是赶上了。
大理寺缉拿章王残党不利,让青莲会跑掉了不少人。今日好不容易活捉了一个,即刻就被锦衣卫中途拦走,拉进诏狱好生着实打着问。
仅仅是靠大理寺那帮人,全全不能胜任。为防节外生枝,牧容亲自审问,出了诏狱已到亥时末,这才想起来和卫夕的约定。
可天色已晚,早已过了约好的时辰,他原本打算不去了,踌躇了片刻,还是换了衣裳赶往新营。时节已经渐入深冬,晚上寒气重,万一那丫头再一根筋死等着,受了风寒还得麻烦。
半路上,他暗道自己多思多虑,卫夕又不是傻的,这般冷的天,才不会在外面干等。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这丫头还真在这里……
牧容敛了心神,四周虽是冷风萦绕,心尖却暖呼呼的。见卫夕还有些眈眈相向,他莞尔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旋,算是安抚了。
这个亲昵的举动让卫夕一愣,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冰凉的脸颊渐渐被点地灼热,一下就烧到了耳根子。
她对牧容呵呵一笑,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少女似得害臊,恶不恶心?她淡定从容的指了指墙角,示意两人去那里交谈。
牧容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在墙角并肩蹲下后,卫夕拾了一根枯树枝递给了他,小声问道:“二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今天特别忙?”
牧容手执树枝,安静地写——巡查新营。
差点给忘了,这探子的任务不光要监视自己,卫夕“哦”了一声,眯起眼冲他笑了笑。
等了一晚上终于等来了主角,如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再加上被“力道”那事揪着心思,她局促的绞着手指,腼腆的跟个黄花大闺女似得,垂头不语。
这种静谧有些不合时宜,牧容蹙眉盯她一会,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遂写道:你怎么心神不宁的,有事么。
卫夕抿唇想了想,便把傍晚时分的事讲给了他。
苦水一旦开始倒起来,便如决堤似得一发不可收拾。她一边用手指划拉着地上的泥土,一边絮絮叨叨,从刚进新营累到不想起,一直说到现今刀法缺乏力道,直到自己都快昏昏入睡了,这才住嘴。
期间,牧容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收进耳中,古井无波的眼眸里逐渐泛起脉脉温情来,只不过被极好的隐在眼底,不经意间根本察觉不出。这近两月里,委实难为她了。
“看,我一点都没骗你,手都磨出茧子来了。”卫夕张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稍显委屈的瘪瘪嘴,“可我这么用功,力道还是跟不上,这还让不让我活了。我真担心教头考核过不了,那就麻烦了。”
还算有忧患意识,牧容满意的勾起唇角,用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字,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地,示意对方去看。
卫夕低头望去,唇瓣略一翕动,嗫嗫念出了声:“扬长避短……”
怕她不理解,牧容又写一句话——身形矫健,方能致人死地,蛮力乃是莽夫之举,不可取。
猛然间,卫夕福至心灵,神采雀跃起来,“对啊,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我恰巧轻功不错,岂不是可以好生戏耍他们一番?”
大象再有蛮劲,有时也拼不过一只灵活的猴,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些时日一定是把智商给累低了,卫夕这么猜思着,谁知对方却忽然对她摇摇头。
牧容恨铁不成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用树叶拂去方才那串字,写道:武功乃是自保,绝非戏耍他人。
卫夕揉着眉头,知错的点头。
他又写:有勇且要有谋,出手前必先察其势,方才可拿稳要害,一举击破。
就这样,牧容写了擦,擦了写,直到感觉讲的明了透彻傻子都能看明白时,这才收了手,略带痞气地掂了掂手头的树枝。
卫夕被灌输了许多兵家谋略,成功被他洗了脑,此时扭头盯住他,一板一眼地赞道:“二哥,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有当军事家的潜力,咱们锦衣卫真是藏龙卧虎啊。”
仅仅当个探子还可惜二哥了,若是有机会,她一定要给君澄举荐一下他。
牧容在边关戍守多年,兵家之法乃是烂熟于心,闻声后深以为然的笑起来,毫不客套地写出两个苍劲的大字——必然。
两人又随意闲聊了一会,见天色不早了,牧容便示意她回去休息。卫夕抬眸看了一眼正当头的月牙,意犹未尽的点点头。这年代,孤男寡女在一起呆久了会惹人非议,入乡随俗,她可得悠着点。
离开时,她略一迟疑,还是提醒道:“二哥,你别忘了教我刀法的事,明天可得准点来啊。”
黯淡的月光下,她那眼眸盛满了热切的情绪,让牧容的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水。他赶忙将视线挪了挪,点点头,互相道别。
目送卫夕翻墙离开后,他这才扔掉手中的树枝,无可奈何的揪了揪面罩。这丫头还真会给人设套,前脚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三言两语就把他吹捧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了,竟生生答应了给她开小灶。
寒冷的夜风刮过,他回过神来,纵身跃出幽闭院。骑马离开时,他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融在夜色里的锦衣卫新营,眼尾流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找他教刀法算是找对人了,眼光还不赖。
作者有话要说:
牧容:本官真是脑抽了,写什么数字不好,非要写个“贰”。
卫夕:二哥二哥,你是指挥使大人派来的探子吗?
