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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在锦衣卫-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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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想要害她,这人为何要把卫夕弄到小客栈,为何又为她疗伤?

太多的不解占据心扉,牧容的思绪混乱如麻,将卫夕的头按入怀中,深深嗅了嗅她发间的清香。

得知消息时,有那么一瞬,他真以为天踏了。如果她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该如何苟活?

他阖起眸子,神色稍显哀凉。君澄知晓他的心焦气躁,不忍打扰他,自顾噤了声,左手扶着绣春刀,一步步一点点的在房里勘查起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窗下的花盆下他发现了一个黑色异物。君澄眼眸一怔,俯身将那东西捡起来,放在手里掂了掂——

是个腰牌!

“大人!”他几步走到床榻前,将那乌黑的腰牌双手呈上,“窗下找到一块腰牌,像是嫌犯慌忙逃脱时遗留在此!”

腰牌可是能印证身份的好物证!思及此,牧容登时睁开眼,从他手中接过腰牌细细端详起来。

这块腰牌是精钢所制,上头刻一异兽,麒麟身,面带象牙,脚踏互不相容的水火。配着乌黑油亮的底色,显得格外诡异。

末了,牧容狠狠捏住腰牌,半阖起眼眸中精光隐现,“查。掘地三尺也得给本官查出这腰牌的由来。”

#

指挥使府。

青翠忙前忙后的熬药熬热汤,虽然放心不下,却还是被牧容冷着脸撵了出去。

陈忠方才过来瞧过了,卫夕只是扭伤了脚筋,并无大碍。可她不知被对方灌了什么*药,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嘴里还吵吵嚷嚷的说起了胡话。

“杜冷丁,吗啡……芬必得……给我,疼……”

牧容听得一头雾水,这些名讳并不熟捻,从未听她提及过。

反复听她念叨许多次后,他推门而出,对着守在门外的花六吩咐道:“去给本官寻几个人……”

天光乍破时,卫夕这才慢悠悠醒过来。

记忆停留在那个臭乎乎的大坑,黑暗如同泥淖,她仿佛挣扎了几个世纪才获得自由。身体虚脱无力,周围是熟悉的味道,眼前是熟悉的床幔……

这里是……指挥使府?

她木讷的眨眨眼,好半晌才确认自己回家了!

萎靡不振的她重新被点燃,噌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然而脚踝却被牵连的刺痛,阻止了她下一步的动作。

“啊……神烦!”她不满的呶呶嘴,穿越之后受伤就是家常便饭,这次伤什么不好,偏偏要伤了脚脖子!

卫夕咬着唇,抓着脚,滑稽的样子即刻烙进了牧容的眼瞳中。他疼惜的心尖发酸,叹气道:“别动了,老实躺下吧。”

言罢,他轻轻扶住卫夕的肩,试图将她带回床上。

然而这个动作却被卫夕打断,她顺势扑进了他怀中,将脸埋进他的胸口。不知哪来的委屈,她就想这样抱着他,这样才能获得一阵心安。

最好,谁也别来打扰她……

两人在一起久了,他也习惯了她的聒噪。如今少见的安静悬浮在空气中,氛围显得格外美好。

牧容抬手摸着她的后脑勺,眸子里浮起绻缱的波澜。没有嗔怪,没有质问,只是给她一个安定的怀抱。

过了许久,卫夕才嗡哝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的。”

环在他腰间的手不自然地紧了紧,像是怕他跑掉。牧容愣了愣,继而淡淡“嗯”了一声。

两人虽然相处不久,却像是过了三年五载。他笃定他们之间的默契,有些话不说,她也应该明白了——

上天入地,海角天涯。

他对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卿卿我我的黏了许久,卫夕这才满意的躺回了床榻上。

牧容为她盖好被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本官无用,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些人。”

“……我说的那些人?”卫夕愕愣的眨眨眼,“我说了什么?”

“杜冷丁,马飞,还有那个……分必得?”牧容颇为认真的凝视她,坦言道:“花六其实寻来了几个,但那些人貌似都不认得你。”

卫夕:“……”

为等她反应,牧容抬起她的下颌,幽怨的望着她道:“昏迷中也能念叨这些男人,别告诉本官又是你在关外结识的,你到底置本官于何地?”

后半句他碍于面子没有说出口:不把她娶进门,就是不放心。

卫夕抽了下嘴角,半晌后终于忍耐不住,弯起眼眸咯咯地笑起来。

艾玛,她该说这些“人”都可以用来止痛吗?!

