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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宠-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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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咯!”

太阳全部西垂,橘黄色的余晖落在茯苓的脸上,她已经完全闭上了眼,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容,一张狼狈的脸,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安详。

“茯苓?”

俞昭训轻声叫了一声,眼眶终究含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泪珠翻滚下来。她捂着脸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泪水砸在地上,就像她的一颗心一样,支离破碎。

“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

她捂着胸口,哭得快喘不过气去,额头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滑到她的眼睛里,整个世界仿佛都蒙上了一层血色。

哭着哭着,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再也坚持不住,就这么晕倒在了地上。

一双浅蓝色鞋面的绣花鞋走到她的身边,赵承徽垂着眼看她哭得红肿的一张脸,即使是晕了过去,在昏睡中,也还在流泪。

“平衣······”

她走到自己贴身宫女面前,伸手将她瞪得大大的眼睛合上。

“太子爷,可真是个狠心的!”

她喃喃。

*

珍珠却不知道因为自己东宫掀起了轩然大波,太子轻易不动怒,这次竟然杖毙了九个宫人,还让各个院子的主子丫头都去看着,这实在是太过狠辣了。

说来这宫里一年到头,死去的宫人不知多少底下的人命不值钱,上边的主子下令打死的宫人也有,这并不算什么稀罕,也没人会说什么。换成是谁,也不会让皇宫中各宫都如此议论。只是,做这事的是太子爷,这就稀罕了。太子爷那人清清冷冷的,谁能想象出他动怒的模样。

如今大家知道了,太子爷轻易不动怒,可是怒起来,却也让人胆颤。

众人只道这是被女色迷了眼,被杖毙的九个人,分别是斋菊院俞昭训还有畅宁院赵承徽的婢子奴才,这二人如何让太子如此盛怒,这宫里就没蠢笨的,没听人说,这二人早上便惹了绛色院的宁良媛吗?

不过待宁良媛有喜,被那俞昭训与赵承徽二人惊得险些动了胎气,众人又是恍然大悟,有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谁不知道太子爷膝下没个孩子,如今虽然太子妃肚子里揣着一个,可是子嗣,自来是让人看重的,也莫怪太子爷会如此生气了。

*

淑妃听到这个消息,摇头轻笑,伸手掐了一朵花放在手里,她年逾三十,可是却如同二八少女一般美丽,手中捏着花,人比花娇。

“冲冠一怒为红颜,谁也没想到,咱们太子爷,竟也是个性情中人了。”

她吃吃的笑道,心情好不畅快。这太子实在是太过圆滑完美,就不像是人一样,除了子嗣上,你便寻不到他的什么错处。可是如今了,这可是上好的把柄送上来。一国太子,为美色所迷,怎么瞧着,就算日后登基了,那也是个愿意为博美人一笑的昏君,谁又敢把帝位交在她的手上?

“小四,你是要作何去?”

心情愉快,淑妃却瞧见一边蹑手蹑脚往外走的四皇子,秀眉一竖,冷冷的叫道。

正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没想到还是被抓住了。

“母妃!”四皇子站正身体,嘿嘿傻笑,道:“我这不是在屋里呆闷了,想着去外边散散心嘛。”

淑妃却不吃他这一套,冷笑道:“我瞧你是要往练武场上跑,谁出去散心,还带着弓箭的?”

四皇子下意识的把手里的乌金弓往身后一挡,只是他怎么挡得住这么大的一把长弓?

淑妃气狠了,怒道:“你就不能给我把这些枪枪棍棍的放下,去多写几篇大字,多替你父皇分忧解难?”

四皇子毫不在意的道:“有三哥在,这哪里轮得到我?您也是知道儿子的,儿子自来见着书本就头疼,您就不要在儿子身上抱有什么学富五车的想法了。您其实可以多将心思放在小五身上,我瞧着,小五那嗜书如命的样子,一定满足您的要求。”

淑妃扶着额,她觉得自己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这个逆子气死。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她精心筹谋,可是自家儿子却在她后边不断地给她拖后腿,这样怎么能让皇上看重他。

“你给我滚回书房,今天不作出一篇文章来,就不许出这宫门!”

