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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宠-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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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院子珍珠就闻到了一股药味,在鼻尖久散不去。在正屋的廊下,就见几个宫女搬了杌子手里拿着蒲扇在那煎药。
“宁良媛!”
一个小宫女瞧见她,疾步走过来,屈身就要行礼。
“不用多礼了,你们良娣如何了?”
珍珠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小宫女闻言,眼圈一红,道:“不太好,黄太医刚来,正在屋里诊治了。”
珍珠只觉得心里一沉。觉得这个李良娣怕真的是不好了。
匆匆走进屋里,外边阳光余晖从窗户落进来,隐约可以瞧见空气里漂浮着的浅浅的金色灰尘,桌上摆着的一簇鲜花因为无人打理,蔫蔫的盛在花瓶里。
嫩黄色的帐子垂下,将床上的人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截如玉的皓腕来,上边还松松垮垮的挂着一个通体莹润的玉镯。
一位老态龙钟的老人坐在床边,微拧着眉伸出二指号脉,边上伺候的丫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珍珠走进卧室,没有出声,目光在角落夹子上搁着的铜盆上凝了凝。只见铜盆里边一汪略带红色的水,白布映衬下,那种水中游离的红色,就像是獠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唉!”
黄太医收回手,眉间褶皱未散,沉沉叹息一声。
紫珠将李柔儿的手放进被子底下,见黄太医如此作态,心中沉甸甸的。
“黄太医,李良娣身体如何了?”
珍珠忍不住开口问。
紫珠这才注意到她,忙矮身与她行礼,珍珠道:“勿用多礼了,你好生伺候你们主子吧。”
紫珠苦笑,瞥了一眼帐子里边若隐若现的人影,只觉得心里难受的紧。
黄太医站起身与珍珠拱手行了一礼,他这么大的年纪,德高望重,珍珠哪敢受他的礼,忙避了开去,道:“黄太医您这是让我折寿吗?您实在是不必多礼。”
黄太医也不坚持,沉吟道:“李良娣这病乃是从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这病本就该静养着,切勿大动情绪,只是……如今,李良娣身体内里已经耗空,老臣能做的,也只是让她多拖些时日了。”
“你这是胡说八道什么?”
黄太医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声厉喝。
☆、、第84章
“胡说八道!”
着了一身雍容重紫齐腰襦裙的淑妃站在卧室两扇开美人扑蝶图屏风旁边,俏脸含冰,不见往日的柔美可人,眉目间只有华贵威仪。
怎么也是身居高位多年,淑妃又怎么可能真的是如她面上那般娇美温柔呢?珍珠心中闪过一丝念头,手上却不慌不忙的与她行礼。
屋子里伺候的宫人忙跪下行礼,却也是悄无声息的。
“老臣给淑妃娘娘请安!”
黄太医并不因为她的苛责而生怒,拱手朝她行礼。
黄太医身为太医院院使,历经两朝,德高望重,已是古稀之年,下颔的胡须皆白。对于这样的老臣,就连万历帝见了他,也是极为客气的。
淑妃眉目微缓,觉出自己的失态,忙道:“黄太医不用多礼,倒是本宫忧心如焚,有些失礼了。”
黄太医道:“淑妃娘娘客气了。”
淑妃莲步轻移,裙幅赏绣着红色芍药,行走间一朵朵花瓣柔柔绽开,争相竞放,腰间环佩铃咚,气度华贵。
走到床边,紫珠跪在地上,为她伸手撩起床帐子,薄纱轻帐。床上锦被色彩明艳,底下的人却是小脸惨白,不见血色,似是一丝气息也无,只让人胆战心惊。
淑妃红唇微动,身体微微一震,眼眶顿时就红了。
“黄太医请移步说话。”
淑妃转身走出卧室,珍珠瞥了一眼床上的人,跟着走了出去。
淑妃坐在罗汉床上,戴着绿宝石戒子的手扣在桌上让人给黄太医和珍珠赐坐,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黄太医,我妹妹,身体真的就亏损到如此地步吗?她还这么年轻,不应该这么早早的就……”
黄太医抚着雪白的长须,叹道:“李良娣这病本就是胎里带出来的病弱之症,这病本就不好治,需静心静气精心调养着,切勿多思。只是李良娣,郁结于心,气血两虚,身子耗损严重。微臣也是,无能为力。”
淑妃以手扶额,眼里泪水盈盈,悲悲切切。
她如何不了解自己的妹妹,这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大夫都说了就算是仔细养着,怕也是红颜薄命。而这病更要人心宽,心情通达霍明,可是李柔儿却是个多愁善感,平日看着花凋花谢都能洒泪一片的。
人都说,情字最伤人。李柔儿歆慕太子,进了宫之后,没得太子恩宠,更是黯然神伤,内里耗损更为严重,直到熬到油尽灯枯。
黄太医活了大半辈子,见惯了生离死别,不过每次他都还忍不住心中一叹。
“这是微臣调制的养身丸,每日早中晚让李良娣服上两颗。这也只能,让她多熬些日子罢了!”
