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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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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荷包我带回韦家了。”韦婵移开视线,不再跟她对望,嗓音有些喑哑的道,“几个月前就丢了!”
“丢了?”宋宜笑蹙眉,正要说什么,却听她语速略快的道:“今早巧沁去韦家传话后,祖母下了狠手追究,我院子里的一个粗使,受刑不过,招出是她偷了去,与薄妈妈的儿媳妇,换了一支金簪!”
宋宜笑到嘴边的话顿时咽了回去……她的心骤然沉下,深吸了口气,才抱着万一的希望问:“你得罪了薄妈妈?”
“我得罪了姑姑!”韦婵笑了笑,眼中却毫无笑意,反而透出沉沉的死气,她这会的表情很奇怪,“我把太妃给的线香,放进了云表弟的屋子里!”
宋宜笑几乎是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云表弟现在没事。”韦婵在同时出声,“否则我哪里还有机会来找表姐您?早就被姑姑亲手干掉了,不是吗?”
宋宜笑死死看了她片刻,确认在她眼中找不出任何后悔与愧疚,才慢慢、慢慢的坐下,低笑道:“就因为太妃许了你世子妇之位?!”
“那是你嫡亲表弟!”
“他才四岁!”
“还记得你才到衡山王府时,他拉着你裙子、追着你喊表姐么?”
“他从落地起,能一起玩的兄弟姐妹,除了我,就是你!!!”
“何况,太妃连娘都瞧不起,又怎么可能真心要你给她做嫡孙媳?!”
她神情平静无波,两行清泪却缓缓滑下,“你……你怎么下得了手?!你怎么蠢到下这个手!?”
当初韦梦盈把陆冠云送到含霞小筑时,宋宜笑还以为亲娘是在贼喊捉贼,却不想,韦梦盈固然确实有这样的心思,却也歪打正着!
可谁能想到,真凶竟是韦梦盈亲自下令接到王府的韦婵?!
想到陆冠伦在含霞小筑那会,韦婵也有几天在,哪怕知道弟弟这会平安无事,宋宜笑也觉得阵阵发冷:“在含霞小筑时……”
“云表弟粘您粘得跟什么似的!”韦婵轻描淡写的打断道,“我就是想做什么,又何来机会?”
宋宜笑从来没有这样庆幸过弟弟的缠人!
只是庆幸之后,她也觉得不可思议:“你做了这样的事,之前欺我不知,求我帮忙设法也还罢了,现在既然说了,还想我收留你?!”
“表姐还记得不记得,太妃寿辰之后,您遣赵妈妈问我,是不是在寿辰上受了委屈?”韦婵淡淡道,“当时,我什么都没承认……没几天,就回韦家了。”
见宋宜笑颔首,她笑了起来,放下之前用来暖手的茶碗,缓缓的,拉起广袖。
“你这是……”宋宜笑先是不解,但很快想到了什么,脸上血色霎时间褪得干干净净,眼中原本的疑惑,也转为深深的恐惧与不敢置信!
广袖拉至肩头,露出的雪白膀臂上,一点朱色,耀如雪地红梅。
宋宜笑不由自主的伸手按住胸口,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晕眩!
但!
韦婵拿起帕子,在茶水中蘸了蘸,在那点朱色上轻轻一擦,原本鲜艳欲滴的色泽,瞬间无影无踪!
“家里寻了个偏方,可以在洞房时骗过去,只是臂上的守宫砂,却是怎么也点不上去了。”韦婵嘲弄的看了眼面色煞白的宋宜笑,淡声道,“为了掩人耳目,只能先拿胭脂充数。瞧着再像,假的,到底是假的!”
宋宜笑死死攥着帕子,望着她臂上那一抹茶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忽儿都冲到头顶、又一忽儿都冲到脚底……整个人也是一时火热、一时冰冷,瞬间且频繁的冷热交替,让她产生了一种近乎魂魄离体的错觉。
一片浑浑噩噩里,她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问:“是……娘?!”
“是太妃。”韦婵笑声如银铃,其中的怨毒,却浓烈的仿佛实质,她用近乎轻快的语气道,“那天寿宴上,我奉姑姑之命,去富阳侯世子的必经之路上守着……任务失败的经过表姐已经知道,也不罗嗦了!当我想还席时,却在无人的回廊上,被一群仆妇掩了嘴,绑到僻静处……”
她像是没看到宋宜笑已在不住颤抖一样,自顾自的继续道,“那里有三个还是两个男人在等着,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我一直在喊姑姑救命,喊表姐您救命,喊爹、喊娘,喊祖母,喊一切我能想到的人,包括素蝶……一直喊到,我再也喊不出来为止!”