四皇子:“······”

常宁宫。

德妃赤脚踩在温热的大理石上,浴池里边热气氤氲,解了裹身的绸步,她坐在温热的浴池里边泡澡。

德妃模样生得好,眉目间却是冰冷一片,让人不敢亲近。不过,她却是最得皇上宠爱的,还在她的常宁宫内特意修建了一座浴池给她泡澡,如此恩宠,只让人咋舌。

穿着纱裙的宫人跪在她的身后,轻柔的给她揉着头,右手边放着一扇屏风,屏风后边一个宫人跪在地上,将东宫的事情一一给她禀告。

“太子如此大动干戈,倒让人称奇了。也不知道这宁良媛,生得是何种模样,竟将我们自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太子爷给迷了去。”

在选秀的时候,她自然是见过珍珠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秀女,她哪就认真看过,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与她一般想法的人不少,都将珍珠脑补成了一个绝色美女,不然怎么能入了太子的眼。

浴池水面上飘着一个托盘,上边放着酒壶酒杯,德妃取了酒壶倒了一杯清酒饮下,嘴里吐着醉人的酒气,道:“只是,这宁良媛身子有喜,太子爷子嗣不丰,自然看重这个孩子。如此惩戒底下的宫人,也说得过去。”

她扬唇一笑,道:“不过,能给他添些睹,这也是小小的收获。”

这一次,虽然对太子没什么影响,可是有的东西,滴水石穿,便是这毫不起眼的事情累积下来,便会彻底消耗皇帝对他的情意。

*

各宫反应各不相同,珍珠有喜这件事瞒得很紧,消息从太医署传出,除了个别有在太医署有眼线的人知道,大多数的人,都是后边才慢慢的得知了这个消息。

太子这次雷霆手段,除了给那宁良媛出气之外,更多的却是在杀鸡儆猴。

众人心里不由得都浮上了这个认知,可是她们也不得不承认,太子这个方法着实有效。至少,短时间内,清音阁那一幕,很难从她们脑海里抹去,每每想起来,既让他们恐惧,又让她们作呕。似乎,鼻尖那种血腥气一直萦绕不去。

宫里的女人就是如此,既心狠,可是有时候有那么柔弱。她们很多人手上都带着血,可是见着这一幕,还是会觉得恐惧。

东宫怡芳院。

太子妃坐在床上,上次她底下都见了血,若要保住这个孩子,接下来的大多数时间,她都只能躺在床上了。而且,日后心情必须保持平静,不能太过激动。

怡芳院的宫人并没有被叫去,不过听着外边的议论,众人心里都不由有些惶惶。

“外边是出什么事了?”

太子妃闲来无事,取了一本佛经看着,放下佛经问。

雨落端了小桌放在床上,将膳食一一摆上,闻言笑道:“并没什么事,只是过几日是奴婢的生辰,她们都在议论,是不是要给我庆生了。”

太子妃愣了愣,想了想道:“果真是这样,我都忘了。”

☆、、第59章 ‖59

因着雨落她们的有心隐瞒,怡芳院倒是一片平静,让想看太子妃作何反应的人们都有些失望。

而朝前更有大臣进言,只道太子为一女子便如此大动干戈,动用私刑,实在是有失德行。

太子着了四爪金龙的朝服,身材挺拔如一株青竹,闻言只是目光淡淡的瞥了过去,那进言的朝臣便觉头皮一紧。

“哼,荒唐!”

太子还未开口,一旁便有人冷哼了一声,众大臣瞧了过去,顿时精神起来——呀,有好戏看了!

那进言的大臣,更是瞬间忍不住觉得头皮发麻——我的祖宗,怎么就忘记了这事的当事人是宁侍郎的小闺女啊。

前边说过,宁侍郎会赚钱,其实与其说他是个读书人,不如说他是一个身有官职的商人。商人最会什么?最会说话啊,死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宁侍郎作为一个极为出色的商人,在口舌之上,更是个中翘楚。

犹记五年前,朝上一位大臣在朝上被他说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回去直接中风躺床上,至今还没醒过来了。如此,可瞧出这宁侍郎的口舌之威。

不过,五年时间太久,很多大臣都已经忘记了那日宁侍郎开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情形了。可是,今天,他们又再次目睹了宁侍郎一嘴战四方的威力,回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一幕。

只见宁侍郎上下嘴唇一掀,他说话语速很快,但是每个字吐得十分清楚,一字一句敲打在你的心头,直接堵得人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哑口无言。

旁边看戏的大臣这么瞧着都觉得这狂风暴雨的,啧啧,真是······爽啊!

