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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请闭眼之暗粼-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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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青问:“你事先知道冯悦兮和聂拾君的关系吗?”

石朋摇摇头:“最近这几年工作太忙了,之前确实是觉得聂拾君这人有点说不出的怪,也跟陈谨猜测过,但是没有细想。”

方青:“你和聂拾君这些年来的关系?”

石朋按了按额头,答:“是不太好说。确实我喜欢她很多年了,这事儿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但渐渐的,觉得她有些改变。怎么说,挺拜金的。其实陈谨不知道,高中时我就吻过冯悦兮,她也挺喜欢我的。如果我愿意,可能早就追到手了。可我后来进了工厂,她就渐渐跟我疏远了些,我也挺忙的。慢慢的,我混出了点头吧,她也毕业回来了,见面又多了。”

“她经常收冯悦兮的礼物?”

石朋沉默了一下,点头答:“是。有时候还在我们面前拿出来看,说这是谁送她的戒指、包……”

是从那时候起,就觉得这份爱有点肤浅了吧。

“觉得她做得不对,也说过她几次。但她似乎并没有往心里去。”石朋说,“其实还是挺喜欢她的,毕竟这么多年了。她是很多人少年时代的女神。但我的心思,也渐渐淡了。感情这种事,随缘吧。但是我实在理解不了,他们怎么能因为这样的事,就杀人。还杀了无辜的人去隐藏真相!那是犯罪啊,杀人罪!我感觉我已经不认识他们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

方青问:“陈谨说他少年时就在你们老家山上,经常见到蝴蝶。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迷恋蝴蝶的。据你观察,是这样吗?”这个问题,是简瑶让他问的。

他把犯罪现场的几张照片,递给石朋。

这些照片还从未对外公布过,石朋看得眼睛都瞪大了。看着冰冷的尸体躺在蝴蝶图案中,他只觉得眼眶发硬,不寒而栗。

“好像……是的吧。”他喃喃答。

——

午后的办公室,寂静风停。安岩从别墅带来的咖啡机,咕噜噜煮着,满屋飘着清香。

薄靳言端坐笔直,手里的阅读器再次划过今天陈谨和石朋的笔录。待阅读声完毕,他抽掉阅读器,带着几分感叹,几分兴致,说:“这真是个有意思的现象,完全印证了犯罪心理学中关于儿童教育的结论。”

坐在桌旁的简瑶,抬头看着他。这屋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像是笃定了她一定会感兴趣,他开始侃侃而谈:“石朋的人生是颠颠簸簸的,成绩不好、高考失利,还喜欢打架惹事,毕业了是个最普通的工人。但是他却一步一步,开始往正道上走,改变了自己的人生,成为了一名工程师。并且拥有正确的三观和择偶观,处事泰然、心理健康。

陈谨从小就是好学生,人人眼中的榜样。他几乎不允许自己犯错,而且在人生的重大问题上:升学、求职……他看起来也从没犯过错。于是他一遇到挫折——工作中的失落感和空虚感,以及恋爱不顺,根本无法克服。长期的’优秀’和’不能犯错’,造成了他长期的压抑。他喜爱蝴蝶,就是因为蝴蝶象征’自由’和’欲望’。最终,在与聂拾君的多次冲突和刺激后,他爆发杀人。

可见,我国的精英教育,是需要反思的。听闻现在的许多父母,对子女要求甚严,样样要做到优秀。可是人总是要犯错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经常犯一些小错误的人生,对挫折的抵抗能力更强。而从未犯错的人生,是危险的。那意味着他完全缺少面对挫折的经验和心态。陈谨虽然是为情杀人,但也是个典型的儿童教育失败的例子。

我想我们以后不能做这样的父母,必须允许我们的薄简或者薄瑶在成长中犯错,那才是真正健全的人生。”

薄简和薄瑶,是之前有一次两人聊天时,给将来的孩子娶的名字。简瑶没想到他现在忽然提起了。望着他的侧脸,墨镜下神色安详,竟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仿佛依然是在家中,极其寻常的一次聊天。而他们从未分离过。

简瑶忽然有些难过,没有说话。

第80章

薄靳言非常难得地感觉出,气氛有一点点尴尬了。他的手指在桌上来回划动了几下,状似淡然地开口:“你现在,身手已经这么厉害了?”

简瑶答:“是啊。”

薄靳言在心中思量了一下,问:“可以让我知道,厉害到什么程度了吗?”