“我当时以为我会活活痛死,就算不痛死,我也知道,我是不能再活下去了!”韦婵放下袖子,淡淡道,“可是兴许韦家女子天生不是做贞节烈妇的料,譬如姑姑改嫁,譬如我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时,却依然哑着嗓子求他们放我一条生路?”
“所以,他们提出,若我能让陆三公子坐上世子之位,就放我离开,还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时,我主动向他们要了那支线香,还席后,找机会放进了云表弟房中!”
她轻佻的笑了笑,“云表弟虽然无辜且年幼,我也是真心喜欢他……可这份喜欢,到底,比不上我自己的命啊!”
“再说,我本来好端端的住在自己家里,若非为了姑姑,又怎么会去衡山王府?!”
“不去衡山王府,我怎么可能有那样不堪回首的遭遇?!”
“姑姑……欠我的!”
说到这儿,韦婵目光如刀的望向宋宜笑,尖刻道,“而表姐您……难道您不欠我吗?!”
她冷笑出声,“姑姑当家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寻常时候,怎么可能叫我在王府里吃那样的亏?!全因为,您抢了长兴公主的心上人,导致两位公主那天去了衡山王府,姑姑怕您这亲生骨肉吃亏,一腔心思都放在了保护您上面,如何可能不疏忽我?!”
“说到底,我这辈子,是毁在了你们母女手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宋宜笑早已是泪流满面,抓着圈椅扶手的十指,皆因用力过度,痉挛得支撑不住毫无知觉的身体,软绵绵的滑跌到地上,“当初娘接她到王府时,我明明就察觉到有隐情了!却因为怕得罪了娘,只敢留意她的一举一动,不敢去找娘问个清楚……那时候我已经得了简虚白许婚,真要护着她,绝非没有法子!”
“可我只想着娘会不会指使表妹去害陆冠伦,却忘记了才十三岁的表妹,贸然被卷进世子之争中,又怎么可能没有危险?!”
“她才十三岁!才十三岁啊!!!”
韦婵才到含霞小筑时,抱着满怀垂丝海棠花,笑吟吟踏进门时的模样,似在依稀在目。仅仅半年之隔,彼时娇俏明媚的女孩儿,如今撤去伪装,眉宇之间已是只余阴霾。
那样冰冷决绝的目光,犹如被逼到绝境的母狼,孤注一掷的疯狂下,该是何等惨痛的煎熬?!
……倘若,作为表姐的自己,从最初对她少点防备多点关心,那些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看着此刻眼神冷漠的表妹,宋宜笑只觉得万箭攒心……她踉跄着爬跪起来,膝行上前,扑到韦婵膝上,抱着她放声嚎啕:“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拖到今日,才来告诉我?!”
韦婵任她抱着,面上泪痕阑干,眼中却全无情绪,冷冷俯瞰着表姐的崩溃,半晌之后,方波澜不惊的问:“母债子还,且云表弟终究无碍,姑姑,凭什么把我逼上绝路?!”
“表姐,您摸着良心说,这事,是不是,这个理儿?!”
第115章 夫妻一体
简虚白匆匆处置完几件公务,就回了后院。
见宋宜笑还没回来,便先去沐浴。
他沐浴更衣毕,回到房里,仍旧不见妻子的人影,自然失望。
不过也知道韦婵的事情麻烦,亲表妹哭哭啼啼的,表姐不安慰好了确实不好脱身。所以取了本书,靠在榻头就看了起来,心想等会妻子回了来,可要好好敲打一下……小姨子虽然可怜,但从陆冠伦所言来看,大部分是自找的,为此让丈夫独守空房,岂是贤妇所为?
谁料他漫不经心之间,大半本书都翻过去了,瞧着夜越来越深,宋宜笑却依然未归!
“该不会心疼表妹,索性留在绛杏馆过夜了吧?”简虚白这么想着,心头一阵烦躁,丢了书,披衣而起,正要出去吩咐下人去催一催,却听廊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夹杂着给宋宜笑的请安,方舒了口气。
他觉得妻子真是太不乖了……明明答应好的早点回来,结果呢?这都半夜了!
所以把外衫的衣带松松系了下,正了正衣襟,坐到西窗下的软榻上,摆出不高兴的表情,等着妻子进来赔礼道歉。
谁想片刻后,房门被打开,宋宜笑闪身入内后,立刻反手关了门,却压根没理简虚白……她其实根本没看到不远处的丈夫,就这么朝后踉跄了下,背靠着房门,软软滑坐下去!
