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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在锦衣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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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澄道:“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买通了王府的副侍卫长。大人果真没猜错,那人见钱眼开,二话没说就应了,等反党聚集到章王府时就给咱们信儿。”
牧容又回忆起那副侍卫长贼眉鼠眼的模样,面上笑意更浓,“相由心生,这世上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是。”君澄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敬赏的意味,倏尔又想到什么,试探:“副侍卫长若是来送信,咱们怎么办?放他回老家还是……”
当初的利诱条件之一就是饶他们一家不死,锦衣卫会暗中遣送他们出京。那副侍卫长也是个精明人,眼见筹划已久的事被圣上察觉,这般防备来看,章王反叛胜算不大,还不如提早倒戈求得一条生路。
“杀了,叛党还留着做什么?”牧容垂手抖了一下曳撒,波澜不惊地道:“拿下张居淼之后,他的手下一个也别留,偷偷处理干净,锦衣卫里不需要这种立场飘忽不定的人。”
君澄清楚他的脾性,诸事谨慎,最恨的就是内部之人不听教化。这会他道了声是,便没再说什么。直接隶属于张居淼的锦衣卫不多,也就几十个人,其中有几个和他还算交好。不过现下指挥使发了话,他也不会留情面,道义这种东西,在锦衣卫根本不存在。
恼人的公务暂时告一段落,牧容如负释重的打了个哈欠,懒懒道:“你昨夜当值,大晚上还要叫你过来,可有疲累?”
“不累,属下早就习惯了。”君澄坦言,但白眼仁里的血丝却暴露了他疲惫的状态。
“是么。”牧容意味深长的睨他,微一叹气道:“锦衣卫公务繁重,干的又是劳心劳力的烫手活,休息时间不要总干一些闲散的事,这样才有助于当值时心无旁骛,不出差错。”
他面儿上虽没明说,可是话里有话。君澄跟随他多年,登时心领神会——恐怕教习白鸟轻功之事,没能逃出衙门探子的口信儿。
不管在什么时候,指挥使总能悠然自得地坐观大局。他若是想盘问缉查的,就连他们这些当属下的也不能幸免。
君澄这么想着,无奈地挑下了眉梢,讪笑道:“大人说的是,属下谨记在心。”。
接下来的几日,卫夕仿佛有了精神寄托似得,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在君澄的帮助下,她也算是对轻功一知半解,整个人都爱上了这种新技能,每日在交堪馆后院上蹿下跳,乐此不疲。
有一具颇为得力的身体,再加上本人悟性不差,几天练下来也算小有所成。若是放到现代,她铁定是个跑酷高手,虽然还谈不上什么飞檐走壁,但是上个屋顶一览京城风景却不是难事。
傍晚时分,卫夕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了房里,晚膳吃的草草了事,简单洗漱了一番就准备入寝。
这边刚准备脱衣裳,有人笃笃地敲了敲门。
她微微一愣,本以为是当值的锦衣卫,谁知流秦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白鸟,开一下门,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流秦这几日被指挥使派去出外差了,卫夕已经好多天没见他们兄弟俩了。当下她的眼皮重若千斤,不情愿地起来给他开门。
流秦身穿一件青绿常服,笔挺地站在门口,腰上配着一把煞气极重的官刀,但并不是绣春刀,形状看起来更像是窄刃开山。
门打开后,他二话没说抬脚进门,将手提的两个大包袱放在了圆桌上。
“过些时日咱们要进锦衣卫了,先前住的那边清场了。”说着,他指了一下包袱,努嘴道:“喏,你的东西都收过来了,一个不落。”
卫夕有些听不明白,蹙眉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乔迁新居了?”
流秦点点头,道了声是。
卫夕愣了一记,联想到这交堪馆只是用来给她暂时养伤的,迟疑一瞬,问道:“流秦兄弟,那我们以后住哪?”
