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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隐于侧-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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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徒儿大意……”苏幻儿一下子匍匐在地,不敢有一丝辩解的意思。
妙道君道:“这件事没有运气好不好一说,世间之时,有因便有果,定是你什么地方没做好,才会让人察觉。”
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传弟子,妙道君苏卿语气娓娓动听,很有谆谆教导的意味:“此次便罢了,少年任侠,正是意气最重之时,若不能培养青梅竹马之情,那便营造共同患难之谊。”
“我已为你打通了关节,明日你便是被人贩掳走的女孩之一,在他们经过竹青镇之时,会刚好被谢天阑撞破。”
苏幻儿脑海顿时涌起了儿时回忆,阴影笼上心头,战战兢兢道:“可是他之前便已经知道了我,也知道秦叔……”
“喻舟遭到昔年仇家暗算,临死前将你送走。”妙道君惋惜道。
苏幻儿电光火石猜到秦喻舟已成弃子,立时便一句话也不敢回了。
“天一阁段未欠我一个人情,他嘱咐手下对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要好好把握。”妙道君温声嘱咐着,说出来的下一句话却叫苏幻儿内心如坠冰窟。
“不过若谢天阑不愿为救你涉险,为师手中可再没有将你从天一阁领出来的人情了。”
……
这段时日谢天阑过得尤为充实愉悦,隔五日去望月山听讲,中间间隔的时间用来吸收所得,闲暇时再与吴尘兄交流一番,更是卓有成效。而且吴兄无论是性情为人,还是平素喜好,都和他极为投契,随便提到一个话题,就能默契的发散,畅聊一下午。
谢天阑感觉所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也不外如是了。
竹青镇虽然名为镇,可因为望月山的缘故极为繁华,比之小城也不遑多让。
这一日春分,镇东有庙会,正是春游踏青的好时候,这一阵一直在专心修行,适当放松有助于调节状态,很多望月山听讲者都选择前往,谢天阑自然也邀了新好友吴尘前往镇东庙会赏景游玩。
谢天阑与化为‘吴尘’的顾玄薇来到镇东时,通往化生寺的石板路两旁,早已布满了游人和小贩,整条街道似乎都弥漫着小吃香气和孩童笑声。
顾玄薇久居深山,本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如今难得的遇到这扑面而来的温暖世俗气息,也是颇感新奇的四处张望。当然,更主要这一切是和谢天阑在一起经历的,自然感受就不一样了。
谢天阑看在眼里,不禁莞尔,想不到在他眼中博闻强识,性格沉稳的吴兄,居然会在见到这本该再寻常不过的场景时露出好奇的神色。
由于街上嘈杂,若不大声呼喝,若没有凝音成束的手段,只有凑近才能听得清语声,所以顾玄薇还在观察庙会景象时,突然感到左侧面颊有热源靠近。
“走吧,吴兄,你若是再一直盯着那个孩子手中的糖人,他就要给他母亲告状了。”少年忍笑的声音在顾玄薇耳畔响起:“你若实在想吃,我买给你便是了。”
换做是正常少年,此时被谢天阑打趣,必然是要调侃佯怒一番,可惜……吴尘壳子里实际上包裹着的并不是正常少年。
顾玄薇霎时忘记了自己还是‘吴尘’,只觉得心中顷刻百花盛放,充满了甜香味,转头期待地道:“好。”
谢天阑显然没想对方到会是如此出乎意料的反应,一下子又愣又窘,看来吴兄在幽默感上和他没有什么共鸣啊……
但是很快,在看到对方那双盈满了星光的眸子的时候,谢天阑心中又是一动,他自小心细,少年思维又易发散联想,结合过去他一些所见所闻,电光火石间就在脑内描画出了吴兄因为家世或学武等原因缺失欢乐童年的过往。
于是他看向顾玄薇的目光变得非常温和,展颜一笑,颇带欢快兴奋地道:“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吃糖人了呢。”
结果两人还真就这么延续着一个美妙的误会,融入进了春游的人群中。明明本来让两人喜悦满足的并不是一回事,到了后来,却渐渐变成了纯粹的愉悦放松。
直到过了午后,两人才有了返意。