淑妃让身边的大宫女将那玉瓶接过来,捏着帕子拭泪,只有微红的眼眶,还能看得出她刚才的情绪波动。
“今日实在是麻烦黄太医了。”
淑妃吩咐身边的大宫女:“宫商,帮本宫送送黄太医。”
“是!”
待黄太医离开,淑妃脸上悲切的表情一敛,转而冷厉,冷笑道:“你们倒是与本宫说说,你们李良娣身子,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若不是她生命垂危,你们这些人,还想瞒着本宫到何时?”
她长袖一挥,桌上的茶具被她掀翻在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秀脸之上带着薄怒。
屋里伺候的人猛的跪下,伏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紫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切切哀道:“自打那日从您宫里回来,良娣便卧床不起,奴婢本是打算去禀告与您的,只是良娣拦了奴婢,说是您正生她的气,不愿奴婢与您说。奴婢本是不愿的,只是这段日子良娣身子渐安,……谁能知道,今日,今日良娣就不好了。”
淑妃神色微僵,她想起紫珠说的“那日”。
那是东宫清音阁一事过去没多久,李柔儿便来找她,想要让她帮她获得太子欢心,更想为他生下一个孩子。
李柔儿体弱,大夫曾说过她这辈子恐怕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而且淑妃与太子算是对立一面,对于李柔儿的请求她自然是拒绝了。
没想到,那日回来,李柔儿就病倒了。
淑妃揉了揉头,若说她对这个妹妹没有感情,那是假的,但说感情有多么深刻,那也是假的。
李柔儿是李夫人老来得女,淑妃那时早就已经进了宫,姐妹二人并不怎么亲热。只是,怎么说也是姐妹一场,如今李柔儿病重,她又怎么可能不难过。
“本宫让你来伺候你们良娣,可不是让你跟着她一起瞒着我。”
淑妃吸了口气,让自己不要那么激动,冷声继续问道:“既然身子渐安,怎么今日又不好了?”
紫珠愣了愣,下意识的看了坐在一旁的珍珠一眼。
珍珠坐在凳子上心里有两分尴尬,刚才她就想离开的,只是淑妃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噼里啪啦就开始问罪屋里伺候的人,她只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时候紫珠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心里突然有些不详的预感。
紫珠垂首,眼眶红红的,细声细气的道:“今日天气不错,奴婢见良娣精神也好,便说让她出去转转。在花园的时候,我们在凉亭遇到了宁良媛……”
随着紫珠的叙述,珍珠觉得淑妃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犀利。
地上摔碎的瓷器无人去打理,屋里伺候的宫人伏趴在地上,有的还保持着冷静,胆子小的,却已经瑟瑟发抖起来。
珍珠看着碎成无数片的茶杯出神,她在想,紫珠说的话都是事实,可是怎么落到她嘴里,一切事情都变了味。
什么叫良娣想与宁良媛说说话,宁良媛却避之不及?
什么叫良娣不小心险些将宁良媛推倒?
“……宁良媛离开之后,良娣便吐了血,昏了过去,人事不省!”
淑妃手指扣在桌上,染着蔻丹的五指纤嫩好看,衬得手指白皙如玉。
“宁良媛,就这么容不下我家柔儿?”
淑妃也许知道紫珠话里多有水分,但是李柔儿会在她走之后便吐了血,性命垂危,怎么可能与她毫无关联?
“你明知她身体不好,你还故意气她?你这是抱着什么心思?你为何要如此针对她?”
珍珠谅解淑妃心中哀痛,不过还是有些生气,道:“淑妃娘娘您这是何意?莫不是是将李良娣这病怪罪到我头上?”
