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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北的夏-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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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反而事半功倍。
“没什么,就是考试前一阵子心情不太好,烦躁得书都看不进去。以后不会了。”苏北保证。
杨思云知道她没说实话,但青春期的孩子谁没点小秘密,既然她不愿意说,她也不勉强了。经过这个暑假,她相信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她的北北一定能处理好。
第 17 章》 寒冷仲夏
也许是搓衣板事件奏了效,整个初三苏北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用阿娇的话说就是,原来的季苏北是聪明但有些懒惰,不思进取,得过且过的那种,成绩很稳定但不突出。现在的季苏北是是聪明又勤奋,谨遵毛主席的教诲,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成绩突飞猛进。
这样的生活注定是枯燥的,每天学校和家之间两点一线。小提琴课杨思云也让她暂时停了,一心冲刺中考。
季苏北很聪明,每一门成绩都名列前茅,除了化学。
化学老师是刚毕业分配来的,年轻漂亮,但教学经验确实跟那些多年从教的老师无法相提并论。苏北所在的三班其他科目在年级都排得上名次,唯独化学独钓,稳居年级倒数第一。
季苏北的化学一直在六七十分之间徘徊,她知道这不完全是老师的责任,班上八九十分以上的也不在少数。
化学老师也多次找苏北到办公室促膝长谈,但每次考试成绩下来她依然稳定保持在六七十分,良好都算不上。最后化学老师放狠话刺激她,季苏北,你要是化学再这个样子下去,只能公费上个二三流的高中,当然你们家要是有条件自费上,那你就继续这么下去吧。
苏北也很苦恼,人们常说化学是理科中的文科,不难学。但偏偏这个不难到了她这简直难于上青天。她讨厌背元素周期表,总想不起某个实验过程中所需的所有器材,总忘记在不同条件下可能生成不同的物质。
杨思云着急了,找了个化学特教给苏北恶补。苏北似乎找到了一些窍门,成绩也有所上升,但顶多也就七八十分。
这不是杨思云想要的,在她看来初中化学简单无比,不考到九十五分以上都对不起自己。
她想不明白,很多女孩子包括她自己都觉得数学物理特别难,但苏北偏偏做数学和物理题做得欢,解题思路清晰,条理分明。
比如物理的浮力一道题就会出现好几种情况,她都能逐一讨论,各个击破。为什么化学几乎都算得上死记硬背的东西她却一塌糊涂。若说她讨厌死记硬背,那必背的文言文和英语单词她为什么也能烂熟于心?
每次看到她的化学试卷,杨思云都有种无力感,想斥责几句,但看到女儿书桌上堆积成山的各科辅导教材,以及苏北几乎快近视的眼睛和微驼的背脊,她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心疼难以溢于言表。
杨思云在学习上无法替自己闺女减轻负担,但在物质条件方面总是给苏北最好的。
那时国内还没有风靡大江南北的背背佳,杨思云让苏北的舅妈从美国买了个矫姿带和预防近视的护眼灯寄回来。
食补的同时杨思云还担心营养跟不上,毕竟学习太消耗体能了,想买些市面上畅销的学生补品给苏北吃。
她也是个无头苍蝇,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补品回来,季建国发现了坚决不同意给苏北吃,说这些成分根本不清不楚,谁知道到底是补品还是毒药。
杨思云觉得他说得太夸张了,就算不能进补也算不得毒药吧。但被季建国那么一说,她也有些不放心,所以那些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东西还未拆封就直接扔到柜子里去了。
六月初夏,苏北考完最后一门从考场里出来,季建国忙撑着伞上前给女儿遮阳。
季建国没有问苏北考得怎么样,女儿的努力他看在眼里,考完就让她好好放松一下,反正无论问不问,结果都已经不能改变,那倒不如让她少些负担。
这个暑假对苏北来说是欢快无比的,没有暑假作业,不用去辅导班。杨思云也像别的家长一样急着让孩子预习高中的课程,顺其自然。这一点季建国倒是很赞成的,他从不希望女儿将学习看作一种负担,没有兴趣的学习反而只能是应付考试,并不能真正吸收并学以致用。
相较于苏北的无忧,郁言和谭磊的暑假则不那么轻松了。八月初高三就要开课了,整个暑假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过二十来天。
高二分文理的时候,谭磊和郁言都是选的理科,按谭磊的成绩呆在实验班肯定是毋庸置疑的,倒是郁言居然能进实验班着实让苏北有些诧异。
抽烟打架也能进实验班?苏北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也这么说的。
郁言看她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没好气地弹了下她脑袋,“别忘了你老公当时也是考进南师的!哪个傻逼告诉你抽烟打架就进不了实验班了?进实验班靠的是脑子,懂么?”