“现在还没定职务,我和尚贡暂居在君大人府里,日后的事还说不准。”流秦坦言相告,念着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离开了。
卫夕坐在凳子上,眉尖不悦地拢成一团,盯着两个占满桌面的大包袱发愁。
流秦方才告诉她,他们很可能会住进锦衣卫营,看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在她反复追问下,他才道出了实情——
原来锦衣卫营里是十人一个房,目前缇骑的数量急剧膨胀,不可能给她单独辟一个房间,那也就意味着,她要跟一群大老爷们一个屋睡觉。
这个消息着实有点劲爆……
古人讲究男女有别,可卫夕顾忌的却是那群室友会不会打鼾。她睡觉比较轻,稍有动静就会醒,若是满屋子的鼾声……
对她来讲,简直就是一种心理折磨。
“哎……”
她沉重的叹了口气,抬手解起了两个包袱。
本以为白鸟会有几件飘逸的绫罗绸缎,打开包袱之后,除了几件织锦亵衣和棉布葵水带等女性用品外,全是是清一色的男装,点胭脂水粉都没有,头花步摇更是奢望。
随意翻了翻,卫夕捏着质地上乘的袍角,失望地垂下眉眼。穿过来一直裹着男装,本还想试试古代女子的美衣,这下落空了。
不过想想也是合理,毕竟是职业需要。一个整日杀人放火的密探,哪能跟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似得,就知道描眉画眼、锦衣加身。
一想到未来她将代替白鸟作为一个女汉子活在锦衣卫里,卫夕心头沉了沉,自怨自艾了一会,只能强迫自己接受现实。估计老天在分配穿越身份时,过多的参考了她在现代的性格。
活该。
谁让自己不软萌?
男人手粗,包袱里被塞得乱七八糟,卫夕强迫症一犯,开始一件件的规整起来。其中一个包袱的最下面压着两件皂色短竭以及配套的面罩。
她仔细端详几眼,呦呵,这不正是传说中的夜行衣么?
电视剧里那些裹着夜行衣飞檐走壁的人甚是炫酷,她心头一痒,当下拎起了衣裳准备试试。只听“啪”一声闷响,裹在夜行衣里的东西忽然掉在地上。
“嗯?”卫夕纳罕地歪歪头,猫腰捡了起来——
原是一个线钉的小软本,打开之后,只见娟秀的小隶洋洋洒洒地写满了半本,卷头还有标注日期,像是一本古代日记。
突然有一种窥知别人秘密的感觉,卫夕把本子一阖,不打算看下去。可磨磨唧唧老半天,她还是局促地翻开了第一页。
她现在就是白鸟,看一下总没关系吧?
或许会提取到对她比较有利的信息,最起码能了解一下白鸟之前的生活状态,这样也是好事。
本着这个正义坚定的信念,卫夕成功驱走了罪恶感。谁知全篇看来下,她脸色大窘,这还真是掌握了一条重大信息——
白鸟竟然是指挥使的脑残粉儿!
小半本全都是写的他,什么飘洒俊逸光明磊落,什么君子如玉举世无双,愣是把男神吹成了一朵花。
联想到几天不见的牧容,卫夕除了震惊外,对白鸟的眼光点了个赞。那男人生的眉眼俊秀,妥妥的型男一个,这点倒是没的说。缺点就是内里阴鸷了点,像是个面不对心的人。
看到最后一篇时,卫夕捏着小本的手指僵了一下。
「天宏五年,七月二十三。
指挥使牧容大人命标下三人漏液前往章王府缉查,标下心头大喜,定当竭尽全力,以求指挥使牧容大人高枕无忧。」
在之后,就是空白。
卫夕哑然失神,阖上小本后走到绢灯前,将小本的一角燃了火仍在地上。那小本渐渐化为灰烬,她心里却有些茫茫的,还带着些许酸涩的感觉。
或许白鸟也没有想到,这次缉查竟会如此险恶,让她带着心头那点小秘密魂归天际了。至始自终,都是她在偷偷爱慕牧容,字里行间溢满了少女情窦初开的青涩甜蜜。
然而牧容身居高位,断然不会了解到她的心意……
想到这,卫夕撩起衣角,同情地扫了一眼这具身体。皮肤虽然白皙通透,可并不是光洁如玉,有不少大小不一的疤痕挂在上面,有深有浅。
她的眸光随之黯了黯,这些疤痕里总有为了牧容出生入死的证明。但是,当她借用白鸟的身体回到这个世界上时,牧容还怀疑她是细作,不留情面的拷打她。
虽然她可以理解牧容的职业病,可心里还是忍不住为白鸟鸣起不平来,皱眉冷哼道:“渣男!”