她顿了顿,道:“李良娣的事情,我知道您心里难受,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而且,我也根本没有理由害她。”
淑妃冷笑一声,慢条斯理的抚着手上的戒子,轻声道:“好一张巧嘴,不愧是宁侍郎教出来的女儿,本宫倒要问问皇后娘娘,如此巧言令色的女子,待在太子身边,果真是好的?”
珍珠鼓着脸,气道:“淑妃娘娘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是当我好欺负不成?不说李良娣不受太子宠爱,我根本没有和她计较的理由。再说,今日她还想害我。”
她抚着自己的肚子,想着就来气,也冷了声音道:“我肚子里可还有孩子,这么多人都是看见的,李良娣心怀恶意,不顾我怀胎三月,伸手推我。若不是我机灵,如今躺在床上的人怕就是我了”
珍珠觉得自己和一个病重之人计较实在是太过小气,不过淑妃如此不饶人,她根本不欠李柔儿什么,为什么还要担下这个害人的罪名。
“您忧心李良娣,我心中也能理解,不过害人性命这样大的罪名,我可是担不起的。淑妃娘娘,您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吧。”
她说得丝毫不客气,淑妃未料到她竟然如此牙尖嘴利,更没想到,李柔儿竟会蠢笨到在这么多人的眼睛下伸手推人。
狠狠的剜了跪在地上的紫珠一眼,她淡淡的道:“其中是非曲直,本宫自有计较,只希望,事情真如宁良媛所言一般,你不是有意伤人的。”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意味深长,显然对珍珠很是不满。
珍珠吸了口气,道:“看来,这碧阆苑是不欢迎我了,那我就不多留了。我只有一句话,我问心无愧。”
说完,她不忘记向淑妃福了一礼,将礼做全了,这才慢条斯理的出去。
待她离开,淑妃轻轻柔柔的对着地上的紫珠说道:“紫珠,你该知道,本宫这人,最恨的,便是有人欺瞒于本宫。你将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说清楚,要是有丝毫隐瞒,就别怪本宫不顾主仆情意。”
紫珠身体一抖,眼里泪珠儿滚下来,慢慢的将事情都说了。
淑妃越听脸上表情越来越难看,屋里寂静半晌,她才气道:“愚蠢,本宫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妹妹?”
她心里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就算想对那宁珍珠出手,也根本不需要她自己动手,有的是手段悄无声息的让她落了孩子,偏偏她这妹妹还这么堂而皇之的出手推人,生怕其他人看不出她的恶意来?
淑妃又气又急,但是一想到黄太医所说,李柔儿也就这么几天的光景,那股气顿时就散了,眼泪忍不住又开始往外掉。
“娘娘,您保重身体啊。”
宫商柔声安慰道。
淑妃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她,宫商,你派人去宫外,告知我父母此事。”
她无法想象,视李柔儿为手中宝的父母听到这个消息,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第85章
“那淑妃娘娘也欺人太甚了,良媛您不计前嫌,亲自前去椒兰宫求了皇后娘娘为那李良娣请来黄太医,淑妃娘娘竟是半点也不领情。”
碧玉本是个文静的性子,平日说话做事都是温温柔柔的,很难见她生气的样子,不过这次她却真的有些生气了。
珍珠原本也觉得心里发睹,瞧见她的模样却是忍不住一笑,心里安慰,便道:“李良娣病重,也不怪淑妃娘娘情绪激动了。”
想到这,珍珠心中也没那么生气了,叹道:“李良娣好好的一个人,还真么年轻,若真的就这么去了,也实在是······太令人扼腕了。”
碧水笑道:“良媛你便是太过心善了,李良娣这么待您,您也能不计前嫌待她。”
主仆三人往绛色院走,虽说落叶萧萧,不过石子小径上却不见枯枝败叶,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
“你们别把我想得太好了,我只是,觉得有两份可惜而已。”
若说有多伤心,那肯定是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孩子的原因,珍珠觉得,每一条生命,都是极为的宝贵的。
对这么一条美好的生命就这么逝去了,珍珠忍不住感到可惜罢了。
回到绛色院,珍珠唤来喜乐,吩咐道:“你去寻了太子,将李良娣之事告知于太子。”
喜乐应了,珍珠又吩咐吩咐张嬷嬷,道:“嬷嬷,我记得太子爷上次给了我一盒金丝血燕,你并着里边的百年人参一道送过去,算是我一份心意。”
碧萝刚才从碧玉那儿得知淑妃待她的态度,有些不开心的道:“良媛您就是心善。”
珍珠哭笑不得,揉了揉头再一次说道:“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好。”
张嬷嬷见她面带倦色,柔声道:“良媛今日还没午休了,奴婢扶您去休息片刻吧,仔细别伤了您的身子。”
珍珠的确觉得有些累,不只是身体,还有心里,站起身一边往卧室走,她一边道:“那我先去歇息,若殿下回来,你们便叫我起来。”
“奴婢知道的!”张嬷嬷点头,伺候她宽衣,扶着她躺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将天青色的帐子放了下来。
珍珠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只是睡梦中,她也是微微皱着眉头,睡得不甚安稳。
太子从外边走进屋来,头戴金冠,五官棱角分明,瞥了一眼屋里,没见到想见的人,他问道:“你们良媛呢?”