简瑶语气更淡然:“方青说,我现在大概相当于半个方青吧。”

薄靳言一时没说话。

因为一年前,薄靳言也有跟方青交手切磋过,结果不言而喻。那时方青评价道:薄靳言也就能抵1/10个方青。

简瑶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笑了笑说:“练身手这种事,并不是一个匀速增长的过程。可能刚入门时,一个普通人只能抵1/10个方青,但一旦练上了,就不是从1/10到1/5,而是直接到1/4、1/2了。”

也亏得他们两口子,把一个搏击锻炼学习的过程,说得这样学术。而薄靳言欣然点了一下头,表示接受这个解释。

“愿意试试吗?”薄靳言忽然问。

简瑶看着他身形削瘦的样子,心中有些难过,本想拒绝的,他却握住了她的手:“已经一年,没有成功制服过我的妻子了。”

警队的搏击室,就在楼下僻静的走道尽头。此刻里头并没有别人,薄靳言反锁了房门,脱下西装,只穿着衬衣,挽起袖子。他站在灯光下,脸上有极淡极安详的笑。

简瑶也脱了外套,其实她心里有点茫然。以前在家里,也偶尔和薄靳言“动动手”。当然两个身手都比较差的人,薄靳言还是能占据体力、身高和性别优势,每每将她制服,进而提出一些对妻子的“非分”要求,简直是没羞没躁的。

可现在,她已不是当初的菜鸟。而他,比起一年前更加骨瘦嶙峋,墨镜下的双眼,永恒地紧闭着。

她一拳挥了过去。这一拳动作很慢,薄靳言显然听到了风的声音,一把将她的手抓住,然后侧身想要摔倒她。她非常灵活,转而伏到了他的背上,想要下拳,却又停住。他却似乎认真得很,再次扭住她的手,想要将她摔倒。被她避过脱身了。

“噢,你现在灵活得像只兔子。”他感叹道。

某种温暖而亲密的情绪,涌进简瑶的胸口。她几乎是抑制不住地笑了一下,然后上前,一拍他的肩膀。他没捉住,简瑶又拍了第二次,结果被他抓住了手,反手就要扣她的肩膀。简瑶一个缩肩就脱了身,现在的薄靳言,哪里还是简瑶的对手?她反身一转,就到了他身后,想要制服他。谁知他反应还是很快的,一下子也转过身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简瑶也张开双手,抱紧了他。

灯光下,谁也一动不动。

简瑶忽然有些分神。因为她的手指,摸到了他背部的骨头。一根一根的,很硬。就像乌龟的壳。像沉默。

一个念头冲进她的脑海里,怎么这个人,总是养不胖呢?总是会那么快地瘦下去。半辈子了都是这样。

简瑶的眼眶忽然就湿了。

刹那间天旋地转,是薄靳言已经抱着她,扑倒在地上。她躺在垫子上,双手被他摁住,身体也是。他低头对着她,忽的笑了。就像小孩子终于赢得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打架。

他说:“简瑶,看来是我赢了,你打不过我。所以,你不能陪我去冒那个险了。”

简瑶心头一震,某种冷冽而孤寒的血性也被激起,她猛地发力,将薄靳言推开,不等他有任何反击,她已欺身而上,用上了方青教她的一些致命搏击窍门,一下子就将他反扣在地。依葫芦画瓢,制住了他的双手和身体。

他躺着,没吭声。

简瑶说:“靳言,你不要固执。”

薄靳言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抱住了她的腰。简瑶忽然像是没了力气,伏在他的胸口,低下头,再次摘掉他的墨镜,用脸轻轻蹭他的脸。两人非常细密又安静地亲吻着彼此。

“你看不到了,以后都换我主动亲你。”简瑶低声说,“每10分钟让我亲你一次,我会陪你去做这世上任何危险的事。”

简瑶的眼泪流了下来。

薄靳言的眼睫毛也显得湿黑。他的嘴唇动了动,然后低喃道:“固执的女人……我固执的妻子……”