别看卫夕平日里大喇喇的,如今被白鸟的虐心事一搞,当下感觉有些胸闷,清理完那一小堆灰烬后便心意不明的睡下了。
梦里她变成了一只白色大鸟,欢快地翱翔在碧天之中。
谁知途中竟然遇到了骑着仙鹤的牧容,一张脸孔漂亮的跟神仙似,笑呵呵地指责她不会武功是废柴,手一挥,下令追杀她。
她失魂落魄地跑,身后的缇骑玩命似得追,没一会,她就惨死在绣春刀下了。
“啊——”
破晓时分的一声惨叫甚是突兀,卫夕嚯地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发觉是个梦后,眼底的惊惧逐渐褪去。
她无力地撩起额前潮湿的头帘,砰一下又躺回了床上,暗搓搓咕哝一句:“真特么阴魂不散。”
这白鸟真是外貌协会的,若换做是她,这种笑里藏刀的男人真是消受不起。
想到这,她双手合十,虔诚的对着老天拜了拜。惹不起她躲得起,以后一定要让她少见到牧容那个笑面夜叉,拜托了!
殊不知,“冤家路窄”这个词,并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第九章
被噩梦这么一吓,卫夕睡意全无,在浴房里泡了会就跑去后院温习轻功,随后按着回忆打起了搏击操。
她相信梦有预兆能力,为了锦衣卫抛头颅洒热血这种事她万万不想干。虽然搏击操的观赏性比较强,打熟了也能算上一门花拳绣腿的功夫,关键时刻说不准还能保她一条小命。
到了晌午头,卫夕满头大汗的站在后院一角,面前有一个吊在树上的沙包袋,其上落满了灰尘。她使劲捏了捏,里面的沙土灌得很夯实,经过长期的风吹日晒,早已板结的异常坚硬。
据说白鸟功夫了得,估计这沙包袋一拳一个深坑,不在话下。心里猜思着,卫夕眉眼一横,摆出了泰拳的进攻姿势。左手握拳护脸,右拳抬起,深吸一口气,卯足了劲朝沙包袋打过去。
砰——
“嗷呜——”
一声闷响伴随着没人样的哀嚎在后院凭空炸响,两厢映衬,委实煞景。
右手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卫夕的五官痛苦地凝在一起,抱着拳头原地转了好几圈。好不容易缓过来时,脊背上早已冒出一层冷汗,右手拳面也泛起了微红,而那沙包袋只不过凹进去了一点点……
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试验宣告失败。
卫夕苦不堪言,沮丧的席地而坐。即便白鸟训练有素,可终究不是铁甲钢拳。
论起所谓的武功来,其实每个肢体健全的人都能打上几拳,若是天生神力,也够人消受的。但一般人和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对擂,输就输在没有套路上,进攻防守破绽百出。如果你没有灵活的反应力,更容易暴露给别人一招击破的机会。
呵呵,等着被揍成一坨屎吧。
平心而论,卫夕的这“武功”俨然不在技巧之上,反应力这种玄乎的事也是个未知数。如此看来,被人识穿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锦衣卫,丧失武功之人会被赐死。
妈蛋,这该如何是好?
正当她焦头烂额时,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从空中掉落下来,正巧被她的衣角兜住。卫夕定睛一看,顿时笑颜绽放——
原是一只麻雀雏鸟。
“哎呦喂,好可爱。”她由衷赞叹一声,用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来。细细端详了一圈,发现小麻雀并没有摔伤,正扯着嗓子对她叽叽喳喳。
卫夕抬头一看,只见高处的树杈上有一个鸟窝,隐约能看到几个四下张望的小鸟头。
这个距离不算矮,她却胸有成竹的对着小麻雀吹了一口气,故作娇嗲地说道:“小鸟鸟,姐姐这就送你回家哦,不怕不怕。”
言罢,她把小麻雀塞进衣襟,足尖一点在围墙上借了一个力道,纵身跃上了树干。
落脚的地方距离鸟窝还有不到一丈距离,卫夕攀着树干往上爬了会,到达目的地后,随便找了个落脚处,将小麻雀安然无恙的放回了鸟窝。
“不用谢我,我叫雷锋。”
她笑眯眯的调侃一句,正准备跃下大树,谁知一扭头登时被眼前的景致吸引了——威武的镇抚司衙门尽收眼底,远处的房屋鳞次梓比,多是黑瓦白墙,虽没有摩天大楼那么震撼,却有一番精致的复古韵味。
这回考古可是面面俱到了,卫夕勾起两侧唇角,扯出一个苦笑,恍惚间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交堪馆前面是个供人休憩的小花园,正直阴历八月初,池里荷花惨败,流露出一种意犹未尽的怅然。
池边杵着一个身形欣长的男人,头戴乌纱帽,身穿飞鱼服,正悠哉地给池中的锦鲤喂食。清风拂面而来,撩起了他曳撒的下摆,虽然那身官服稍显硬气冷戾,但衬着四周的娇花绿树,周身却散发出一股风雅雍容的气韵。
是牧容。
卫夕的视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着,凝在他身上久久。
就在她失神时,脑仁里忽然闪出白鸟的那个小本子。卫夕眼瞳一怔,旋即回过魂来,对着那个专心赏鱼的身影瘪了下嘴。
大白天的,身为指挥使不在衙门里好好蹲在,跑出来闲逛什么?
