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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谍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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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

向擎苍一心想要制住对方,招招狠厉,对方手中长剑左挥右拒,抵挡住变幻无穷的刀势。双方虽暂时打了个不胜不败之局,但那蒙面女子无心恋战,一直在思索脱身之法,稍一分神,左肩上中了一刀,她“啊哟”一声惊叫,向擎苍本无心伤她,当即停了手,只见那女子伤处流出的鲜血已透湿了黑衣,他从怀中掏出金创药,想为她止血。低头取药的瞬息,那女子却忍着伤痛凌空一跃,几个翻腾之后即消逝无踪。向擎苍愣神的望着凄迷的夜色,那才发生的那一幕,似乎有些不真实。

第3章 天来客栈的疑云

向擎苍返回万花楼时天已蒙蒙亮,可儿、绮红和珍珍都在忙着打扫庭院,烧水做早饭了。冰凝一瘸一拐地过来想要帮忙,可儿忙扶住她,“你烫伤这么厉害,林妈妈不是已经准你休息几日了吗,快回屋去吧”。

“冰凝”,向擎苍朝她们走过去,“昨夜你可曾听到屋里有动静?”

可儿惊道:“昨夜?我与冰凝同住一屋,并未听见什么响动,昨夜又出什么事了吗?”

冰凝也摇了摇头,她睁大眼睛看着向擎苍,脸上是一种茫然无措的神色。

“你们真的没有听到任何响动吗?”向擎苍又问道。

冰凝依旧茫然摇头。可儿也道:“昨夜姑娘们都有客人,不需要我们伺候,冰凝原本就在屋里休养,我回屋后我们便熄灯早早睡了。兴许是白天太累了吧,昨夜我睡得特别沉,若不是冰凝叫醒我,我恐怕现在还在大梦中呢。”

“你也睡得很沉吗?”向擎苍又问冰凝。

冰凝摇着头比划起来,一旁可儿代她回答:“冰凝说她因为脚伤作痛,夜里常会痛醒,睡一阵醒一阵的,但确实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大人”,张涵一声高喊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到了向擎苍身旁,低声道:“大人,出事了。”

向擎苍惊抬眸,“出了什么事?”

张涵道:“位于京郊牛头村的一座土地庙内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向擎苍赶到那破庙时,仵作刚刚验过尸。

“大人,听村民们说,昨夜四更时分有人出外如厕,见到土地庙燃起了熊熊大火,大惊之下奔走呼叫大家灭火,村民们合力将大火扑灭后,发现庙中有一具烧焦的尸体”,仵作禀道,“尸体已完全烧焦,只能根据形态判断出是一名身材瘦小的女子,其他体貌特征无从辨认。”

向擎苍蹲下身来细瞧了一阵,询问仵作:“口鼻内可有灰烬?”

仵作回道:“没有。”

“死者并非被烧死,而是死后被焚尸的”,向擎苍缓缓起身,道:“凡生前被火烧死者,其尸口、鼻内有烟灰,两手脚皆拳缩。缘其人未死前,被火逼奔争,口开气脉往来,故呼吸烟灰入口鼻内。若死后烧者,其人虽手、足拳缩,口内即无烟灰。该死者的情况属于后者,可见是死后焚尸所致。”

张涵道:“大人,您是说,这女死者是先被人害死,而后放火将这土地庙连同尸体一同烧毁的?”

“正是”,向擎苍攒眉,“先杀人后焚尸,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要掩盖死者的真实身份。”他话音一顿,旋即又问:“这村里可有人失踪?”

“奇怪得很”,张涵道,“整个村子查遍了,并未有人口失踪,看来死者不是村里人,而是被凶手从外面带来的。但属下询问过,之前村里也不曾见外头的人来过。”

向擎苍推测道:“此地离京城最近,这土地庙又处在这僻静的山头。如果在京城杀人放火,必定会闹出很大的动静,而在这里,趁着夜深人静点火,待到被发现时,尸体已被焚烧得差不多了。这一切处心积虑的布置,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我刚才所说的,隐藏死者身份,这当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知怎的猛地想起昨夜遇见的那个蒙面女子,他们交手的那片密林正是通往牛头村的必经之地,难道这个案子会与那蒙面女子有关?

