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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在锦衣卫-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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揪住妇人的男子脸涨成了猪肝色,怒目相视道:“你这损小子!不想要……哎呦!”
他的话没说完,逍王捡起一个石头子正正的砸在他的面门上,立马磕出了血丝。
男子捂住头部嘶嘶地抽起了凉气,借此机会,那妇人挣脱他的钳制,大喊着道了声谢,捡起地上散落的竹筐朝相反的方向跑了。
眼见好事败露,几个男人心里那叫一个烦闷,登时恼羞成怒。
也不得维持自己贵公子的形象了,破头的那个像是老大,此时抖抖了袍角,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刃来,唰地抽出了刀。身后的几人也跟着亮出武器,刀锋雪亮,刺人眼眸。
一见这些人亮出了真家伙,周围登时鸟兽散尽。卫夕没跑,自然被归为了逍王一伙,几个男人将他俩团团围住,皆是眼露凶光。
与之对峙了一会,卫夕拇指一弹刀柄,露出一节锋利的刀刃,自信地笑了笑:“大公子,拔刀吧!反正这那里不是京城,今儿就跟他们好好干上一架!”
言罢,她细细数了数。一,二,三……
不过是六个人,功夫一般的话,她和逍王可以杀个片甲不留。
就在她准备用刀背大开杀戒的时候,逍王却动作僵硬的往后退了几步,和她并肩,低声道:“那个……我不会武功。”
“哦,没事,你……等等……”卫夕遽然意识到了什么,木讷眨眨眼,随后仰头看他,“……大公子,不会武功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这不是有你嘛!”逍王尴尬的扯扯唇角,拿扇子搓了搓头。余光突然瞥到了一个逼近的黑影,笑容登时僵在了他的脸上。他向后退了一步,躲在了卫夕的后头,拿着扇子一指,话音都开始哆嗦起:“来来来来……他们来了!快上!”
刀疤脸右手握着短刀,嘴里大喝着跑过来,卫夕脸都没回,仅仅是用眼梢一瞥,右手护住逍王往后一退,一个侧踢直击刀疤脸的心口。
砰——
一声闷响过后,刀疤脸往后踉跄几步,捂着心口窝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个男人还有些目瞪口呆。
卫夕唰一下抽出刀,横在身前,眈眈相向道:“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打不过,识相的赶紧走,省的官府来了抓你们问罪!”
本来她想报出逍王的名号,可这逍王太怂包,还是甭给皇家丢那个人了!
可她这么一咋呼立马暴露了她的身份,为首的男人仔细端详她一眼,色迷迷的摸了摸下巴,“呵,没想到你还是个小娘们呢。”他看了眼周围的弟兄,“行啊,你们放走一个,现在就让你补偿我们哥几个好了。”
“大哥说的对!”
“这还是个小的,兴许是个雏呢!大爷我就是喜欢辣的!”刀疤脸爬起来,也跟着打诨。
逍王再也忍不住,掳起袖阑欲要上前,“口出狂言,你们这些混……”
话没说完,他却被卫夕横臂拦住。
“呸!”卫夕挡在他身前狠啐一口,眼风锐利如刀,咬牙道:“你们最好使出大招来,要不然……老娘非剁死你们不可!”
#
一盏茶的功夫后。
卫夕和逍王玩命似的狂奔着,也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这几个男人不知从哪流窜过来的,武功那是相当高。卫夕以一敌六本就困难,再加上一个不会武功的拖油瓶,没多久就陷入了下风。
在逍王被砍一刀后,卫夕揪起倒地的他,神思敏捷的出了一个上策——
跑!
身后的几个男人穷追不舍,还乐此不疲的在后面咋呼,上演了一场古代版的生死逃杀。
还好卫夕和逍王的体力都不错,反复绕了几个圈,专挑犄角旮旯的斜坡跑,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把那几个亡命徒甩掉了。
扶着树气喘吁吁的休息了会,卫夕这才意识到他们偏离了主干道,身在一个偏僻的树林里,周围还有墓碑。不过算算时辰,应该离京城不会太远。
这么想着,她长舒了口气,眼神瞥到了倚树而站的逍王。后者咬着唇,手捂着右臂,指缝里渗出了黑红的血。
第一个想法就是她完蛋了,竟然让王爷受伤了……
失职!脑袋不保!
卫夕如临地狱,感觉全世界都失去了眼色。她懊丧的叹了口气,顾不得多想,赶忙跑到逍王身边为他查看伤口,急急道:“怎么样?疼吗?”
