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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谍影-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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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永淳公主来了”,昌芳进来通禀。
“快让公主进来吧”,嘉靖轻轻一摆手,“老神仙先回去吧”。
“皇兄”,朱秀贞笑容满面地向嘉靖行礼问安。
“小妹好些日子没有进宫了,听说近来与驸马的感情好了许多,夫妻恩爱,就把皇兄给忘了吧”,嘉靖笑着打趣道。
朱秀贞换上了一副不悦的面孔,“还不是皇兄给挑的好驸马,臣妹是看他实在可怜,也就凑和着过了”。
嘉靖也敛去笑容,“你也别再抱怨皇兄了,你这些年干的荒唐事还嫌少吗,不让驸马进你的房门,和戏子同台唱戏,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就是觉得你的婚姻不如意,我也有责任。”他的声音渐渐下沉,“母后一直心怀愧疚,说怪她没有看仔细,千挑万选,却给你选了一个秃头驸马,直到临终前还惦记着,交待我不能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提及已故的母亲,朱秀贞红了眼圈,又想到自己和颜如玉的丑事,立即噤声。她见哥哥也很是伤感,遂转移了话题,“我今日来见皇兄,是有件事情……”她语声微顿,接道:“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皇兄。”
“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嘉靖的声音很温和。
朱秀贞道:“那日在向擎苍的喜筵上,我恰好与安远侯柳王旬还有她的女儿柳鸣凤同桌,向擎苍前来敬酒时,柳鸣凤的表现极不寻常,她将一整杯酒全洒到了桌上,还十分哀怨地对向擎苍说,怎能喝得下他的喜酒。”
“哦?”嘉靖猛然想起当时为向擎苍指婚时,他失常的神态,“他二人有私情吗?”
朱秀贞忙道:“那倒没有。柳鸣凤一直对向擎苍纠缠不休,我在宫外居住,也听到不少传闻,但是向擎苍总躲着不见她。据说不少王公贵族想把千金许配给向擎苍,也都被婉拒了。他想要的是知音、知己,而不仅仅是一个妻子。”
“知音?知己?”嘉靖冷嗤道,“真是可笑,娶妻自然讲究门当户对,至于什么知音、知己,若是看上了,将来纳为妾室不就行了。没想到,向擎苍是这么个死脑筋,不过死脑筋也有好处,少了那些个花花肠子”。
朱秀贞顺势接道:“我也觉得向擎苍性情耿直,光明磊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滥杀无辜,就算新娘子不合他的心意,也不至于痛下杀手吧。他肯定是遭人陷害,没准就是那个柳鸣凤,因爱生恨……”
昌芳的通传打断了朱秀贞未说完的话,“皇上,陆指挥使带着安远侯家的千金柳鸣凤,求见皇上”。
朱秀贞惊得瞪起眼睛,“我刚说到柳鸣凤,怎么她就来了”。
嘉靖冷冷道:“昌芳,你带陆炳进来。至于柳鸣凤,朕不想见她。”
昌芳领命下去了,不一会儿陆炳走了进来,跪地拜见嘉靖和永淳公主。
“你怎么把那柳鸣凤带来了,皇宫禁地,岂是可以随便乱闯的”,嘉靖明显不悦。
陆炳陪着小心道:“柳鸣凤再三向微臣恳求,说她有重要的事情必须面见皇上,是关于发生在向府的命案,一刻都拖延不得。微臣见事关重大,只得擅自作主先将她带来,再请示皇上。”
嘉靖一听说“向府命案”,眼神立即变得锐利。朱秀贞插话道:“皇兄,还是见见吧,柳鸣凤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敢贸然觐见。”
嘉靖思忖了一阵子,用眼神示意昌芳传唤柳鸣凤。又对朱秀贞道:“小妹,你先回去吧。”
朱秀贞与昌芳和柳鸣凤擦肩而过,却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悄悄挨近低垂的幕帘,侧耳倾听里头的谈话。
嘉靖淡淡地扫了跪在面前的柳鸣凤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是什么样的事情如此重要?”