化生寺的石板路上,人流依旧不减,上山下山的人都走在这条道上,显得分外拥挤,肩肘碰撞摩擦更是常有。而没有人注意到,吴尘行进其中,却没有人碰到过他的一片衣角。
“唔!怎么走路的!”忽然一个走在一旁的路人发出呼喝,身子一个前倾,若不是前面有行人,怕是要跌一个大跟头。
同样的,在他前面的行人也跟着惊呼了一声,两人的声音叠加,周围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们周围,那被撞倒的两个人目光看向始作俑者,原来是一个穿着抱着孩子的灰袍妇女。
那妇女相貌普通寻常,眼神闪烁,看起来有些焦躁不安,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小男孩,正哭闹不休。
见众人视线往来,连忙抱着孩子弯腰连连赔罪。
被撞者见对方是妇孺,自然不好怪罪,只道下次注意点,便不再追究了。
这只是一次再微小寻常不过的意外,并没有让周围的人关注。谢天阑世家出身,见那妇女的情态举止不像大户人家的仆妇,而那孩童身上的布料,颈上的璎珞,却是大户人家才有的装扮,心中不免起了疑。
谢天阑转头看向‘吴尘’,见到对方清亮如寒星的眸中倒映着同样的怀疑之色,不用多言语,一个眼神交递就明了了彼此的想法:跟踪上去探查。
如今官面上虽然允许买卖人口,可那是要父母本人买卖双方同意的情况下签了契才行。只是当今武道昌盛,虽朝廷明令禁止,六扇门与武林正道世家也在监督,但世间总有不择手段的武者,人心鬼蜮,总能滋养出邪魔外道,种种恶事,也永远无法禁绝。
世间不平众多,一人之力不可能改变,然而路遇不平,力所能及之下,若是视而不见,又怎么称‘侠’?若直面罪恶的勇气都没有,在武道上又还有什么勇气可言。
何况拐卖人口,如此毁人一生,丧尽天良之事,稍有良知的人见了,都不会置之不理。
两人一路不着痕迹的跟着妇女,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避开人多的地方,拐入一条隐秘的巷道,更是肯定了对方人贩的身份。
谢天阑此刻的状态很奇怪,他的脑海非常清明警醒,保证能以最好的状态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胸腔却像有一簇火焰在燃烧,说不清是愤怒是责任感还是惩奸除恶的兴奋。
顾玄薇也很兴奋,只不过以她的阅历,兴奋的自然不是接下来可能面对的营救或者战斗,而是能与身边的人单独行动,无论行动内容是什么。
☆、第16章 夜探
这间宅院隐藏在巷道末尾,看起来极为寻常,门庭冷冷清清,处处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谢天阑转头与顾玄薇对视一眼,两人沿着宅院观察了一圈,发现这座宅院虽然看似普通,实则防卫颇严,只有前门可以进出,院中一棵可以遮蔽的高大树木也无。
目前只是怀疑,而且为防打草惊蛇,所以并不宜大张旗鼓的带着六扇门来搜查,最后两人只得根据院子坐向,按常理推断出西面耳房较多的位置,敛息翻墙而入。
潜伏观望一番后,谢天阑确定了院子里好几处房屋外都有人把守,少年正在思考用什么手法快速解决那些门卫时,突然感到旁边的人扯了扯他的衣襟,转头一看,顾玄薇正对他指着西北角的柴房。
与看守其他房间的精壮大汉不同,柴房不怎么受重视,却还有一个粗壮仆妇守着。
见此情景,谢天阑眼睛一亮,心中暗赞吴兄果然聪明灵活,哪像他初涉江湖,难免紧张激动,反而忽视了细节。
那守在柴房门口的仆妇正磕着瓜子,听着柴房中传来的细小哭声,口中时不时骂上两句,忽而感到一阵劲风扑来,还来不及反应,后颈一痛,人就晕了过去。
谢天阑贴近柴房门扉,透过缝隙看清里面的情况时,不禁眉头大皱。
小小的柴房里,竟锁着十几个孩童,导致空气污浊,里面的孩子一个个面色憔悴,灰头土脸,连大声哭泣的精神都没有,只有小声的啜泣,还有几个闭着眼睛倒在角落,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昏迷。
谢天阑抿了抿唇,眼中划过愤怒的火光,再看一眼旁边的顾玄薇,见对方眼神严肃,也没了往日的温和笑意。
“我们再探探别处。”顾玄薇轻声道。
谢天阑点头赞同,他虽看起来温润谦和,实则自小就冷静理智,不像一些同龄人容易意气用事,眼下不用多思量就知道还未到救人的时机,必要先探明此地情况,方可谋定而后动。
于是,两人继续往院子其他地方探去。