张嬷嬷笑道:“良媛在屋里歇息了,您也知道的,她每日中午,都习惯小憩一会儿。”
太子抚了抚腕间的佛珠,没有多犹豫进了卧室。卧室内满是一股清爽的橘子香味,拔步床边的红木桌上隔着一个白玉花瓶,里边装了三朵粉白的蔷薇,有两片花瓣飘然落在桌上。
伸手撩起床帐,太子原本只是打算瞧一眼便罢了的,只是没想到珍珠眉间褶皱,一副睡得不甚安稳的模样。
坐在床边,太子伸手抚着她的眉头,压低了声音道:“有什么让你不开心?竟然在睡梦中,都在发愁。”
嘤咛一声,珍珠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全是熟悉的味道,让她觉得安心可靠。
“玄生······”
呢喃叫着,她伸手胡乱的抓着,然后软绵绵的手被一只大掌松松的握住,力道极为的温柔。
“我在!”
太子握住她的手,双眼微微弯起。另一只手伸手抚开她眉间的碎发,露出她白净姣好的眉目来。
“好好睡吧,我在这里。”
熟悉的嗓音,带着熟悉的温柔,并不是温柔似水的声音,但是却是独属于太子的温柔,并不热烈,甚至称得上淡淡的,却格外让人心动,眷恋不已。
额间一暖,像是羽毛一般轻轻的落在她的额头上。
这是一个吻,一个让珍珠心底温暖,像是自己是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的珍宝,要小心翼翼珍视着,如此一个充满了疼惜的吻。
即使是在睡梦中,珍珠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眉间只剩一片安宁。
睡梦前段珍珠睡得不甚安稳,不过后边却睡得极为香甜,没有做一个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身体极为放松。
“醒了。”
柔软的帕子搁在她的额头上,小心的擦拭着,带着温热的温度。
“睡得满头大汗的。”
用热帕子给她把脸擦了,太子淡淡的道:“醒了便起身吧,睡这么久,你也该饿了。”
珍珠眨眨眼,才发现外边竟然已经天黑了,屋里已经掌了灯,烛光透过天青色的床帐子,落下不甚明亮的光芒。
珍珠抱着被子坐起身来,太子站在床下,着了长袖对襟暗纹玄色锦袍,腰间悬着一枚黄色玉佩,修长的身影在床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来,将珍珠整个人都罩在了里边。
“玄生!”
珍珠露出一个笑来,明眸皓齿,笑得极为明媚,衬得昏暗的床帐子内似乎都亮了两分。
太子长袖在半空中划过,向她伸出手来,他背对着烛光,只有一双狭长的眸子极亮,像是阳光下盛满了碎光的粼粼湖面。
“过来吧,今日我让付恒做了你爱吃的鸭掌!”
珍珠握住他的手,顺着力道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身上,伸手抱住他的腰,头搁在他的胸口处,无意识的蹭了蹭。
“不想动,你抱我好不好?”
她娇气的说,凌乱的锦被中,一双雪白的小腿搭在上边。扬起来的一张小脸,笑得明媚可人,又带着几分骄矜,更多的是,深深的依恋。
太子垂了眼,他的睫毛很长,在眼底下落下一片深沉的阴影。
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吩咐后边伺候的张嬷嬷:“将你们良媛的衣裳取来。”
张嬷嬷等人一直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叹息自家良媛真是越来越娇气了,听到吩咐,忙应了一声,将搁在一旁矮凳赏的衣裳递了过去。
珍珠将衣裳拿过来往身上穿,太子伸手将她压在襦裙底下垂至臀部的情丝轻柔的取了出来。乌黑的发丝又细又软,捧在手里,像是细滑的绸缎,从他指尖划过,平端带出几分缱绻温柔来。
珍珠伸手系着腰带,鼓着脸有些不开心——太子没吭声,她以为他是不愿意抱自己,正生着自己的闷气了。却没想到衣裳刚穿好,一双手便绕过她的腋下、双腿,突然将她整个人打横抱抱了起来。
“呀!”