“你怎么了?”简虚白大吃一惊,哪还顾得上装模作样?赶紧撩袍跑上前去,一把将她搂抱到怀里,抓起手腕查看脉象!
宋宜笑就势靠到他身上,举袖遮面,良久才哽咽道:“我没事。”
“你现在叫没事?!”简虚白把完脉,确认她没什么大碍,方暗松口气,闻言不禁冷笑出声,用力扯下她袖子,语气嘲弄道,“这满面泪痕的样子,你也有脸嘴硬?你是当我是傻子,还是当我是瞎子?!”
宋宜笑这会是没心情跟他吵架的,可这句话偏偏触动了她的心怀,原本还在压抑着呜咽,忽然之间痛哭失声:“你怎么会是傻子、瞎子?又傻又瞎的难道不是我自己么?!我要不是傻了、瞎了,怎么会连表妹被……”
万幸她这会虽然情绪崩溃,心中还存着一丝清明,硬生生把不该说的话吞了回去……却到底按捺不住激愤,伏在丈夫肩头嚎啕大哭,“她以后要怎么办?!她才十三岁!韦家不管她了,陆冠伦也不会再娶她,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以后要怎么活?!”
“有什么不好活的?”简虚白只道妻子是为韦婵被退亲之后担心,不禁皱眉,“这天下没娶妻的男儿又不是只有陆冠伦一个,嫁不成他难道就要去死?不就是退亲么!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两个的生身之母,哪个没有改嫁过?如今还不都活得好好的!”
他心想难道韦婵拿嫁不成陆冠伦就去死威胁妻子?不然好端端的人,去了趟绛杏馆,回来怎么就哭成泪人儿了呢?
“这也太宠着那女孩儿了吧?陆冠伦是世袭王的原配嫡子,品行才学都是上佳,总不可能因为未婚妻以死相逼,就把这种水性杨花不说,偏还是跟他亲弟弟有染的女子娶过门?!”简虚白心下不以为然,但看着妻子在自己怀里哭得几欲昏厥的模样,脸色阴沉半晌,到底叹了口气,道:“陆冠伦的主意是不要再打了,慢说你那表妹这会还没死,她就是当真去寻死,这事也断无转圜可能!”
给出底线之后,他放缓了语气,道,“不过明年开春之后,雪沛横竖要给他妹妹物色夫婿,咱们可以托他顺便帮你表妹也留意个才貌双全的明理人!等她出阁,再给一笔丰厚添妆。以后表妹夫仕途上,我也会尽力提携,只要她不再恃宠生骄,把表妹夫当下人使唤,略懂为妇之道,还怕她夫婿待她不好?”
简虚白自认为看在妻子的面子上,这么做已经给足韦婵体面了,要这小姨子还不知足,他可没那么好的脾气继续伺候下去……所以妻子也该破涕为笑了吧?
谁想宋宜笑闻言,哭声越发悲痛:“你知道个什么?!你以为她的委屈只是找个夫婿、补一笔妆奁就可以弥补了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没跟我说,我怎么个知道法?!”简虚白被气笑了,“你嫌我出的主意弥补不了她,你倒是说说她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叫你这三更半夜的才回来不说,还这么又哭又闹的折腾!?”
“……总之是我们对不住她!”涉及韦婵名节,又涉及亲娘韦梦盈的真面目,宋宜笑怎么可能告诉他?哭了一阵才惨笑着道,“我这辈子都弥补不了她!”
她这会心里乱七八糟的,思路自然不比平常清醒,说话之时难免有疏忽:这会说的“我们”,是指自己跟韦梦盈母女。
但简虚白不知就里,自然以为是指他们夫妇两个,心下又诧异又无语:“我到现在,见都没见过你那表妹,我怎么对不住她了?!”
然而转念一想,“夫妻一体,若善窈欠了她那表妹的得弥补,我自然也有份!”
这么想着,他莫名的有点高兴,把手臂托住她腿弯,将她打横抱起,温言道:“多大的人了还赖在地上?有什么话,咱们到帐子里去说!”
把妻子安置到榻上,他脱了外衫,也上榻入被,搂了她靠在自己胸前,摆出要长谈的架势,“咱们到底怎么亏待韦表妹了?你仔细说说……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既然愿意来找你,显然是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的。既然如此,那也未必没有弥补的可能,毕竟天长地久的,咱们也不是没权没势的人,什么价码还不起?”