玩忽职守!
这个想法甫一落地,就见君澄从西边急匆匆地跑过来。牧容转过身来,两人对面而站,上演了一场风姿飒爽的制服诱…惑。
显然卫夕被诱…惑到了,忍不住多瞅了几眼。君澄压低了声音,似乎在对牧容禀告着什么,而牧容眉尖轻敛,只听不言。
单看两人严肃的模样应该在谈论公务,此地不宜久留,万一被发现了就说不清了。以牧容那多疑的性格来看,再给她安一个细作的头衔就麻烦了。
卫夕登时清醒过来,刚要悄无声息的离开,耳畔却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异响。
嘶嘶——
她本能的抬眸望去,一尺远的位置,一条花花绿绿的圆头小蛇正对着她吐信子,那频率,也真是让人醉了。
幽黑的眼仁急速收缩,卫夕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抱紧树干往后一躲,脱口喊道:“God!”
花园里交谈的二人迅速捕捉到了这声惊嚎,君澄眉头一紧,抬手拔出了绣春刀,刚要厉呵一声,牧容已经赶在前头,眼疾手快的从腰间抽出收魂镖,扬手掷了出去。
然而在收魂镖离手的一瞬,牧容眼神一滞,力道虽未收回,可投掷轨迹还是发生了少许偏移。那支收魂镖擦着卫夕的耳畔划过,“嘭”一下扎在树干上。
“……”
卫夕愣了一记,僵硬地扭脖子看过去。只见一个乌金色的东西近在咫尺,通体刻着复杂的花纹,深深没入树干。
她讷讷地抬起手,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这飞镖模样的东西拔…出来。前段铁刺如同锥子一般细尖,其上乌黑异常,不出所料的话,这上面有毒。
除此之外,这危险的玩意儿还差一点扎在她身上……
卫夕的脸唰一下变得煞白,这是哪个王八羔子跟她玩命呢!
“白鸟,你在那上面干什么!”
君澄的厉呵清晰的传过来,卫夕垂下眸,第一眼看到却是神色微动的牧容。心脏登时收紧,她将飞镖的事抛在了脑后。
坏了,被发现了……
正当她想着该如何对牧容交待时,那条受惊的小蛇又出来插了一脚,嗖一下晃在她面前,挑衅似的张大了嘴。
“卧槽——!”
卫夕的眼睛瞪得浑圆,横起一掌朝那条蛇劈了过去。谁知蛇没劈上,人却重心不稳,朝前栽了下去。
君澄见状慌忙收了刀,然而千钧一发间,牧容早已飞身而出,身手利落地将急速下坠的卫夕抱在怀里,轻盈落地,不扬微尘。
卫夕死死阖着眼,龟缩着脖子靠在牧容肩头,鹅蛋小脸被抽干了血色,写满了惶恐惊惧。等了好久,那种摔断胳膊摔断腿的巨痛还没出现——
这不科学。
心头一阵纳罕,她缓缓抬起眼帘。
牧容正低着下巴睇她,秀气的丹凤眼中蕴着晦暗不明的光,让人一时半会摸不透他的情绪。
此时此刻,卫夕像被孙猴子定住了,愕愣地眨眨眼。两人的视线胶着在一起,突然迸出了些许暧昧的意味。
见她安然无恙,牧容神色一松,讥诮地挑起了眉梢,曼声道:“还不下来,要让本官抱你多久?”
言罢,他揽在卫夕腰间的手不太老实,指尖微微收拢。
身体传来些许异样,原本魂飞天外的卫夕登时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缩在牧容的胸口,左手还紧紧拽着他的飞鱼服,愣是把那精致的过肩刺绣捏出了无数个褶皱。
伴随着君澄尴尬的轻咳声,卫夕像条泥鳅似得滑到地上,嗵一下跪下来,姿势相当标准,诚惶诚恐的吐出几个字:“见……见过指挥使大人……”
“嗯,起来吧。”
牧容抚平左肩的褶皱,在卫夕局促不安的站起来后,玩味的扫了一眼她单薄的身板,“看这登高远眺的劲头,身体无恙了?”
卫夕被噎了一下,尴尬地点头道:“回大人,好多了。”
“可曾听到些什么?”
