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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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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是蠢的,既然怀疑袁雪沛会对她不利了,怎么可能还只用自己的人手?

凭她手里那点人的水准,才跟了人家博陵侯半条街就被掐着脖子拎去巷子里逼问,她怎么可能放心把自己的安全交给这样的手下?!

至于说用了国公府的侍卫肯定瞒不过简虚白,事后要怎么跟丈夫解释——到时候再说吧!

毕竟眼下最让她烦恼的,是这场摊牌。

两天时间转眼便过,日子很快到了袁雪沛约定的时候。

地点是在城北一家茶肆。

这茶肆位置很偏僻,四周都没什么人,想来这是袁雪沛会选中它的缘故。

不过他还是把整个茶肆都包了下来清了场——宋宜笑到时,袁雪沛亲自迎在门口,看到护送的余士恒等人也没流露出失望或意外的神情,还和颜悦色的同余士恒打了个招呼:“闻说你快当爹了?真是可喜可贺。”

宋宜笑却没心情跟他寒暄,下车后扶了扶帷帽,直问:“进去说?”

“请!”袁雪沛闻言,也不再关注余士恒,转动轮椅,肃客道,“这茶肆的院子颇有点看头,咱们到院子里说吧!”

——他说的有看头,却是因为这茶肆的中庭非常广阔,但内中没什么摆设,竟是一目了然,只在中间的位置立了座一人高的假山,上筑凉亭。

站在四周任何一个角度,都可以把亭中发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夫人觉得这地方怎么样?”袁雪沛看着宋宜笑暗示余士恒安排侍卫把凉亭假山全部检查了一遍,才安然道,“你我入亭中畅谈,余人守在四周,可好?”

宋宜笑盯着他看了片刻,才道:“好!”

第四百章 摊牌与心照不宣

这时候虽然已经入了秋,但白昼的时候,秋阳高照之下,依然暑气炎炎。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宋宜笑坐进凉亭中后,非但没觉得凉爽,反而感到说不出来的焦灼。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袁雪沛提起面前的茶壶,为两人各斟了一盏茶水——待他放下壶后,方开口:“你约我来,要说什么?”

“两件事情。”袁雪沛端起自己的那盏茶,吹了吹,浅呷一口,也不兜圈子,温言道,“第一件,关于令堂韦王妃之死的真相……”

他顿了顿,随即道,“我是主谋之一。”

“第二件呢?”宋宜笑来之前,设想过袁雪沛自承谋害了韦梦盈的情况,那时候她以为自己会愤怒,会生气,会质问,会……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她却发现自己的心情竟是出奇的平静。

那不是强制的冷静,而是一种类似于“果然如此”,或者“终于来了”的如释重负。

隐约间,竟仿佛松了口气。

以至于她甚至没有追问缘故,反而想都没想就问起了袁雪沛要说的第二件事。

这种反应显然也在袁雪沛的意料之外,他分明的怔了一下,才道:“还是先把第一件事说完吧?”

“你说。”宋宜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广袖中的手用力握了握,道。

“韦王妃说起来也是我舅母,当年我随大军出征,将妹妹托付衡山王府,六年当中也没少受她照拂。”袁雪沛寻思了一回,道,“再加上我跟阿虚的关系,以及对夫人您的忌惮,不是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动她的。这番话,是我肺腑之言,不知夫人可认同?”

宋宜笑心不在焉的拨了拨腕上玉镯,道:“说下去吧!”

“我最初对韦王妃产生杀意,是因为我那妹夫的出继……”袁雪沛话说到这儿,原本还显得有些冷淡的宋宜笑蓦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微怔,却见宋宜笑盯了他片刻,一字字道:“陆三公子出继,是我出的主意!”

“但夫人一定是好意。”袁雪沛闻言,吐了口气,却道,“若我所料不错,夫人应该是怕他继续留在衡山王府的话,会步上我那外祖母的后尘,是也不是?”

这回是宋宜笑怔住了:“你知道衡山王太妃……?”

“夫人该不会以为,韦王妃当初的计划天衣无缝到了当真没人看出来的地步吧?”袁雪沛嗤笑了一声,“说起来这件事情到现在都没公布,皆因当初阿虚察觉不对,让我去善的后——不然,恐怕早就有人去提醒我那王舅了!”