惊呼一声,眼前一暗,太子垂下头,以额抵着她的额头,嗓音低低的,带着两份清浅的笑意:“不是让我抱你吗?”
珍珠一双眼睁得圆溜溜的,抿唇笑了笑,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突然道:“玄生,我们要这么一辈子,这么在一起一辈子,你说好不好?”
太子轻轻松松的抱着她往外走,还没开口,珍珠却自顾自的开口道:“一辈子那么长?还有好几十年了,你一直看着我,会不会觉得我很烦啊?等以后我老了,脸上皱巴巴的,你会不会更喜欢那些年轻鲜活的小姑娘啊?”
说到这,她眉头轻轻皱起,一副很忧愁的模样。人都是喜欢好看的东西的,不然也不会有色衰而驰这个词了。
太子瞧了她苦恼的模样,嘴角微微翘了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道:“你说的倒是没错,一直这么对着一个人,几十年的时间,还真可能会觉得烦了。”
珍珠顿时脸就鼓起来了,咬唇道:“我才不会让你烦我了。”
说着的同时,她还握了握自己的拳头。
太子腰间玉佩晃动,他沉声问道:“那么你呢?几十年如一日的对着我一个人,你不会觉得烦吗?而日后我老了,也不如这时的好看,你也会这么喜欢我?”
珍珠睁大眼睛,生气道:“就算你老了,那也是最好看的人,谁都比不过你的。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的。”
她说得很认真,红唇抿得紧紧的。
太子低低笑了一声,低头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在你心里,本宫难道便是那等好色之人?”
珍珠眨了眨眼,然后忍不住将发烫的脸埋在他的肩头,吃吃的笑起来。
“殿下,我真的是,好喜欢你哦。”
“嗯。”太子应了一声,这一声,极为严肃认真。
珍珠紧紧的揽住他的脖子,道:“如果日后你真是喜欢上别人了,我也不会生你的气的。”
我只是会,很难过,很难过而已。
有的时候,感情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分明知道它其实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还是让人趋之若鹜。
走出卧室,将人放在罗汉床上,太子并没有起身,两只手撑在她的两侧,大掌抓住珍珠的手,分开五指,让他们的两只手,紧紧的扣在一起,亲密无间。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珍珠额上,今日的他似是有着无比的耐心。哦,不对,其实太子一直都是一个耐心的人。
珍珠捂着被亲的额头巴巴的望着他,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眼底的怯怯,依恋。
“被李良娣吓到了?”
太子语气淡淡的问,似是他提起的人与他毫无关联。事实上,太子还真是如此认为。那位李良娣加上以前他也只见过几面,如今想来模样也不大记得清了,只记得她时常缠绵病榻。
珍珠吃惊的看着他,太子挨着她坐下,伸手揽住她,低声细语的安慰道:“有我在你身边,你还怕什么了?”
珍珠下意识的握紧自己的手,两人十指相缠,太子很清晰的就觉出了她的不安。
“我,只是,觉得世事无常,今日我见着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没想到,下晌她的身体就不行了。”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死亡,她总会想起李柔儿那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来,生死无常,这便是她最大的体会。
太子把弄着她的手指,眉目平静,淡淡的道:“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不用怕。”
珍珠对他笑了笑,道:“嗯,殿下你在我身边,我不怕。”
她赤着双足,雪白的一双脚搁在铺着白色羊绒毯的地上,衬得她一双脚十分可爱。
时下并不兴缠脚,但是也有人家女子为了讨日后夫家喜欢,也是缠了双足,养了一双三寸金莲的。
不过珍珠却没有裹足,不仅没有三寸金莲,而且因为小时候经常跑来跑去的,一双脚甚至比起平常女子还要大,不过却也白嫩可人,粉嫩圆润的指甲,十个脚趾头蜷缩着,太子瞧了一眼,眼底神色暗了暗。
“取双袜子来,给你们良媛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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