“你笑什么?”牧容有些懊恼,俯下身拿额头撞了撞她。

这力道很轻,卫夕还是被他这个幼稚的举动逗乐了,捂着前额笑的更欢,“我的大人呀!这不是人名好吗?这是几种止痛药……材!”

牧容俨然不信,旋即摆出一副严肃震慑她,“一派胡言!哪里的药材叫这不三不四的名儿?”

“真真的!”

卫夕笑成了一朵花,脸色也红润了许多。见牧容沉默,面色愈发阴沉,她赶忙敛了笑,又一次半坐起身来,将脸往他面前凑了凑。

“看到了吗?”她冲牧容眨了眨乌亮的眼睫,认真道:“大人,我的眼里只有你,容不下别人。”

要说卫夕哪里最美,不外于这双脉脉含情的眼睛了。白日里阳光璀璨,夜幕里中盛满星辉,会说话,会勾人,让人稍不留意就会跌入这两汪秋水里。

如今,这双眼睛里清晰的烙着一个清隽的面孔,气韵淡雅,神情愈发恬适。

两人的眼光胶着许久,牧容抬手揉了揉卫夕的眼角,唇角斜斜一勾,淡淡吐出两个字:“邋遢。”

卫夕:“……”

#

将卫夕哄睡之后,牧容这才唤来了青翠照拂,自己则坐上轿子赶往镇抚司衙门。

君澄带着一个身穿飞鱼服的中年男子站在衙门正堂,已经等待多时了。远远看到牧容,两人回身行了一个力道,齐声道:“见过指挥使。”

牧容颔首示意,意味深长的眼光落在那位中年男子身上。这人名唤陈天晋,官至百户。锦衣卫等级森严,陈天晋自然是鲜少和他会面。

“这是……”他不明所以,遂而看向君澄。

君澄直言:“大人,陈百户知晓那腰牌之事。”

这腰牌当线索,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从何查起他也是一筹莫展。说来也巧,路过的陈百户一眼便看到了他手中的腰牌,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疾步走到他身边,夺走了腰牌……

牧容端坐在官阁之上,闻言蓦然一愣,蹙眉看向陈百户,沉声道:“快说。”

“是。”陈天晋一拱手,挺直腰板徐徐道来。

早在南魏夺嫡之时,沈贵妃所出的五皇子公仪恪处处拔得头筹,深受南魏先皇宠爱。

公仪恪八岁时,在切磋比武中力挫长他六岁的三皇子,南魏先皇便赐给他一队受过严苛训练的暗卫,名唤“麒麟崖”,用以昭显天家厚爱。

就这样,五皇子一路顺风顺水,太子之位似乎已经注定落在他头上了,谁知天不遂人意。

当年南魏和大华边关频发骚乱,五皇子带着昭平公主随军北上,一方面勘查历练,另一方面是因为妹妹昭平公主喜好玩乐,厌烦宫中循规蹈矩的生活。

谁知这一去,昭平公主竟然离奇失踪了。

南魏先皇多次寻找无果,为保皇家颜面,便昭告天下公主病殁。五皇子回都城后大病一场,静养了半年多。

次年春,沈贵妃妒忌萧妃有孕,下药让其流产,被先皇打入了冷宫。打这开始,先前支持五皇子的势力全部倒戈,五皇子也变得一蹶不振。

“由于公仪恪平日里树敌太多,朝野中再难有他的立足之地。若不是因为麒麟崖的守护,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后来他顶着赢山王的身份成为南魏质子,出使大华,也算是逃出生天了。”陈天晋回忆往事,笃定道:“这腰牌就是麒麟崖提领的东西。”

陈天晋言罢,便不再吭声。

君澄早已经听过一遍,面色沉重的杵在堂下。

牧容则是面露诧哑,秀长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陈天晋,好半晌才缓过乏来,张弛而出音调是前所未有的深沉:“本官记得,你曾经暗伏南魏朝廷,是在赢山王入华之后替换回来的。”

“大人好记性。”陈天晋并不隐瞒,“麒麟崖在无意间救过卑职的命,所以卑职才对这腰牌上的图案如此熟悉。”

沉默了须臾,牧容摩挲着腰间金牌,仰眸看向他,“你先退下吧,腰牌之事不要向外透露半分。”

“是,卑职告退。”

