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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谍影-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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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端淑暗暗叹了一口气,“老爷,我知道你还在为秋儿的事自责难过,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再怎么折磨自己,秋儿也回不来了”。她目注严嵩,带着几分哀怨,“老爷到现在,还忘不了她吗?”

温馨的旧情往事,此刻陡然回集脑中,严嵩脑子有些昏乱,有些歉然,“夫人,那件事是我对不住你,我给过你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到头来却食言了”。

欧阳端淑的神情微微一变,但当抬头望向严嵩时,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官宦人家三妻四妾很平常,老爷从未纳妾,倒让人觉得是我这个正室夫人不够大度”,欧阳端淑喃喃说道,“老爷千万别觉得对不住我,我也从未介怀过。只是,老爷那样真心待她,她却狠心抛下老爷和刚出世的女儿,从此杳无音信。她那样无情,不值得老爷这么多年苦苦思念”。

严嵩眸光一黯,“她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欧阳端淑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严世蕃嘴里哼着小曲儿,旁若无人地走过不远处的长廊。

严嵩和欧阳端淑同时将目光投向那长廊。严嵩拉下脸来,“天天这么晚回来,又是和那群狐朋狗友喝花酒去了吧”。

欧阳端淑嗫嚅了一下,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蕃儿是张狂放纵了些,但他通晓时务,熟悉国典,还颇会揣摩皇上的心意,是老爷的好帮手,老爷就不要太过苛责他了。”她又换上了哀伤的语调,“再说了,咱们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要指望他延续香火,养老送终呢”。

严嵩怅惘长叹,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苦笑,那个让他至今牵挂的女子,当年为他生下了一对龙凤双生子,她不辞而别,将女儿留给了他,自己带着儿子远走天涯。整整十八年过去,儿子若还活着,今年也有十八岁了。他没有告诉夫人,自己还有个儿子。这个秘密他深藏在心底,只能在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空悲切,心中声声呼唤:“伊人稚子在何方?”

严嵩微微一闭双目,调整心绪,再睁眼时,已经恢复了他一家之主的威严和风范,“蕃儿前段时间吵闹得厉害,最近怎么不提柳鸣凤的事了?”

欧阳端淑底气不足地说道:“兴许是他想通了,不再强求了。”

严嵩道:“若是想通了倒好,就怕他动什么歪心思,惹是生非。”

欧阳端淑劝慰道:“老爷,你就别老往坏处想了,那个柳鸣凤又不是天上的仙女,蕃儿也犯不着为了她而铸下大错啊。”

严嵩长吁了一口气,“但愿如此”。

第80章 沐王府不速之客

向擎苍和朱岚岫踏上陆路后,又是快马纵骑,过湘西、进贵州,经过雄峙在滇、黔交界处的胜境关,终于顺利抵达云南曲靖。曲靖,是中原进入云南的必经之地。二人沿途寻找驿站,准备食宿、换马。来到驿站外,只见守军森严,二人心中纳闷之际,沐融正好从驿站内走了出来。他的目光掠过向擎苍,停留在朱岚岫的脸上,眼中绽放出惊喜的光芒。他快步奔到朱岚岫的马前,伸出手想扶她下马。

朱岚岫的反应很淡漠,刻意侧过身去避开沐融的手,自己翻身下马。

沐融面上一讪,笑得不太自然,“我奉家父之命前来迎接贵客,已在此等候多日。我马上吩咐备下酒席,为两位接风”。

“朱姐姐,向哥哥”,沐雨歌像小鸟一样飞跑过来,“还有我,我也是来给两位接风的”。

向擎苍也下马上前,笑着和沐融兄妹打招呼。

沐融笑道:“小雨听说两位要来,吵着要一同前来迎接,我只好把她也带来了。”

沐雨歌不满的嘟嘴,“哥哥总把我当累赘,我这一路上没有给你添任何麻烦嘛”。

朱岚岫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闷不作声。

沐融见朱岚岫神情异常,干咳两声, “两位一路舟车劳顿,先请入内休息吧,待晚宴时,我们再把酒言欢”。

沐融和沐雨歌离开后,向擎苍小声问岚岫:“你见了世子,好像不太高兴?”

