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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前夫是太尉-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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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谢凝吃惊,“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  太尉其实还是不错的,就是关键时候会脑抽这病,必须女主为帝才能治好。

第142章 过往

陆震的个性,谢凝深知,确实又蠢又毒,然而陆震再蠢也是侯府出身的公子,天下谁不知道皇陵如皇宫,万万动不得?他竟然赶去撬贵妃的坟墓,这等找死且抄家灭族的事,怎会是妄图承袭爵位的陆震会做的事?

陆离也皱眉道:“关于这一点我们始终想不通,还有,先帝当年明显知道此事,却未曾追究。当时我与父亲都以为是先帝忌惮永定侯府的兵权,然而现在想想,未必是这么回事。”

“此事回宫再详细追查。”谢凝沉思,嘴角含笑。“朕如今可是皇帝了,发生在别处的事就算了,皇宫里的事若是查不出,那可就丢脸了。”

梨树下有石凳石桌,她便在石凳上坐下,问道:“然后呢?你几时发现我身中太上忘情之毒的?”

陆离见她坐下了,便弯腰在梨树下挖东西,问道:“还记得你遇见青瓷那次么?”

谢凝点头:“嗯,当时你在组建十二卫?”

“嗯。”陆离将一坛酒挖了出来,又从屋子里翻出两个白瓷杯子,将酒与杯都放在桌上,道:“这是我来养伤时埋下的梨花酿,味道极为单薄,今日就换臣与陛下饮一杯吧。”

他伸手将酒坛的封泥拆了,登时清香扑鼻而来,陆离一边倒酒一边道:“十二卫之首是红檀,当日也看到了你,她知道你身上余毒只是被压制了,但没来得及为你诊脉。后来……你身体大不如从前,整日昏昏沉沉的,我担心你也没了,便让红檀为你诊治。她那时候才怀疑,你中了太上忘情之毒。”

酒色清澈,映在白净的杯子里,澄澈得透明,一如他此刻的坦白。谢凝将酒端起来尝了一口,果然酒味极淡,却也不甜,只带着一股别样的清香。她问:“你那时忽然抛下我去江南,为的就是查□□?”

“嗯。”陆离也尝了一口,道:“红檀说她不能确定,需要请教锦书姑娘,我便来江南请教。却不想,发现了汝阳王景昙在寻找羽符。”

“羽符竟然是景昙找到的?”谢凝吃惊。

大梁朝的兵符分好几种,普通将士手中持虎符,镇国、辅国、定国三位将军执掌不同地方的军队,手持定国虎符、辅国虎符、镇国虎符,而骠骑大将军手中持骠骑令,战中也可以征调全国兵马。皇帝手中的叫做光明羽符,可毫无缘由调令天下兵马,权限处在光明羽符与骠骑令之间的兵符,便是羽符。

当初大梁太1祖骑兵之时,得到一位文士的相助,文士的智谋堪比诸葛再世。开国之后,太1祖本欲将文士封为一字并肩王,但文士固辞不受。太1祖无法,便将文士封为太尉,执掌天下兵马大权。但文士一生无妻无子,临终前恳求太1祖将羽符陪葬,担忧有心人利用羽符,造成天下动荡。随后,羽符与文士一同死后陪葬太1祖皇陵之中,太1祖亲自命名为“武侯”,留下诏书:羽符权限永世不废。

但是六十年前,武侯墓竟然遭到盗窃,羽符不翼而飞。当时正是中兴之主裕安帝在位,裕安帝震怒,下令彻查此事,但此事却成了无解之谜。羽符一直不知所踪,裕安帝终其一生都担心有人以羽符号令天下兵马,但此后六十年,始终没见羽符出世。直到两年前,隆昌帝将陆离封为太尉,陆离才宣布羽符在他手中。

“我以为……噗……”谢凝忍不住笑了,“这羽符是你费尽心思找来的。”

陆离也笑了,“我当时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当时我连夜赶去,悄悄潜入杏林谷,却发现有人自杏林谷逃出。那人是女子的身形,也穿着杏林谷弟子的衣服,我便以为是锦书,追了去,才发现是个陌生女子。”

“哎呀!”谢凝听得津津有味,一手撑着脸颊,笑嘻嘻地问:“太尉竟然认不出锦书姑娘的身形?”