陈天晋谦卑的退出后,君澄瞥了眼门外消失的身影,复又意味深长的看向官阁,抬手在脖颈前抹了一下。

牧容并未答话,只是气定神闲的颔首示意。等君澄得令退出正堂后,他这才压低了眉宇,拿起那枚物证腰牌放在手里把玩,随后又重重摔在桌案上。

锦衣卫职责繁多,收揽敌国情报也是必然。麒麟崖这南魏的深宫组织他势必听过,不过据说自从赢山王失势之后就解散了。

如此看来,解散也只是一个虚晃。那些武功卓越的麒麟们没有离开旧主,避开了锦衣卫的探子随质子赢山王一同潜入了大华,暗中保护。

还真是忠心耿耿,牧容冷哼一声,执笔写起密折,准备上禀光宏帝。然而没写几行字,他笔头顿了顿,遂又将密折撕碎。

他纳罕的看向那枚乌黑的腰牌,心头浮起万千思绪。既然嫌犯是麒麟崖提领,又怎么会掳走卫夕?掳走一个锦衣卫?

南魏、失踪的昭平公主、质子赢山王、麒麟崖……

他将这些东西不断的串起来,寻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猜想。坐如针毡的守了一个午后,牧容总算熬到了启程回府的时辰。

临走时,他看到了从经历司抬出来的陈百户。

几个锦衣卫在不远处交头接耳,并没有留意到他。

“据说陈百户在查阅卷宗时暴毙而亡,委实可惜了。”

“是啊,多和蔼的一个人。”

“好人不长命啊!”

牧容没说话,目送着送尸的人走远,这才躬身上轿。轻微的颠簸让他有些头昏脑涨,他阖上眼,双手紧紧攥住飞鱼曳撒。

好人又如何?

只要趟了锦衣卫这浑水,好人也是坏人。

#

牧容回府时,卫夕正纠集着一帮府里的丫头玩真心话大冒险。

这次倒霉的是一个十三四的小丫头,输了许多次的青翠总算咸鱼大翻身,瞥到牧容之后,心生诡计,将手里半开的桃花递给了小丫头。

见府里正在嬉闹,牧容站在院里向前方望去,一帮女人正捂着嘴嘀咕些什么。卫夕脚不好,半靠在软榻上含笑凝着他。

明明是黄昏时分,她却温暖的像个不落的小太阳,怎么看都……

都不像是个打入大华腹里的南魏暗探。

在他陷入深思时,小丫头扭扭捏捏的走到了他跟前,冲他举起了桃花。

“大人,你……这朵花很配你……”青翠的说辞让她憋得脸通红,索性心一横,闭眼大喊道:“请大人戴上吧!”

完了!她要死定了!

小丫头没敢睁眼,穿着天青色的袄裙站在那儿,等待着对方劈头盖脸的怒叱。

谁知牧容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从她手里接过那支桃花,随手夹在了耳根上,绕过她直奔卫夕而去。

“卫夕,你过来一下,本官有话给你说。”

牧容站在距她几步远的位置,耳根带着桃花,眉眼看起来诙谐又娇媚。然而他语调低沉,面色凝重,心情似乎不太好。

怪了,这厮又怎么了?午头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呀……

卫夕心里泛起了嘀咕,周围的丫头也齐齐敛了笑。她和青翠对视一眼,后者正准备扶她起身,牧容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抬手示意青翠退下,自己上前将卫夕打横抱了起来。

他身经百战,抱她轻而易举,步履轻快的走进了偏厅,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临时休息的软榻上。

卫夕挪了挪屁股,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半趴在牧容身上,仰头看向他:“大人,你有什么话要说?”

她本就岁数不大,现下狐疑的模样看起来天真无邪。牧容没说话,只是深沉的凝着她,眼神中暗流涌动,灼的她心里发慌。

“大人……”她隐忍不住,嗫嗫唤他一声。

牧容一霎就被点醒,敛了神色,眉舒目展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夕儿,你会背弃我吗?”

他面上带着清浅的笑意,牙色的飞鱼服流光璀璨,周个人散发出一股淡雅如兰的神韵。但他的眼神刚毅炯灼,趁着那漂亮的眉眼,却不显突兀。

矛盾集合一体却又赏心悦目,她简直爱死了他这种调调。

卫夕心里一痒痒,仰头噙住了他的唇瓣。

来自唇畔的轻轻啃噬让人骨子酥麻,仿佛可以将心头万千的壁垒齐齐击破。牧容半阖起迷离的双眼,手缓缓抬起,在空中顿了顿,继而紧紧揽住了她的腰肢。

罢了,她究竟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他早已沉沦,不可自拔,这才是他要认清的真相。

“大人,晚膳已经备好了,要不要……”青翠立在门口登时噤了声,眼梢的末端是格外香艳的场景——

身穿飞鱼服的高大男子将小巧的女子压在软榻上,两人十指紧扣,正吻的忘我。

脸颊的燥热将青翠打顿的脑仁唤醒,她捂着眼赶忙逃开了,没走几步又踅身回来,将偏厅的门紧紧阖上。

大人也真是的,要亲厚也不寻个雅致的好地界。

……没情趣。

深刻的吻绵延而冗长,好不容易才得空喘息,卫夕旋即按住了他作乱的手,嗔怪的看他一眼道:“咱们两人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你还问这种傻问题……任性。”

牧容按耐住焚身的情…欲,吻了吻她白皙的脖颈,曼声道:“那你告诉本官,你会不会背弃我?”