命案接连发生,是偶然,还是有某种必然的联系?一切都杂乱纷纭。回到锦衣卫北镇抚司后,向擎苍反复思量却难得其要领,他双手支撑着头颅,思维混沌不堪。

“大人”,张涵又来了。

“又有什么事吗?”向擎苍重重吐了一口气。

张涵道:“宫中锦衣卫已查明,在颜如玉被害的那天早晨,云锦公主到御花园内采摘了许多白色的木槿花。”

“云锦公主?”向擎苍怔了一怔。

“云锦公主是去年才回宫的。她自幼体弱多病,那年正好皇上亲自上武当山祭祀玄武神,皇上素来崇尚道教,又与武当派掌门玉虚子道长相谈甚欢,便将小公主送入武当门下,直到去年才将已长大成人的公主接回宫来”,陆炳听向擎苍说了云锦公主采摘白色木槿花之事后,向他介绍起这位公主,“云锦公主出生于嘉靖五年,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但她的母亲是个身份卑贱的宫女,且生下女儿后就死了,所以去年公主回宫后,皇上才给了封号,也没有举行正式的册封仪式,包括你在内的很多人对这位公主都不甚了解”。

向擎苍微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公主并不受皇上的宠爱”。

“话不能这么说,皇上会想起要将她接回宫来,就说明还是在乎这个女儿的。而且听说云锦公主十多年来尽得玉虚道长真传,武艺超群,皇上对她很是赞赏哪”,陆炳微笑道。

向擎苍不以为然地一笑,“体弱多病之人习武,不过起到强身健体的功效,何况是位娇贵的公主,玉虚道长岂敢造次。依我看,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

陆炳不置可否,带着自嘲的意味笑言:“牵扯到一个严世蕃,这会儿又连云锦公主也有了瓜葛,这个烫手山芋,不好接啊!”

张涵领了一位生意人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启禀陆大人、向大人,属下等在京城内查找失踪人口,这位天来客栈的沈掌柜前来报案,称有位女客两天前晚饭过后出门,已经两天两夜未归,他怀疑那位女客出事了。”

“那位女客是什么人?你为何有此怀疑?”陆炳问道。

沈掌柜于是详细道来:五天前,天来客栈来了一位投宿的女子,那女子风尘仆仆,衣衫褴褛,却难掩绝色姿容,她哭诉自己是余杭人士,叫李媚,因家乡遭遇大水,公婆和丈夫都被洪水冲走,留下她孤苦伶仃,只得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投奔姐姐李娇,一路辗转颠簸,到了京城已身无分文,希望掌柜的能收留她一晚。沈掌柜见她实在可怜,便让她在下人房内将就一晚。第二日,李媚便出外寻找姐姐,她并不知道姐姐住在何处,只能漫无目的四处打听,但一直到天黑也没有结果,只能又回到天来客栈向沈掌柜求助。

向擎苍问道:“李媚只知道自己的姐姐李娇在京城,却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何处居住是吗?”

“正是”,沈掌柜道,“她说姐姐李娇与她只是偶通书信,定期托人带些银钱衣物给她,却从不告诉她自己在京城做什么。”他稍稍一顿,又接道:“但是那天晚上,突然来了两个用纱巾将自己的脸裹了个严严实实,非常奇怪的女人,说是来找李媚的。我带她们去见了李媚,她们将我支开,后来我隐约听到了哭声和争吵声,但后来她们三人一起出来,像是已经和好。其中一个蒙着脸的女子出手非常大方,包下了一间上好的客房,说要让李媚多住几日。我想既然要多住几日,又给了那么多银两,总不会就这样不回来了吧。”

陆炳略作思忖,道:“或许她找到了姐姐,住到她的家里去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既然这样为何不退房呢,何况她随身携带的包袱还留在客房中”,沈掌柜道。

“你知道那两个奇怪的女子是什么人吗?”向擎苍问道。

沈掌柜摇头,“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李媚不说,我也不方便过问”。

陆炳道:“如果能将李媚的形貌绘制成图就好了,派人四处张贴,也许能找到知情人。”

沈掌柜道:“大人,可巧了,小女沈婧自幼喜好丹青,她在客栈内帮忙,前几日与那李媚多有接触,将她的样貌画下来应该不成问题。”

陆炳喜道:“那就有劳你家姑娘了。”

沈掌柜的女儿绘制了李媚的画像后,尚未张贴,就有曾见过颜如玉的锦衣卫指出,画中之人酷似死去的颜如玉。难道李媚就是颜如玉?向擎苍大为震惊之下,立即带着画像去了万花楼。

“没错,这画的就是如玉,你瞧这丹凤眼、柳叶眉,连笑起来的模样都形神兼备”,林丽娘十分诧异,“是何人所画?还从来没有人给我们如玉姑娘画过画像呢”。

花映月、谢瑶琴、刘暗香等看了之后也都认为画中人的容貌像极了颜如玉。

向擎苍没有回答林丽娘的问题,只让她们将冰凝请了过来。

很快可儿扶着冰凝来了。

向擎苍询问冰凝:“你一直服侍着颜如玉,她平日里的行踪,你可都知道?”