“陛下,臣这辈子只看一眼便能认出的女子,只有你一个。”到了豁出去的时候,陆离反而直白了,只将谢凝说得脸红。她不自在地喝着酒,目光望着别处,道:“哦。”

哦就是害羞了。陆离眼中含笑,不戳破她,继续道:“那女子见我穿着夜行衣,便与我动手,我假意不敌,她用刀子架住了我,说了句暗号。不巧得很,那暗号在当年咱们救师父时,曾经听过。”

谢凝道:“二十三年弃置身?”

“对。”陆离点头,“她当日只说了‘二十三年’,我忽然想起当年师父的事,便接了后边的四个字。女子便将锦盒给我,说‘带回去给主子’,随后毒发身亡。我当时并不明白这是何意,只将盒子收好,去同锦书姑娘商议你的病情。锦书姑娘说她翻阅典籍,恐怕你中的是太上忘情之毒,并且告诉我,这毒恐怕无法可解,只能……”

“只能‘过毒’。”谢凝脸都沉下来了,“你做决定时,可曾同我商议?”

过毒这么歹毒的法子,她若是知道,绝不会同意!更何况陆离决定的哪是一般的过毒?他决定给她换血!一个不好,她身中剧毒死了就算了,陆离的命也要赔上!

“九娘。”陆离见她神色愤怒,便知她生气了,便抬手覆住她的手,安慰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哦,是好好的,好好的中着剧毒呢!若不是她在体力上着实是个弱女子,谢凝一定学着唐淮毅的做法,将他狠狠地打一顿!

陆离赶紧将话题转开,道:“何况当时,十分危急。”

谢凝转头看着他,陆离道:“我同锦书姑娘确认了你的毒之后,锦书姑娘说你的情况已经不能再耽搁下去,要准备换血。我便请她准备换血的药物,要回京好好地照顾你,但我当晚离开杏林谷之后,遇上了前来与中毒身亡的女子接头之人。我跟了上去,最终在山中见黑衣人与景昙接头。我察觉不妙,便在江南追查了一段时间,便发现景昙已将江南各州连同岭南道、江北道的兵马一同,暗中蓄意谋反。”

“你发觉不妙,一来景昙谋反,你只是永定侯,怕自己敌不过会死,二来换血之后,你也怕自己会死,还怕自己会彻底忘了我。所以,与其让我伤心一辈子,不如让我恨你一时?”谢凝冷笑着评价,“陆七,有时朕真想将你脑子挖出来,看看究竟长成个什么蠢样子!”

陆离随便她骂,也是他活该的。“还有就是,我当时并没有别的证据能证明景昙要谋反,只有我自己亲耳听到罢了,时间紧急,我若搜集证据便来不及组建军队。”

“所以你选择不追查,直接想办法将从前的骠骑军组建为骁骑营,守在京城外?”谢凝冷哼,“算是个主意,后来呢?”

“后来,我将你送到了九华山,那是我一辈子最后悔的事。”陆离缓缓地说,握住她的手。“同你分开之后,我去了一趟江南,目的是同姐夫一起阻断景昙叛军的粮草问题。在拦截途中,我接到消息,说景昙可能对你下手。我日夜兼程地赶回来,却……在山道上看到你被他们逼得跳崖。”

他的手无意中握紧,仿佛手中是一纵即逝的微光。“我跟着你跳下去的,但是那只蠢豹子也跟着跳下来了,将我撞歪了,我们分开坠落。我找到你时,你已经冻僵了,毒发了,我当真……”

堂堂太尉,十八岁时便在战场上浴血平叛的男人,此刻竟然仅仅因为回忆而颤抖地说不出话来。都说过刚易折,直到此时谢凝才意识到,她确实是他唯一的死穴与软肋,也是他唯一的支柱,她若是没了,他就算是百炼钢,也断了。

谢凝不由得回握住他的手,嘴唇动了动,“七郎”这个称呼差点就冲口而出了,陆离却猛地察觉到自己失态。她温软的手握住了他的,小小的柔软的无力的手,却提醒着他,他心爱的九娘还好好地活在世上,没什么危难,即便身体里还有一点点余毒,也不过会伤了她的脸罢了,再也不能将她害得浑身冰冷,怎么抱都暖不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压了下去,说道:“我将你带回云华观,锦书姑娘便为我们换血了。本来是能完全除尽你身上的毒的,但当时我昏迷了,锦书姑娘便自作主张地停下,将我再秘密送回江南。我醒来时,已经到黄河边了。”

也就是说,他昏迷了整整十天。谢凝垂眸,掩住眼中的情绪,不由得将他的手握得更紧,问道:“那你体内的毒……”

“锦书姑娘已经将毒都封在穴道里了,不会有事的。”陆离安慰道。至少半年内是不会有事的。

谢凝却从这一句话里想到了别的,抬头问道:“所以……那天你喝醉了,忽然将叶睿图叫进宫去,是为了压制住你的毒?你的毒……压制在背上的?”