逍王剜她一眼,立马回嘴:“你这丫头,出这么血能不疼吗?!”
卫夕:“……”
逍王语气不太耐烦,她也懒得理他,用刀划开了袍子,扯下一大条绑在他的伤口上。还好他的刀口不深,只是皮外伤,止住血不发炎也就没有大碍了。
若要真是断条胳膊断条腿的,那她可以当场自刎谢罪了。
卫夕吭吭哧哧的为他包扎着伤口,疼的逍王龇牙咧嘴,嗔怪道:“诶,这也太紧了。”
“不紧怎么止血?忍着点吧王爷。”卫夕在心里白他一眼,为他系好一个蝴蝶结,继而后腿几步,半跪在地道:“属下失职,让那些歹人伤了王爷的千金之躯,请王爷降罪!”
她连头都没抬,样子恭敬而谦顺。在逍王看不见的地方,她紧蹙着眉头暗自祈祷:拜托了!原谅我吧!不要怪罪我!
逍王没说话,而是垂头盯着她。她本就是皮肤白净,下巴处的淤青格外惹眼,委实和她的乖巧不太相称。
她的功夫不弱,若不是因为他,恐怕也能收拾了那几个贼人。
回想到卫夕方才竭力护住他的样子,逍王不自然的转移了视线,抬手抖了抖袍角,“罢了,不过是皮肉伤而已,不足挂齿。”他凝向远处的天,嘴角一垂,声音变得如若蚊蝇,“谁叫本王无能呢。”
卫夕的注意力全放在前一句上,登时卸去了压在身上的千金枷锁,心里乐开了花,叩首道:“谢王爷!谢王爷开恩!”
“起来吧,跪来跪去看的心烦。”逍王淡淡瞥他一眼,复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太偏僻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嗳!”卫夕小鸡叨米似的点头,总得干点什么将功折罪,想想道:“王爷,我去前面探路,你先在这里歇息会!”
没等逍王反应,她踅身就往京城方向跑。
逍王素来怕死人,这里有不少墓碑,他断然不想一个人呆在这,“等等,你……”
剩下的话遽然卡在喉咙里,他瞪圆了眼,目送着卫夕消失在地平面上,与之而来的是一阵惨痛的哀嚎:
“嗷呜——!”
谁他妈挖这么大一个坑!
还堆满了臭粪!
第七十四章
卫夕掉下去的地方像是一个猎人的陷阱,身下是干巴巴的污物,有些硌屁股,漫天盖地的臭酸味熏得她头昏脑胀。坑洞挖的很圆,大约有一丈高,长年累月的废弃导致周围长满了杂草,不仔细看压根儿看不出端倪。久而久之,可能就被附近的村民用来添粪了。
右脚踝骨一阵酸疼,她动了动脚脖子,登时疼的龇牙咧嘴。
得!又他妈伤筋动骨了!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她是走着走着就进洞了。
正当她仰头准备大喊的时候,逍王急匆匆的站在了坑边上。里头的光景很精彩,卫夕满身都是脏乎乎的,一张好看的小脸也扭曲的不成样子,看似摔得不轻。
空气让人有些作呕,逍王抬袖捂住鼻子,蹙眉喊道:“你还愣着干嘛?这里臭死了,你不是会轻功么,还不快上来!”
卫夕闻言慢慢站起来,脚脖子“吱扭”一下,人立马跌在了地上。站都站不起来,别说使轻功了。她拧着眉头咋呼一句,“不行,我脚崴了!”
凝着她那张痛苦的脸,逍王叹了口气,“得,你等等,我去找个棍把你拽上来。”踅身离开时,他嗫嗫嘀咕:“嗐,真是麻烦,还锦衣卫呢。”
再回来的时候,卫夕的脚踝已经肿成了小馒头。
“抓好了,我把你拽上来!”逍王不知从哪里扛来一个长长的枯树枝,顺着坑洞伸了下去。
……
一盏茶的功夫后。
逍王和卫夕满身污秽的并肩坐着,幽怨地抬头看天,一副望眼欲穿的感觉。方才那根救命枯枝横在两人跟前,虽然没有生命,可在卫夕眼里,它正无声地嘲笑着某个脚滑且无任何臂力的王爷。
她今天功力大跌,还拥有一个猪一般的队友……
呵呵,可口可乐!
就这么呆着也是浪费生命,卫夕用胳膊肘捅捅逍王,“王爷,你会轻功吗?”
逍王还没有从自怨自艾中醒过来,此时也没看她,摇头道:“不会。”
“那……”她环顾一圈,眼光停留在坑半央一棵斜生出来的树根上,
“王爷,你会爬树吗?”