冰凝点点头。

“那么颜如玉这些天可曾到过一家天来客栈?”向擎苍又问。

冰凝没有听明白,微微一怔,向擎苍又将“天来客栈”四个字重复了一遍。

冰凝连连摆手,可儿替她说明,颜如玉已经有一个多月未离开过万花楼了,不可能去什么客栈。一旁林丽娘也证实道:“这些姑娘未经我的许可,是不得擅自迈出万花楼一步的,就算出去买个花儿粉儿什么的,我也会派专人跟着。如玉姑娘确实一个多月不曾出门了。”

向擎苍让其他人退下,单留下林丽娘问话:“这些姑娘们的丫鬟除了伺候她们,还要替你监视她们吗?”

林丽娘讪讪笑着,“其她三个丫头倒还听我的话,单就这个冰凝,经常帮着她的主子和我作对。如玉姑娘脾气倔,横起来简直要命,冰凝又处处帮着她,有时候真是拿她们没法子。”

“冰凝和颜如玉的感情很好吗?”向擎苍问道。

“那是自然”,林丽娘道,“冰凝是我从小收养的一个哑巴,在这里当个粗使丫头,如玉来了之后见她可怜,便指定要她服侍。她待冰凝如同姐妹一般,教她读书写字,就连‘冰凝’这个好听的名字,也是如玉给取的。”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向擎苍脱口而出,“颜如玉倒是个有心人。

“向大人真有才学,当时如玉姑娘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正是引用了这句话,好像是什么《琵琶行》里的诗句。她说冰凝虽然是个哑巴,但是聪明伶俐,无声胜有声”,林丽娘叹了口气,“如玉姑娘虽然脾气不好,却是才情过人,心地也很善良。可惜啊,天妒红颜……”

“什么人?”林丽娘话未说完,向擎苍骤然觉察到有人躲在屋顶上,飞身跃起,却还是迟了一步,没能追上。

第4章 严府家宴结梁子

向擎苍刚走出万花楼,就见张涵迎面匆匆赶来,“大人,属下搜查了李媚留在客栈内的包袱,除了一些日常衣物外并无所获,倒是从枕头下找出了一方她用来题诗填词的素笺”。

向擎苍接过一看,吩咐道:“速命人到颜如玉房中查找文墨,比对笔迹。”

手下人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大堆颜如玉生前的诗作,向擎苍细细比对之下,发现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他正纳闷,却又有了意外的收获。张涵无意中踢翻了梳妆台前的一张椅子,椅盖掀开来,居然露出了里头的暗格,张涵从暗格内拎出了一个黑袋子,解开捆紧袋口的绳索,往外一倒,在场所有人见到掉落在地上的那堆东西登时傻眼。那是一堆淫具,有假阳具,有女子用来手淫的“勉铃”等,如此逼真的形态,连大男人们看了都会脸红。

“传林丽娘和冰凝”,向擎苍眉头紧蹙。

见到那些淫具,冰凝和搀扶着她的可儿吓得双手捂住脸,扭头不敢再看。林丽娘则瞠目结舌:“这……这……如玉从来不缺男人的,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如玉啊如玉,你究竟有多少秘密瞒着我”。微侧过头,她狠狠的瞪了冰凝一眼,冰凝瑟缩在可儿身后,不敢正视林丽娘。

“冰凝姑娘,你见过这些东西吗?”向擎苍问道。

冰凝慌乱的摇头,拼命摆手。

花映月、谢瑶琴和刘暗香也挤在门外看热闹。花映月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戏的表情。谢瑶琴的如丝媚眼紧锁住向擎苍。刘暗香脸带惊异,又有几分羞怯。

向擎苍见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得让她们都退下了。

一名看守别院的小厮大步跨进房门,一边急道:“向大人,您吩咐过小的,如果贾公子再到这万花楼来,要立即通报。”

向擎苍目光一凛,“贾公子来了?”