要知道,太子品行出色,学富五车,相貌自然不必多说。纵观历史,像他这么出色的太子,也是难寻的,而且他身为皇后嫡长子,乃是正统,因而朝上支持他的大臣很多。

宁侍郎说的,大体上就是:东宫之事,乃是太子家事,太子不过惩治恶奴,又岂能称得上是私刑?又何来的德行有亏?又说,太子膝下空虚,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好消息,又知这孩子母亲险些出事,他又不是泥做的?怎么可能不生气?

宁侍郎开口若悬河,他引经据典,一一道来,其中又明讥暗讽眼前的大臣,侃侃而谈。那正对上宁侍郎的大臣,都没有吐出半个字的机会,一张脸气得通红,伸着手颤抖的指着宁侍郎,眼看着就要被气晕过去。

“行了,朝堂之上,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龙椅之上,一直不吭声的万历帝终于开口了。

“皇上说的是!”宁侍郎前脚还对和人辩论,后脚拱手朝着上边的万历帝拱手行礼,长袖宽袍,自有一种风流写意的味道,神清气爽的,与一旁气得身体直哆嗦的大臣形成了鲜明对比。

万历帝有些无奈的看着宁侍郎,对这个给他充盈私库的臣子,他还是很看重的。

“太子年纪尚小,爱卿何必苛求于他!”万历帝眯着眼,笑道:“正如宁爱卿所言,动工这事,乃是太子私事,诸位爱卿若闲来无事,可以将目光多多放在国家大事上。”

万历帝这话,就差没直接说这进言的大臣多管闲事,那大臣脸色涨红,以袖掩面,不再敢多说什么。万历帝这明显是站在太子这边的,他若是再开口,那就是吃力不讨好了。

其他大臣心中还有些意犹未尽,这宁侍郎在朝上向来不爱多说什么,他也不是御史台的,有一双巧嘴,却少开口。像他这般,一张嘴可以将人堵得死死得,很多人都觉得,不把他放在御史台可惜了。

不过,今日这一出,更让在场的大臣都表示,若是无事,还是不要去招惹宁侍郎了。人家骂人不带脏字,还引经据典的,直接说得你哑口无言,气上心头,却无法反驳。若没有抗衡他一张嘴的能力,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了。

散了朝,与宁侍郎交好的大臣走在他身边,向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叹道:“五年过去,你这张嘴,还是这么厉害啊。”

宁侍郎年过三十,却仍是一个好看英俊的男人,身上穿戴妥帖,一丝不苟,正如清风朗月一般,完全看不出平日竟是与金银打交道,一身铜臭味的人。换句话说,他的模样,很具有欺骗性。

“这算得了什么?”宁侍郎拍拍纤尘不染的袖口,眯着眼瞧着走在前边刚才进言的那位李大人,翘了翘嘴角。

黄大人瞧着他这模样忍不住抖了抖,道:“你这模样,是又要算计谁了?”据以前的经验,只要这家伙一露出这种人畜无害的笑容,那就是有人要被他算计了,黄大人深有体会。

宁侍郎笑眯眯的道:“我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吗?只是,有人犯我,我必要十倍报复回去!”

哼,敢欺负他闺女,那就要做好被他报复的准备。

黄大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摇了摇头,给还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的李大人默哀了一声。谁不知道,这宁大人最是护短不过,睚眦必报啊。

*

珍珠可不知道自家父亲在朝上大发虎威,更不知道整个皇宫因为她掀起的波澜,杖毙九个宫人的事情更是没有一句传入她的耳中。

“我怎么瞧着碧萝今日脸色有些不大好啊?”珍珠有些担心,问碧玉:“你与她同屋,她近来可是身子不大爽利?若是如此,可别让她硬挨着,拿了我的帖子,去请张太医过来给她看看。”

碧玉垂着眉眼道:“良媛心善,只是碧萝不过是夜间踢了被子,有些受凉了,多休息休息便好了。”

那日清音阁,他们绛色院的宫人也没落下,回来他们便吐了。她与碧水二还好,吐过两次,那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似乎还没散去,不过她们勉强算是恢复了过来。碧柠,碧柠自来是个闷性子,瞧不出什么来。不过碧萝可没见过这仗势,反应是最为剧烈的,回来吐了一夜,在睡梦中也被噩梦惊醒,抱着她直嚷着害怕,一夜就没入眠。如此,又怎么会有好气色?