“笨蛋,我不会背弃你。不管如何。”卫夕笃定的脱口而出,握住他的手,随后在他手心写下四个字。

牧容自己的凝着手心,专注的感受着她的一笔一划。她的行笔格外有力,似乎要将这四个字刻到他的骨子里。

末了,卫夕冲他机灵的笑了笑,“大人,懂了吗?”

牧容的眼光和她胶着在一起,沉静的眸底逐渐迸出火一样的热情。她又一次,成功的渲染了他。

姻缘究竟是什么?在他看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好半晌,他薄唇轻启,悠悠吐出两个字:“多谢。”

他费劲千辛万苦征服朝野,而这个女人却轻而易举的征服了他,还让他那么的心服口服。

没有刀剑,没有利刃,唯有四个字——

同生共死。

第七十七章

火烛柔艳,一宿好梦。

翌日是休沐,牧容晚起了一会,并没有叫醒卫夕。

床上的人抱着被子睡得正想,样子像个小狗熊,裸露在外的香肩还残留着欢好的痕迹。

昨夜良宵历历在目,光想想都觉得血脉喷张。牧容唇畔漾起恬适的笑,俯身在她额前留下一个轻柔的吻。有佳人陪伴,此生堪称无忧了。

洗漱妥当之后,他换了一身老绿色锦袍,白纱交领,腰系玉带,窄腰宽肩的身材一览无余。

天还有些倒春寒,他站在廊子里朝双手吹了口热气,踅身回屋取出绣春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

清晨的阳光甚是明媚,牧容眉眼狠绝,宽袖中灌满了劲风,手头上的绣春刀使的出神入化,刺破空气发出清脆的烁烁之声。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中衣便染了一层薄汗。

最后一式,绣春刀一击突刺穿过迎春花的花丛,抽刀而出的时候,刀锋之上恰巧携着一朵鹅黄色的小花。

花是温暖的,刀是无情的。柔美和刚毅本就不是同根,如此衬在一起,还真是有种绝望的美感。

牧容眯了眯眼,伸手将那朵残破的迎春花摘下来,放在指尖捻了捻,随后丢弃在地上。

这种美感,不要也罢。

在他收刀入鞘的时候,青翠从廊子里急匆匆的跑进来,老远就唤了声:“大人!”

牧容蹙了下眉头,压低声道:“清早嚷嚷什么,小声点。”

青翠登时噤了声,跑到他跟前知趣的瞥了眼寝房,继而摆正神色道:“大人,沈公公来了,这会子在正堂候着呢。”

这沈公公不是一般人,名唤沈安康,护送圣上赏赐到荷塘镇的宫里人就是他。依仗着他干爹刘福和自己那身三脚猫的功夫,平日里那叫一个作威作福,不过好在他没那个胆魄得罪锦衣卫,对牧容倒是很客气。

今儿臣子休沐,沈公公不在宫里待着,却跑他这指挥使府里晃悠,铁定是圣上有什么吩咐了。

牧容不敢怠慢,将绣春刀直接配在腰间,大步流星的走向正堂。

沈安康穿着太监常服正坐在太师椅上呷茶,本就生的白净秀气,远远看去也就刚及弱冠的样子。这会子瞥到牧容后,赶忙将茶盏放下,起身行了一个礼道。

牧容回以一礼,客气道:“不知沈公公要来,有失远迎,怎不提前通报一下?”

“哪里哪里,今儿是休沐,我一切从简。”沈安康笑眯眯的看他一眼,“牧指挥使在家也是刀不离身啊?这样不好,既然是自个儿府里,还是不要让戾气太重的好。”

“戾气重的不是刀,而是人。”牧容气定神闲的弯起眼眸,细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刀鞘上的纹路。

沈安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牧指挥使说的是,这刀是死物,若不是被人使,又怎能杀人呢?”

牧容笑而不答,他素来不喜结交这些没根的男人,许是这帮人心病太重,总感觉他们说话阴阳怪气的。

沉默了须臾,沈安康上前一步,敛正神色道:“牧指挥使,皇上口谕,让你携手下卫夕进宫觐见。”

牧容一愣,“携卫夕进宫……皇上可有提及什么事?”