朱岚岫勉强一笑,“怎么会呢,我只是旅途劳累,导致精神不济罢了”。

向擎苍虽有疑惑,但见她这么说,也不好再问什么了。

晚间的接风宴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山珍海味自是不必提,单是朱岚岫使用的一只饮酒用的琥珀杯,是以大块深红色血珀制成,杯身呈荷叶形,一侧雕一鱼鹰,另一侧雕交错的荷花根蔓,而与之相连的是一位袒露上身、笑容可掬的渔翁,左手握鱼、右手抓杯、身体侧倚、极具动感。

沐融见朱岚岫对着那琥珀杯看得入神,嘴角隐现得意微笑,“这杯子材料之美、构思之精、雕刻之工、人物之传神,均堪称前所未有。相信公主在皇宫中,也不曾见过”。

朱岚岫淡淡一笑,并不答话。沐融又将向擎苍使用的那一只琥珀杯向他们二人作介绍,“向大人所使用的这只渔翁戏荷纹琥珀杯也是上等血珀所制,中间杂黑色条纹,质感透明温润。杯身呈荷形,一侧浅刻一只鱼鹰,另一侧雕出荷梗与水草,寥寥数刀,却入木三分,极富韵致。代表当下琥珀工艺最杰出的制作水平”。

向擎苍听他介绍后细细端详,赞叹道:“果然是精美奇绝。”

朱岚岫只是一笑置之,偏远西南地区的小驿站,接风宴如此奢侈。沐融摆明了是在向她炫耀自己不逊于皇室的奢华生活。

沐融见朱岚岫一脸的淡漠,自感没趣,只得转移话题,向二人述说云南当地的情况。热闹的表面下,三人各怀心事,强颜欢笑。只有沐雨歌天真无邪的笑声多少缓解了这一尴尬的氛围。

宴席早早散了,朱岚岫赶路疲累,正准备睡下。有侍女前来通传说,世子请她过去一趟。朱岚岫想着正好也要归还丝帕,便随那侍女去了。

驿站内的池塘边有一处亭子,四周挂上了落地的纱幔。亭间有石桌石凳,沐融正端坐着静待朱岚岫来临,桌上摆着一套碧翠的酒壶和酒杯。

侍女将纱幔挽起,朱岚岫缓步踱入,她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递给沐融,话中有话,“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沐融伸出手去,不是接过丝帕,而是握牢了她的手,“你还惦记着归还丝帕,可是也惦记着我?”

朱岚岫想要抽手,他却扬了扬眉毛,更紧地握住她,“公主是在怪我吗,怪我不经得你的同意,就私自请父亲上书求婚?”

朱岚岫猛然用力,从他的掌握里抽出了手来,她将那丝帕放在了石桌上,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世子”,她震颤着道,“女子如过眼繁花,世子又何必太过执着”。

沐融静静地看着她,“百媚千红,此生独爱一种,不是过眼繁花,而是我心中一朵永开不败的鲜花”。

朱岚岫冷漠的目光瞥向石桌上的酒壶和酒杯,“世子是请我来喝酒的吗?”

沐融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碧玉色的酒壶,往两只碧玉杯内分别斟满了葡萄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沐融端起其中一杯酒递给朱岚岫,“这就是唐诗《凉州曲》中的葡萄美酒夜光杯。这夜光杯采用祁连山玉与武山鸳鸯玉精雕细琢而成,纹饰天然,杯薄如纸,光亮似镜,内外平滑,玉色透明鲜亮,用其斟酒,甘味香甜,日久不变”。

朱岚岫双手接过,她注视着杯中红色的液体,想起断情山庄的葡萄酒缸,还有与之相关的诸多纷杂事端,顿觉惆怅满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沐融见岚岫喝下了杯中酒,也兴奋地端起酒杯开怀畅饮,他的眼珠亮晶晶的闪耀着喜悦,“皇上已经允诺,只要全面清除了神鸩教和白槿教的势力,就将公主许配给我”。

朱岚岫打了个冷战,低下头去,默然少顷,仰首直视沐融,“既然世子说得如此直截了当,我也不应故作矜持,理当据实相告。我已有心仪之人,且许下誓言,此生非他不嫁”。

“我早就看出,你和向擎苍的关系非同一般”,沐融含着酸意。

朱岚岫抬起眼睛看他,她的声音幽冷而凄凉,“君子不夺人所爱,世子既已知晓,又何苦相逼”。

沐融死盯着她许久,忽然发出一声狂笑,“君子徒为人做嫁衣裳,长恨空余。不如做小人,还可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朱岚岫黯然冷笑,她轻抬皓腕,握着酒杯的手用力一收,松开手时,那夜光杯已裂作碎片,从她的手心纷纷扬扬飘落。

“你——”沐融失声惊喊。

朱岚岫凄然笑道:“若世子执意要当小人,我只能以此作为回应。”

“宁为玉碎?”沐融苍白着脸低吼,“为什么?我堂堂沐王府世子,还比不上一个锦衣卫指挥佥事?”