珍珠点点头,道:“你与她同屋,就要你多费些心思照看她了。”

碧玉点头,道:“良媛放心吧,奴婢知道的。”

珍珠今日精神倒是好,看外边太阳不算热烈,想起昨日拿回来的桂花,忙让碧水取了过来。

这桂花搁了一天又一夜早就已经蔫了,不过香味却仿佛更浓烈,搁在屋里没一会儿整个屋子都是桂花的香味。

桂花酒需要新鲜的桂花,珍珠瞧着这蔫搭搭的桂花皱了皱眉,让碧玉取了一个干净的白布过来,包着拿出去摊在地上晒着。

“虽然桂花酒是不行了,不过晒干了放香囊里边,也不是不错的!”

珍珠坐了一会儿,突然来了兴致,让张嬷嬷取了自己的库房钥匙来,打开去里边瞧瞧有什么东西。

她进宫来的时候,带的东西不多,一个盒子,里边装的全是她的金银首饰,另外便是揣了很多银票。不过至今这些东西都没怎么动,还在她的妆奁盒子底下塞着的。她可是太子最宠爱的良媛,底下的人上赶着奉承她都来不及,哪需要她撒金花银的,只要底下吩咐一声她想要什么,其他人立刻就送到她面前了。

也是如此,她带来的东西非但没有少,反而还变多的。太子瞧着什么好的东西,便会记起她来,差人将东西往她这儿送。如今,她的库房里边已经装了一半了,里边的东西拿出去都让人咋舌,因为全是御制的。

打开库房,张嬷嬷率先走了进去,将里边的窗户全都打开,通了风,这才让珍珠进去。

“良媛您屋子那扇屏风也用了些时日了,不如换上这扇大理石紫檀木的屏风?”张嬷嬷指着一个三扇开的大理石屏风建议道。

珍珠摇头,嫌弃这太过笨重了,

“这两个琉璃碗倒是好看!”

珍珠捧着两个琉璃碗赞道,在自己库房里翻检,她却有一种寻找宝物的新鲜感。太子送来的东西,她可没有仔细看过,见好些东西都觉得新鲜。

瞧她这么开心,张嬷嬷将取来的库房的单子收了回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

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站在门口开口说道。

他回来进屋没见着人,听碧柠说是在库房,这才不紧不慢的过来。

“殿下,您下朝了?”

珍珠走过来,伸出白嫩的胳膊给他看,道:“您送了我好些东西啊,你看,这是我刚翻到的珊瑚手串,这颜色是不是很漂亮?”

太子点点头,见她额上冒汗,抽了帕子给她拭汗,道:“你若是想找什么东西,让底下的人找便是,何必累着你自己?”

珍珠仰着脸对他笑,伸手抓住他的手。

回去路上,珍珠看见院子里的石榴树,一眼望去七八个青皮石榴挂在上边,有的已经带了黄色。

被阳光照得眯起了眼睛,珍珠眼里有光,让她整张脸似乎都亮了起来,她有些开心的道:“没想到竟还能结出果子来,我数了一共有二十八个石榴。等成熟了,给皇后娘娘送两个,陛下送两个,还有小八,九皇子,五皇子,四皇子,大皇子要不要送啊?”

珍珠掰着手指头数着,八皇子肯定是要的,九皇子、五皇子还有四皇子向来和太子玩得好,也是要送的,大皇子,与东宫没什么往来,不过只送其他人不送他,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一共就二十八个石榴,这么送出去,她自己也不剩几个了!

不过太子没说什么,这宫里并不缺这些果子,珍珠只是想与人分享喜悦而已。

☆、、第60章 宁侍郎此人

两个琉璃碗被珍珠往里边装了水,掐了两朵外边花盆里的雪青色,红色的菊花养在里边,就搁在罗汉床的小桌上,看起来颇有几分雅致。

中秋将至,底下的人送了好几盆菊花过来,粉的、白的、红的,其中还有一朵难得的墨菊,珍珠将其他的搁在了外边,那盆难得的墨菊却放在了屋里。

珍珠一屁股坐在罗汉床上,将脚下的一双绣着胖嘟嘟的鸟雀的软鞋脱了,就这么赤脚放在地上。地上铺着柔软温暖的毯子,踩在上边丝毫不觉得冷。

“殿下今天心情很好啊!”