我最心爱的,妻子。

再也没有声响了。

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了。

只有他俩相拥在寂静的屋子里,灯光作伴,呼吸为证。

恍惚间想到了我们相爱的每一寸岁月,想起那许多令人痴迷的浪漫与欢笑,想起那些离开我们的、或是陪伴着我们的最真挚的朋友。

也想起我们那年那月那日,在寂寞山中,不经意的相遇。

我曾经离你而去。

我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骄傲和孤独。

我再也不想离开你。

——

日头偏西时,简瑶才拉着薄靳言的手,拉开搏击训练室的门。她没想到,两个人居然就这么睡着了。薄靳言的一边脸上,还有被她压出的红痕。衬衫也是凌乱的。

“抱歉,压疼了吗?”她问。

“根据经验而谈,这不算什么。”他答。

简瑶忍不住笑了。只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想再说别的言语。

门外,方青风风火火从走廊那头走来,看到他俩的模样,眼珠一转。

薄靳言神色坦然。

简瑶也神色坦然。

方青:“……冯悦兮被找到了。”

简瑶还没在意,薄靳言的眉头却微微一跳。因为方青用的是被动语式。

“我想我们最好马上过去看看。”方青说。

——

那地方并不隐秘。

国道旁的树林,稀稀疏疏,绵延很远。但如果半夜动手,却也是难以被人发现。

薄靳言、简瑶和一众刑警,神色肃然地赶来。往林子里走了十多分钟,忽然间,方青的手机响了。他接起,却是白天刚刚审讯过的石朋打来的。

“什么事?”方青急促地问。

“喂,方警官。”石朋的语气有些迟疑,“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种蝴蝶图案,我小时候好像和陈谨一起看到过。不知道这对于你们查案有没有用。”

方青一愣,立刻问:“在哪里看到的?”

“就在我们老家的山上,一个山洞里。时间太久了,我都忘了。昨天您给我看照片,后来我才想起来。”

这时,众人已经走上了一个小山坡。人就在对面的树上挂着。

方青心头一震,手机也缓缓放下了。

冯悦兮光着身子,全身赤裸、长发披散。唯独双脚上,残留着她的名牌红色高跟鞋,垂落在半空。此刻暮色降至,原野里迷蒙一片。因此这一幕更显可怖。

她是被“钉”在树上的。目测至少有一寸长的铁钉,钉入了她的脑部、四肢、腰间……凶手的手法显然非常娴熟,那些入钉处竟没有太烂。有血从这些伤口流下来,旋绕着她的躯干和四肢,咋一看竟像一幅凄美血腥的画。

蝴蝶的翅膀,在她身后。

比起陈谨画的简单柔和的“宽尾凤蝶”,这只蝴蝶看起来显然凶残高贵得多。巨大而突出的复眼,黑色花纹遍布翅膀,成密密麻麻的网状。唯有翅膀尾部,有橙色蔓延。

这只蝴蝶,是画在树上的。可明明是在那么崎岖的树皮上作画,你却会觉得他画得极为生动,那是非常精妙出色的画工。真的像一只蝴蝶,微微合翅伏在了树上。而冯悦兮雪白的被鲜血浸染的身体,就是那柔软白嫩的虫体。人是蝶,蝶是人。

所有刑警,全都寂静无声。

陈谨已经被抓捕归案,对一切罪行供认不讳。在他家搜到的证据,也是铁证如山证明他就是那两起谋杀案的真凶。

可眼前的一切,却像是一场无声地挑衅。

仿佛有人在对他们说:

你们真的以为自己见过蝴蝶吗?

这才是真正的蝴蝶杀手。

第81章

在此时,蝴蝶杀手的新闻,也已传遍全国。包括北京。

金晓哲看到这则新闻时,人正在片场。晃眼的灯光,簇拥的人群。她坐在一辆保姆车里,颇有闹中取静的味道。

她看到小电视机上的实时新闻。那个专案组参与的每个案件,她都有了解到。镜头甚至还扫过了现场的警察们,她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高挑、冷酷,但却不确定是不是他。

不,一定是的。

他的身影,她不会看错。

金晓哲轻轻叹了口气,裹紧身上的毯子。眼神望着窗外顶棚,有些迷失。“哗啦”一声,车门被拉开,助理端着杯日常的润喉茶,递给她:“金姐,趁热喝,刚才那场哭戏您嗓子都哭哑了。”

金晓哲接过,喝了一大口。

过了一会儿,导演就喊开拍了。金晓哲扯掉毯子,站起来。妖娆的旗袍,玲珑有致的风韵。她深吸一口气,踩着高跟鞋走向镜头。

他有他的战场,她也有她的。

就让他们,各自安好。

——

与此同时,方青正杵在一棵大树前,敏锐地双眼盯着尸体旁的树皮。天已经黑了,但一切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刑警冷酷的双眼。

“这里有发现!”他扬声说。

薄靳言等人都凑过来。

“这是……”安岩迟疑。

“J……”薄靳言的手被简瑶拉着,在树皮上轻轻划动,他开口,“是字母J?”

