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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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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活着么?”宋宜笑也没兜圈子的心思,点了点头,直截了当道,“如果还活着,这些日子在哪里?你们可曾救治他?”

苏少歌哂道:“救治是肯定的,不过……”

说到这儿,他目光闪了闪,“却不知道,景敏县主目前对贺楼独寒有什么想法?”

“什么意思?”宋宜笑皱眉,“他们是结发夫妻,裴姐姐还怀着贺楼独寒的孩子,之前局势一直未靖,占春馆那边瞒着她,也还罢了。如今尘埃落定,裴姐姐晓得了近来帝都发生的事情,问起丈夫,有什么不对吗?”

苏少歌想了想,说道:“宋奶奶快言快语,那我就跟您直说了:景敏县主的叔父,与如今正在辽州丁忧的简侍郎,曾经相交莫逆,闻说燕侯久有孺慕之心,对简侍郎十分孝顺恭敬。但贺楼独寒究竟是我扶风堂的人,想必您也知道,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本来应该出将入相,成就非凡,青史留名的!”

宋宜笑皱起眉,苏少歌话里的意思很清楚:贺楼独寒还活着,但情况非常的不妙,不妙到苏家担心裴幼蕊会巴不得这个丈夫索性死掉,免得拖累了她——而裴幼蕊已故叔父裴则的好友简离邈,想必不会吝啬于在这点上为侄女拉个偏架、发话让简虚白下手干掉贺楼独寒,好让裴幼蕊恢复自由身的!

是以苏家在确定裴幼蕊对丈夫的态度之前,不打算承认贺楼独寒在世:这样如果裴幼蕊不想要这个丈夫了呢,他们就说贺楼独寒已经死了,私下再安排贺楼独寒隐姓瞒名去过日子——总好过为这个暗子跟简虚白掐一场来的方便。

宋宜笑明白了苏少歌的话中之意后,深觉这话自己不好接,因为即使她觉得裴幼蕊不是这种人,然而她到底不是裴幼蕊,也不是可以替裴幼蕊做主这种大事的人,这种事情还是得让裴幼蕊亲自拿主意才好。

所以宋宜笑思索片刻后,含糊了几句,也就打发苏少歌走了——只在端茶送客时道了句:“临近年关,我们打算接裴姐姐回府里团聚。”

苏少歌心下了然,说道:“那就等贵府的好消息了!”

却是委婉暗示,贺楼独寒对裴幼蕊母子未尝没有真情,也是盼望能够一家三口团聚的。

他走之后,宋宜笑叹了口气,命人将翠缥带到跟前——翠缥这段时间住在燕侯府里,一直吃好喝好,还有小丫鬟使唤,过得比寻常人家大小姐还舒服,但乍到跟前,却发现她非但没什么丰润的意思,反倒足足瘦了一大圈!

这也难怪,本来她之前给过才进门的宋宜笑下马威,又打过简虚白的主意,纵然后来被许到庄子上之后,面对主母到底是心虚的。

这回宋宜笑喊了她来府里后,二话不说把人扣了下来,又不跟她说缘故,她能不担惊受怕么?纵然侯府这边给足了优待,心事重重之下,哪儿能够养得好?

宋宜笑看着她惊恐万分的模样,也怪觉得愧疚的,只是当初送走裴幼蕊时,局势严峻,根本不能外传,也没法跟她解释。

此刻遂将来龙去脉略点了点,说道:“这回你立了大功,我们总不能亏待你们,依我看,就给你们一家三口脱了奴籍,再把范忠管的那个庄子给你们压惊罢!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也只管跟我说!”

翠缥被关的这几日,都快吓死了,此刻哪儿还敢提其他要求?只哀求道:“奴婢好些日子未见珠儿,想快快回去看看她。至于赏赐,奴婢是侯府下人,替侯府做事都是应该的!”

宋宜笑尴尬道:“你们母女分别多日,确实怪想念的。那我先着人送你回去罢,日后想起什么要求,只管来跟我说!”