“……”宋宜笑只是流泪,半晌才道,“对不住,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你。”
顿了顿,又道,“这事我得跟我娘联络下,才好决定怎么办。只不过娘如今怕是不肯理会我,你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子,请她来燕国公府一趟?”
凭韦梦盈的身份与手段,要弄死韦婵,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她却偏偏兜了个大圈子,隐忍了几个月不说,还先安排韦婵与陆冠伦定亲,再利用陆子渺的“坦白”,把才因攀得高枝、引众人羡慕的侄女打落尘埃!
“这根本就像狸猫戏鼠一样,存心折磨表妹!”宋宜笑对亲娘的想法很清楚,“也是借这件所谓的亲事,给韦家上下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胆敢背叛娘的后果!”
这一切既然都是韦梦盈的报复,宋宜笑想保下韦婵,自然得说服亲娘收手。
毕竟,她可以收留韦婵,甚至可以养这个表妹一辈子。
但只要韦梦盈愿意,随时能让韦婵身败名裂!
到那时候,被众人唾弃的韦婵,纵然有锦衣玉食,却又怎么可能过得好?
宋宜笑绝不希望表妹落入那样的困境!
而以她对亲娘的了解,这场说服绝不可能顺利……所以她不希望在衡山王府进行,那儿是韦梦盈的主场,本来对阵这个娘压力就很大了,还不占地利,哪里还有赢面?
问题是自从太妃借太后的表态施压之后,韦梦盈权衡利弊,就干脆的表明了与女儿、女婿保持距离的态度。
如今宋宜笑去衡山王府求见都未必能见到亲娘,何况是请韦梦盈到燕国公府来?
也只能指望深得太后喜爱的丈夫了。
简虚白闻言,有一会儿没说话,片刻后才道:“你既然觉得咱们是夫妻一体,有什么话,不能告诉我?”
“……”宋宜笑怔了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说过夫妻一体的话?
她思索的时候,简虚白只道是无言以对了,淡声道:“罢了,咱们成亲也没多少日子,彼此还不能非常信任,也是人之常情。”
宋宜笑听出他语气中分明的失望,既尴尬又不知所措,正斟酌着回答的措辞,却被他从胸前轻轻推开,“我明日会让纪粟去给皇外祖母请安,顺便请皇外祖母派人给衡山王府递口信,请岳母过府探望你……理由是你身子不大好。”
简虚白把妻子放到枕上,自己却没有立刻躺下,而是侧头看向了帐外:被重纱帐滤成朦胧的灯火里,他轮廓有些模糊,白皙的面容,犹如玉石散发出的莹莹光辉;飞扬入鬓的长眉下,凤眸中的光华却格外明亮;嫣红的薄唇,不染自朱,却因此刻的紧抿,不觉妖娆,反而透着些许无情的意味。
他神情冷峻,语气却很平淡,“明日我不会喊你起来伺候我上朝,你可以多睡会,像点病人的样子,免得露了馅!”
宋宜笑看出他分明很不高兴,但到底没拒绝自己的要求,忽然就想起来之前请他帮忙,向陆冠伦询问退亲的缘故时,两人说着说着就吵翻了……之后她已经不抱指望了,却不想,他还是派人去联络了陆冠伦。
纪粟说陆冠伦那边是不愿意跟燕国公府来往的,实在却不过简虚白一再纠缠,才肯给答复。
以简虚白的身份与圣眷,别说陆冠伦还没坐上世子之位,当真成了世子,两人之间也是平起平坐。要不是为了宋宜笑的托付,他何必送上门去让陆冠伦一而再、再而三的拂了颜面?
“……”宋宜笑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愧疚,但兹事体大,她实在是不能透露,所以只能凑过去,将脸颊在他手臂上蹭了蹭。
简虚白察觉到,垂眸看了她一眼,却只拉起被子,躺下,淡淡道:“安置吧!”
宋宜笑心头百味陈杂,辗转反侧良久,才沉沉睡去。
她不知道,就在她入睡之后没多久,简虚白忽然睁开了眼。
他侧过头,观察妻子片刻,确认她已经熟睡,才蹑手蹑脚的起了身。
借着起夜用的朦胧灯火,抱着衣袍出了内室,到外间迅速穿戴好后,他出了门,没理会陪夜丫鬟的惊诧,走到克绍堂的门口,命守门的婆子去喊了纪粟来:“去把绛杏馆的人,带到偏院去!”
真以为他方才答应帮忙,就是不追究了?
不过是因为问小姨子也一样罢了!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秘密,你一壁儿说着夫妻一体,一壁儿只字不漏?!”
第116章 您不是来灭我口的?