牧容:No,本官是猴子派来的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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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土豪打赏,么么哒,破费了。
繁花似锦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09 23:0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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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我扭扭捏捏的吆喝一声:“每一章都这么肥,乃们还不表扬一下~~~来嘛来嘛~~~~”
第三十章
一连小半月,牧容忙的是焦头烂额。
白天在衙门坐镇;偶尔还要与缇骑一同出外差;夜里还要赶往新营;雷打不动。期间;所有拉拢他的筵席都给推了;二娘要他定时回府里与家人团聚这种嘱咐;更是早早便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让他欣慰的是,卫夕的刀法日益纯熟;力道虽然没大长进,但重在反应灵活;这些时日的辛苦也算没有白费。
而卫夕的心情也从未这么明朗过。
卢秋水从幽闭室出来后,虚脱了好多天才养过精气神来,上头也把他调到了另外的房里;这倒让他收敛了不少。虽然每日在教习场相见,两人都会用眼神互杀一会,倒也没再产生实质性的嫌隙。
心头少了一个大祸害,再加上武艺愈发精湛,卫夕整日里容光焕发,笑颜盈盈。如此一来,倒是弄得孟尧很不自在。她每日都会很晚才回寝房入睡,孟尧一度认为她被笑脸鬼附身了。
每当孟尧问起她晚上的去向时,她都笑着搪塞:“能去哪?不过是找个没人的地,偷偷练武罢了。”
只有她心里清楚,如今她能这般欢快,全是二哥的功劳,那人真是她命里的贵人,自从碰上之后,所有的倒霉事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这天申时三刻,队里结束了骑射训练,开始最后一项练习——对力。
习武之人皆知,刀锋相触在交战中最为忌讳,不仅会磨损武器,若是角度相当,武器可能会当场折断,防守之人必死无疑。
所谓对力,是由二人手持绣春刀,以刀锋相抵,攻防互换,练得就是其中的窍门。如何一刀砍残对方的武器,又该如何正确地持刀防守。
对练双方皆是队里抽签决定,而卫夕很不走运,今儿抽出来的对象竟然是死对头卢秋水。
天杀的,还真是踩了狗屎运。
卫夕暗搓搓咕哝一句,不远处,卢秋水一摇三晃地朝她走过来,单看他那凶狠的目光便知,这定是一场惨烈的正邪较量。
两人对面而站,虎背熊腰的卢秋水挺起胸脯,将刀背扛在肩膀上,阴测测地说道:“我等这一天好久了,卫夕小兄弟。刀剑无眼,你可是要小心一点。”
恍惚间,卫夕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似得。
单看这赤…裸裸的恐吓,这得是有多大仇恨。她倏尔笑起来,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面子早已撕破,她定然不会甘拜下风,反唇相讥道:“虚脱那么多天你还没学乖啊?说话注意点,什么等这一天好久了,若是让旁人听了去,还以为你有断袖之癖呢。”
言罢,她抬袖掩唇咯咯一笑,还不忘给气黑脸的卢秋水抛个妖娆的眉眼。
“妈的,你这娘娘腔!”卢秋水低声咒骂一句,念在教头就在不远处,他暗自捏紧拳头,额上青筋突突直跳,“看一会老子不把你打的屁滚尿流,走着瞧!”