柳鸣凤仰头迎视嘉靖的目光,镇定自若,“臣女自知行为不检点,令爹爹蒙羞,原本难以启齿,但臣女不愿因自己的过错而连累了向佥事含冤受屈,故决定向皇上坦白一切”。
嘉靖不着痕迹地问道:“你有何过错,且说来听听。”
柳鸣凤稍稍理了思绪,才开口回答:“臣女对向佥事爱慕很深,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眼看向佥事与严小姐结为百年之好,臣女心中不甘。那天晚上臣女一直躲在洞房外的暗处,待喜娘等人离开后,臣女上前敲门,向佥事被惊动,出了洞房。臣女以死相威胁,要求向佥事陪臣女到郊外的竹林中对饮几杯女儿红。”她微吐了一口气,才又继续说道:“臣女并无他意,只是……只是嫉妒新娘子,想让她独守空房一阵子。向佥事迫于无奈,只得答应。在竹林中对饮了一阵子,向佥事正准备离开时,我们忽然被不寻常的响声惊动,四下搜寻却并未发现异常,后来回到小桌前各自喝下最后那杯酒后,臣女忽觉头晕得厉害,迷糊中见向佥事也趴在了桌子上。”
“后来呢?”嘉靖的神情越来越专注。
“臣女一直到清晨才醒来,向佥事早已不见了踪影,后来臣女就听说,向佥事出事了”,柳鸣凤面无惧色。
嘉靖凌厉的眼神直射柳鸣凤,“向擎苍和严清秋是由朕赐婚的,你竟敢胁迫向擎苍丢下新娘子去陪你喝酒,你可知道自己犯下的是重罪?”
柳鸣凤一脸坚毅之色,“臣女自知罪不可恕,甘愿领受任何责罚”。
嘉靖瞪视着柳鸣凤,好半晌,忽然轻笑一声,“真是虎父无犬女,勇气可嘉。看在你能够主动向朕坦白认错的份上,就将你软禁在侯府中三个月,好生面壁思过,朕会派人看守,三个月内不得离开侯府房间半步”。
“谢皇上开恩”,柳鸣凤施施然叩首。
柳鸣凤被带走后,陆炳借机将自己与朱岚岫在命案现场发现龙凤喜烛被人动了手脚,以及因向擎苍所提及的香味而对严清秋产生怀疑等一一细陈,除了向擎苍那个神秘的师父云姑暂且不提。
“你们怀疑,严清秋也是白槿教的人?那么严嵩……”嘉靖眉头虬结,面色变得凝重万分。
陆炳揣测着嘉靖的心思,眼珠子转了两转,轻咳一声,“皇上,微臣看严嵩对侄女的疼爱,不像是假的,他应该不知情”。
“嗯”,嘉靖对这个回答颇为满意,“朕也相信严嵩不会与白槿教扯上关系,他病休归里多年,好不容易还朝复官,不至于做出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来。倒是柳王旬,当年是他统领京师精兵前往征讨叛贼,他的女儿偏偏和此事扯上了关系……”嘉靖收住了未说完的话,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陆炳未敢接话,只是垂手端立。
嘉靖嘴边忽然浮现看似温雅的笑意,“既然柳鸣凤可以证明向擎苍没有作案时间,就先将他释放吧。”他侧过头看着陆炳,那笑意更深了,“朕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内如果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证明严清秋和白槿教有牵连,立即问斩!”
陆炳惊得浑身一哆嗦。帘外的朱秀贞也倒抽了一口冷气,急急抽身离去。
第32章 祸起萧墙皇子殁
朱秀贞去了凌云轩,将自己刚才所闻告知朱岚岫。
“立即问斩?”朱岚岫玉容变色,“且不说严清秋的奶娘家中已没有什么人了,就算有,来回的路程都不止一个月,父皇是有意置向大哥于死地吗?”