简瑶一怔。

就在冯悦兮被“钉死”的那棵树上,用血写了这个简单的图案。仔细辨认,果然酷似字母J。

“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看着薄靳言和简瑶。

单凭这一个字母,含义肯定是解释不出来的。薄靳言冷笑了一下,说:“知道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个标记吗?因为他控制不住。他本来就是为了遵从自己的心而犯案,如果这时候还要控制住欲望,那就没有意义了。”

方青有些迟疑:“会不会是故意留下这种线索,误导我们?”

薄靳言答:“陈谨这样不入流的,或许会。达到他这个级别的,这样张狂老练的,根本不屑于那么做。你以为他会在乎我们怎么看他?”

安岩忽然开口:“动漫双胞胎复仇案中,柯浅就是被钉死的。有关系吗?”

方青说:“手法相似,但并不完全相同。”

薄靳言说:“‘钉死’,通常有惩罚和耻辱的意味。在犯罪史上,并不少见。他们的核心标记行为并不相同,这个凶手迷恋蝴蝶,面具杀手们并没有。是否有关联,还无法下定论。”

大家一片静默。唯独简瑶感觉出,薄靳言明显有些兴奋了,所以语调也重新变得又快又上扬。简瑶明明心情很紧张压抑,可因为他的小得意,她的心也莫名温暖起来。她几乎都可以脑补出薄靳言现在的心理活动:噢,终于有个像样的连环杀手了。只是他现在,不会像从前那样,张扬得没心没肺了。

——

没有任何足印。

没有任何指纹和DNA痕迹。

也没有监控记录。

犯罪现场的尸体疯狂无比,现场其他角落却干净得像没有人到过。

哪怕是最菜鸟的刑警,也判断得出这是一位技艺精湛的犯罪高手。

他才是名副其实的蝴蝶杀手。

警方再一次讯问了石朋。

石朋给他们讲了一个简短、模糊而神秘的故事。

那时候,他、陈谨、冯悦兮才十几岁。经常去老家山上玩。有那么一次,去了从未去过的荒山。

他们走散了。

等石朋和冯悦兮找到陈谨时,发现他睡在一个山洞外。他们赶紧叫醒他,可是陈谨却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好像从山上跑下来时,撞到哪里了……”

当石朋抬头望去,依稀可见黑黢黢的山洞里,借着幽暗的日光,洞壁上似乎有些画。

石朋这个孩子,平时无法无天,打架闹事。但真遇到什么事,他却比陈谨和冯悦兮都谨慎得多。

“咱们回去吧。”石朋说,也不提进洞查看,陈谨还恍恍惚惚的,冯悦兮虽然好奇,却也听男生的安排。

后来不知从何时起,陈谨就喜欢上了蝴蝶。各种蝴蝶标本、蝴蝶的画……但他也并不显得痴狂,于是大家也只把这当成一个优等生的生物爱好而已。至于那天在山上,他短暂的离开伙伴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却始终想不起。除了后脑肿起一个大包,十多天才消退。

年华易逝。成年之后的石朋,自然也把这个小插曲给忘了。直至方青给他看了几张陈谨犯罪现场的画,石朋震惊之余,觉得似曾相识。再回家一思量,想起那不正是在那个山洞里,模模糊糊见到的蝴蝶图案?

这与陈谨的犯罪、冯悦兮的死,有何关联?石朋却无从得知了。

警方想要再提审陈谨,却已没用了。因为陈谨在看守所里,疯了。

简瑶和薄靳言等人去看过他,曾经那么高挑体面的一个男人,跟孩子似地蜷在牢房的角落里,战战兢兢,嘴里只不停念叨着:“别吃我……别吃我……阿朋、悦兮,救我……”不知是看到了蝴蝶,还是看到了什么。

而当警察提到“蝴蝶”、“山洞”,他却只是露出茫然的表情。怎么问,也不开口。

——

“记忆是一种有趣的东西。”薄靳言说,“他以为他忘了,他以为未曾经历过。但实际上,它一直在他的脑子里。”

在开往石朋所指的那片山区的车上,薄靳言如是说。

“我注意到,陈谨曾经在口供里多次提到蝴蝶:

他在少年时,在山中看到蝴蝶,被它的自由美丽打动,从此痴迷;他在杀人以前,在梦中看到一个少年,持刀站立。蝴蝶落在他肩膀上;他总是看到一只蝴蝶,在凝望着他……

或许他少年时看到的蝴蝶,不是真正的蝴蝶,而是石朋所说的蝴蝶图案。

那个持刀的少年,我们之前以为隐喻的是他自己。或许并不是,而是他小时候看到的另一个人。”

方青等人俱是一惊:“少年?你是说陈谨小时后曾经看到过真正的蝴蝶杀手吗?”