韦婵被推搡着进门时,云鬓半散,双目红肿,衣裙也不是很整齐……简虚白亲自等着,纪粟哪敢给她太多时间整理仪容?
看清上首端坐的简虚白后,才十三岁的女孩儿满脸俱是掩饰不住的惊惶恐惧,苍白单薄一如狂风暴雨之下的花朵。纵然没有十分姿色,此刻也显得楚楚可怜。
无奈简虚白根本不吃这套,冷冷扫了她一眼,甚至连个“坐”字都没有,就开门见山的问:“你跟你表姐说了什么?她回房后,竟哭哭啼啼个没完没了?!”
“姐夫疼爱表姐,又不是什么秘密。”韦婵闻言怔了怔,狐疑与绝望在她面上交织片刻,最后定格成浓浓的讽刺,“以您的身份,要代姐姐尽孝,直接动手就好了,何必还要再找借口?”
“尽孝?”简虚白何等敏锐?一听这话,就察觉到这事怕是与自己岳母有关,他心下沉吟,面上却依旧一派冷漠:“你表姐才回房就哭得险些晕过去,我盘问良久也没个准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表姐没跟您说?”韦婵沉默了一下,忽然吃吃的笑了起来,“啊,也对!且不说她自己的责任,就说世人常言,有其母必有其女,就算姐夫您这会很喜欢她,可你们成亲才几天?她又怎么敢冒这个险,叫您知道呢?”
简虚白也笑,他容貌原本昳丽,长眉舒展、薄唇微勾时尤其显得英姿勃发,神采飞扬,只是凤眸之中却毫无情绪,乌沉沉的仿佛不见底的寒潭,潭底流转的冷光,森冷、锐利,似随时要冲鞘而出的刃。
“你既然找上你表姐,显然是不想走窄路的。”他语气轻松,俨然还带着些许调侃的味道,说的话却叫韦婵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向来怕死的人最好对付,你若还想玩弄小聪明,我不介意让人带你下去,教好了规矩再来回话!”
韦婵原本还想试探几句,可偷眼见他眉宇之间满是阴霾,显然耐心即将告罄,到底不敢迟疑下去,怯生生的问:“……您……您不是来灭我口的?”
“糊涂!”纪粟听到这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呵斥,也是提醒,“你是什么身份?公爷想要你的命,只需略作暗示,你这会已经被埋起来了!这三更半夜的,公爷明儿还得上朝,要不是为了给你个机会,何必亲自过来问话?!”
其实这个道理韦婵也懂,可涉及到自己的性命,不得句准话哪能放心?
听了纪粟之言,她才自嘲一笑,道:“我如今身败名裂,也就剩这条命了,世人虽然个个看我该死,我自己,却是没那份骨气放下的!”
既然想活,自然没有不听话的道理,她索性从头说起,“自从云表弟出生后,我姑姑成日里想的就是让他做世子。无奈太妃心目中的世子人选,却是陆三公子!”
婆媳两个本来就不和,为此更是斗得死去活来。无奈衡山王一直拿不定主意,她们两个纵然占得上风,也只能一时,终究无法定局。
这种情况下,韦梦盈就担心,自己的亲生儿子陆冠云还年幼,将来尚不可期,而陆冠伦却到了议亲之年,“一旦太妃为陆三公子娶得高门贵女,挟岳家之势,我姑姑恐怕自己难以抵挡……偏偏姑姑这几年专心笼络王爷、护好云表弟,对表姐难免就不大顾得上,母女之间,渐渐存下罅隙!”
“尤其是表姐早在上巳宴上就得了您这贵人的青眼,回到衡山王府后,却对姑姑只字不提,直到懿旨下达,才肯坦白!中间姑姑有所察觉,自然担心表姐嫁给您之后,纵然得到您的宠爱,却也不见得肯为云表弟出力!”
韦梦盈是有自信把大女儿哄好,但……这需要时间!
而太妃却未必肯给她这个时间!
所以韦梦盈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直接对陆冠伦下手,最是稳妥。
毕竟衡山王其他几个儿子,大儿子、五儿子都是庶出,论身份天然就不如陆冠云这个继室嫡子;二儿子倒是原配嫡出,比陆冠云高贵,可他既不讨太妃、也不讨衡山王喜爱,还娶了个嫉妒泼辣又无子的正妻,不立他的理由简直分分钟能数出一大堆来!
也就陆冠伦,原配嫡出,性情敦厚,学业也不差,深得太妃欢心,连衡山王也对他非常满意……要不是韦梦盈把丈夫笼络得太好,陆冠云压根就没资格跟这个哥哥争!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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