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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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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美人到太妃,她眉宇间褪去了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静,此刻扶了宫人的手,略带矜持的朝两人微微颔首,“毅平伯世子妇——正好请问下两位,这会时间还早,怎么大家都往外走了?可是有什么典故在里头?”
“哪有什么典故?”宋宜笑跟谢依人看她一身打扮很是家常,不像是来参加宴饮的样子,但考虑到暖太妃正怀着显嘉帝的遗腹子,穿戴简单些也不奇怪。
只是……今日就算没有太皇太后与苏太后追忆先帝,以至于提前退场的事情,她这抵达也忒晚了吧?
当然这种疑惑不好问出来,只道,“原本不会散得这么早的,只是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两位娘娘方才触景生情,想起了先帝,伤心之下也没心思待下去了!陛下与皇后娘娘不放心,追随凤驾而去!咱们这些人也不好再打扰下去,故此告退。”
暖太妃恍然道:“原来如此!”
主动解释,“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两位娘娘体恤我,让我今儿个不必前来,但我在后面散步消食时,却远远望见许多人出宫,心下诧异,所以走过来瞧瞧。倒幸亏两位与我解惑了!”
“太妃娘娘客气了,不过是两句话的事,哪能称得上解惑?”谢依人看同伴都走得差不多了,悄悄给宋宜笑递个眼色,便对暖太妃含笑说道,“太妃娘娘身怀皇嗣,不宜劳累……”
暖太妃明白这是不想再在这儿盘桓下去,面上闪过一抹尴尬,才道:“是我糊涂了,你们的夫婿还在宫门外候着吧?倒是耽搁了你们了。”
“不敢,未知娘娘还有其他吩咐么?”虽然确实是这么回事,但两人自不会直承。
问过暖太妃没其他事后,她们这才顺势告退。
走远之后,宋宜笑问谢依人:“暖太妃是几时接回来的?我倒没听说。”
“想来是那会锦熏禀告之后就接回来的吧?”谢依人不在意道,“不过是个太妃,宫里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这三位娘娘在,一个太妃还宫,原也不会有什么大动静。尤其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两位娘娘这段时间凤体违和,皇后娘娘因丧子之痛也有些恹恹的,也肯定不喜折腾。”
说到这里想起来件事,道,“你听说了么?这回接回来的不只暖太妃呢!傅太妃也一块回来了,是太皇太后开的口,说之前她一直在铭仁宫里伺候,不如趁这回暖太妃还宫,捎上傅太妃,与太皇太后做个伴。”
“是吗?”宋宜笑道,“方才倒没看到傅太妃——这是谁说的?”
“前两日去看望银练,她随口说的。”谢依人有些自嘲的说道,“我膝下无儿无女,一身轻松,成天也就是东家到西家了,你们这些有儿女要操心的可没我这么自在。”
宋宜笑道:“你也就这会得意下了,回头看你儿女满堂,到时候成天把你拴在家里!”
“我倒巴不得呢!”谢依人叹了口气,望着夜幕下飘来的雪花,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无奈。
说话间她们已经到了宫门外,简虚白与徐惜誓都在等着,见状打个招呼,也就各回各家了。
宋宜笑因为不知道暖太妃同丈夫反目成仇之事,对于方才的偶遇也没放在心上,所以上车后,只安慰了下同样想起显嘉帝、情绪明显低落的丈夫,却没讲其他。
次日倒是想起来谢依人说她前两天才去看过卫银练——宋宜笑算了算,自己已经很久没主动登门去看其他人了,自从简清越出生后,正如谢依人所言,既要打理府邸又要照顾女儿,这大半年来竟然都是别人来看望自己!
她觉得很是过意不去,特意把府里的事情料理了一下,抽出两天空来,将蒋慕葶、卫银练、谢依人都挨个拜访了下。
连顾桐叙、陆钗儿那儿都没落下。
其中蒋慕葶跟谢依人两处没什么好说的:前者虽然丈夫行动不便,却是完全当家作主,将继祖母彻底架空成隐形人的,蒋慕葶同他有情人终成眷属,夫妻自是和乐,虽然还没孩子,然而两人都不急,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后者除了子嗣之外,那也没什么抱怨了,但这种事情,宋宜笑也是爱莫能助,毕竟韦梦盈当初给她陪嫁的那个所谓的生子秘方,她是早就给谢依人抄过的——吃了这个生子秘方的宋宜笑,自己还不是生了个女儿?
所以这个方子到底有用没用,宋宜笑觉得,大概就是吃不坏?