逍王依旧是冷淡的摇头,“不会。”
“这……”卫夕侧头看他,很认真地问:“王爷,烦请你告诉我,你到底会什么?”
逍王沉默了须臾,斜斜一缕视线抛给了她,气定神闲道:“姑娘,我可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又不是一介武夫,不会这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卫夕:“……”
瞧这话说得,多么理所当然,难道皇家不更注重文武双全吗?
她揉揉脚脖子,扯出几嗓子干笑算是回应了。也顾不得王臣之礼,她扶着逍王的勉强站起来,踉跄的走到了凸出的树根下头,找好方位,像小马似的趴在地上。
这动作有点暧昧,像是房中术的一种。逍王耳根一热,诧哑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真是对不住了王爷,属下现在自身难保了,你没受伤,还是先走吧。烦请王爷多跑一趟,去附近找几个人过来把我弄走。”卫夕无奈的勾勾唇,手掌下头有个石子硌的生疼,她往左侧一挪,冲木讷的逍王招招手,“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呀!”
逍王:“……”
无视他脸上缤纷变幻的表情,卫夕抬起头,指了指上头的树根,“看到那个没?你踩着我,抓住那个树枝,然后再踩那边的凸沿儿,抬手抓住那儿,应该就能上去了。”
逍王:“……”
卫夕说的简单,其实工程量颇为浩大,对于从小养尊处优的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见他还傻乎乎的坐着,卫夕忍不住催促道:“王爷,您老快点吧!一会天就要黑了,说不准还有吃人的狼呢!附近还有坟头,鬼什么……也说不准。”
一听有鬼和狼,逍王登时如梦方醒,噌一下从地上弹起来,两步就跨到了卫夕的跟前。这样一看,她身板格外娇弱,缩成了一小团,让他不忍心踩,“……还能想到别的法子吗?”
“……想不到了。”卫夕摇摇头,唇畔漾起一阵无奈的笑,“王爷快些吧,我的脚踝疼死了。”
逍王迟疑一瞬,一只脚尽可能轻的踏在她的背上,沉吟道:“本王这么讨厌锦衣卫,你就不怕本王把你丢这,不回来了?”
“王爷要感觉这样够意思,那就这样做呗!”卫夕挑挑眉,不以为意道:“反正属下没有王爷金贵,死上几回也无妨,只要你能平安无事就好,属下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即便是逍王不回来,牧容也一定会找到她。
她信,也能等。
“……呵,你看的倒开。”逍王眼中浮出一抹异色,随后心一横,踏着她的背部将重心上提。
摔了几次后,逍王成功的回到了地平线上。身体摔的像要散架了,他将出血的手掌往袍子上抹了抹,垂头喊道:“卫夕,你在原地等着,本王去去就来!”
打消了她心头的顾虑,逍王踅身要走,一个急促的声音又缠住了他的脚步——
“诶!如果半路再遇到那些恶人,王爷就别管我了,自己先逃吧!免得……挨顿揍。”
逍王额角一跳,回头瞪了卫夕一眼,“你这丫头才挨揍!”
时辰不早了,太阳已然偏西。两人吵吵嚷嚷了几句,逍王也不再耽搁,提起袍子飞奔出去。
殊不知他前脚刚走,一个人影就从附近的大树上一跃而下,轻盈落地。
男人体型修长,身着檀色交领常服,下半张脸围着皂色面罩,单看那双剔透娇媚的眼睛便知他真身绝色。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
轻灵的女音唱着莫名其妙的腔调,在寂静的野林子里颇为突兀。杨柳攒起眉心,几步跨到坑洞前,眼神急急的往下看。
卫夕正缩在坑洞中央,背身对他,一下下揉着脚踝。
砰——
闷响从身后撞入耳畔,她打了个激灵,迅速回头望去。看到一个陌生的蒙面人后,她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咽了咽喉咙,她佯作镇定的呵斥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言罢,她咬牙站起来,慢慢朝后面退着。
杨柳一眼便看出了她掩藏起来的慌张,也不说话,唯有眸子徐徐眯起。黑魆魆的瞳子里浮光隐现,像是盯住猎物的豹子,由衷地欣赏着对方的垂死挣扎。
“你……到底是谁?!”
卫夕大声地给自己壮胆,右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刀柄。见对方还是不说话,她微微躬下身体,准备拔刀自卫,谁知——
对方的身手格外灵活,电光火石间就转移到了她的身侧!