苏北撇撇嘴,不置可否。
成绩下来那天,苏北正窝在家里吹空调看动画片。电视里不时传来“叮当法术变不变…”,苏北也看得乐呵。
家里的电话响个不停,都是来问苏北考得如何的。谭磊听到苏北的分数后很高兴,“丫头不错啊,这下我放心了,我在南师等你啊,小师妹。”
苏北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我没有报南师,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直升南外的高中部吧。”
电话那头顿了下,很快笑笑,“那也蛮好的,我还担心你来南师后就没心思学习了,南外也好,离你们家近,你又熟悉。放假了什么时候出来玩?好长时间没一起出来了,我请你吃肯德基怎么样?”
苏北不知道谭磊是不是真的没有很失望,她越来越不懂他了,不过还是欣然答应了,有的吃不吃的是傻子。
再说,她真的很久没见谭磊了,整个初三都快让她变成山顶洞人了,跟郁言见面的次数也寥寥可数。
阿娇嚷嚷着要用暑假来减肥,以全新的面貌踏入高中勾搭帅哥。
苏北本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的,但阿娇一口气买了两张游泳的月票,给了苏北一张,打着“一个人减肥太寂寞了”的旗号,死活要拉着苏北陪她。
苏北也不会游泳,而且南京这个大锅炉全国出了名的,大热天的她才不想出门呢。
问怎么不让阿凤陪她,阿娇嘴一嘟,“她参加英语夏令营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看上那个中俄混血的外教了,我只是懒得揭发她罢了。我不管啊,票都买了不能退的,你一定要陪我去的。”
尽管拿了票,但苏北还是想着能躲就躲,躲不过再说。第二天苏北就收拾了几件衣服跑到干休所跟爷爷住了。好长时间没陪爷爷了,爷爷这阵子身体不太好,都进出医院好几回了。
不过不得不佩服陈阿娇的神通广大,直接跑到干休所来逮人了。苏北看到她,忍不住一个激灵,阿娇的脸仿佛瞬间变成了青面獠牙,不是来逮人,而是来索命的。
拗不过阿娇的死缠烂打跟软磨硬泡,苏北仅剩的一点斗志也被季司令一句话打没了,“游泳是好事啊,多一项求生本领。去吧去吧,人家小姑娘大老远跑来,你就跟她一起去啊。”
去了几回,苏北也终于能简单地扑腾几下了,但游不长身子就不自觉往下沉,每次都要站起来重新再来,不过她已经很满足了。
看到别人从浅水区轻轻松松游到深水区,然后扎个猛子消失在水中,待出水时又已经回到了浅水区,这是苏北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阿娇倒是游得很卖力,但技术比苏北还菜,她也不管不顾的,到处乱串。所有人都说游泳减肥,阿娇也信了。
但事实是,阿娇比从前更胖了。
每次游泳都消耗大量的体力,回到家骨头都散了似的,饿的如三天未进食的豺狼虎豹,逮着东西就吞。
阿娇的妈妈反正没觉得自己女儿胖,肉肉的多可爱,所以阿娇说要减肥的时候她还极力反对。看到阿娇回家管不住自己的嘴,她还暗自高兴呢,甚至还每天偷偷望冰箱里塞许多好吃的。
阿娇每天看到冰箱里那些冰激凌和蛋糕之类的就无法不动心,加上游泳回来实在太饿了,所以每回吃完她都很懊恼。但很快她又安慰自己,反正第二天游泳可以减回来…如此反复,效果大家可想而知。
终于有一次,阿娇卖力地在泳池里扑腾着甩脂肪,一个七八岁的小正太不知道从水下哪儿冒出来的,一下子吃到了阿娇扑腾的水花,愤怒的朝阿娇斜了一眼,扔下一句“肥婆!”后游开了。
当时阿娇就傻了,周围也有其他人,那小家伙的声音一点也不小,旁人肯定是听见了的。
苏北游过来的时候看阿娇眼睛通红的,以为是泳池水不干净浸到眼睛里,眼角膜发炎了,忙拉着阿娇上岸。
到了更衣室阿娇“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苏北被她吓到了,又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只好不停抚摸她的背脊安慰她。