而卫银练的问题也不大。
显嘉帝生前有言在先,自己驾崩后,代国大长公主一家都将流放琼州。
所以肃襄二王就藩后不几日,代国大长公主跟脚就动了身,这会携姬紫浮夫妇已经快到地方了。
如今姬家留在帝都的只姬明非与卫银练小夫妻两个——他们没被流放,除了因为姬明非到底只是代国大长公主夫妇的侄子外,也是因为端化帝心疼皇后当时才夭折了幼子,不忍让皇后的妹妹远离帝都。
是以驳回了姬明非要求与叔父一家同甘共苦的请求,甚至连他工部的差使都没动,权当是哄皇后开心了。
卫银练当初出阁时是抱着为家族效力的心态,倒是心平气和得很。这回宋宜笑去看她,委婉问起她婚后的生活,她也没什么不高兴的,只道:“夫君放。荡之名在外,实则做事极有规矩,我倒觉得世人对他误解极多。”
而姬明非究竟声名狼狈,宋宜笑也不敢深问,免得卫银练无法圆场,徒然尴尬。
顾桐叙那边则是同蒋慕葶差不多——过得很滋润,她跟蒋慕葶不同的是,婆家这会都哄着顺着她,而她也不是挑剔的人,所以彼此相处非常和睦。
见到宋宜笑过去,热情万分的招待了她,甚至还送了她一卷古册,说是洪州顾氏祖上的收藏:“弟妹是江南堂之后,自然是不稀罕的,不过这本如今也几近绝版,闲暇时打发下时光也好。”
“表嫂这话是消遣我了,我福薄,未能在宋家长大,却也没见过几本古卷呢!”宋宜笑推辞了一番,见顾桐叙态度坚决,才收了下来,笑道,“这个回去务必要好好收藏才是!”
……这几位闺阁之交虽然景况不同,但大抵还在正常范畴之内,倒也没什么出人意料的地方。
最让宋宜笑不解的,是陆钗儿。
她才到顾府时,就被告知陆少奶奶卧病在榻,所以不宜见客——宋宜笑以为自己到的不巧,正打算跟陆钗儿的婆婆邓氏寒暄一番就告辞,回头再送点药材、滋补之物过来。
谁想寒暄话还没说完,邓氏却叹了口气,道:“所谓不宜见客,不过是搪塞之词!实际上是她这会真的没法见人!”
说着不待宋宜笑询问缘故,就诉说道,“也不知道是作了什么孽,咱们好好的人家竟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今年避暑之前,媳妇还一切如常,得空都会过来陪我说话,我常说这孩子虽然是庶女,但教养性情都非常好,到底是王府出来的——万没想到一趟避暑没结束,竟然就……”
邓氏讲到这儿有些愧疚,“也是那会出了大事,里里外外人心惶惶的,听说她病了,竟没多想!待国丧结束后方察觉不对,这会再请太医却也只能开些安神的方子了!”
宋宜笑听到此处忙问:“不知六小姐到底是?”
“对外都说她病了,但江南宋氏同我们顾家乃是世交,我说句托大的话,看夫人犹如自家晚辈——”邓氏说到这儿顿了顿。
宋宜笑自是赶紧接上:“早先顾相才到帝都时,我就冒昧唤过叔公的,伯母若是不弃,莫如唤我小字宜笑。”
“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你了:对外都说我那媳妇是病了!”邓氏说着,命左右退下之后,面上竟流露出惊恐、烦恼、束手无措等等复杂情绪来,连声音都压低了几分,“依我看啊,其实是中邪了!”
“中邪?!”宋宜笑还以为会听到什么秘密,闻言不禁哭笑不得——但她刚刚跟邓氏论了辈分,这会也不好当面质疑,只委婉道,“我还没见过中邪的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判断?”
邓氏倒也不是信口开河:“太医前前后后请了五六位,包括院判都来过一趟,均说她是受惊过度!如今成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门窗都拿厚布蒙上,除了贴身丫鬟,包括丈夫都不让进去——兀自觉得惊恐万分!”
她脸色很难看,“但有风吹草动就大喊大叫,直说有人要杀她!”
宋宜笑察觉到邓氏说这句话时,神情有点微妙,下意识问:“有人要杀她?却不知道六小姐怀疑何人会对她不利?”
“这就是我觉得她是中了邪的缘故了!”邓氏皱起眉,“她竟然怀疑令堂——就是衡山王妃想杀她!你说这怎么可能?说句不好听的话,若非衡山王妃撮合,她也未必嫁得到我那儿子!”