“皇兄的心思很难猜透,他恐怕是怀疑向擎苍和柳鸣凤的关系不只是那么简单吧”,朱秀贞一脸疑惑,“关于白槿教,我当年也略有耳闻,听说柳王旬是全歼白槿教的功臣,皇兄这会儿怎么怀疑起他来了,难道就因为他的女儿正好和严清秋被害有所牵连?”她忽的嘴角一撇,声音转冷,“那个陆炳,也不是什么好人,居然还替严嵩说话,他根本就是知道皇兄心中偏袒严嵩,顺风倒,这种墙头草,别指望他能救向擎苍了”。
“陆大人也没什么错,毕竟同朝为官,没有真凭实据,不好随意揣测人家”,朱岚岫嗟叹,“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位公主,竹青有事求见”,杜鹃的通报声响起。
“我猜是荣妃的小皇子要摆满月宴了”,朱秀贞的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神采。
果然被朱秀贞猜中了,隔日便是小皇子满月日,嘉靖原本打算大摆筵席的,但荣妃素来低调行事,坚持婉拒,后来嘉靖同意,就在永宁宫内简单设宴,邀请皇后、几位等级较高的后妃和永淳、云锦两位公主前来小聚,这个季节正好赏菊吃蟹。
永宁宫内开满了菊花,绚烂多姿。除了赏菊,还可以观赏绝佳的盆景。早前赵荣妃选用官窑烧制的长方浅盆,在右边用几块大石叠起一座假山,左侧陆续放置小石,排成一弯临江的丘陵。当中空出一角,放上些许河泥和清水,种小巧银白色的白萍于其上。大石缝里,种上云松。精工巧做,花费几日时间才完成。如今秋天来临,云松蔓延满山,有些如藤萝般悬挂在石壁上,陆续开出小小的火红色的花朵,水上白萍也长得茂盛。红白相间,煞是好看。
“荣妃妹妹的手可真巧,这盆景好似蓬莱仙境,如此优美的境地,让臣妾好生向往”,方皇后和众嫔妃簇拥着嘉靖在永宁宫内赏菊,方皇后为了讨嘉靖欢心,言不由衷地夸赞起荣妃来。
嘉靖揽过荣妃的香肩,面上含笑,“爱妃的确是心思奇巧,朕也很想上那蓬莱仙岛居住哪”。
当着众人的面被嘉靖这么搂着,荣妃脸色甚是不自然,想挣脱开来又怕惹恼了嘉靖。这时竹青过来禀道,筵席已经准备好了,嘉靖揽着荣妃先行入座,荣妃坐在嘉靖的左侧,方皇后居于右座,其余人依次入席。荣妃低头匆匆环扫了一眼,见对面的王贵妃、阎贵妃和卢靖妃的妒怨都写在了脸上,杜康妃和张德妃正在低声交谈,大概是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都笑得一脸欢畅。和方皇后之间隔了个嘉靖,荣妃看不清方皇后的表情,而左侧身旁的曹端妃,脸上一直挂着恬淡的微笑。
朱秀贞和朱岚岫知道嘉靖要携众美赏菊,有意迟到,这会儿刚到正好赶上开席。二人刚坐下,外头又通传王宁嫔来了。方皇后和众嫔妃都显出诧异的表情,王宁嫔的级别还够不上被邀请赴宴。嘉靖笑道:“是朕让宁嫔来的,她这些日子在钦安殿管理那些新来的宫女甚是辛劳,也该让她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方皇后笑得别扭,“皇上体恤后宫,是姐妹们的福气”。
说话间,王宁嫔已款款行至席前参见众人,礼数周全,大方得体。
“宁嫔妹妹,快过来坐下吧”,方皇后满脸堆笑地招呼。
王宁嫔道过谢后,挨着方皇后在她身旁的空位就座。
朱岚岫稍稍打量了王宁嫔,这又是一位绝色美人,艳若桃李,丰姿冶丽。只是她的美过于张扬了些,她极力在皇上面前表现出来的谦卑恭谨有做作之嫌,眼角眉梢的锋芒是无论如何努力也隐藏不住的。
“原先伺候曹端妃的杨金英现今就是在王宁嫔手下做事,听说日子很不好过。臀部被打得血肉模糊,连休养都没有,隔天就被王宁嫔强迫下床干活了”,朱秀贞在宫里居住的时间比朱岚岫少得多,打听各种消息的能力却是强过朱岚岫许多倍。