出了游泳馆阿娇才把刚刚的事情告诉她,阿娇以为苏北会帮着她一起诅咒那个小畜生,谁知苏北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飘了句,“恩,你又胖了。”
阿娇气得差点吐血,眼眶又一下红了,苏北实在怕了她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啕大哭,刚刚在更衣室已经够丢人了。“我说你回家能不能别吃那么多高热量的东西,不然就靠白天游泳根本消耗不掉你晚上吸收的热量的。今天开始回家不准吃了,饿了就啃两苹果或者西红柿就行了。”
阿娇喏诺说道,“人家忍不住嘛。”
苏北睨她一眼,“忍不住就别减了,明天开始也别拉我来游泳了。”
“好嘛好嘛,我尽量啦。”
“不是尽量,是必须。”苏北义正言辞。
“好啦,知道了。”
暑假过去一大半的时候,苏北想再享受几天就要开学了,她就要成为一名高中生了。本以为这个暑假会痛痛快快玩过去,但事不尽如人意。
苏北觉得这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一个暑假——爷爷去世了,郁言北上了。
第 18 章》 天南地北
季司令这两年来心脏一直不好,医生诊断为窦性心动过缓。
苏北不懂这些医学专用名词,只知道爷爷心跳比一般人缓慢,也许睡一觉就醒不过来了。
但医生和家里人都说只要爷爷注意调理,保持饮食和作息的规律,不妄作劳,还是可以活很久的。
暑假期间苏北都是在干休所和爷爷呆在一起,听爷爷回忆他打战时候的故事,回忆跟奶奶在一起的日子。
那时的季司令面色红润,精神也不错,苏北怎么也没想到去医院定期检查了一趟竟再也没能够回来。
医生说爷爷的心跳已经低于一分钟四十次,需要安置人工心脏起搏器。就在手术前一晚,苏北眼睁睁看着爷爷的心跳监护仪上的不规则曲线逐渐变成了一条直线,仪器瞬间的滴滴声震耳欲聋。
苏北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病床上的爷爷,看着医护人员冲进来进行抢救。杨思云想把苏北拉到病房外,但苏北的脚就像在原地生了根,任凭她怎么拉就是不动。
当护士缓缓拉上白布罩,医生走到家属面前让大家节哀的时候,苏北的泪水夺眶而出。爷爷此前一直重度昏迷,他就这么走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苏北想起爷爷回忆起过去种种时脸上的幸福,她想,也许爷爷真的只是累了,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爷爷只是太想念奶奶了,所以迫不及待想去跟奶奶会合。
可是爷爷,北北也会想念你的,为什么你没有再回头看北北一眼。
新闻联播的主持麻木地报道着,又一位开国上将与世长辞,举国哀思。
季司令出殡那天,郁言来找她。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什么都没说,就这么一直轻拍着她的后背。她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双眼早已哭得肿胀不堪,眼泪早已流干,心还在滴血。
许久之后,她轻轻推开他的怀抱,垂着头,沙哑的声音透露着悲戚与决绝,“你要走了对不对?我看到新闻了,郁伯伯被调任去北京了,你们全家肯定都是要过去的,我知道的。”
郁言看着她,心疼不已,如果可以,他一定坚持留下。但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他没有能力掌控自己,更别说保护她。
他在家里也闹得天翻地覆,但这一次,他孤立无援,就连一直最疼爱的姑姑也坚持他跟随父母一起去北京。
南京,北京。一南一北,天南地北。
苏北握着拳头,扬起脑袋,极力扯出一丝笑容,“去北京挺好的,考大学比这里容易多了。到时你上清华了,我要是只能上个二流大学,你会不会嫌弃我?”