朱岚岫淡淡一笑,“世子会有这样的疑问,就说明你我并非同路人。你这般看中自己的世子身份,而我根本不屑于当公主。我只愿与心爱的人一道,在繁华尽处,寻一处远离尘世的居所,粗茶淡饭,安之若素”。

沐融呆杵原地,惘然失魂,倏然回神时,早已不见了朱岚岫的踪影。

第二日天刚亮,沐融便带着众人动身启程,他的神情很平常,似乎昨夜的风波已如云烟飘散,只是这一路上,他并未再主动和朱岚岫搭讪。

沐家世代镇守云南府城(今昆明),城中翠湖碧波荡漾,种柳牧马,亭台楼榭林立,一派田园牧歌的气息。

黔国公沐朝辅亲率卫士,以高规格礼仪迎接大明公主的到来。朱岚岫和向擎苍也以礼相待,十分客气和睦。夜间沐王府内设下宴席,倒不似先前驿站内那般奢靡,简约朴素了许多,朱岚岫和向擎苍反倒觉得比较自在。沐朝辅和夫人陈氏,还有沐融、沐雨歌都出席。沐朝辅为人谦恭宽厚,文韬武略,长相也很清俊。沐夫人是个丰神绰约、谦和文雅的美丽女人。沐融和沐雨歌的相貌都遗传了父母的优点。席间沐夫人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萦绕着朱岚岫,不时露出柔和的笑意,朱岚岫已有所察觉,她从始至终低垂着头,不愿接触沐夫人的目光。

骤然一阵“桀桀”怪笑声盖过了满室的欢声笑语。众人大惊之下齐齐奔出宴厅,只见对面屋脊上站立着一个女人,月光下可见她身着华贵白装,蒙着白色面纱,包裹着白色头巾,一头银白色长发流泻至腰际。

“玉面婆婆”,向擎苍和朱岚岫同时惊呼。

玉面婆婆又是狂肆大笑,笑够了才阴沉沉道:“公主、向大人,久违了。我奉白槿教大护法阎王之命,邀请二位参加三日之后在苍山下、洱海边举行的群英会,届时武林群豪将共襄盛举。如果沐王爷和世子有兴趣,也欢迎一同前来。”

众人还未来得及回应,玉面婆婆已经凌空消失了。

“岂有此理,沐王府守卫森严,竟能任由她来去自如,简直是天大的耻辱!”沐朝辅大怒。

朱岚岫道:“王爷息怒,我们之前和那玉面婆婆交过手,此人精通邪门异术,甚难对付。”

话音刚落,已有王府下人匆忙前来禀报:“有几个侍卫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打伤了自家弟兄,跟着那个蒙着面纱的白衣女人走了。”

沐朝辅愈发的愤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摄魂大法”,向擎苍道,“玉面婆婆擅长摄魂大法,只要接触到她的眼睛,就会像被人摄去魂魄一般,迷了神智,被她所控制。她利用这一妖术,将许多平民百姓,变成了白槿教的教徒”。

“竟有这等事?”沐朝辅大惊,“过去虽知道神鸩教的总坛在云南境内,但他们一直行踪诡秘,与官府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不曾对他们多留意。没想到,他们竟与朝廷重犯相勾结,图谋不轨。现在妖人公然上门寻衅滋事,实在猖狂至极!”

沐融道:“父亲,让孩儿先到群英会上,会会那些妖人吧。”

“也好”,沐朝辅道,“你多带些人手,与公主和向佥事先去摸清敌人的底细”。

“我也要去”,沐雨歌插话。

“不要胡闹”,沐朝辅的语气带着宠溺,却不失威严。

“哼”,沐雨歌不满撅嘴,负气跑开了。

沐朝辅无奈叹气,“这丫头,都是被我给宠坏了”。

苍山下、洱海边,地点指向以“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四景著称的大理。临行前,朱岚岫找来纸墨,凭记忆将藏书图上那几座连绵的高峰和所挟持着的那道幽谷描绘在宣纸上,询问沐朝辅:“王爷可认得这画中的景致?”