“令郎?!”宋宜笑闻言心头暗惊,邓氏不相信韦梦盈会对庶女不利,至少她表面上绝对不相信——可宋宜笑却深谙自己那亲娘的本性,虽然说陆钗儿应该妨碍不到韦梦盈什么,但,韦梦盈害人,需要理由么?!
不过相对于怀疑亲娘,眼下她觉得还有个情况更使她迷惑:陆钗儿的丈夫……之前据谢依人跟蒋慕葶她们的观察与描述来看,不是并非良配吗?!
但邓氏却道:“我那个儿子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要说,若只求夫妻和睦同心,嫁他是再好没有了——这孩子容貌既端正,性情也好,最难得他非常仰慕简三爷,就是你夫家的那位三叔,立誓要学简三爷,此生只娶一妻,无论甘苦患难,绝不再娶!更遑论纳妾!”
她举例证明,“自从六月里媳妇中邪后,这几个月都把那孩子赶在外面不许同房!”
“换个没良心的,不说立马去纳小,多半也要搬去书房或厢房住,眼不见为净了!”
“可那孩子愣是没肯,竟跟下人一样,在房门外打了地铺住!”
“不但如此,迄今成天悄悄请了太医抓了药试图给她治——好几个月了,你在外头一点风声没听到吧?”
“皆因那孩子坚信他媳妇必定会好,怕她这会的情况传出去之后,落下话柄,日后媳妇出门应酬,被人说嘴,是以求了前来的太医不要传出去。”
“那些太医也是被他对发妻的不离不弃感动,故此个个守口如瓶。”
“否则,早就传得满城风雨了!”
所以邓氏觉得韦梦盈不可能谋害陆钗儿,“媳妇瞧着不是势利的人,进门之后也没抱怨过我那孩子学业平庸,小夫妻两个好得跟蜜里调油一样——你说衡山王妃如果不是厚道人,怎么可能替庶女说这样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呢?又怎么可能害她?”
宋宜笑:“………………”
这是什么情况?!
思及自己的重生,她不由激灵灵的打个冷战:该不会,真是中了邪……吧?!
VIP卷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不欢而散
宋宜笑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去亲眼看看陆钗儿到底是怎么个“中邪”法——只是到了陆钗儿夫妇住的院子里,邓氏在外面柔声细语的说了句:“媳妇,燕国夫人来看你了!”
里头陆钗儿竟就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伴随着“砰砰砰”的砸物声,听得众人都变了脸色不说,她丈夫顾桐语果然是个重情的,立刻出来赶人:“拙荆有恙在身,不宜见客,还请燕国夫人移步后堂,免得在这儿惊扰了您!”
这种情况宋宜笑也只能告辞了。
她走时邓氏亲自相送,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询问她能不能帮忙跟韦梦盈说一说,让韦梦盈来看望下陆钗儿?
邓氏是不相信韦梦盈会谋害陆钗儿的,她很直白的表示:“我们虽然最近才来帝都,但在洪州时就听说过,衡山王盛宠韦王妃。而我那媳妇的生母不过是个姨娘,我说句不好听的,韦王妃真要对付她,她能不能活到出阁都是个问题!更何况嫁给我那孩子?这里头定然有什么误会,原本该让媳妇回王府去请教王妃的,然而宜笑你也看到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去王府,实在过于打扰。是以,只能请韦王妃屈尊前来了!”
“这事儿我娘还不知道吗?”宋宜笑试探着问。
“也同韦王妃那边说过,只是韦王妃自从翠华山回来后,似玉体违和,请了两回都推辞了。”邓氏叹了口气,“要我说,今年的翠华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频繁出事呢?”
显嘉帝驾崩,陆钗儿中邪,宋缘摔断了腿,韦王妃染恙……邓氏觉得翠华山的风水莫不是出了问题?
宋宜笑不讲究这些,倒没有这么想,只想到:“前两日娘让薄妈妈给我送点东西时,薄妈妈可没说娘身体不好,对顾家这样讲,分明是存心不肯来!这么说,陆钗儿的惊吓,莫不是当真同她有关系?”
她含含糊糊的敷衍了邓氏,转头却连燕国公府也不回了,直接去衡山王府找韦梦盈。
韦梦盈闻说长女前来,在小花厅里见了她:“这行色匆匆的,莫不是又要替谁来打抱不平?”