朱岚岫柳眉紧蹙,这王宁嫔,真是面若桃花,心如蛇蝎。朱秀贞又接道:“王宁嫔和曹端妃是同时入宫,同时受宠的。当时一个是端嫔,一个是宁嫔。端嫔生了个女儿,宁嫔生了个儿子,皇上原本打算两人一并册封为妃的,结果宁嫔仗着自己生了龙子,嚣张跋扈,她看端嫔不顺眼,不但恶言相向,居然还动手打了她,打人时正好被皇上撞见了,皇上一怒之下将她贬到了钦安殿,端嫔却晋升为端妃,又深受皇上的宠爱。宁嫔到现在还怀恨在心呢,金英是端妃的人,到她那儿能有好果子吃吗。”
“王宁嫔的儿子呢?”朱岚岫问道。
“早死了”,朱秀贞低低一哼,“怪她自己没福气,那孩子是早产,原本就身体虚弱,她又忙着争风吃醋,没有好好照看。得了热症,不足两个月就夭折了。这样一来,她更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朱岚岫想起荣妃说过的后宫争斗险恶,心中惋叹。
酒席周围了摆满了菊花,高低重叠,颜色参差。竹青带着几名宫女端上来热气腾腾的螃蟹和热酒。众人一边饮酒赏菊,一边用姜醋蘸着剥蟹,吃得十分畅快。
酒过三巡,嘉靖已经醉意上脸,凑近荣妃,乐悠悠道:“快将朕的宝贝儿子抱出来给大家瞧瞧。”
荣妃忙示意竹青去请乳母和小皇子。很快李氏抱着小皇子来到众人面前。
嘉靖抱着逗了一会儿,方皇后接了过去,笑道:“这孩子,和皇上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你瞧,特别是那小嘴,真是像极了”,她说着伸出手指头在婴儿小嘴上方轻轻点了点,“咦,怎么嘴唇上好像有伤?”她指给嘉靖看,孩子的上唇处,有很细微的伤口。
一旁竹青忙道:“应该是小皇子自己挠伤的,小孩子的手就是好动,荣妃又不忍心将他的小手束缚住。”
嘉靖呵呵一笑,“不碍事,这是孩子的天性,只是你们一定要严加看护,不能让他再伤着自己了”。
竹青连声答应。
王宁嫔也效仿方皇后去逗孩子。王贵妃趁着嘉靖没留意,十分粗鲁地将王宁嫔的手拂开,迅速换上温和的笑脸去逗弄小婴儿。王宁嫔在一旁干瞪眼,敢怒不敢言。
阎贵妃和卢靖妃也争着表现出对小皇子的喜爱。张德妃一直笑盈盈地看着孩子,忍不住也伸手去摸孩子的小脸蛋,她的笑容倒像是发自内心的。杜康妃也凑过去,逗了逗孩子,一边与张德妃说笑两句。
曹端妃只是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没有去凑那个热闹,朱岚岫和朱秀贞也只是充当看客。
闹哄哄的一阵,正在熟睡的小皇子被吵醒,“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荣妃赶忙抱过孩子,“一定是饿了,快给孩子喂奶吧”。
乳母李氏忙当场解开衣服给孩子哺乳。孩子的嘴一含住****,立即“吧嗒吧嗒”地用力吮吸起来。可是只一会儿,李氏就觉察出孩子不对劲了,她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面颊却骤然扭曲,那神情似乎痛苦万状,仅仅一瞬间,李氏轰然倒地,身躯抽搐了两下就再也没有动静,两只眼睛还圆睁着。躺在她怀中的婴儿也再无半点声响。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呆了,连嘉靖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瞪视着躺在地上的李氏。短暂的死寂后,荣妃发了疯似的扑向地上的孩子,她将孩子抱在怀中,茫然盯着那张乌青的小脸,脸上的表情竟不像是伤心,而是一片全然的麻木。
“太医,快传太医”,嘉靖爆发出野兽般的狂嚎。
太医飞速赶到,诊视后跪伏在嘉靖跟前惶恐磕头,“皇上,小皇子……是中了剧毒,瞬间薨逝,乳母的症状也一样”。
嘉靖的脸上一片煞白,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得,儿子当着自己的面被人下毒害死的事实,他暴跳如雷,“胡说,什么中了剧毒,简直一派胡言,来人,将这个胡言乱语的混帐东西拖出去斩了!”