那小厮道:“贾公子倒没有来,但门外来了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小的认出前日就是他代贾公子送木槿花给颜如玉。”

“那人现在何处?”向擎苍急问道。

小厮道:“刚刚离开,小的已经让另一个弟兄悄悄跟着,看看他去了哪里。”

向擎苍赞道:“做得好。”他转身对张涵道:“咱们回去换了便服再来,先不要打草惊蛇。”

二人将飞鱼服换下后重返万花楼,那名前去跟踪的小厮已经回来了,他将向擎苍和张涵领到一处气派的宅院外,道:“大人,小的见到那人进了这里头,刚才有位年轻姑娘开了门,还说了句‘总算回来了,公主等得急死了’”

向擎苍抬头,“公主府”三个大字让他浑身一震。“你先回去吧”,他打发了那个小厮后,沉下脸来。

“大人,这……”张涵也忐忑不安。

“这是永淳公主的府邸”,向擎苍沉声道,“一个云锦公主,现在又是永淳公主,这两位公主,究竟在这个案子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大人,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张涵问道。

向擎苍道:“先回去,见了指挥使再说吧。”

“永淳公主的府邸?不会看错吧?”陆炳听后亦难掩震惊之情。

“跟踪的人称亲眼见到有人开门,还说了句‘总算回来了,公主等得急死了’,显然他是奉永淳公主之命到万花楼去的”,向擎苍回道。

“永淳公主,云锦公主……永淳公主是皇上的妹妹,云锦公主是皇上的女儿,怎么都和这个案子扯上关系了”,陆炳轻轻念叨着,末了徒然一笑,“都是不好惹的主。今晚严府设宴招待王公大臣,严嵩派人给我送了帖子,擎苍,你随我一道去,先会会那个严世蕃吧。”

向擎苍疑惑,“又非过节,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为何设宴?”

陆炳保持着无奈的笑容,“明的是给严世蕃新纳的小妾过生日,暗的,其实是为了庆祝夏言失势,同时宣告自己即将成为内阁掌权之人,顺带借机笼络人心吧”。

向擎苍冷冷一笑,不再言语。

严嵩府中张灯结彩,好似过节般热闹非凡,那些有头有脸的王公大臣都应邀赴宴。儿子的小妾过生日,根本犯不着这般兴师动众,但大家心里头都亮敞,知道严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自然也不愿得罪了这位皇上跟前的大红人。

严嵩和夫人欧阳淑端忙着招呼客人,见到陆炳和向擎苍,夫妇俩热情的迎了上来。严嵩年逾花甲,依然长身戍削,疏眉目,大音声,是个相貌堂堂之人。欧阳淑端比严嵩年长一岁,个头矮小,体态臃肿,脸上还布满小时侯得天花遗留的小麻点,与她的丈夫站在一处实在很不般配。但严嵩除了欧阳淑端外竟然旁无姬妾,而且据说夫妻二人感情很深,举案齐眉,着实让外人深感意外。

对于陆炳,严嵩是竭力拉拢巴结的,毕竟陆炳和嘉靖是发小,陆炳的生母范氏早逝,蒋太后将他留在身边,一直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加之陆炳对嘉靖有救命之恩,这一层关系无人能及。

此时严嵩热情问候陆炳,脸上满是和煦的笑容,对他的亲信向擎苍亦是另眼相待。欧阳淑端也恭敬行礼。陆炳则同样热情地回礼,陆炳不但心思缜密,精明强干,还善于在朝中结交朋友,人脉甚广。他虽然看不惯严嵩父子的许多行为,但表面上与他们的关系向来不错。一旁向擎苍也恭恭敬敬的向严嵩夫妇行礼,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严嵩光顾着和陆炳搭讪,也没工夫再留意向擎苍,倒是欧阳淑端多看了他两眼,露出温和的笑意。

严世蕃根本不把宾客放在眼里,只顾与两名美妾调笑寻乐。严世蕃三十出头,是个大胖子,与其父瘦削长身的外貌正好相反。不但天生一只瞎眼,还短颈粗腰,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丑货。按照明朝的规定,五官不全的人影响统治者的尊严,不能参加科举进入官场。可是严嵩就这么一个儿子,嘉靖为此法外开恩,准许严世蕃到国子监就读,赐进士出身,学成后吏部在京城实职录用。

“相公,喝了这杯酒”,小妾杨碧桃将手中的酒杯递到了严世蕃嘴边。严世蕃眯缝着一双鼠眼,咧开嘴就要喝下,旁边的小妾苏荔伸手一推,酒泼到了严世蕃的腿上。严世蕃跳了起来,正待发作,苏荔软绵绵的粘了上来,将自己手中的酒杯蹭到他的唇边,“相公,今儿个是妾身的生日,理应先饮了妾身的这杯酒嘛”。