第82章

薄靳言缓缓点头:“我怀疑他甚至看到过更多的画面,譬如凶案。他不是无端端晕倒在山洞口了吗?后脑还肿了个大包。或许是受了惊吓,又被人击打脑部,失去了记忆。但这些记忆,并没有真的失去,而是在他的记忆深处、心灵深处。当他对未来感到迷茫时,当他的心灵迷失时,那些记忆就在他潜意识里苏醒,在他的梦境里苏醒。而他却以为受到了蝴蝶的暗示,暗示他去杀人。”

座座青山往后飞去,山路上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大家都在思考薄靳言的话。这些论断不无道理,这也解释了陈谨对蝴蝶又爱又恨的心理,以及真正的蝴蝶杀手的出现。

“你确定’他’会是一个连环杀手吗?”简瑶问,“那他沉寂了这么多年,并且他的案件从未被外界发现,现在为什么突然高调地出现在警方视野中?”

——————

薄靳言沉吟片刻,答:“如果陈谨的记忆是准确的,那么当年的他,大概15…20岁,现在在35岁—40岁之间。

冯悦兮一直在躲避警方的追捕。而他能在完全不惊动警方的情况下,成功狩猎到冯悦兮,并实施杀害,显现出敏锐的观察力、冷静的计划性和执行力。

他在犯罪现场,表现出娴熟的折磨、杀害受害人的技巧,犯罪现场处理得非常干净,反侦查意识相当强。这必须丰富的作案经验,才能办到。

那只蝴蝶,他画过许多遍,练习过许多遍。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画得惟妙惟肖。

他画的蝴蝶,已经生物学家证实酷似’黑脉蛱蝶’,如果你们仔细比较,会发现陈谨画的’宽尾凤蝶’与其很相似,所以我们怀疑,这两者是有关联的。陈谨很有可能看到过黑脉蛱蝶,看到过他的杀手手法,然后潜意识促使他,依样画葫芦,做出了形似而神不似的’蝴蝶杀人案’。

这起案件震惊全省,新闻中也有报道,’他’得知了这起案件,并不奇怪。而冯悦兮算得上是陈谨的帮凶,警方正在搜捕。他能得知这一点,说明他一直就在我们附近观察、甚至分析。而他杀冯悦兮,可能基于两种心理。一种是报复:因为陈谨模仿他作案,已经被警方抓获,无法惩治,所以他惩治了陈谨的帮凶;第二种我们不能排除’除恶’的可能,他认为冯悦兮与陈谨同罪,所以自己执法。但无论是基于何种心态,他选择以一种高调的形式出现在警方面前,必然是受了某种刺激,他不打算再隐藏了,不打算再沉寂下去了。蝴蝶杀手,现世了。”

——

抵达那片山区,是在下午。秋天的阳光,照得整座山都绿葱葱的,有一种静谧而深远的气息。

经年累月,石朋只记得是在这一片山区,具体哪座山、那个位置,却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于是薄靳言和方青商量后,决定暂时在山脚下的山区派出所住下。次日一早,开始搜山。

南方的县市,大多山野蔓延。简瑶在招待所里住下,打开手机一查,才发现这里离自己家潼市已经很近了。两市本就毗邻,这里虽然隶属洵市,但翻过一座山就是潼市市区,地理位置上,其实离潼市更近。

离家这样近,总是会令远行的人,心中有些茫然和渴望。她抬头望去,薄靳言还在和方青、安岩等人商量明天的搜索方案。她走到一旁,摸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接了电话,没说几句,眼睛就湿了。

妈妈正在摘菜呢,给自己和妹妹简萱做晚餐。临近中秋,简萱也从学校回来了。就她不在。

出嫁的女儿,遭遇了大难。简瑶生性本就内敛,妈妈又是善解人意的性格,自从得到消息后,除了起初哭着安慰她几次,后来从不多问。只是温和地关心她的饮食起居,今天也是。问她:“在忙吗?怕打扰你查案,都不敢给你多打电话。不管怎样,身体要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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