无辜的太医稀里糊涂的丢掉了性命,又有接二连三的太医被火速急召而来。直到第四个太医做出了同样的结论后,嘉靖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个太医也幸运的保住了一条性命。
荣妃一直怀抱着儿子,一动也不动。
“娘娘”,竹青跪在荣妃身侧,惶然失措地呼唤她。
“我的儿子,他死了?”荣妃双眼发直,声音虚软而空洞。
竹青一把蒙上嘴,压抑着哭声,点了点头。
暂失的意识缓缓凝聚,荣妃的神情也渐渐痛楚起来,她开始摇头,拼命的摇头,企图甩脱这一令人心碎的事实,却只摇碎自己一脸纷陈的泪珠。“你骗我!”她骤然爆出一连串痛极的嘶喊:“我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喊声未绝,她已抱着儿子掉头往门外奔去,一路狂叫:“我要陪着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
嘉靖强抑悲痛,拦住了荣妃,但她仍死命挣扎,哭叫着。方皇后和几位皇妃也都过来帮忙,拦的拦,劝的劝。荣妃终于不再挣扎的时候,却因伤心过度,在嘉靖的怀中昏厥过去。
荣妃被抬回了屋内,小皇子的遗体也被安置好了。嘉靖咆哮着,犹似野兽负伤后的反噬和狂嗥,“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跪了满地的人,个个心惊胆战,大气也不敢出。朱岚岫一颗心沉甸甸又乱纷纷,刚才发生的一切真像是一场噩梦,那样的让人捉摸不定。
死一般的沉寂中,竹青膝行上前,以卑屈的姿态俯首泣道:“皇上,奴婢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快说”,嘉靖额上青筋暴突,内心的怒火随时都有可能再度喷涌出来。
竹青的脸上没有惧怕,只有悲伤的泪水滴滴滑落,“大家都看到,是李乳母正在给小皇子哺乳时两人一同毒发身亡的,一定是李乳母服了什么毒药,小皇子吮吸了乳汁后,也中了毒。”她哀恸不已,“皇上,请恕奴婢大胆直言,荣妃娘娘担心有人加害小皇子,除了有专人全天候看护小皇子外,对李乳母所接触的物品和一切饮食也都小心查验,防止有人下毒。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奴婢怀疑,是李乳母受人指使自己服毒,不惜丢掉性命加害小皇子。李乳母是德妃介绍来的,德妃绝对脱不了干系!”
跪在地上的张德妃一震,仍俯首不语,但她可以感觉大家的目光都往这儿集中而来。
“德妃?”嘉靖的眼神先是难以置信,继而变得极度失望、痛恨,“德妃,朕一直喜欢你的天真烂漫、纯洁无瑕,没想到,你和荣妃的姐妹之情,原来都是装出来的!你这个虚伪的女人,朕决饶不了你!”