严世蕃缓和了脸色,嘿嘿笑了起来,“好好好,先喝荔娘的酒,你是寿星,寿星为大”,说罢一饮而尽。苏荔的脸上笑开了花,杨碧桃在一旁怒目横眉,却不敢发作。

严世蕃的原配夫人熊佩瑜与他们同桌就座,却完全被冷落在一旁。熊佩瑜是南昌版湖人熊家之女,与严家门当户对。她婚后一直未能生育,好不容易怀上一胎却又不幸小产,导致食欲不振、神疲乏力、面色萎黄,成了药罐子,严世蕃却乐得以此为借口纳妾。熊佩瑜歪坐在一旁,看着丈夫和两个花枝招展的小妾调情,又想着自己这一身的病,满腹的悲戚哀怨,胸肋一阵阵的疼痛,她手捂胸口,难受得浑身抖动。“夫人”,一左一右两名丫鬟春菊和冬梅急忙扶住她,又是抚胸又是拍背的。严世蕃听到丫鬟叫唤回头,漠然的看了熊佩瑜一眼,又继续饮酒作乐。

熊佩瑜勉强撑起了身子,哀然道:“相公,妾身身体不适,想回房休息。”

“去吧”,严世蕃不耐烦地一挥手,看都不看她一眼。

熊佩瑜由两名丫鬟搀扶着走了,杨碧桃和苏荔看着她孱弱的背影,脸上的神情皆是几分不屑,几分嘲讽,几分得意。

“瑜儿”,严嵩夫妇和陆炳、向擎苍一同迎面走了过来,欧阳端淑见熊佩瑜行走十分艰难,赶紧上前关切询问:“这是怎么啦,昨日大夫不是说已经好多了吗。”

熊佩瑜只是无力摇头,说不出话来。

严嵩抬头远望,见严世蕃和苏荔正打得火热,眉头一皱,正想在熊佩瑜面前数落儿子几句,忽想起陆炳和向擎苍在旁,又咽了回去,只是很温和地劝儿媳妇放宽心,好好养病,又吩咐两名丫鬟照顾好夫人,就领着陆炳和向擎苍往席间就座。经过严世蕃身旁时,他仍只顾着左拥右抱,严嵩喝了一声:“还不快拜见指挥使大人!”他才悻悻起身,给陆炳作揖。对于同为正五品的向擎苍则懒得理会。向擎苍也不愿与他费口舌,二人相互漠视,互不理睬。

席间觥筹交错,人人都笑着,但笑得心思各异。向擎苍是唯一不笑的那个,见到严世蕃那张狂的嘴脸,他实在笑不出来。

尚未开席,严世蕃就被两名美妾灌了许多酒,刚上了一道菜,他吃了两口,就嗷嗷叫着闹腾开了。他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抓着酒杯,颠着脚步,一边左观右瞧,正好一面容和善的长者回头看他,严嵩立即大步上前,将酒壶和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搁,“啪”的一声让整桌的人都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严世蕃已经往杯子里倒满了酒,揪着那长者的耳朵,硬将一整杯酒往他的嘴里灌。那长者是安远侯柳王旬,数月前土民作乱,他平定有功,刚受到嘉靖的奖赏。柳王旬戎马一生,立功无数,任何人对他都敬重有加,偏这严世蕃不讲长幼之序,如此放肆。

“严世蕃,你竟敢对我爹爹如此无礼”,坐在柳王旬身边的一位年轻公子拍案而起。这公子生得十分俊俏,且英姿勃发,严世蕃的酒量其实很好,不过是借着酒兴滋事,被那公子一声呵斥,他一愣之下手顿在半空,随即却嘿嘿笑了起来,“不知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可真标致。”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那公子白嫩的脸蛋一下子涨得通红。

严世蕃挤眉弄眼道:“我是瞎说的,居然被我说中了,哈哈哈哈,我不过是看你生得细皮嫩肉,肌肤白里透红,跟个大姑娘似的,原来真是个大姑娘呦。”

柳王旬急忙为女儿打圆场,“小女鸣凤不懂规矩,冲撞了严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严世蕃却不作理会,贼眼溜溜直打量柳鸣凤,“在下真心欢迎柳小姐常到敝府做客,下次就不必这么女扮男装了”。

柳鸣凤又羞又窘,干瞪了严世蕃一眼。柳王旬也只能在一旁陪着笑脸。严世蕃倒没有再多做纠缠,依旧嘿嘿笑着走开了。他转到了隔壁的那一桌酒席,径直朝向擎苍而去。严世蕃刚才就暗暗留意向擎苍了,他自己容貌丑陋又天生眼残,见了俊朗非凡的向擎苍本就妒火中烧,又见他对自己态度冷漠,更是恨得牙痒痒。这会儿他一幅挑衅的架势,上前伸出右手就要揪向擎苍的左耳灌酒,不料向擎苍早有防备,挥起右手打开,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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