“啊?”卫夕疑惑的抬起眸子,牧容波澜不惊的站在她面前,精壮的身材带来一股不适的压迫感。
半晌后,她察觉到了对方那张清隽的面孔里潜藏起来的凌厉,心头顿时咯噔一声,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急声道:“没没没,属下什么都没听到!我只是上树去放一只麻雀回窝,不是来偷听的!”
“哦?”清冽的声音微微上扬,牧容仰头一望——
那颗高大的槐树上果真有一个鸟窝。
敛起的眉宇舒展开来,他回头看向卫夕,薄唇轻启,沉声交待她:“在镇抚司衙门里不要随意攀高,这是规矩,切不可忘了。”
规矩真他妈多,卫夕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乖巧地垂头道:“是,属下记住……”
话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她的喉咙里,视线的末梢停留在牧容腰间,那华贵雍容的銮带上系着一个皮质暗夹,里头放着两支飞镖样的东西,空出的地方……
卫夕抬起手,扫了一眼手中攥着的那支,恍然大悟的张大了嘴。真相只有一个,那个没事跟她拼命的王八羔子就是牧容!
她嚯地抬起头,拿着飞镖在牧容眼前晃了晃,努力按捺着胸口澎湃的火气,尽量说得稳当:“大人,这玩意儿是你的?”
牧容淡淡一瞥,颔首道:“是本官的。”
“属下知道大人功夫好,但是您别忘了练练眼神啊!这玩意儿很危险,下次再用的话一定得看清人再扎,属下若是变成了冤死鬼来缠您,我也过意不去啊。”卫夕冷言相讥,没好气的将那支作废的飞镖仍在地上,拱手施礼道:“大人,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属下先行告退了。”
没等牧容回应,她一刻都没停顿,大逆不道的扬长而去。再多呆一会儿,她恐怕会像疯狗一样揪住牧容,撕心揭底地问问他——
您老的眼睛是不是长屁股上了?!
牧容眼明心亮,早就察觉到了卫夕隐藏起来的不满情绪,直到她忿忿不平的拐进交堪馆后,这才将那支锦衣卫特有的追魂镖捡起来,随手收进了暗夹里。
君澄目睹了白鸟的僭越行为,紧张地看向牧容,生怕指挥使会勃然大怒。然而后者却敛起眉头与他对视,神色看起来颇为无辜,淡声问道:“君澄,白鸟这是怎么了?”
君澄哑然,随后指了指牧容的腰间,嗫嗫回他:“怕是……生大人气了。”
“……”
牧容垂眸一看,顿时明了,原是因为自己对她掷了追魂镖。他微一叹气,抬眸看向高处的鸟窝,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若不是他及时接住了白鸟,恐怕跌下来也要伤筋动骨。这一换一的事,如果说相抵也是可以的。
思及此,牧容心头溢出一丝古怪,敛了视线,抬手捏了捏眉心,沉吟道:“这白鸟……心量还真小。”。
卫夕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说白了就是个情绪化的人。跟牧容耍完一通威风后,她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悔断了肠子。
这是被哪门子的鬼神仙给附体了,她竟然对着指挥使说了那些不三不四的糊涂话,胆肥的太不是时候了!
这里又不是现代,当霸道总裁为难你的时候,你可以威风凛凛的把他臭骂一顿,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这里是一条道走到黑的锦衣卫,得罪了指挥使,明摆着就是不想混作死的节奏。
想到这,耳边仿佛听到了牧容柔和的声音——
“赐死赐死赐死赐死……”
小风应着景吹过来,卫夕一阵胆寒心颤,下意识的捂住了脖子。
还好还好,这颗脑袋还在。
但是明天还在不在,这还真不好说。
世上没卖后悔药的,此时此刻,她那颗小心脏承受着巨大的负荷。这种感觉像把人扔进油锅反复煎炸,还就是不让你熟透,强逼着你走上精分的道路。
当君澄出现在她房里时,卫夕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去,大喇喇地揪住了他的胳膊,哭丧着脸说道:“君大人,我刚才是不是冲撞了指挥使?他会不会下令处置我?!”
第十章
前脚的威风也不过保持了须臾,现今的卫夕宛若惊弓之鸟,五官挤出一副窘态,看起来颇为滑稽。君澄强忍着想笑的冲动,没奈何地说:“以下犯上,现在知道后果了?正巧也不用我提醒你了。”
“我是一时激动啊!”卫夕咽了口唾沫,继续道:“牧大人也不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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