说到这里见宋宜笑神情变幻,他摇了摇头,“我针对韦王妃,与我那外祖母没什么关系!毕竟夫人您也晓得:当初我妹妹与您一样寄居衡山王府,我那外祖母统共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却只惦记着为她的宝贝孙儿陆冠伦,与韦舅母斗法。足足六年时间,也没怎么关心过我妹妹。所以我虽然知道这位长辈之死的真相,叫我为她报仇,我也没那闲功夫。”

虽然他这么讲,但韦梦盈到底算计死了人家嫡亲外祖母——哪怕最初是衡山王太妃想害韦梦盈——宋宜笑这会依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抿唇。片刻,才道:“其实陆三公子继续留在衡山王府,也未必能做世子。我不是给我生母说话,但哪怕没有她,单凭早先的那位二少奶奶金氏,陆三公子也未必有机会。三公子是个好人,可他真的不擅长勾心斗角,雪萼也一样,他们夫妇都没什么城府。偏偏衡山王府的水又那样混,所以我一直觉得,把他们过继出去,反而可以好好过日子。”

停顿了下,继续道,“当然,这事儿我根本没同他们商量就替他们做了主,是我越俎代庖。后果……”

“我在这里对韦王妃生了杀机,不过因为忌惮夫人您,也因为韦王妃不是那么好下手的,所以暂时忍住了。”袁雪沛却摇头打断了她的话,道,“后来拖了些日子,雪萼夫妇又过得不错,老实说,我的杀意也就渐渐的淡了……毕竟正如夫人所言,自从陆冠伦过继出去后,韦王妃没有再找过他们麻烦。小夫妻关起门来过日子,倒也逍遥。”

“我想着这样也不错,毕竟我也认为陆冠伦不适合继承衡山王府——他要继续留在王府里,只怕到现在都不得安稳,更遑论静心读书,考取功名了。最重要的是我妹妹雪萼,若在王府,韦王妃在,她得伺候婆婆,我说句不好听的话:韦舅母这个婆婆可不是好伺候的!”

“即使现在韦王妃不在了,衡山王舅会不会续娶且不提,单是妯娌之间的相处,也够我操心的!”

“所以看到他们过得好,我对韦王妃的怨恨,也没那么深刻了,至少不会再心心念念着怎么铲除她,给妹妹妹夫出口气了!”

袁雪沛说到这儿,停了一下才继续道,“就在我打算悄然罢手时,令尊找上了我!”

“他怎么知道你对我娘有杀意?”宋宜笑皱眉。

自从苏少歌为她解释那块暗卫令牌后,她就怀疑宋缘很早以前就起了要跟韦梦盈同归于尽的念头了。

不然不会那会就把令牌交给她这个长女保管——但他怎么会想到找袁雪沛做同盟呢?

“因为我既然曾对韦王妃起过杀意,自然遣人做过准备,而就在这样的准备过程里,被令尊察觉了。”袁雪沛从容道,“虽然说我与令尊根本不熟,但我疼爱雪萼、以及雪萼的夫婿被过继出去的事情,并非秘密。令尊从这里面推测出我对韦王妃的恶意,也不奇怪。”

“但也有可能是你其实没有因为时间的消逝淡却杀意,所以主动找上了我爹。”宋宜笑沉默了下,道,“反正我爹现在死了,究竟谁找谁,这还不是只你一个人说?”

袁雪沛温和的反驳:“即使是我主动找上令尊,但执意要亲手杀死令堂韦王妃的,依然是令尊。这一点,想必夫人早就从韦王妃留下来的旧人处确认了,否则曹少奶奶都已经在好转了,怎么还会一病不起呢?”

“……”宋宜笑无话可说。

“总而言之,翠华山山谷的算计失败了,原本令尊欲杀令堂,最后却是令堂反杀令尊——不过夫人大概不知道,这整个过程,卢奶奶都看在眼里!”袁雪沛语气平淡,“所以我接到消息后,为了让她保密,便许诺助她谋害令堂,为她丈夫报仇雪恨!”

见宋宜笑闻言,目光顿冷,他笑了一下,“其实这当然是骗她的!”

“夫人想必知道,我除了对妹妹雪萼,还有阿虚比较上心外,对其他人,包括我的外家衡山王府在内,都是不怎么在乎的。”

“所以卢氏虽然亲眼目睹了令尊为令堂所杀的一幕,伤心欲绝瞧着十分可怜……”

袁雪沛讽刺的笑了一下,“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谁叫令尊擅自改了我定的计划?说起来要不是怕当时真相曝露之后没法收拾,我真恨不得连卢氏那个蠢货一块弄死灭口——实际上拿报仇当诱饵稳住她后,我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弄死她跟她的子女,好永绝后患!毕竟这比谋害韦王妃要冒的风险小多了,就卢氏那个脑子,我要哄她心甘情愿的自寻死路也比算计韦王妃容易许多。”

他说这话时坦然到无动于衷,显然是真心不对卢氏母子抱什么好感。

“那你后来又为何改了主意?”宋宜笑深吸了口气,问。

袁雪沛笑了一下,意味深长道:“这就跟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有关系了!”