卫夕眼眸一怔,暗道不好,然而已经为时已晚。脖颈处遽然一痛,她眼皮突突直跳,随后就是翻江倒海的黑暗……
杨柳伸臂一捞,将不省人事的卫夕护在胸前。
“对不住,让你受疼了。”他浅浅低吟,手指轻轻勾了勾卫夕嘴角的淤青,眸中溢满了疼惜,“不用怕,我这就带你离开。”
第七十五章
来顺客栈在京城最南角,一个偏僻安静的小巷子里。平日里客栈的客官很少,店家是个中年男人,周围人喜欢叫他贺爷,身穿一袭棉质长袄,正靠在帐台前算账。
客栈唯一的小伙计往门外看了看,一瘪嘴,拿着鸡毛掸子继续打扫起来,“我说贺爷,今儿妥妥是又没生意了,还不如早点关门算了。”
“嘿!你这混小子,怎么整日里就知道念叨?生意能好也变差了。”贺爷瞪他一眼,“少你工钱还是少你吃了?哪那么多废话,埋头干活!”
小伙计十三四,正是不服说的年纪,忍了忍,还是没大没小的咕哝道:“要开客栈还选这犄角旮旯的地方,没客官来还不让人说……迂腐老头。”
“诶,我说你小子皮痒了?”贺爷气呼呼的拿起了算盘,朝他晃了晃:“看我不砸……”
这话还没说完,门口进来几个人。
“店家,上房一间。”说话的是为首的男人,戴着幕篱,衣着淡雅却抵不住面料昂贵,一看就是有银子的主。一个身着男装的人缩在他怀里,头上也戴着幕篱,看不情真面目。两个丫头跟在他身后,都是穿着新衣裳,脸上却有多处皴裂,眼神也怯怯的。
这队人说不出来的诡异,贺爷只是瞥了一眼,一看有生意上门,也顾不得多想,立马喜笑颜开道:“好!好!上房一间,快把客官带进去!”
言罢,贺爷看了小伙计一眼。
小伙计如梦方醒,登时摆出招牌笑容,举手朝楼上比了比,“客官里面请!”
进了二楼上房,里头自然不及大店里雍容,好在还算干净整洁。
小伙计点头哈腰道:“客官,这间是我们店最好的房,你看如何?”
为首的男人环顾一圈,颔首吩咐道:“去打点热汤过来,我要沐浴。”
“好嘞,您稍等!”
待小伙计走远后,杨柳这才摘下幕篱,将怀中昏迷的卫夕放在床榻上,踅身让身后的俩丫头一会伺候卫夕沐浴。这俩丫头是他在城门外买回来的,贫贱人家的孩子们,胆子怯的很,使唤一次就准备还她们自由身。
热汤打好之后,杨柳便踱步出了屋门,甭管卫夕是不是迦元,他定是不能看她身子的。
客栈的廊子很窄,靠近屋子的窗台上摆着一个粗陶花盆,里头种着一株君子兰,橘红色的花开得又肥又旺,煞是好看。
然而杨柳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凝着远处淡淡的白云出神。忐忑不安的情绪塞满了胸臆,他期待又害怕。如果卫夕就是迦元,那他漂泊了多年的心总算能沉淀下来了;如果卫夕不是迦元,那未来的寻觅之路漫漫,他还能再坚持多少时日?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丫头打开了房门,眼神落在前方时,脸颊登时浮出了红晕。
杨柳迎着光,面容泛着浅浅的莹白色,侧颜好看至极。人们都说男人天生就是铮铮铁骨,然而这个人却像是一朵妖娆的花,柔弱又娇媚。
清冽的风从窗棂外灌进来,小丫头感觉到了料峭的寒意,这才回过神来,喏喏道:“公子,姑娘洗漱好了。”
杨柳循声看过去,会意的点点头,跟在小丫头身后进了屋。卫夕换了一套雪白的中衣平躺在床榻上,朱红的锦被盖在肩头,乌发黑亮的披散开,还未完全干透,衬得她面如凝脂。
杨柳眼光一滞,这阖眼的模样简直和迦元如出一辙。胸口那块巴掌大的地界开始疯狂的律…动起来,他按捺住急不可耐的情绪,回头淡淡吩咐道:“你们走吧,不用再来了。”
这是要……抛弃她们?