翠缥满怀惴惴的离开后两日,神情憔悴的裴幼蕊被接到了燕侯府。

第六百十六章 顾韶的结局

裴幼蕊下了马车之后,一眼看到迎接自己的宋宜笑,本拟立刻询问自己最关心的几个问题,然而宋宜笑开口就说:“外祖母现在在府里,闻说姐姐来了,非常高兴,想见见姐姐。”

“劳她老人家惦记,是我的不是。”裴幼蕊对于自己叔父跟端木老夫人、跟晋国大长公主的那段恩怨不是很清楚,毕竟她爹裴荷早年既然存了借晋国大长公主的光,庇护自己女儿的这个想法,那么当然不会让她知道,她的嫡亲叔父,之所以会年纪轻轻的去了,与晋国大长公主大有关系。

不过当年裴荷在将抵幽州的途中意外身故,临终前曾提到简离邈——后来晋国大长公主因为没办法哄她来帝都,求助于简离邈,简离邈遣去幽州的人,是给她说过裴则与简离邈乃是生死之交,情同手足的事情的。

所以裴幼蕊虽然没见过端木老夫人,然而既知是自家嫡亲叔父视作婶母的长辈,此刻自不会怠慢,忙按捺住焦灼的心情,点头道,“请立刻带我前往拜见她老人家!”

裴幼蕊本以为自己跟端木老夫人固然有旧,但一来素昧平生,二来裴则去世多年,这份情谊也未必还剩多少,自己到观松小筑见个礼,说两句闲话,也就是了。

不想她见到端木老夫人之后,寒暄的话没讲几句,老夫人却看着旁边的宋宜笑道:“善窈方才不是说还有事情吗?你且去办罢,幼蕊这儿,自有我这把老骨头招呼!”

裴幼蕊固然愕然,宋宜笑却是一早知道,端木老夫人要亲自告知裴幼蕊诸事的来龙去脉的,此刻便朝她点一点头,递个安抚的眼神过去,也就告退了。

她回到后堂处置了几件家务事,安排在观松小筑外探听的苔锦方过来禀告:“景敏县主离开观松小筑了,看起来恸哭过,神色也很是恍惚,不过应该还撑得住——没怎么用丫鬟扶就进了您之前给她安排好的院子。”

宋宜笑问:“芸姑去看了吗?”

“芸姑已经跟进去了。”苔锦说道,“老夫人跟前的人跟奴婢说,这两日不必去打扰,让景敏县主一个人静静。”

“送些药材过去,再问问服侍裴姐姐的人,可有什么缺的?”宋宜笑伸指揉了揉额角,吩咐,“还有,这两日清越她们要去外祖母跟前的话,叮嘱她们出入时安静些,免得闹着了裴姐姐!”

苔锦应下,欲言又止。

“还有事儿?”宋宜笑察觉到,挑眉。

“方才门上也报了个消息来,说是顾府递了口信来。”苔锦边说边观察女主人的神情,预备一有不对劲就闭嘴,“道是顾公他……他想跟您一晤!”

顾韶做宰相的时候,大家自然唤他“顾相”的,后来因为贺楼独寒的缘故下了狱,不好再称“相”了,为表尊重,场面上都唤“顾公”。

不过宋宜笑对这位顾公,实在没什么亲近的欲。望。

闻言嗤笑了一声,说道:“这可真是奇怪了!他找我做什么?”

苔锦低眉顺眼道:“好像是关于纪南公的一些事情?”

“那就没有见面的必要了。”宋宜笑漫不经心的摆手,“我都没见过我那位祖父——何况只是祖父生前的好友?告诉来人,我如今需要安胎,不便受到打扰!”

江南堂都绝嗣了,与江南堂关系密切的人与事,又哪里还有打听的必要?

回绝的消息传回顾府,刚刚从诏狱里出来的顾韶却也不意外,一双眸子里只流露些许遗憾:“不见吗?也是,虽然她是纪南的嫡亲孙女儿,然而我之前重心只放在了缘儿身上,对她从来没什么照顾不说,论起来还算计过她几回,倒也难怪她现在懒得理会我。”

老仆心里有些不忿:“老爷若是当真对她有敌意,凭老爷的手段,早些时候,想要她怎么个身败名裂法不行?如今不过想托她帮忙跟苏家问个准话,她却连面都不肯见,也实在太失礼了!终究老爷是她娘家祖父的知交好友,念在纪南公的份上,她也不该一口回绝!这位到底不是在宋家长大的,忒是没规矩!”

其实顾韶这次想要约见宋宜笑,主要是希望问清楚贺楼独寒的事情。

这个问题他当然可以直接去问苏家,但许是祖孙相处多年的缘故,凭顾韶的面子,苏家眼下也没必要再骗他——何况真相如何,顾韶其实猜也猜得差不多了——然而顾韶却反而不敢了,只想着兜个圈子再兜个圈子,却是那种既想弄个水落石出,又希望给自己留一线希望不愿意被戳穿的心情。

所以他才想到了宋宜笑。

当然也许是因为他接到消息,贺楼独寒的妻子裴幼蕊,刚刚被接进燕侯府。

“罢了!”顾韶斟酌良久,最后摇了摇头,怅然道,“其实我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问个清楚?如今她不肯见面,正好帮我做决定,咱们这就走罢!”