郁言紧皱着眉,伸手捏住她的脸,拇指在她脸颊上轻轻刮弄着,“一定会嫌弃的。所以你要努力,我会在清华等你。”
苏北伸手打掉他的手,忍着泪,“吹牛。说你上清华,你还真以为你就能上清华了?如果你嫌弃我,那我也不要你了。”
“傻子。你笑起来真丑。”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最后一次拥抱,他在她耳边轻唤,“北北,我爱你。”
将爷爷的骨灰安送到河海镇,跟奶奶的埋在一起。坟前的墓碑被换去了,立着的是一块崭新的碑,上面镌刻着爷爷和奶奶两个人的名字。
新碑,旧人。
奶奶,爷爷来陪你了,以后你们都不会寂寞了。
北北会想念你们的,你们也会想念北北的,对不对?
爷爷走了,郁言也离开了,苏北的半个世界轰然坍塌。
高中开学,学校没变,只是换了一栋楼罢了。
记得小时候很多同学都喜欢在作文里写道,“在九月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我们迎来了新的一学年…”,苏北想不出哪里秋高气爽了,或者说这句子不适合用在南京这个地方?
明明依旧是炎炎盛夏,太阳火热得仿似要将所有人身体里的最后一滴水分给榨干。
南外对外招生很少,所以整个班级里一眼望去基本也都是眼熟,但也仅仅就是眼熟而已。
但季苏北不认识人家,不代表人家不认得季苏北。坐了三年南外初中部校花的宝座,大家一直看好到高中继续晋级,因为高中部的校花今年六月已经毕业了。
不过就算没毕业,大家也相信他们初中部培养出的这朵娇艳的花绝对有资格和那位老校花一决高下。
又有消息说今年外招的学生当中有一位长得貌若天仙气质超俗的美女,目前究竟校花宝座花落谁家还不好说。
大家私下讨论地激烈,苏北却全然不知,少了阿娇这么个强有力的资深八卦员,她基本就又回到了远古人的时代了。
新的班主任是个女的,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但长得挺周芷若的,不是说她多么美,而是那张脸看上去总是冷若冰霜。
一副红色的半框眼镜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犀利,第一次站到班级讲台前宣布她就是这个班的班主任的时候,原本闹哄哄的教室顷刻鸦雀无声。
事实证明有那种感觉的并不只是苏北一个,没多久大家就暗地里给新班主任取了个绰号叫“莫愁婶”。
阿娇跟苏北不在一个班,但阿娇跟阿凤终于“团圆”了。姐妹俩长得很像,但身材却是南辕北辙。
见到了阿凤的苗条后只能说明阿娇不是天然肥,完全是她咎由自取。以前还老跟苏北辩解说自己是婴儿肥,当时除了苏北没人信,后来苏北也不信了。
现在两人在一个班了,难免有人不知道,问起谁是姐姐谁是妹妹的时候,他们班同学总会说“胖的那个是阿娇,是妹妹。”瘦的那个直接省略了。后来再有人问的时候大家都直接省略成“胖阿娇是妹妹”了。
本来阿娇就挺郁闷的,但大家也都没当着她的面喊,她也不好发作,但这个绰号算是传了开来。
直到有一天阿娇终于爆发了。
当时正在上语文课,语文老师就是他们班主任,当老师边在黑板上写着板书一边提问的时候,她无意识说了句,“胖阿娇,你来回答。”全班都静默了下来,班主任意识到口误的时候已经收不回了,只好讪笑了两下,转过身说,“陈阿娇,你来答。”
阿娇觉得她真的没有脸活下去了,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半天愣是给她憋回去了。阿凤也紧皱眉朝班主任看了眼。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事很快其他班也都知道了,阿娇见到苏北就哇哇大哭,她觉得走在路上所有人都在偷偷笑她胖。苏北说她有迫害妄想症,阿娇哭得更凶了。
她认为她的直觉是对的,但又觉得苏北说得有道理。她得精神病了吗?这是精神分裂吗?想到这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这对她来说比世界末日还可怕。
哭完后,阿娇顶着肿眼泡对苏北发誓,她决定减肥了,这次是认真的。
苏北拍拍她的肩,点点头。尽管心里对此还是持怀疑态度,但正面的鼓励还是必须的。
阿娇积极地减肥着,但减肥是个大工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见效的。而苏北却日渐消瘦,漂亮的脸蛋瘦得颧骨都有些微突,面无生机。
杨思云眼见着自家姑娘这样却没法子,她知道苏北和爷爷感情深厚,爷爷的走让苏北消沉许多。
但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她想时间可以抚平一切,相信苏北会渐渐好起来的。还是个孩子,一时半会失去至亲不能接受也是能够理解的。
周末的时候阿娇来家里找苏北,两人窝在苏北的房间里看《医家兄弟》。