她竟然聪明如斯,一下子就猜到了。陆离忙道:“你别担心,那不过是我自己没注意罢了。”

“你……”谢凝望着他,目光闪动。

她并不知道自己一时的捉弄差点送了他的命,如今想想也后怕不已,但若是要她放下身段说声对不起,却又说不出口。何况事情已经如此,一句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不如以后好好对他,别再害他。

原来越是对着在意之人,那愧疚才越深重,“对不起”三个字,才越说不出口。

她眼中的愧疚终究是泄露了出来,陆离更不忍她愧疚,她如今已是帝王,何须对人愧疚?他岔开话题道:“我本想北上找你,但江南之事未曾解决,便借着在江南养病为借口,暗中将景昙杀了,同时花了点时间,将江南各州的都督都换成了我的人。两年前,我回到京城,发现先帝已经要不行了,便将羽符亮出来,逼他封我为太尉。”

说到这个谢凝又要生气了,她斜睨了一眼,问道:“我这个女帝之位,也是在你的计划之中?”

陆离赶紧澄清:“我确实将禄升收买了,要他在适当的时候将你推出来,但我没想到禄升这不长脑子的东西,竟然就这么将你给弄回来了!”

他当日听说夏侯淳从城外弄回了个人,却不曾想那个人就是她,因为在他的计划里,既然当初将她大张旗鼓地送出去,就应该更声势浩大地将她迎回来。没想到禄升那厮竟然出了个馊主意,叫她被当成麻袋一样给夏侯淳扛回来!

“哼,说得好听!”谢凝不由得斤斤计较起来,“当日在紫宸殿,你还不是没将我认出来?”她拿腔拿调地学着方才的话。“‘陛下,臣这辈子只看一眼便能认出的女子,只有你一个。’哼哼!”

陆离着急道:“当日紫宸殿里就一根蜡烛,我一年多没见你了,你变得这样瘦,又低着头,我……”

“狡辩!”谢凝就着两人紧扣的手捶了捶桌面,继续翻旧账:“你还叫我跪下!竟敢压着我的肩膀!”

“你不能在那时候这么大大咧咧地出现,殿外跪着百官呢,你一个山中修道的公主,忽然便出现了,他们必定百般为难……”

“那后来他们岂不是为难了么?难道我做得不好?”

“你做得极好,将谢池那蠢货抓了也极大地震慑了群臣,你神色淡淡地问我那句‘永定侯不必跪拜,是么’,我便知道你依旧是那个惊才绝艳的谢九娘。可是……”

“你还敢可是!”谢凝睁大眼睛,动手便要将他扣住的手指掰开。“你拜见我,还敢说‘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帝了’!呵,那语气,可真是要气死我了!还要捏着我的下巴看脸,怎么?没见过丑八……”

她的话被忽然靠上来的唇,给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回忆好长~

第143章 月出

他的吻有些气急败坏,就像无可奈何了的杀手锏,能不能起作用已经不要紧,反正这是最后的办法。谢凝不由得笑了,在他的无可奈何与气急败坏里,伸手抓住他的衣襟。

这个动作仿佛某种暗示,他的吻忽然从急切变得温柔,小心翼翼地将心里的眷恋全都展现出来,越发地缠绵和辗转。等终于放开,他的一双眼睛里仿佛全都是温柔的水,将谢凝包围了起来。

“我……”陆离喃喃,一时间失去言语的能力,只是伸手将她抱住。闭上眼,呼吸她发肤间的柔香,刹那间安心得有如拥抱了世界。他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的九娘,最美丽,最聪明,当世无双。从前是我错了,往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陛下,我臣服于你,再也不会自作主张了。”

谢凝伸手环住他,叹了口气,终于露出心里的一点不安。“陆离,我不会退位的,哪怕那个人是你,也不行。这天下,我要握在掌中。”

陆离笑了:“你当然不会退位,陛下,你会一直是天下之主。”他松开她,却又将她的手握住,另一只手竖起三根手指,郑重道:“我发誓,终你一生,你都会是至高无上的女皇。”

要一个曾经野心勃勃、骄傲自矜的人说出这样的誓言有多难的,谢凝清楚,她本不是贪心的人,只是身体里流着皇族的血,一无所有时尚且寸步不让,何况每每被人宠着?她当即便问道:“那你呢?”