——尽管先后控制帝都的苏家跟简虚白都没有杀顾韶的意思,然而眼下朝堂上也没了他的容身之处。

实际上,就是有,养出个刺杀陆承璀的“外孙”兼学生的顾韶,也没脸待下去了。

是以,他没有接到回老家的通牒,却已经在收拾行李,预备顶着风雪南下,回归他已经数十年不曾回去过的洪州顾宅。

说起来他曾经优游林下近二十年,这段时间本可在故乡度过,却为了贺楼独寒长居江南,本以为是栽培出了一个出色的后辈,一个安慰了他“后继无人”的继承人,谁知……谁知……

苏家跟简虚白不杀他,大约也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足以用“万劫不复”来形容罢?

从今往后,“顾韶”这个名字,纵然瑕不掩瑜,依旧为天下大部分人所推崇,可他却再也不可能是那个叱咤朝堂的名相了。

身体再康健,心却已死去,纵然满腹经纶、饱读诗书,又能威胁到谁呢?

顾韶苦笑之余,想起早逝的老友,再想到江南堂的现状,只觉得这辈子都不想再来帝都、亦不想再睹江南了。

隔日,顾韶主仆未带闲人,只寥寥数人,驱着小车,顶着风雪,未用任何人送,未与任何人说,就那样悄然消失在由于年节临近、渐渐恢复了繁华的帝都。

一代名士,就此沉寂,终其一生,再也没做出任何记入史册的事迹,甚至没有流传出只字片语的诗书——他在返回洪州故里后,不到半年,便病倒在榻,即使帝都接到消息后,肃泰帝专门派了太医前往,然而五年后,依然撒手而去。

史书上的记载,说他是因为在寒冬腊月里赶路,染了病,又因为多年不见故乡,回到顾宅后心绪过于激动,一直没能好好将养,这才很快去世。

但顾家的家史上,却私下记载着,顾韶乃是郁郁而终——否则以他老当益壮的体魄,怎么可能抗不住一场风雪中的跋涉?

说到底,顾韶是自己不想活了,是以才会死得那么快。

这些是后话,先不说了。

顾韶离开帝都的数日后,肃泰帝读书时遇见不解之处,询问左右,回答都无法让他满意,遂想到朝野上下,公认才学最好的就是顾韶。

目前的局势,这位老臣虽然肯定不会被任用了,然而请过来给自己释疑解惑一回倒也无妨,所以派人前往春弄园传召时,才知道人去园空。

“陛下,要遣人追上去吗?”回宫复命的内侍躬身请示。

“不必了!”肃泰帝摇头,“原本只是小事而已,既然人已离开,那就算了!”

年少的皇帝放下手中圈了数处疑问的古籍,转而问起册后大典的预备情况来,“可还顺利?没有疏漏之处罢?”

册后大典虽然不如肃泰帝的登基大典那样受重视,但因为皇帝非常上心,简虚白等一干新晋权臣也犯不着没身份的刁难皇后,所以进行得很是顺畅。

只不过大典举办的这天,没能像肃泰帝登基那日一样,出现雪后初霁的吉兆。

然而在一句“瑞雪兆丰年”的圆场下,整个过程还是很欢喜的。

聂舞樱入主未央宫的次日,肃泰帝颁下圣旨,以拥立自己、揭发端化、匡扶正统等等功劳,晋简虚白为燕国公,且准其子不降而袭——主要是因为简虚白本来就是燕国公,他现在又是最得势的臣子,如果肃泰帝只给他升回原本的爵位,未免显得没诚意。

所以也只能在后嗣子孙上做文章,许他将来的世子袭爵之后,仍为燕国公了。

至于说到了孙辈,那就看简虚白子孙的本事了。肃泰帝不是糊涂人,是不会轻易给简家世代大权在握的机会的,除非简家子孙的功劳与能力,让他无话可说,不得不封。

同日,宋宜笑受封燕国夫人,赏赐珊瑚宝树等珍宝若干。

夫妇两个眼下唯一的子嗣简清越,也没被忘记,晋封郡主,改封号乐源。

乐源郡毗邻仪水郡,简清越的这个晋封,摆明了是为了端木老夫人。

不过简虚白在接旨次日入宫谢恩时,却特意推辞了燕国公之封,理由是其父简离邈、其外祖母端木老夫人,眼下都无爵位诰封在身,做晚辈的不敢逾越。

肃泰帝当场褒奖了他的孝心,于是恢复了端木老夫人城阳王妃的宗妇身份,又授简离邈正一品太尉之职——睿循雍制,在雍朝的初期,三师,即太师太保太尉,还是实权的一品大员职份。

但到了中后期,逐渐演变成了虚衔,专门用来给重臣增光添彩,实际上不领什么差使。

由于公爵已是臣子可领的爵位里最高一级,简虚白的爵位来自祖父处的继承,当初就是跳过了父辈的。现在肃泰帝也不好说让他还给他爹,那么当然只能给简离邈封个平级的虚衔了,总不可能也给简离邈封个公爵?