德妃浑身都在颤抖,竭力克制着内在的激越,哑声道:“皇上,李乳母确实是臣妾介绍给荣妃姐姐的,可那是安望怀安公公恳求臣妾的,安公公说,李乳母是他们家远亲,正好被选入了奶子府,希望臣妾能够帮忙引荐给荣妃。臣妾看了之后觉得李乳母老实本分,应该是个可靠之人,就答应帮这个忙,此事荣妃姐姐也是知道的。”
“安望怀?是不是一直服侍永淳公主的安公公?”嘉靖转向朱秀贞,面色铁青得可怖。
朱秀贞大惊失色,恨恨道:“好个安望怀,居然瞒着我做出这种事情。”她激动得语声振颤,“请皇兄立即派人将安望怀押来,如果他真的做了这种事情,要杀要剐,任凭皇兄处置。”
第33章 遭陷害皇妃惨死
安望怀很快被押了过来,他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平日里的神气早已消失无踪,他哭喊着拼命叩头,“皇上,奴才该死,奴才因为贪财,收了阎贵妃的钱财,才酿成如此大祸,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朱秀贞起身两步上前,恶狠狠地挥手来回甩了安望怀好几个耳刮子,直打得他嘴角溢血,“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奴才,枉费本公主对你如此信任,你居然背着本公主,又是张德妃,又是阎贵妃的瞎搅和,自己惹了一身骚不说,还连累了本公主,你……”,她还不解气,又要动手,被嘉靖厉声喝止。
嘉靖恶狠狠地盯着安望怀,“说,你和阎贵妃,究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阎贵妃……阎贵妃给了奴才许多金银珠宝,让奴才帮忙求德妃娘娘,将李乳母推荐给荣妃娘娘”,安望怀痛哭流涕,“都怪奴才一时贪财,被猪油蒙了心,求皇上开恩哪!”
“阎——贵——妃”,嘉靖死死咬住牙,从牙缝里迸出了这三个字。
阎贵妃因极度的恐惧,面容灰惨,两条柳眉拧成一道直线。她的声音凌乱不堪如缥缈的雨丝,“李乳母……的确是臣妾安排到荣妃身旁的,但臣妾只是想着,自己没有子嗣,无依无靠,李乳母若能讨得荣妃和小皇子欢心,将来的好处定是少不了,臣妾也能沾点光。臣妾绝无加害小皇子之心啊!”
“一派胡言!”嘉靖怒气冲天,“晓蕙,你把阎贵妃的那些丑事,当着众人的面好好说说!”
晓蕙来到嘉靖面前“扑通”跪地,卑声道:“皇上,阎贵妃……在脂粉中掺入了催情粉,为了……为了让皇上专宠于她。”
阎贵妃难以置信地死盯着晓蕙,她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那催情粉,是从哪里来的?”嘉靖锐利如刀锋的目光射向阎贵妃。
阎贵妃每说一个字都抖抖索索,“是……是向陶真人求来的。皇上,臣妾这么做,只是想乞得皇上哪怕一丁点的爱意啊,皇上……”
嘉靖语气森然:“死到临头,还想诬陷陶真人。来人,将这贱妇押下去,交由锦衣卫北镇抚司查办。”
阎贵妃眸光微微一滞后,突然爆发出了绝望癫狂的冷笑,她一路笑着被拖了出去,那放肆的狂笑声如利刺般,狠狠扎入了在场的皇后妃嫔们的心头。朱岚岫和朱秀贞也都被深深的悲凉感侵袭。
嘉靖冷酷的眼神又让德妃体会到透心的冰凉,她蛾眉惨淡,娇态倾颓。她听到嘉靖低沉的声音响起:“将德妃幽禁于延禧宫。”
小皇子的死,让后宫妃子元气大伤。荣妃一病不起,阎贵妃受牢狱之灾,德妃彻底失宠。安望怀也被处斩,朱秀贞虽于心不忍,却不敢为他求情。倒是晓蕙,成了明面上最大的受益者,不知怎的竟受到了嘉靖的宠幸,被封为惠美人。王宁嫔也越来越受宠。惠美人和王宁嫔,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频获嘉靖的召幸,而且是分上下夜陪侍。
“皇上认为阎贵妃是白瑾教的人,公主怎么看的?”陆炳将朱岚岫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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