陆离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黯然,但他藏得极好,眼底都是认真的笑意。“你若为皇,臣自当为后,只是这后宫三千,只能有我一人。”

她要的就是这一句保证,不过,他这样退让,谢凝便更想欺负他了,她故意问道:“若是朕要娶贵妃呢?皇后,你是否要造反呀?”

“臣不会。”陆离笑道,“臣只会让觊觎陛下的人知、难、而、退。”

谢凝越发忍不住逗他,伸着纤纤手指戳着他的胸膛,歪头问道:“那,等一切安定之后,太尉,朕就迎娶你呗?必定礼仪周全,叫太尉风风光光地嫁入长秋宫。”

陆离眼中的笑意更甚,握着她不乖的手,道:“那还臣可等着了。”

两人想到堂堂太尉被以皇后之礼迎入宫中的情形,不由得都笑了起来,梨花在头顶上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相视默然,两两而笑。

片刻后,谢凝开口道:“那景渊……”

一出口又打住了,然后打了陆离的肩膀一下,嗔道:“完了,看你害的,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朝廷大事!”

陆离想了一下,酝酿了一下,搂着她做了个哀怨的样子,低声道:“陛下,今日是臣将您约出来的,您就不能抛开朝政大事,眼里心里只有臣一个么?”

“哈哈哈!”谢凝忍不住又要笑得打跌,她乐不可支地倒在陆离怀里,连声道:“好好好,今日太尉三千宠爱在一身呢!”她学着风流的样子,捏住陆离的下巴,笑问道:“太尉,朕今日给你做饭吃,好不好呀?”

陆离笑道:“启奏陛下,臣想吃竹笋。”

谢凝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准奏。”

陆离将她扶着坐好,给她倒了酒,拢袖行礼,也一本正经道:“那就请陛下稍等片刻,臣给陛下准备妥当。”

虽然是公主,但谢凝自小同母亲薛明岫长在冷宫之中,大多数时候都要亲力亲为,因此做得一手好菜。当年在永定侯府,陆离第一次吃过之后便着了迷,叶睿图与程钧偶然蹭了一次吃,也心心念念着要再吃一顿,因此陆离时时黏着她求做菜,谢凝却不喜欢烟火,被他磨得不行才动手。如今在深山之中,要她做一盘菜更准备周全。

周围便是竹林,陆离先将春笋挖了,再去附近打了只山鸡,摘了些新鲜野菜,不知从哪里又挖出好些山薯。又捡了柴,烧了水,将山鸡料理干净了切好,春笋也将壳剥了,才又装模作样地行礼道:“陛下请。”

谢凝被他逗笑了,道:“幸亏今日穿的是窄袖上襦,连披帛也没有,否则若是平日里穿着大袖衫,我才不做菜呢。”

陆离没应,在灶边烤着山薯,抿着的嘴角高高翘起。

谢凝挽上衣袖,将手洗净了,随后看了一眼案头的调料,登时笑道:“好呀!油盐酱醋都齐全了,太尉,你这是早有预谋,朕可不能饶你!”

“陛下明察秋毫,想必知晓臣这不过是心心念念。”陆离盯着她切竹笋的动作,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叮嘱道:“别闹,看你的手。”

“罢了哟,我难道连个菜都切不好?”谢凝三两下将竹笋切好了,伸出手道:“太尉!”

陆离只道这是要围裙的意思,但这周围可没什么能给她遮挡的围裙,陆离便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谢凝伸出双手,陆离从后边将衣服反着给她穿上,那动作宛如从后边将她整个人抱住一样。谢凝感觉着耳边的呼吸和身后的体温,不由得脸上发烫,道:“太尉,可不许趁机吃朕的豆腐呐!”

陆离将衣服为她小心地穿好外袍,在她耳边低低地笑道:“臣若是不规矩,陛下会将臣下油锅么?”

“朕是不会将爱卿下油锅的,只是怕太尉受不了那种煎熬。”谢凝意有所指,笑话,她也是曾经嫁为人妇的女子,哪能这么容易就被他说的脸红耳赤娇嗔不已?