简虚白一家的封赏,正式拉开了新朝的分红——刘家、沈家、裘漱霞等参与过拥立肃泰帝的功臣,均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连已经定好归期的苏少歌,也被封了个孝成伯。

苏少歌对于这个爵位不是很在意,接旨之后进宫谢恩时,也只表现得中规中矩,没什么激动的。

肃泰帝以为他是对于致仕还乡的不满意,这也是情理中的事情——不过目前的肃泰帝在这件事情上也帮不了他什么,简虚白尽管认可肃泰帝的资质以及眼界,却不代表他会立刻对肃泰帝俯首帖耳、惟命是从。

何况即使肃泰帝能在这件事情上说话,他也未必肯留下苏少歌。

毕竟一个合格的君王,都不会让自己的国中,除了宗室之外的家族,过于长盛不衰。

哪怕是他的嫡亲外家也一样。

所以肃泰帝意思意思的安慰了苏少歌几句,赏赐了一批珍宝,也就打发他出宫了。

未想苏少歌刚刚提出告退,人还没出殿,外间有小内侍匆匆奔入,仓促之下差点撞到他身上——不待肃泰帝喝叱,已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颤声禀告:“太皇太后薨了!”

肃泰帝与苏少歌下意识的对望一眼,同时皱起眉!

第六百十七章 皇家兄弟

帝都上下,包括肃泰帝这个太皇太后的嫡亲孙儿在内,已经很久没注意到太皇太后了。

没办法,大家都太忙了——太皇太后在眼下的局势里,又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忙着忙着,自然也就把她给忘了。

不过肃泰帝的目标是做千古传诵的一代明君,所以遗忘归遗忘,铭仁宫的供给,他是一直交代不许怠慢的。

至于说这段时间一直没去请安,做皇帝的以国事为重,暂时疏忽了对长辈的嘘寒问暖,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

毕竟再孝敬长辈的皇帝,却懈怠国事的话,终归不是什么好榜样的。

现在听说太皇太后没了,肃泰帝惊讶之余,感到有点不妙——太皇太后的身份跟年纪,是每隔三两天就会有太医请平安脉的,怎么可能毫无征兆的说没就没了呢?

来报信的小内侍战战兢兢的证实了肃泰帝的猜测:“太皇太后……投。缳了!”

“可还有救?!”肃泰帝与苏少歌异口同声问。

“宫人发现时已经……”小内侍低着头不敢说下去了。

“……表哥?”肃泰帝与苏少歌半晌作声不得,片刻后,皇帝才冷静下来,盘问了小内侍几句,见他说不出来其他有用的消息,摆手让他暂且退下,转向苏少歌,“你看这事儿……?”

苏少歌虽然方才谢恩的时候不怎么诚心,此刻倒没有撒手不管的意思,皱着眉:“都活到今天了,怎么会忽然去死?”

他这话尽管说得很不客气,却是一针见血:太皇太后不是没有自。尽的可能,只是……代国大长公主夫妇双双去世后,她没死;晋国大长公主被逼死后,她也没死;肃泰帝跟聂舞樱的登基大典、册后大典,她还是没死!

活都活到现在了,怎么忽然就想不开了呢?

“会不会跟乐源郡主有关系?”肃泰帝迟疑了下,小声道。

虽然说太皇太后当年抚养简虚白乃是别有用心,然而终究是膝下长大的孩子,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要说一点真情都不动,也不太可能。

简虚白的长女,闺名与封号皆出自太皇太后——结果这回肃泰帝为了与简虚白能够更融洽,给简清越晋封的时候,特意给她改了封号乐源,此举虽然大大安慰了城阳王妃端木氏,但对于太皇太后来说,可能是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

——兜兜转转,机关算尽,太皇太后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尽管帝位上坐着的是她的嫡亲孙儿,可是太皇太后自己的亲生骨肉们,却都已不存于世。