那时韩剧还没有在大陆疯狂上演,阿娇是在中央八套海外剧场无意看到的,当场就被张东健给秒杀了。
但海外剧场播出的时间都很晚,阿娇房里又没有电视机,所以周末就租了碟到苏北家看。
每次张东健一出场阿娇就疯狂尖叫,苏北也觉得这个男人确实挺俊俏的,但她更欣赏李英爱,她总觉得李英爱那双眼睛蕴藏着许多东西,知识,秘密,容忍和无奈,最让人动容的就是爱。
阿娇叫得嘴巴都干了,嚷嚷着苏北给她去拿可乐。横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晃悠,忽然看见书架上的三本《哈利波特》,随手拿了一本翻看。靠之,美国版,全英文的。她说嘛,国内明明还没有上市的,根本没有中文版的。
一张淡蓝的信纸从书里飘落了下来,掉在床沿,阿娇拿起来准备塞回去。无意一瞥,信纸上满满的字惊得她说不出话。
苏北拿了听可乐进房,看到阿娇手上的信纸她眉不自觉一皱,夺回信纸不声不吭地将信纸撕掉扔进了垃圾桶。
阿娇看着她,忽然有些明白苏北的憔悴是为了哪般。“你跟他…你喜欢他?”
苏北将书整理好摆回书架上,坐在书桌前低着头不说话。
蓦地阿娇跳下床,站到苏北面前,抓住她的肩膀使劲地摇晃,“季苏北,你是不是疯了啊!那谭磊怎么办?他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这样!”
苏北站起身趴到床上,自言自语般,“好像是疯了…我跟郁言在一起快两年了,石头一直都知道,他知道的…可是郁言走了,爷爷也不要我了…”
阿娇傻愣在原地,两年…她竟什么都不知道!
慢慢蹲在床边,看着苏北无神的双眼,乌黑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就像商店橱窗里的娃娃,漂亮却不生动。
摸着苏北柔顺的马尾,阿娇心里五味杂陈,“谁说不要你了,季爷爷在天上看着你呢。郁言…”阿娇顿了顿,“你就那么喜欢他吗?他走了是什么意思?”
苏北抓紧手下的床单,谁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不说,没人知道。或许石头是知道的,但石头高三了,要高考了,她不能打扰他…
“他家搬到北京去了,我每天都给他写一封信,可是他从来没有回过。他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阿娇,你说他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啊?”
听着她哽咽的声音,阿娇忽然心生一股怒气,“你自己有没有照过镜子,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校花快变成笑话了!他把你忘了就忘了,以后路还长着呢,难道你还真打算就在这棵树上吊死啊?!”
苏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还是很难过,阿娇…”
那声“阿娇”几乎让阿娇心痛,抱住苏北,眼泪也控制不住掉了下来,“不难过,不难过,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的,没有人不要你。”
第 19 章》 绝不放手
苏北生日那天,南京下雪了。
一个人跑到马台街那家卖梅花糕的铺子排了很久的队,风夹杂着雪花打在脸上,湿湿的,沁凉入骨。
还是要了四个梅花糕,分了两袋装。拎着梅花糕苏北又拐进湖南路那家商场的美食区,在角落里找了一张空空的桌子,将其中一份梅花糕搁在对面。
手捧着热乎乎的梅花糕,苏北笑着对自己说,北北生日快乐!郁言,我猜你一定忘记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吧,没关系,我原谅你。
吃了一口梅花糕,滚热的豆沙馅一下子就烫到了舌头。苏北噙着泪,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梅花糕,食之无味。
季司令去世了,所以今年季家一大家子都到大伯家过年,这是老爷子定下的规矩,无论大家平时多忙,过年过节是一定要聚在一起的。
苏北大伯和二伯都是部队的,二伯家就在以前苏北住了很多年的大院,大伯家在省军区司令部大院,出门就是繁华的湖南路。
年夜饭还没开始,大伯家的电话就响个不停,都是打来拜年的。大伯家的堂哥在驻地,二伯家的堂哥堂姐都在国外,部队和学校都没有假,所以三家子其实也就只有七个人。
“北北,去给你谭爷爷家打个电话拜年,前几天我碰到你谭爷爷,他还提到你了,问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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