“娘心里有数,还问我做什么?”她话里带刺,宋宜笑也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道,“方才去看了六小姐,六小姐也不知道怎的吓得不轻——她婆婆都认为是中了邪了,不知道娘可有什么看法?”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韦梦盈哼了一声,面不改色道,“这个就要问她自己了,之前邓氏也来同我说过,但我问过了,陆钗儿出事是在翠华山避暑的时候,那会她嫁都嫁出去了,难道你认为我可以把手伸到当朝宰相家里去为难她?再者,为娘做过的事情从来瞒不过你,谋划来谋划去,无非是为了让云儿做世子罢了——这件事情同陆钗儿一个姨娘养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宋宜笑想想也是,但还是有点怀疑:“六小姐总觉得是您要害她,虽然说顾家现在觉得她这是胡说八道,然而听多了不免还是要怀疑娘的。”
“真是难得,你倒是心疼起我来了?”韦梦盈讽刺的看了她一眼,抚了抚鬓发才道,“我思来想去,兴许跟那回游湖翻船有关系吧?”
“我记得当时是六小姐与婵表妹把娘您救起来的?”宋宜笑回想了下,诧异道,“如此看来,六小姐不应该受到很大惊吓吧?”
真被吓坏了,还顾得上救人?
“她那个婆婆不是觉得中了邪吗?”韦梦盈漫不经心道,“你忘记那个湖里出过的事情了?据说,那回还是你亲自碰上的呢!没准,邓氏一语成谶,还真叫她说着了!”
宋宜笑脸色难看起来了,翻船的那个湖,她亲自碰到的事情——那不就是前年夫妇两个邀了裴幼蕊与聂舞樱同去游湖时,撞见的伊王妃浮尸吗?!
“那当时坠湖的也不止她一个啊?”宋宜笑感到身上有点发毛,下意识的反驳道。
韦梦盈哼道:“谁知道?兴许她胆子小?兴许她命不好?反正你别谁有点不好就赖我头上来——顾家是她夫家也没有这么殷勤的,你也不想想云儿如今拜在贺楼门下,贺楼同顾相是什么关系?我再不喜欢陆钗儿,至于得罪云儿的师门长辈?”
宋宜笑道:“娘说的哪儿的话?我也是觉得这件事情实在诡异,这不是听邓伯母说,娘从翠华山回来也觉得身上不大好,心里不放心,这才来看看吗?”
“现在你看也看完了,没其他事可以走了!”韦梦盈冷着脸,毫不客气的逐客道,“有那么多的孝心,做什么不去看看你那好祖母好继母?到底你爹死了也才五个来月,你那个同父异母弟弟年纪那么小,宋家可不正需要你这长女扶持?”
宋宜笑以为她说的是气话,故此道:“娘何必这样?我到底是您养大的,同宋家也不过是面上情——再者我那祖母有多厌恶我您也晓得,凭那边有事儿没事儿,不喊我的话,我做什么不装糊涂轻省些呢?要说真正的上心,那当然还是您这儿叫我牵挂了!”
“说得好听罢了!”韦梦盈听了这话,目光柔和了一瞬,随即又嘿然道,“我可记得我害过你呢,你记性那么好怎么会忘记?”
“娘非要说那些不痛快的我有什么办法呢?”宋宜笑叹了口气,“所以说我要怎么做才好?跟您说好话您觉得我只是甜言蜜语的哄您,跟您说了逆耳之言吧您又说我不孝——早点您不要生我下顶好了,是不是?”
母女两个遂不欢而散。
宋宜笑离开衡山王府后,总觉得陆钗儿这情况不大对劲,寻思了半晌,想起来当时同她一块救起韦梦盈的,不是还有个韦婵吗?
便盘算着改日派人请韦婵过来小聚,顺带问问这事儿。
之所以不亲自去韦家,倒也不是瞧不起韦婵,主要还是韦家是她嫡亲外家,不比其他人家。宋宜笑若过去,曹老夫人、穆大。奶奶等长辈肯定都要出来陪着说话的,那么多人一番寒暄下来,大半日功夫差不多也过去了——她这会有了女儿,时间一下子紧张起来,可不敢随便浪费。
但回到燕国公府后,锦熏上来提醒她过两天就是梁王嫡长子的满周宴,宋宜笑之前把这事儿给忘记了,这会忙忙的预备贺礼跟到时候穿戴的衣裙首饰,暂时倒抽不出这个空了,只好叮嘱左右,待忙过这一节,再去请韦婵。
梁王夫妇的这个嫡长子,之前蒙显嘉帝赐名陆承瑰,但因在娘胎里时着了暗手,生下来之后一直病恹恹的。一大群乳母丫鬟围着转,更有太医随时待命,如此琉璃人儿一样养了一整年,到十一月十九这天抱出来,依然不尽人意。
“瞧着还没清越大似的。”谢依人看过之后,待梁王妃走远了,忍不住小声同宋宜笑道,“这孩子比清越大了三个来月的吧?”