珍珠托腮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双眼睛微微弯起,十分无害的样子,让太子忍不住想起宁侍郎来。不过珍珠这个是真无害,宁侍郎那却是笑面狐狸了。

碧玉端了茶水上来,太子放在一边搁凉了才抬起来喝了两口,这才开口道:“今日再次得幸闻得宁侍郎口才,实在是让人钦佩不止。”

那李大人可是御史台的人,一张嘴也是出了名的厉害,最喜欢的便是弹劾!弹劾!弹劾!

用被他弹劾的人话来说,这李大人堪比一条疯狗,逮谁咬谁,抓住其他人一点芝麻小事便不放。

不过,今天他却是遇到铁板了,没见宁侍郎上下嘴皮子一掀,他便被被人堵得半个字都吐不出来。若不是万历帝开口,怕真的会被气晕过去。读书人便是如此,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在这一朝之上被宁侍郎说得无口辩驳,这李大人这面子都快被丢尽了,心里怕是呕得慌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李大人是新来的,入朝不过三年,一双嘴不知弹劾了多少官员,让他得意的很了。也因此,他并未瞧见五年前宁侍郎一双巧嘴是如何的锋锐,骂人不带脏字。要知道从那时开始,朝上之臣,若不是万不得已,是万万不愿招惹宁侍郎这个煞星的。偏偏这李大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敢去招惹他。

“宁侍郎?”珍珠瞪着眼睛讷讷的问:“殿下说的是我爹?”

太子放下茶盏,道:“可不是,你父亲,放在户部实在是可惜了,若是落在御史台,这朝上之臣,怕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那一双嘴,可真的是厉害,这朝上之臣,除了武将,哪个不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却还是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若宁侍郎放在御史台,朝上的大臣,若被他逮到,那可真是有趣了。

“在户部挺好的啊,我爹爹就爱赚钱!”

太子想了想,评价道:“宁侍郎,很有个性。”

俗话说,士农工商,世人轻贱商人,商人地位最低,最让人瞧不起,无论什么人家,都已出个读书人为荣。不过这宁侍郎偏偏对当官不以为然,当初中举之后,便心满意足,觉得满足了自家老丈人的要求,就想着回去继续做自己的商人了。若不是当时的万历帝,觉得他是个人才,将人挽留下来,还让他在户部任职,这人如今怕仍然龟缩在小地方做那种大地主了。

碧水用琉璃盘子端了洗干净的葡萄上来,珍珠纤手剥了一颗自己吃了,又剥了一颗递到太子嘴边,开口道:“我爹说了,当官那是吃力不讨好的,还不如做商人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自己有钱,腰杆子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那多自在啊。”

太子哭笑不得,人家都是求着当官当不上,偏偏这宁侍郎有官却不想当。不过,太子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几分道理,世人皆轻商,可是商人却是最有钱,活得最舒服的。

万历帝做得最正确的决定,那便是将宁侍郎留在了朝堂之上,还将自己的私库交给他打理。那宁侍郎做着官,干的却是经商的事,拿着皇帝的钱去开铺子,更是打着皇帝的口号,取名御龙,明摆着这铺子是皇帝的,底下人谁不给面子?

而百姓,知道这铺子竟然是皇帝的,第一想法便是:啊,皇帝老子的铺子啊,那里边肯定是好东西啊。顿时,趋之若鹜。如此不过短短一年,皇帝的钱袋子就开始鼓起来了。后来,说是日进斗金那也不为过。

如今,谁不知道,御龙铺是皇帝的产业,已经遍布大江南北了,每年皇帝的私库那都是满满的,看得户部尚书眼红不止——他这掌着国库,也没见这么多钱啊。户部尚书曾经还想过将宁侍郎挖过来给自己工作,可是皇帝怎么可能会放人?那宁侍郎,那就是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谁愿意放啊?

夺人不得,户部侍郎只能暗自咬牙,跟皇帝抢人,他怎么抢得过啊?不过令人欣慰的是,万历帝自己的私库充盈了,但是还惦记着国库,每年都会从自己的私库里拨出一部分来充盈国库。

这话扯远了,太子是真心觉得宁侍郎是个人才,这世上会读书,有才的人不少,但是有才,还能赚钱的人,却不多了。

不过眨眼,珍珠便吃了一串葡萄,清甜的味道在嘴中漫开,她欢喜得眯起了眼睛,一双秀气的脚凌空甩来甩去的,她含糊不清的道:“我爹爹很聪明的,从小就是过目不忘的。”

宁侍郎当初是一个孤儿,被一个老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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