两个丫头一怔,皆是不解的望向他。本就生在贫苦人家,体型瘦弱,如此一来更像惊弓之鸟,让人生怜。
杨柳叹了口气,自然是知晓她们在想什么,从腰间抽出钱袋,将剩余的银子全都扔给了她们,“走吧,这些银子足够你们找个安定的地方过日子了。即便是嫁给老实巴交的农家,也比沦为人婢好。”
“这——”
幸福来得太突然,两个丫头登时毛了爪,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唯有两双大眼睛里溢满了晶莹的泪雾。在杨柳二次谢客时,她们这才抹掉眼泪,叩首拜别恩人。
好不容易送走了吵吵嚷嚷的两个毛丫头,杨柳坐在床榻边沿,凝着卫夕愣了会,这才慢慢地撩开了她的锦被。
卫夕身型娇小,他扶住肩膀将她往里侧翻了个身,这才解开她的侧襟,慢慢拽下衣裳,露出她的香肩。
中衣渐渐下滑,露出的后背竟然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疤,映衬着白皙的皮色,触目惊心。杨柳深觉刺眼,猛地吸了一口气,说不出的疼惜从心底轰然浮起。
如果她真是迦元,那他罪该万死。
……
衣裳褪下不过是须臾的功夫,对杨柳而言却像是过了一年半载。当那红色胎记撞入他眼眶时,他稚弱的心如若千刀万剐,整个人登时僵在了原地——
他真的……
罪该万死!
第七十六章
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起,杨柳的手不自然地颤抖着,干涩的指腹摩挲过她的肩头,将衣裳重新阖上。
期待了许久的会面如期而至,幸福之余他却有些难以接受。身边躺着的女人格外安静,这间不大的屋子一下子变得如同梦境一般,让他难辨真假。
一股躁动从胸口生起,杨柳缓缓抬起手触摸了一下脸颊,指腹上的滚烫灼伤了他的眼。
迦元……
他真的找到迦元了!
幽深的眼眸中登时点亮了繁星,他如梦方醒,垂头看向陷入昏迷的卫夕。
带走她!
不管如何,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将她弄丢!
无数声音在他脑海里恶劣的叫嚣,顾不得回去跟王爷回禀,他心一横,伸手扳过卫夕的肩膀。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喧哗四起。客栈老板在嚷嚷什么,听起来惊惧异常。
杨柳一蹙眉头,未及多思,一个醇厚的声音让他遽然瞪大了眼——
“锦衣卫查案,封楼!挡者杀无赦!”
噔噔噔——
楼梯上的脚步声愈发接近,听起来不在少数。
万万没想到竟然撞到了锦衣卫!
杨柳忿忿的咬紧了牙,这个节骨眼绝不可以在大华制造事端。他留恋的看了眼卫夕,将她重新放回床榻上。既然已经找到了迦元,那他唯有忍耐几日再将她接回去。
耳畔不时传来踹门的“嗵嗵”声,此地不宜久留,杨柳攥紧了拳头,一个跃步来到窗前。
如他所想,楼下重兵把守,小巷被围的水泄不通,皆是清一色的锦绣袍。
这究竟是怎么了?如果是来找迦元的,一个小小的王府侍卫至于出动这么多锦衣卫吗?
杨柳心头云山雾罩,外头的锦衣卫在这个功夫已经到了他门前。余光瞥到了一片影影绰绰,他眼神一凛,戴上面罩推窗而出。
门被踹开的瞬间,牧容飞鱼服加身,率先冲进了屋。眼光落在床榻时,他高悬的心轰然落下。
发现卫夕失踪后,受伤的逍王抢了农户马匹,直奔镇抚司衙门,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他。好在锦衣卫的眼线密布京城,很快就发现了四位可疑人士。探子尾随在后,发现四人进了这家小客栈。
不出所料,真是劫走卫夕的人!
然而,牧容只看到了大敞的窗口——
被他给跑了!
牧容狠嗤一声,对着身后的锦衣卫打了个手势,厉喝道:“严守城门,追!”
“是——”
一溜人拱手得令,旋即退出了房间。
君澄跟在牧容身后行至床榻前,急匆匆的看了眼卫夕,确认她并无大碍,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牧容躬身将她抱起,浓淡相宜的眉心始终攒在一起,担忧的将她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卫夕并没有大伤,唯有脚踝伤了筋骨,却被抹上了膏药。嗅嗅味道,是上好的活血散。
“大人,您猜究竟是谁挟持了她?”君澄率先问出了他心头的困惑。
牧容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沉吟道:“不好说。”
许是朝野政敌,许是江湖人士……他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他身边有了女人,难免透出风去,让卫夕成了众矢之的。
可是如果想要害她,这人为何要把卫夕弄到小客栈,为何又为她疗伤?
太多的不解占据心扉,牧容的思绪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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