……目送宋宜笑被簇拥着离开之后,袁雪沛脸上方浮现起明显的乏色。

“侯爷!”袁展担心的递上参茶,不解道,“您何必同燕国夫人说那许多真话?”

袁雪沛方才告诉宋宜笑的,虽然不能说句句属实,但也有九成是真话了——剩下来的那一成,宋宜笑略加推测就能明了,袁展不明白自家侯爷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以前为了那个丫鬟芝琴,都对宋宜笑忌惮不已,最后费了好一番心力,方把这笔账了结。

如今涉及的可是宋宜笑的生母——找宋宜笑摊牌不说,还当真自承主谋,这不是存心不想好了吗?

“天花之事闹得太突然,本来宋夫人就怀疑我了,偏卢徐氏揭发了卢氏,我就是今儿个不约这宋夫人出来,她查到真相也是早晚的事情。”袁雪沛呷了口参茶,缓了缓精神,轻捏眉心,倦声道,“与其等她什么都弄清楚了含恨找上门,还不如我主动约她出来讲明白——至少她现在愿意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倘若她都知道了,你说她还理我做什么?”

“但宋夫人……”袁展面露忧色:那位燕国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且等等看吧!”袁雪沛对于今日之会的把握其实也不是很大,但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他沉默片刻,无声一叹,道,“回府吧!”

第四百零一章 天伦

宋宜笑回到燕国公府时可以说是面无人色。

连急于知道袁雪沛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的铃铛,看到这情形都不敢作声。

“今儿不必带清越过来我这儿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她回到后堂,一口气喝了两盏热茶定神,才对铃铛道,“夫君过来看清越,也只管让他去清越院子里看,不必来我这里!”

铃铛喏喏应下,欲言又止的下去了。

只是片刻后,还没等独处一室的宋宜笑理出个章程来,铃铛却无奈的回来复命:“大小姐定要来见您,已经哭了好一会了,乳母跟奴婢都哄不住!”

顿了顿,“大小姐哭得嗓子都有些哑了。”

“领她过来吧!”宋宜笑这会心里烦得很,但当了娘的人很多时候就没资格任性了——眼下总不能坐视女儿生生哭坏了嗓子吧?

只得强打精神,道,“再做碗她爱吃的蛋羹来!”

片刻后脸上还有泪痕的简清越被乳母小心翼翼的抱进来。

“心肝,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宋宜笑虽然满腹心事,见女儿眼睛红红的,小脸也憋得通红,顿时心疼了,忙把她接到膝上,拿帕子给她擦脸,又柔声问,“谁惹你不高兴了,还是想娘了?”

简清越扁着小嘴,很委屈的扯住她衣襟:“娘不要清越!”

“哪有的事儿?”宋宜笑闻言忙道,“娘最喜欢清越了,怎么会不要清越呢?”

见女儿听了这话又要哭,忙扯了铃铛垫背,“一准是你铃铛姑姑说错了话,叫心肝误会娘了!”

铃铛心领神会的上前,作势打了自己一个耳刮子,笑道:“是的呢!姑姑人笨,传错了话,叫大小姐误会夫人了!大小姐行行好,可不要与奴婢计较才是!”

主仆两个又哄又劝,半晌后厨房又送了蛋羹来,宋宜笑喂女儿吃了几勺,总算是把这小祖宗哄得破涕为笑了——这时候日已黄昏,简虚白散衙归来,照例到后宅探望妻女,见状把简清越接到怀里掂了掂,笑问:“清越今儿个在家里听没听话啊?”

“听话!”简清越搂住他脖子格格笑,很认真的大声回答,又闹着要宋宜笑把蛋羹跟汤匙递给她。

宋宜笑以为她来了兴致要自己吃了呢,结果简清越挖了勺蛋羹,却歪歪扭扭的递到父亲唇畔,高兴道:“爹爹吃!”

简虚白乐得不行——宋宜笑却快要抓狂了,咬牙切齿的恨声道:“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我辛辛苦苦哄了她这许多时候,又叫人给她做蛋羹,又亲手给她喂蛋羹,她才吃的时候还要给我脸色看!伺候到方才也没说叫我也尝一口的,这会你才回来,她倒是惦记着伺候你!有这样厚此薄彼的吗?!”