沐朝辅凝目细瞧半晌,“看这山势地貌,像是苍山和哀牢山之间的山谷”。

朱岚岫道过谢后离开,将那图纸撕成了碎片。嘉靖特别叮嘱,藏书图的秘密,不能沐王府的人知道。

天刚蒙蒙亮,沐融就带着大队卫士,与向擎苍、朱岚岫一同出发去大理。队伍刚行出不远,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回头,但见尘头起处卷起飞沙,沐雨歌骑在马上,左手轻带辔缰,右手扬起长鞭连挥,口中发出吆喝,催马疾奔如飞。

沐融无奈地耸耸肩,“这丫头,果然追来了,真拿她没有法子”。

转眼间沐雨歌已纵马来到跟前,“休想甩开我”,她得意地笑,“我趁着爹娘不注意,偷偷跑出来了”。

沐融作揖,“小姑奶奶,我服了你了”。这话让向擎苍和朱岚岫都笑了起来。

沐雨歌愈发的得意,“哥哥放心,爹舍不得惩罚我的,更不会连累了你”。

“闲话少说,快上路吧”,沐融不愿再与妹妹多费口舌。

第81章 苍山洱海群英会

一面是白雪皑皑的苍山,一面是碧波万顷的洱海,在苍山洱海之间有一片沃土,那就是大理,以大理城为中心,沿苍山之麓、洱海之滨呈线状分布。大理城的周边有许多村落。

沐融一行人没有进城,而是纵马沿洱海边行走。此时大地已开始回春,风光明媚,干净透明、碧波莹莹的洱海湖面宛如碧澄澄的蓝天,给人以宁静而悠远的感受。远处的苍山格外苍莽深沉,苍山峰巅之上依然堆银叠玉,显得晶莹娴静,犹如一个冰清玉洁的水晶世界。

沐融眺望远山,介绍道:“经夏不消的苍山雪,是素负盛名的大理‘风花雪月’四景之最。”

向擎苍感慨:“这样的山水美景可以荡涤人的心灵,只消看一眼,尘俗间的烦恼便烟消云散了。”

朱岚岫亦是心驰神往,“如此美景,的确令人心旷神怡”。

“苍山下,洱海边,群英大会在哪里举办呢?”沐雨歌插话。

“放心吧,既然请我们来,就不会让我们找不到地方”,沐融成竹在胸。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瞬间逼近众人耳际,玉面婆婆乘风而来,“我奉阎王之命前来迎接各位,群英会的举办地在苍山西坡丘迁和”。人还未落到实地,就又飘忽离去。

“这哪里是迎接啊,连人都看不清,真没礼貌”,沐雨歌表示不满。

“她没有用摄魂大法对付我们就不错了”,向擎苍开玩笑,随即正色道:“大家下次见到玉面婆婆都要留心,不要看她的眼睛”。

“有那么可怕吗?”沐雨歌夸张的瞪眼。

朱岚岫道:“是真的,我们亲眼见识过摄魂大法的厉害。”

沐雨歌吐吐舌头,没有再作声。

临近苍山西坡丘迁和时,已闻得不远处人声鼎沸。走近了,只见眼前有一块深大的平坦草坪,绿草如茵。草坪四周遍植花树,正中搭设了三座竹棚,棚内摆上许多桌椅,备置了酒菜。远处还矗立着一座华丽的五彩帐篷,彩缎环绕,迎风飘扬。四周还悬挂着许多五色彩灯。

竹棚内早已宾客满座。十几位素衣女穿花蝴蝶般绕行在席位之间,伸出皓腕,执起酒壶。不大工夫,每个席位前的酒杯,都斟满了酒。一阵阵酒菜芳香,扑入鼻中。

在席间就座的云姑远远已瞧见向擎苍他们到来,很快拄着拐杖迎面上前。

“师父”,向擎苍惊喜道,“您怎么也来了?”

云姑淡淡道:“这样的大事,我怎能不来。在断情山庄见到的几位掌门人都来了,去见见他们吧。”她目光一转见到朱岚岫,对着她一抱拳,“公主,老婆子有礼了”。对沐融和沐雨歌却不作理睬。

朱岚岫有些讶异,云姑从前一向对自己不冷不热,今日怎的客气起来了。

云姑也不再多言,径自回到竹棚内坐下了。武当派掌门玉虚道长、昆仑派掌门灵真子、少林寺方丈天宏大师、峨嵋派掌门慧超大师都与云姑一桌就座。几派的弟子都各自围桌而聚,三个竹棚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向擎苍四人挨着玉虚道长他们坐了下来。彼此问候寒暄了一番,向擎苍开口问道:“不知各位前辈如何看待这次群英会?”