在谢天阑认知中,自己的‘好兄弟’实力在二流之列,加上看着瘦弱,年纪又比自己小,潜意识里一直是将其当做需要照顾的弟弟来看待的,加上他轻功不凡,此时自然是自己在前面开路,让顾玄薇跟在自己身后,就算一旦被发现,在他身后的顾玄薇也能更快撤离。
头一次独当一面,想到自己若是打草惊蛇,说不定就不能解救下这里的孩童,是以少年心中很是慎重,一路小心前行,尽展轻功,没有发现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吴兄’不仅步伐轻松,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而且就连半点声息也没发出。
终于,两人摸到一处戒备最为森严的屋子,光门口廊道的守卫就有四人。
见此情景,谢天阑转头看向顾玄薇,本欲小声示意她,却正和对方璀璨如星的双眸对上,他还没说话,两人眼神一触的时候,对面的清朗少年已经对他了然点头,敛息缩身,潜伏在灌木花圃的暗影中,如非仔细观察根本让人难以察觉。
谢天阑先是一怔,然后嘴角不免愉悦的翘了一下,无疑,这种难以言说的默契感会让人心情非常舒畅。
两人一路追踪潜入此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如今天色渐暗。
谢天阑是武道世家子弟,自小熬练心性,顾玄薇先天强者,养气功夫更是堪称绝顶,两人在暗处足足潜伏了半个时辰,摸清楚了守卫的换班规律,直到天空彻底的黑了下来。
在新旧守卫换班的间隙,谢天阑毫不迟疑的纵身一跃,悄无声息的从侧窗跳入屋中,却是没有叫上顾玄薇,一来是以防吴兄实力不济,被发现后不好撤退,二来也是需要有个人在外面望风。
待他落入屋中屏息倾听,确保自己没有引起动静之后,立即抬眼往前一看。
这一看,谢天阑吃了一惊。
只见屋中一角有一个被绑了手足的少女,如今她全身所成一团,嘴被封得严严实实,双眼通红,犹带泪痕,可怜至极,而且这少女娇俏可人的五官谢天阑还十分眼熟,竟是之前与其父秦喻舟一起莫名失踪的秦甄!
小姑娘似乎一直处于警惕惊恐之中,很快便发现了潜入的谢天阑。
她先是惊恐的往后挪动了几步,待借着外面透入的微弱灯光看清了谢天阑的面容后,杏眼立刻绽放出惊喜的光芒,充满了希望与崇拜,仿佛在看一个盖世英雄。
一个正常男人,无论出于怜悯弱小还是虚荣心,都很难无视这种眼神。更遑论是一个初涉江湖的少年,不说对英雄救美的旖旎幻想,光是站在行侠仗义的角度,见此情景也必然热血上涌,生出责无旁贷之感。
此时苏幻儿心中无疑是愉悦的,觉得此行应该十拿九稳了。
果然,谢天阑只是愣了一瞬后,便下意识的迈步上前,准备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
然而下一秒,苏幻儿眼中的喜悦还没褪去时,一只手臂已经拦在了谢天阑面前。
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又跃入了一个少年身影,似乎与谢天阑是一道的,只见那人仅是简单的用手做了一个阻止动作,谢天阑便收回了脚步,朝她递来一个歉意安慰的眼神,飞快转身与那个不知身份的少年跳窗而出。
谢天阑眼神传达的意思很是明确:先等等,我们计划好便来救你。
苏幻儿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
可是她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动也动不了,一双眼睛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可传达不出什么复杂的情绪,更遑论阻止他们了。
这么一来,等这两人商量好了,决定找了六扇门或者其他正道帮手把这里一锅端,如何还能营造出什么共患难情谊来?!
若是没有顾玄薇在场,怕是没有什么江湖经验的谢天阑会和大部分人的普通反应一样,走上去帮助苏幻儿,毕竟绝大部分情况下,见到认识的人处于被困的境地,稍有良知的人都会下意识的选择帮助对方。
偏偏,此地有个站在屋外就能对屋内动静洞若观火的先天强者在。而这个先天强者,还恰恰时刻关注着进屋的人的动静。
察觉到谢天阑反应略微不同,顾玄薇就轻轻巧巧的越到了窗口观望——
那么简简单单的一眼扫过来,就注定苏幻儿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
宅院偏远一角,两个身影藏于暗影之中。
“谢兄,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你认识刚刚那位姑娘?”