就在两人过嘴瘾的时候,孟尧和谭岳站在稍远处,皆是面露担忧之色。对练身不由己,抽签决定的事就连教头也不可随意改变,他们生怕卢秋水暗中使绊子,借故伤害卫夕。
事实证明,他们的猜测不是无稽之谈。
在教头宣布开始操练时,率先攻击的是卫夕。
绣春刀紧实地握在她手中,刀法灵活地从各处击破,虽然力道不重,但她努力寻找着二哥传授的特定着力点,不出一会,只听“呯啷”一声脆响,她在队中率先完成任务,砍断了卢秋水的刀。
点到为止,她收刀拱手示意。
然而换她防守时,一切却没那么顺利了。卢秋水刻意使出蛮劲,刀法毫无招数可言,一刀刀皆是凭空斩风,不留情面的朝她压下来。
卫夕左右躲闪,吃力的以刀相抵,没多久就呼哧呼哧地喘起了粗气。但她不敢怠慢,咬紧牙关蓄好力。她心知肚明,这该死的玩意儿一定是故意的!
在她行动迟缓时,卢秋水丝毫不顾她的感受,原本俊气的脸孔变得愈发狰狞,手劲使得更大了。这姓卫的害他不人不鬼的关了七日,他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公报私仇的好机会?
刀面一下下碰触,发出刺耳的脆响。卫夕的虎口早已震得剧痛,隐约已经渗出了血丝。只能防不能攻,当真让她吃大亏了。
最后一击时,卢秋水终于砍断了她的刀。然而他却没有收回绣春刀的走势,那绣春刀明晃晃的闪了一下卫夕怔大的眼睛,下一瞬,直直地砍在了她瘦削的肩膀上。
“唔——”
卫夕闷哼一声,被肩上的力道推倒在地,剧痛登时从肩头渲染开来,仿佛骨头碎掉了一般。她捂着肩膀疼出一头冷汗,咬牙切齿地瞪向卢秋水,而后者笑的幸灾乐祸。
多亏这绣春刀是没开刃的,若是实打实的刀锋,她这胳膊铁定是报废了!
稍远处的张青山察觉到了这边的不对,疾步跑过来,见卫夕面色惨白的倒在地上,赶忙让人将她扶了起来,扭头看向卢秋水,厉声询问道:“这里怎么了?!不是说了么,点到为止!”
卢秋水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般询问,不慌不忙地一拱手,正色说道:“回教头,卫夕接刀没力道,躲闪不及时,小的又手重,这才不小心伤到人,请教头赎罪!”
张青山知道他们两人不合,扭头看向卫夕,询问道:“是这样吗?”
卫夕被神色阴沉的孟尧扶着,慢慢地站起来,双眼都能喷出火来,恨不得将卢秋水剜出两个血洞。片刻后,她一抽鼻子,咬牙道:“是,的确是这样。”
见是误伤,张青山也并未多说,简单的摸了摸她的肩膀,见没有伤到骨头,便吩咐她提早回寝房上药。
临走时,孟尧有些不放心,想要陪她一起回去。可她要脱掉衣裳上药,断然不能被人看见,一口便回绝了。
“你为什么又放过他?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故意的。”孟尧忿忿质问道。
卫夕肩疼的厉害,奋力挤出一丝轻快地笑,张弛而出的声音却有些虚弱无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刀,老子早晚会讨回来。”
然而她当着孟尧逞英雄,回去上药时却龇牙咧嘴的疼出了泪,嘴唇都被她咬破了。肩头印着一条窄细的刀印子,伤口撕裂皮肉,露出里面的鲜红,和白皙的皮肤两厢映衬,乍看起来有种诡异的残破美感。
吃过晚膳后,卫夕就闪进了幽闭院,蹲在石阶上。自从卢秋水幽闭结束后,这里就再也没人进来过,大门已经上锁,倒是不用担心会有外人进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时辰,熟悉的身影翻墙而入。
她眼瞳一亮,噌一下站起来,小跑几步迎了上去。
“二哥!”
牧容甫一落地,还没反应过来,卫夕就蹿到了身前,饿狼扑食似得跟他撞了个满怀。他愕愣地垂头睇望,她脸上的颓丧不加掩饰地暴露在外,登时悬起了他的心。
此时此刻,他已经忘了自己是个哑巴,刚要张口询问她怎么了,卫夕却揪着他前胸的衣襟,哭丧着脸说道:“二哥,我被人砍了!”
被人砍了?
在新营里,这种事情不太可能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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