沈安康老早就听说锦衣卫指挥使在府中豢养了一名女手下,如今看他这惊诧的表情,传言应该是赌中了。

他曾经在荷塘镇见过她一次,生的灵动漂亮。如今一看,这有根的男人也不好,再精明也得坠入温柔乡……

沈安康意味深长的半阖起眼,继而恢复神色,直言道:“大人应该心头有数,卫夕护主不利,此事传到了圣上耳朵里,怕是……要问罪了。”

#

从进宫门起,卫夕的心就快要跳到嗓子眼了,步履紊乱的跟在牧容后头。一睡醒就得知皇帝老要召见她,还是问罪……她被吓得六神无主,连牧容停下步子都没有察觉,一下子就撞到了他的胳膊。

“别毛毛躁躁的,就不能好好走路?”牧容低声呵斥她。

“……嗯。”卫夕捂着酸痛的鼻子点点头,尽管极力保持镇定,可惊惶的神色还是掩盖不住,像一头迷失在荒野中的小鹿。

牧容看着心疼,见周围没人便大胆握住了卫夕的手,不轻不重的在她手心按了按,“别怕,有我在。一会见了皇上你只管谦卑认错,别的不要多说,我来给你解决。”

他的热量顺着手心传进来,卫夕一霎就被男人的安全感包围起来。忐忑的心逐渐安定下来,她抿着唇点点头。

光宏帝正在御花园游玩,跨过内道宫门时,远远有两个近身太监虾着腰、挪着小碎步迎了过来。

卫夕抬眸看了看,叹气道:“对不住,我给你添麻烦了。”

“别说傻话了,”牧容眉眼谦和,声音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我说过定会保你平安,放心吧。”

来到御花园后,光宏帝正坐在凉亭里小憩,周围站了三四个人,右丞相蔡恒,一同游玩的逍王和福王,以及大太监刘福。唯有他一身正黄私袍颇为扎眼,老远一看就让人心头发怵。

原本牧容还有些狐疑,逍王受伤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还特意叮嘱过逍王莫要多言,如今怎就传入皇帝耳朵里了?

当他走进时,右丞相蔡恒身板笔直的站在光宏帝一侧,正眈眈望他。牧容回以一记狠绝的眼神,继而笑眼盈盈的躬身道:“臣参见皇上。”

“牧爱卿免礼。”光宏帝对他倒是客气,和煦的朝他一摆手。

牧容享有殊荣是朝野里人尽皆知的事,卫夕却只能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努力让声音不那么颤抖:“卑职卫夕,参见皇上。”

光宏帝循声看过去,“你就是卫夕?”

“是。”

“身为堂堂锦衣卫,竟然带王爷在京外跟流氓乱斗,还唆使王爷抢夺农夫马匹并当街纵马……”光宏帝顿了顿,狠拍了一下茶桌,厉喝道:“你该当何罪!”

“砰”的一声响格外突兀,吓得卫夕跟着一颤。

亲娘!明明是逍王逞英雄好吗?还有还有,她哪里唆使逍王抢别人马了?!

她心塞的磨了磨牙,却也只能按照牧容的吩咐,将头埋得更低,“卑职知错!请皇上恕罪!”

那日之事并非如此,牧容蹙了下眉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逍王。

平日里傲慢的逍王此时明显有些不服,无意间对上他的视线后,眼神向右微微一斜,似乎在示意他什么。

牧容一怔,循着他的眼光看去,视线的末梢落在了蔡恒身上。

蔡恒一身绯红官袍,正低头看着卫夕,看起来春风得意。

呵,原来是被他拿去做文章了!

很好!

在牧容压低眉宇时,光宏帝字正腔圆的说道:“身为锦衣卫还如此扰乱民风,损毁皇家颜面,朕不得不罚。”他侧脸挥手,“来人!廷杖三十,以儆效尤!”

廷……廷杖三十?!

卫夕遽然瞪大了眼,掩在琵琶袖下的手死死攥住。那大粗棒子乃是精钢无缝浇筑,里头灌满了水银,砰砰砰的搭在她屁股上,岂不是要她命?

麻痹的!还不如砍她脑袋死的痛快!

在卫夕痛骂狗皇帝时,牧容也愣眼了。卫夕的确有错,但错不至此,无非是罚俸撤官。廷杖三十委实太重,别说她一个女子,就是七尺男儿也承受不住!

宫内的大汉将军已经去取刑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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