“不错,前些日子有过几面之缘,那位姑娘姓秦,乃是九曲剑秦前辈的女儿,他曾住在我们现居的客栈,在你来的几日前不知所踪。”谢天阑点头轻声回答。
只见‘吴尘’闻言略一思忖,再抬头时看向谢天阑的神情分外严肃凝重:“谢兄太不小心了,九曲剑曾经是先天强者,纵然跌落境界,实力亦不容小觑,等闲顶尖高手也难以匹敌。他的女儿都落到这种境地,那他本人又是如何?”
“能杀掉或者擒住九曲剑的,不外乎最顶尖的后天和先天强者,而前者比先天高手还稀少,所以这个势力很可能有先天强者坐镇。”
“此地绝非一个普通的人贩据点,事态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谢兄切不可意气用事。”
顾玄薇有条有理的为谢天阑分析道,却是绝口不提其他形势好一些的可能。
本来谢天阑之前被阻,虽然听从了顾玄薇的指示,其实心中还是觉得吴兄有些太过谨慎了。结果如今被对方这么煞有介事的一通分析下来,初涉江湖且阅历干净若白纸的谢天阑,顿时深以为然,不禁在心中感叹自己思虑实在是不周,还是吴兄机警。
所谓恶人先告状的最高境界也不外如是了。
……
从第一眼在此地见到苏幻儿的时候起,顾玄薇就瞬间明白了这又是姹女派针对谢天阑弄出的陷阱,姹女派可是魔道巨头之一,当代掌门妙道君更不是善茬,若说对方会对谢天阑善罢甘休,顾玄薇绝对不信。
让她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妙道君会选择这么快再度出手,如果换做是她,她会拖延一段时间,寻一个更好的契机,将事情做得更让人摸不着边际。
不过很快她就想起如今妙道君也才成为姹女派掌门没多少年,心机手段还没有磨练成未来那样的段数也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顾玄薇很快开口提议:“谢兄,还是先去寻了其他正道前辈再来此地救人吧。”
“有理,咱们速去速回。”谢天阑毫无异议的点头。
就在此时,昏暗的宅子忽然灯火大炽,附近传来人声:
“有人闯入,速速戒严!”
见此情景,顾玄薇不禁挑眉,到底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千幻妖女,还未在江湖闯出名声,行事已经展现出果决风范。
只是不知道,这次有她在谢天阑身边‘指点’,她这张名为秦甄的面具,还能不能戴第三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我回来了。
☆、第17章 拉手
院子里亮起了火光,院中守卫反应速度出奇的快。
谢天阑本想直接越墙而出,却听到衣袂破空之声连连响起,多条黑影跃上围墙,不用细想也可以猜出此时所有能离开的出口皆被对方封锁了。
谢天阑本性沉着冷静,当下转头看向吴兄,见对方垂眸若有所思,便毫不迟疑伸手拉了他手腕,往左侧那出无人的廊道里穿。
因为事态紧急,少年的手掌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腕,温热隔着一层衣袖布料透了过来,以顾玄薇此时的灵敏触觉,甚至能透过这只手掌感受到少年脉搏的每一次细微跳动。
本来还在推算着接着事情会有几种发展的顾玄薇瞬间就懵了。
前世在山谷时,谢天阑其实是极少主动与顾玄薇有肢体接触的。
最开始谢天阑刚刚救下顾玄薇时,她深受重伤,他为她包扎双腿时,也只是淡定的说一声‘得罪’,除了包扎外没有一丝多余的眼神和动作,可谓是再君子不过,作为江湖儿女,顾玄薇当时也是不曾在意,没有半点羞涩。
而不知是什么时候,两人眼神相触开始觉得不自在,看到彼此心情会变得甜蜜酸涩时,谢天阑突然就对顾玄薇避之不及了。
那段时日,顾玄薇暴躁得离谱,对待谢天阑比最开始落入山谷时还要尖酸刻薄百倍。然而谢天阑只是默默的、毫无怨言的承受着一切。
那一日,她想起昨夜谢天阑因为她劈柴时不慎伤了手,焦急的推着轮椅来看她的手,却在碰到之后突然像是触电般飞快的丢开,像是怕沾了什么□□一般,气得她早上躺在床上动都不愿动。
到了午时,谢天阑端着热乎乎的红薯来放在她身边:“顾姑娘,你手伤着了,今日就好好休息罢。”
他说得理所当然,却意味着一天繁重的琐事都要落到他身上。要知道想在无人的山谷生活,不说洗衣劈柴,光是弄到一天的食物就不是简单的工作,若谢天阑还是过去的武道高手那还容易,可他已手筋脚筋具断,只能勉强抬举,五指根本无法用力,有双手健全的顾玄薇帮忙都要忙上大半天的事情,若要他全部一个人做完,不知道会多艰难。
陷入情爱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顾玄薇见他就连说话也隔了她三丈,目光更是一点也不愿放在自己身上。顿时忘记了在这山谷中食物的来之不易,伸手就将热气腾腾的红薯拂在了地上。
“我不吃这个!”