“不是你说的嘛?”简虚白闻言越发得意,坏笑道,“我这女儿还没长大就能孝敬我了——心肝儿,快给你娘也喂一口,不然你娘生气了,往后你可没有蛋羹吃了!”

谁知简清越闻言,转头看了看宋宜笑,又看了看简虚白,做了个让宋宜笑几欲吐血的动作:她把装着蛋羹的小碗朝怀里一抱,非常坚决的摇头!

简虚白:“…………”

宋宜笑:“!!!!!!!!!!!”

夫妇两个面面相觑片刻,简虚白干笑道:“这个,孩子还小,不懂事,也是难免的,对不对?”

“她讨好的是你,你当然帮她说话了!”宋宜笑怒视着他,“我说你平常都是怎么教她的?明明天天在家里伺候她哄她的人是我,你也就是每天散衙回来不忙的时候,到后面来抱抱她陪陪她,凭什么她把你当心肝,把我当外人啊?!”

要不是生产时一大堆人看着,婆婆晋国大长公主都到了场,宋宜笑简直要怀疑这女儿抱错了!

简虚白没回来之前,这女儿为了见到她哭得死去活来;这会爹回来了,好了亲娘连口蛋羹都不给吃了——这真是她的亲生女儿?!

“我怎么也不可能教她不亲你这个亲娘不是?”简虚白赶紧哄,“许是她见我见得少,所以对我客气些?不给你吃,没准是觉得你是自己人,不用太客气呢?”

“明儿个你再哭着找我啊,我也不理你了!”这么点大的孩子哪知道什么是客气啊?这女儿分明就是更心疼她爹!

宋宜笑恨恨的白了他一眼,转向女儿——见简清越警惕的把碗又抱紧了些,生怕被自己抢了似的,只觉得伤痕累累的心上又挨了一刀,她恼怒的道了句,就要把丈夫女儿朝外赶,“出去算了,别在这里叫我碍眼!”

简虚白笑着任她推到门外,跟着就对女儿道:“心肝你把你娘气着了,明儿个爹不在家,你怎么办吧?”

“当着我面就敢挑拨离间!”宋宜笑一听,追出房门去拧他耳朵,“我就说我女儿做什么连口蛋羹都不肯给我吃!合着都是你干的好事!”

一家三口打闹了一阵,直到下人进来问是否可以传饭了,这才罢手。

宋宜笑掠了把散下来的鬓发,进内室去整理仪容,简虚白将女儿交给乳母带着,夹脚跟进去道:“今儿个三叔寻我商议了下过继的事情。”

“确定了吗?”宋宜笑正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绾发,听他说起正事,也严肃起来,“早在翠华山时,娘就派人跟我说过这件事情。只是到这两日桑梓那边的人才到——这事儿要怎么弄?”

“三叔说可能得回桑梓一趟。”简虚白沉吟道,“不过现在还没定下来,只是叫咱们做好这样的准备。”

究竟关系传承,归回故里,在族人的见证下重定名份——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宋宜笑颔首道:“我晓得了,明儿个起,先叫人把路上会用到的东西收拾起来吧。只是清越也要去么?她年纪小了点,舟车劳顿的我却怕她受不住。”

“没事的,咱们走慢点也无妨。”简虚白看了看门外没人,才低声道,“你晓得的,这回回去,未必只是过继。”

——简平愉也好,简离旷也罢,都是在端化帝面前记了账,在世上的日子屈指可数了。

他们这回返乡,过继的程序走完,说不得就要跟着守孝了!

虽然说到时候也就守个九个月,可把年幼的女儿在帝都一扔九个月,哪怕是托付给晋国大长公主,他们也是不放心的,所以即使路途劳累,也得带上了。

“那我妹妹怎么办呢?”宋宜笑闻言不禁蹙了眉,“芸姑给她调养了这几个月,才终于有点起色,这会若把她送回衡山王府去,岂不是前功尽弃?算算日子,王府那边的大少奶奶这两天就要生了,生完之后便要坐月子,出了月子她肯定也是先紧着自己的孩子——那五少奶奶能力不足,打理偌大王府,已经非常吃不消,再叫她照拂好妹妹实在是有心无力。可咱们又不好把妹妹带去桑梓罢?”

“要不请二嫂帮忙?”简虚白沉吟道,“左右妹妹跟安怡年纪相差不大,倒正好做个伴。”

但宋宜笑觉得这不是很妥当:“一来二哥二嫂膝下好几个孩子呢,茁儿再过去,太给他们添麻烦了;二来,咱们平常跟二哥二嫂来往也不多,若只让茁儿去住个十天半个月也还罢了,一住经年,这哪好开口?”