玉虚道长一抚长髯,“恐怕是一场鸿门宴”。

天宏大师点头道:“请我们来,一定是别有用心。依老衲所见,到时难免会有一场恶战。”

说话间,瞧见黑压压的一群人自远处走来。近看之下,那领头的竟是点苍派掌门马华伦。

在座众人都吓了一大跳。沐雨歌忍不住第一个惊喊出声:“那个马掌门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

“小点声,不要惊动了人家”,沐融急急制止她往下说。

“我终于明白张滟为什么要害死马华伦了”,向擎苍道,“是为了以假代真,好让点苍派屈从于白槿教”。

灵真子冷哼道:“好一个李代桃僵之策。如果当时张滟的阴谋没有被戳穿,我们几个掌门人也都会落得和马华伦一样的下场吧。”

马华伦带着一大帮点苍派的弟子,旁若无人地从旁侧经过,个个盛气凌人,看都没有看在座的几人一眼。

“好大的架势”,沐融冷笑,“假冒之人还敢如此嚣张”。

“正因为是假冒,心虚,才要端出架子给人看”,慧超大师低喧了一声佛号,“好戏就要开场了”。

忽闻弦管和鸣,打断了众人的谈话。在行云流水的乐声中,仍是脸罩面纱、一身素白的玉面婆婆领着一群素衣女袅袅行来,个个柳腰款摆,莲步生花。在草坪中央站定后,玉面婆婆朗声道:“白槿教大护法阎王,也就是神鸩教教主艾玛,多年来就有心邀请天下武林道上的朋友,把生平恩恩怨怨作一了断,却总苦无机会,此番终下决心,定下这群英会,更蒙诸位不弃,千里迢迢长途跋涉……”,她忽的顿住,转而问道:“各位可知为何将群英会的举办地选在这苍山西坡丘迁和?”

慧超大师道:“阁下有话请直说,我等哪里会知道你们大护法的心思?”

玉面婆婆轻笑一声,“天宝九年(公元750年),南诏王阁罗凤长子风伽异、大军将段全葛率军队,在此地与唐朝官军的精锐部队展开生死之战,唐军惨败,主将王天运战死,王天运被悬首辕门。与此同时,阁罗凤亲自披挂上阵,率南诏和吐蕃大军与唐军奋力杀敌,经过洱海东岸的鲁川、鲁南、江口等战役,全歼唐军于洱海两岸,唐军主帅鲜于仲通逃师夜遁,只身逃离。战事以唐军全军覆没,只有主帅鲜于仲通一人幸免而告终。”她语声微顿,又道:“当今皇帝昏庸无能,沉迷炼丹,残害了多少无辜童男童女的性命。这样的昏君早已难当大任。大护法今日请各位前来,就是想与诸位共商大计,希望武林朋友协助白槿教对抗朝廷,成就一番大业。”

沐融已经变了脸色,立即喝道:“大胆妖人,竟敢在此大放厥词。云南乃归我沐王府管辖,岂容你们这些妖人在此行大逆不道之事!”

玉面婆婆咯咯笑着,“年轻人,不要冲动。先听听大家的意见再发火也不迟嘛”。

沐融还未及再开口,假马华伦已当先响应:“点苍派已与白槿教订立盟约,将全力协助白槿教起兵反抗朝廷,推翻无道昏君的统治。”

云姑冷笑道:“那么请问马掌门,推翻无道昏君的统治后,将拥戴哪位明君登上皇帝的宝座?”

假马华伦顿时结舌:“这……自然是由大家推举产生。”

“推举产生?”云姑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是点苍派中选举掌门吗?白槿教教主司马南觊觎皇位已久,此人用心险恶,分明是要利用武林各门派为其夺取天下铺平道路,再挑起武林纷争,以满足天竺妖女艾玛称霸武林的野心,真可谓一举两得”。她语气冷然,“朱厚熜固然是个昏君,但司马南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更不懂什么治国之道。与其让此人夺得天下,还不如任由朱厚熜继续炼丹求仙。再说一旦战事爆发,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到头来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你……”,假马华伦气得哆嗦,“你这个愚蠢的老太婆,简直一派胡言!”

“一派胡言的是你吧,武林的名门正派,是不会与司马南之流狼狈为奸的。就凭点苍派的力量对抗朝廷,无异于蚍蜉撼大树。你是要把派中所有的弟兄都送上绝路吗?”云姑提高了音量,“不过也难怪,真正的马华伦早就死了,你这个动过改容手术的赝品,怎么会顾念弟兄的死活”。

听了云姑的话,在场的点苍派弟子纷纷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假马华伦。

假马华伦被人当面拆穿,登时气急败坏,大吼一声“死老太婆,在此胡言乱语”,右手偷扬,一淬了剧毒的莲花状铁制暗器暗挟啸风,疾如坠星,直向云姑心口袭去。

云姑见对方竟以歹毒暗器偷袭自己,心中不由怒火大炽,腰身一挫,凌空平射而起,左手在半空抄了一圈,将莲花抄接掌中。接过莲花暗器的同时,身子直向假马华伦扑去,右手握着的拐杖由高而下,向假马华伦右肩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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