她等围裙一围上便将锅热了,陆离便不敢在旁边闹她,只怕她会受伤,要倒油时更是心惊胆战地盯着,只怕她被油溅到。谢凝却十分熟练,很快将竹笋山鸡炒好了。陆离立刻将洗好的野菜给递上,谢凝接过,用水焯熟之后调了酱料,淋在野菜上,拌好了端上桌。

桌上已经剥好了一盘烤熟的山薯,两盘菜一荤一素,却没有酒。谢凝与陆离相对坐下,谢凝夹了一块春笋送到他嘴边,道:“尝尝看?三年不下厨了,只怕手艺生疏了。”

“我家陛下天下无双,便是做成焦炭也是最好吃的。”陆离将春笋吃了,双眼放光,“好吃!”

谢凝抿嘴一笑,有些不敢接他的目光,两人针锋相对时她敢争个寸步不让,但真的坦诚相对,却每每羞涩。大约玩笑时都带着半分防备与一点不正经,而坦诚时触及的便是活生生的滚烫的真心,因为越发地珍而重之,以赤子之心相待。

她垂下眼,看到陆离烤的那盘山薯,原本长条形的山薯被剥的参差不齐,明显是将烤焦的地方给挖掉了。谢凝咬了一下,满口焦味,不由得笑了。两人默不作声地吃着,陆离将春笋炒山鸡吃了个精光,谢凝也吃了一半烤山薯,最后实在吃下了,便并肩坐在竹屋前竹条搭成的台阶上看竹林悠悠。

“可真是撑死我了……”谢凝靠在他肩上,呻1吟道:“这里真安静,好像只要吃饱了,看着白云翠竹也就安安心心过一天了似的。原来闲适二字,便是这样的。”

“偶尔为之也不错,若是叫陛下抛下江山社稷,臣可就成千古罪人了。”陆离将她被山风吹乱的发拂到耳后,低垂的眼眸温柔。“我的九娘可不是闲云间的野鹤,而是九天凤凰。”

谢凝一笑,目光不由得落在远处,那里,一直守卫着的翊卫急得团团转。

卫煜不如孟季衡稳重,已经快把山道上新长出的春草都踩秃了。女帝与太尉已经在这山里呆一整天了,到底还回不回去?若是女帝留在山中,这山里缺衣少食的,必定要派人将御寒之物送上来,还要将余下的翊卫都调上来守卫。若是女帝要回去,可要抓紧,这天眼看着就黑了,山间路滑,陛下骑马只怕容易打滑,可銮驾并未跟来,是否要派人去准备銮驾?可若是耽误了时间,山间夜凉,陛下着凉怎么办?

“噗……”谢凝不禁笑出声来,她可猜到卫煜那火急火燎的心思了,便道:“好啦,咱们回去吧。”

“嗯。”陆离点头,将那被用来挡油烟的外袍披在她身上,道:“陛下还请将就,臣今日名分已定,准中宫醋性大得很,可不许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衣服。”

谢凝失笑,伸出手示意,陆离在她面前蹲下,谢凝伏上去,陆离便将她背了起来。站起后,陆离背着她走下了竹台阶。这一步走出,便是割断了一个沉湎的旧梦,他心有所感,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那满是画像的竹屋。

“瞎看什么呢!”谢凝不由分说地将他的头转了回去,搂住他的脖子哼哼道:“太尉,朕的醋性也大得很呢!既然你已经给朕定下了名分,那眼里只能有眼前的朕,记挂着那傻乎乎的小丫头做什么?”

陆离一笑,点头道:“对,从今以后臣心中自当只有陛下一人!”

谢凝道:“这还差不多!”

她被陆离背着离开,翊卫们都松了口气,在后边不近不远地跟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谢凝伏在他的肩头,背上是他的外袍,身前贴着他温暖厚实的背脊,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周身全都是他。虫儿在草丛里唧唧叫着,空气里似有淡淡的清香,深黛色的山顶上,一轮明月挂着,原来又是一个月了。

“哎。”谢凝轻声道,“你给我唱支歌呗!”

陆离问道:“有什么好处么?陛下,臣要讨赏的。”

“好呀,你敢抗旨不遵么?太尉讨打呢!”谢凝笑道,侧头在他耳垂上轻轻地咬了一口,用又低又软的声音叫道:“唱嘛!七郎……”

那温软的唇贴在敏感的耳垂上,不痛不痒地咬了一口,再有她撒娇一般的呼唤,只叫陆离整颗心都酥麻了。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低低地唱道: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月儿出来啦好明亮呀,我心爱的人儿呀仪容美丽,窈窕又轻盈,叫我思念得好烦忧。

月儿出来啦好洁白呀,我心爱的人儿呀仪容姣好,窈窕又舒缓,叫我思念得好忧愁。

月儿出来啦照亮四方,我心爱的人儿呀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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