“这才两岁,好好养,总会好起来的。”宋宜笑也觉得陆承瑰这情况不是很好,从前芸姑说,得非常精心的养才能养大——不过,想到大红缂丝织金麒麟襁褓里那瘦弱的婴孩,她心里也有点打鼓:这情况真的能养大吗?
不独她们两个对陆承瑰的身体没信心,来道贺的其他人嘴上不说,心里均怀疑梁王夫妇迟早会遭受丧子之痛。
许是梁王夫妇自己也没把握,周岁宴后不几日,宫里传出消息,道是梁王去求了端化帝,册封自己嫡长子为世子——显然是想借圣旨以及世子的身份,给这孩子加一加福泽,好教他平安长大。
这消息传出来后,众人都说梁王妃真是好命,原本只是被家族放弃的庶女,却因嫡姐病故,非但嫁与皇子做了王妃,还摊上了梁王这么个知冷知热有情有义的丈夫,哪怕生了个先天不足的儿子,反倒越发惹梁王维护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福气,委实叫人羡慕嫉妒恨。
原本陆承瑰的周岁宴之后,宋宜笑就打算请韦婵过府一叙的,然而正念起此事时,端木老夫人却派了人来,说有事相商。
这位老夫人前些日子虽然同燕国公府和解了,但和解之后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们,这会忽然相召,宋宜笑自不敢怠慢,忙换了身出门的衣裙,领着人赶了过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端木老夫人看起来比才到帝都时瘦了些,不过气色倒好了不少,望去精神奕奕,竟仿佛年轻了好几岁,看到宋宜笑郑重其事的前来,难得露出笑色,温和道,“只不过由于明年开恩科的缘故,有几位故人有意下场,不日将抵达帝都。我寻思着,阿虚要不要认识下他们?”
宋宜笑心想锦绣堂已经没了人,城阳王府当年也是全军覆没,端木老夫人又哪里来要下场参加春闱的故人呢?
就怀疑是不是端木氏的旁支子弟之类?
她之前得过简虚白的话,端木老夫人对他有救命之恩,但凡能答应的要求,总是不能拒绝的。
所以此刻便道:“能入姨祖母的眼,必是国之栋梁,夫君能得美玉良材为伴,定然也是不胜欣喜!只是不知这几位几时抵达帝都,我们也好遣人前去迎接?”
“朝堂上的事情咱们女眷往往不如他们男子了解。”端木老夫人闻言却摇头,和蔼道,“这事儿还是问过阿虚之后,让他作决定吧!”
顿了顿,道,“我说的这几位故人,其实同你娘家也有些关系:是西凉沈与东胡刘的子弟。他们守墓三代,避世之期已满——此番赴考,亦是代表这两家,往后也要出世了!”
老夫人神情晦暝,瞧不出来喜怒,只听得语气淡淡的,“这两家的底蕴,你作为江南堂嫡女,哪怕不是在宋家长大的,但窥斑知豹,想也心里有数!要论子弟的才干,六阀能够传承至今,即使声势大不如前,终究也有独到之处,尤其这两家这些年不曾出仕,必然是在埋头栽培族中子弟!只可惜……”
她目光悠悠,望向不远处青花美人瓠中插着的花枝,轻叹道,“只可惜,现在已经不可能再出海内六阀那样的衣冠巨族了!”
宋宜笑终究不曾受到正统的江南堂教诲,无法与端木老夫人此刻的心情产生共鸣,只道:“谨遵姨祖母之命!”
VIP卷 第三百四十九章 怀疑与踌躇
她回府后,待丈夫散衙归来,将此事一五一十的转告了他,道:“我揣测姨祖母的意思,沈刘两家人才是有的,只是史上所载,海内六阀鼎盛时候过于显赫,必为皇家所忌。是以,若与他们交好,固然可互相引以为援,但也将招致猜忌?”
“如今科举大兴,海内六阀想振兴门楣,哪有那么容易?”简虚白倒不以为然,“昔年九品中正制风行之时,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如今不问出身贵贱,一律以文章取胜——似我这样入仕的已经属于特例。西凉沈与东胡刘纵然入世,难道还能保证他们家子弟个个金榜题名吗?不算恩科的话,三年一试,统共才取多少人?”
宋宜笑道:“那么姨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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