谢天阑却是没有半点生气的接受了,只温和问道:“你想吃什么?”
顾玄薇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低垂,觉得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心中又酸涩又无力,咬着唇扭头倒回床上,不愿意理他。
山腹中安静了一会,然后传来木轱辘转动的声音。
顾玄薇当时躺在床上听着轮椅声远去,思维发散,想起这个轮椅是他们一起做出来的,一人一架,一模一样,做好时她心头产生的隐秘欢喜,如今回味起来,却是掺了苦涩。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木轱辘声又响起了。
“顾姑娘,我摘了些野果,你吃这个吧。”男人温润如玉的嗓音响起,带着小心翼翼:“你手上的伤好点了吗?”
初尝情爱的顾玄薇简直矫情得不可思议,听到这话莫名就委屈得红了眼睛,她的性格是绝计不会转头让谢天阑看见她哭了的,当下硬着嗓子冷声道:“不是红薯就是野果,既然知道我伤了,你……行了,我不想吃东西,你别出现在我面前!”
想起他小心翼翼的语气,顾玄薇心里扭得难受,最后咬牙切齿的道:“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然后顾玄薇明显的听到谢天阑的呼吸骤停。
过了好一会,木轱辘声再度远去。
顾玄薇转过头来,看向放在一旁用荷叶托着的野果。
以谢天阑的状态想要去摘高树上的果子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拾取落蒂的果子,而眼前这一小堆各种各样的野果,却是一点疤痕都看不到,上面还沾着清亮的水珠,显然是被谢天阑挑选出来又用心洗过的。
顾玄薇见状不自觉的用力咬住自己纤白的手指,渗出了血珠亦浑然不觉。
一直到日头下落,谢天阑都没有再出现,顾玄薇清楚的,这个人虽然是温雅君子,内里却是极有原则之人,就算到了如今这般境地,也没有折了傲骨。反而正是这份不肯妥协的傲气,苏幻儿才会恼羞成怒的将他折磨至此。
所以顾玄薇想,他就算再温和,养气功夫再好,这次也肯定是生气了的。
这样也好罢,离她远远的,不要这样似是无情又似是有情,让她对他的喜爱越来越浓,她甚至害怕有一天会浓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结果在天色快完全黑下来时,谢天阑又再度出现了。
“趁热吃吧。”
在顾玄薇怔愣的神情中,轮椅上的男人用手颇为艰难的将一串被荷叶包裹得妥帖的烤鱼托给她。
她的目光扫过他的湿润的贴在脖子上的头发,同样湿透的衣服,粗粝手指上焦黑的痕迹……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她甚至难以想象谢天阑是在什么情况下抓到的鱼,湿着衣服烤鱼又是费了多大的功夫。
谢天阑几乎是立刻就慌了,那张可怖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可那双眼睛总是云淡风轻或是深邃似海的眼眸里,几乎是立刻就风起云涌,手足无措的把烤鱼放在一边。
“你不喜欢吗?那便不吃了,你想要什么……”想上前来却又不敢的模样。
顾玄薇突然笑了起来。
顾玄薇的美不用多言,那一刻更是深刻诠释了什么是梨花带雨,哪怕是朝夕相处的谢天阑也看得呆了。
也是那一刻,顾玄薇彻底放下了那份女孩特有的莫名矜傲。
她一下子扑到了谢天阑身上,轮椅被她的动作带翻也无所谓。
谢天阑才从摔震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一张放大了的绝美脸庞,顿时屏息。
顾玄薇的眼睫弯弯,吐息如兰,像是收到了巨大的惊喜一样肯定道:“谢天阑,你喜欢我!”
毁容男子的眼神惊慌不已,瞧在顾玄薇眼中,竟然莫名的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好喜欢……那样一个云淡风轻的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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