反观端木嵩,恢复了城阳王妃的身份,与外孙简虚白相认,又将曾外孙女简清越的封号,改成了仪水郡隔壁的乐源——以简清越的身份,闺名是不太可能外传的,封号却没有这样的忌讳。

此后,世人只知乐源郡主,而未必知道她早年曾有封号“朝平”,更不知道她闺名出自太皇太后亲自拟定的“清越”。

这件事情在平时,对于太皇太后来说,也许只是感到被扫了颜面。

但对于失去最后一个亲生骨肉不久的太皇太后来说……

肃泰帝下意识的皱紧了眉,感到隐约的愧疚,太皇太后再重视简虚白,对于嫡亲孙儿不可能全没感情。

假如他这几天能够抽空去一趟铭仁宫,陪一陪这位祖母,也许,太皇太后未必会走窄路?

只是他先是忙于登基大典,跟着为了赦免卫氏母子,与苏太后起了激烈争执——尽管最后苏太后妥协了,却到现在都没给过他好脸色,那到底是他生身之母,肃泰帝有主张归有主张,总不可能一味压着苏太后不管不顾的。

是以这些日子他但凡有空,都是往徽仪宫去百般讨好苏太后,至于与徽仪宫相邻的铭仁宫,一直静悄悄的。

肃泰帝以为那位皇祖母既然前些日子还有心思挑唆自己的皇后,眼下没动静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谁想转头就传了噩耗来。

“跟什么都有关系,都不能跟燕国公府扯上关系。”苏少歌平静的话语打断了肃泰帝的内疚,“何况陛下登基未久,刚刚大封功臣,太皇太后竟然投了缳——传了出去,天下人说不得要揣测陛下的孝行,毕竟,您才是太皇太后的嫡亲孙儿!”

肃泰帝被他提醒,顿时醒悟过来:没错,从血缘上来讲,他是嫡孙,简虚白连嫡亲外孙都不是;从身份上来讲,他是皇帝,理当受到太皇太后最大的重视,简虚白只是臣子。

如果叫人知道太皇太后是因为受不了简虚白那边的打击,这才自。尽的,无论世人揣测肃泰帝不如简虚白在太皇太后跟前得宠;还是肃泰帝对太皇太后不孝,却拿简虚白当替罪羊——对于新君来说,都不是什么得脸的事情。

“但太皇太后之前未曾传出病讯,眼下忽然薨逝,外界必定有所揣测……”肃泰帝沉吟。

“深宫大内,外人知道个什么?”苏少歌不以为然,“再说这寒冬腊月的……”

肃泰帝明白了,扬声唤入心腹内侍吩咐。

这天苏少歌出宫之后,宫中便传出太皇太后卧病在榻的消息。

据说肃泰帝惊闻此讯,亲自赶到铭仁宫侍疾不说,更将几个“懈怠职守、导致太皇太后卧病”的宫人当场杖毙于清熙殿下!

里里外外对于这个消息都不惊讶,自从两年前显嘉帝驾崩之后,太皇太后传出凤体欠安的消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尤其两位大长公主先后辞世,短短两年间,三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最后的三个亲生黑发人,搁谁身上也受不了。

现在距离晋国大长公主逝世不到一个月,新朝初定,太皇太后哀伤过度,病情加重,正在情理之中——老人家牵挂子孙嘛!硬撑着看到肃泰一朝已经渐渐走上正轨,心里那口气一松,撑不住倒下来,岂非理所当然?

而意图进宫探望的人被拦在铭仁宫外,大家也没觉得不对劲,因为宫人的说辞合情合理:“太皇太后近来心绪欠佳,不愿见到外人。连陛下与太后娘娘,也是好不容易才求得太皇太后松口,方能侍奉榻前的。”

本来生病的人,尤其是生病的老人,体力都会很不好,这个时候一拨拨人到病榻前请安,反而是一种打扰了。

像太皇太后现在的身份跟地位,根本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她乏着不耐烦被打扰,谁还敢逼着她卖面子不成?

所以众人留下礼物跟慰问之后,也就散了。

太皇太后的病拖了大约十天的样子,临近除夕的时候,宫里终于传出钟声:太皇太后薨了。

从太皇太后卧病四五天都没起身,内外之人也猜她这回估计熬不过去了——连晋国大长公主都去了,太皇太后并没有特别疼爱的孙辈,抚养简虚白是别有用心,以前支持端化是因为显嘉帝,后来选择肃泰帝是没得挑。

熬这些日子,估计也就是牵挂整个陆氏的前途了。

但肃泰帝承位以来,虽然大权把持在简虚白等人手里,肃泰帝的处境也不是特别难堪。太皇太后活着也帮不上这个孙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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