简虚白想了想,道:“陆冠伦夫妇尚无子嗣,雪沛那妹妹又是同你一块儿长大的,要么麻烦一下他们?”

“我再想想吧!”宋宜笑住了梳发的手,沉默了下,才道。

这天就这么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说了过继的事情之后就忘记了——简虚白没问她今日为何要同袁雪沛私下见面。

用过了晚饭,宋宜笑让丈夫哄女儿,自己去看了回陆茁儿,小女孩儿容貌很精致,就是太沉默了,静静的坐在那里叫“姐姐”,乖巧,却没什么生气,看着让人揪心。

宋宜笑一面想方设法的逗她说话,一面心里止不住的难过:若是安阳郡主陆萃儿还在,姐妹两个好歹能做个伴,也许陆茁儿也不至于这样了。

想到陆萃儿,她心里的恨意就忍不住的滋长。

可是想到白日里袁雪沛说的第二件事情,又仿佛一桶冰水自头顶浇下。

“茁儿,过两日姐姐可能送你去其他人家住,你觉得呢?”宋宜笑愣了会,替妹妹理了理衣襟,柔声问,“还是你想回王府?”

陆茁儿没有说话,只是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的望着她。

“要不跟姐姐去简家的故里?”宋宜笑被她看得犹豫了,这妹妹以前性情怎么样不好说,现在却安静得太过了。

老实说不难带——问题是,这么个不说话的性。子,被欺负了都不知道告状,她搁自己眼皮底下都不放心,何况是托付他人?

宋宜笑最终决定,明日等丈夫散衙归来,同他好好谈谈,是否可以把陆茁儿一直带着?

不想次日一早,谢依人却来了。

她现在已经有四个月身孕,虽然胎象一直很稳固,但究竟得来不易,所以非常的小心翼翼。

自从避暑归来后,如无必要,基本不出门——上回过来,主要还是为了表示在翠华山时借走芸姑的歉意。

今日又来了,宋宜笑不免想到是不是又有什么事了?

谁想谢依人才见到她,就无奈道:“我给你介绍个母猴子——这是我娘家妹妹嘉绮!”

说着闪身让开,露出身后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儿来。

第四百零二章 谢嘉绮

那女孩儿眉眼之间与谢依人颇有几分相似,长得很是秀美可爱。

只是不同于谢依人的端庄娴静,顾盼之间灵动飞扬——正如蒋慕葶所言,是个极活泼开朗不怯场的性。子,落落大方的走上来给宋宜笑行礼,嘴甜道:“在青州时听娘读家信,就知道姐姐有个才貌双全的闺中好友,最是温柔可亲雍容华贵的,一准就是这位宋姐姐了!”

“跟你说了,该先行国礼!”谢依人抚额道,“说好了的规矩呢?”

“表嫂可别这样见外!”宋宜笑忙道,“嘉绮愿意同我亲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看了下自己身上——她不知道谢依人会带妹妹来,自然没有预备见面礼。

好在这儿是燕国公府,寒暄了几句,忙把谢家姐妹朝后堂引,路上谢嘉绮倒没怎么插嘴,只听着谢依人同宋宜笑说话,这份安静倒让宋宜笑高看了她一眼,心想:“怪道能讨卫皇后喜欢,我道只是单纯的会说甜言蜜语会闹腾呢,却原来也极知进退。”

谢嘉绮虽然可爱嘴甜,但到底头次来燕国公府,宋宜笑眼下又还在孝中,肯定是不会喜欢太嘈杂的。

若她仗着年纪小长得好,就一路喋喋不休的出风头的话,宋宜笑即使不会因此厌烦她,但也只会把她当个会讲点好听话的小孩子看,敷衍过去也就是了。

这会见她乖巧,倒是暗暗赞叹谢家家教,这种该说时说,该闭嘴时闭嘴,不是逮着风头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出,才是正经大家闺秀该有的涵养呢!

到了后堂上,宋宜笑给赤蔷使个眼色,赤蔷进去取了对响步镯出来,宋宜笑拿与谢嘉绮做见面礼,谢嘉绮也不推辞,笑着道了谢,接过之后立刻戴了起来——宋宜笑端起茶水浅抿一口,这才问谢依人:“我瞧表嫂气色是越来越好了,可是这两日不怎么害喜了?”

“是的呢!”谢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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