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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与皇后-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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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息侯听她们话里话外影射着履霜,心中不悦。但顾及着她们是圣上的同胞妹妹,将来履霜多要和她们照面的,执着于一时的意气之争反而是害她,悻悻地忍了。

却听身旁的窦宪忽然道,“没想到槿姨、茵姨私下里,竟是这样怨怪陛下和皇后。”

两位长公主都一怔,随即不悦道,“你这是什么话?”

窦宪淡淡道,“上次的事,最终真相如何,别人不清楚,两位姨母心里还不清楚么?太子妃是替谁的人担了虚名?又是谁让她担的虚名?两位姨母既然已知根底,那么,方才明里是在说太子妃,暗里,只怕是指着那两位骂吧。”

两位长公主都又惊又怒,“你!”

窦宪懒的理她们,冷冷地转过了身体。

过了一会儿,王福胜带着人回来了。窦宪想起半年前的夜宴,也和如今差不多的格局,心中惊动,忍不住想进内殿去一探究竟,但又仿佛有什么阻拦着、牵绊着,所以一直迟迟未动。

正踌躇着,不远处的梁玫站起身走了过来,行礼道,“窦侯、窦将军。”

成息侯忙道,“良娣不要多礼。”

梁玫轻声称是,犹豫道,“妾打听到武德翁主吃坏了东西,如今父皇正在里头详查。妾有意进去看一看,两位可也要来么?”

成息侯听的心惊。

时隔半年,怎么又有了这样的事?说不得,这麻烦又要落到履霜头上。忙起了身,答应道,“说来,那孩子也要叫我一声外祖。她吃坏了东西,我怎么能不忧心?那便请良娣引路,带着我们去看看吧。”

梁玫说哪里,礼貌地引了他过去。

成息侯的身影渐渐地远去了。窦宪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咬着牙坐在座位上忍耐着,压抑着几乎克制不住的担忧。但一直到仰头将一壶酒饮的干干净净,心头浮起的惊惧还是未曾消退。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推开了桌子,匆匆去追梁玫的脚步,往内殿去。

一进到内殿,便见帝后、太子夫妇、抱着孩子的申良娣、梁良娣、申侯夫妇、成息侯胡乱地站在场中央。脚边跪了个哭哭啼啼的圆脸小宫女。

赵夫人一手搂着哭泣的女儿,一面满面怒火,向下喝问,“还不说么?”

小宫女委屈道,“夫人问话,奴婢不敢不答。只是奴婢真的,从来没做过危害小翁主的事情啊。”

赵夫人冷笑一声,命采蘋上前。她劈面给了小宫女一个嘴巴,直把她打的脸向一边偏去,才道,“还要强辩么?我都已经问过和你相熟的宫女了。你父母早亡,是五岁就进宫的。那所谓的你从小看着母亲拿蜂蜜喂弟妹,来止他们的啼哭,这话是从何而来的?”

小宫女听了,一哑,隔了好一会儿才抽抽噎噎地解释,“这件事上,奴婢是骗了良娣。但奴婢是想着,编这个理由出来,良娣会更信服一些,才说的。奴婢只是想向良娣邀功,奴婢没有任何危害小翁主之心呐。”

圣上看了,满脸厌恶道,“还说没有?你是贴身照顾翁主的人。她小小的婴儿食用了蜂蜜,必定是有不适的,你难道没发现?竟到如今还推诿!”

小宫女被问的说不出话来,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忽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膝行了几步,去抱履霜的腿,“太子妃!太子妃!求殿下救奴婢一命!”

履霜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攥住手,勉强才能保持住冷静,问,“这话你该对申良娣说。”

小宫女满面的不可置信,道,“殿下,奴婢替您在禾娘的饮食里下了助眠的药,逐走了她。又昧着良心,每日给小翁主喂蜂蜜。您,您怎么能不管奴婢?”

履霜心中一沉——到了现在,她终于知道禾娘被逐那天,她的不安感从哪里来了。只是太晚了。

但她还是尽力保持着得体的仪容,对那小宫女道,“知道么,你这一招,半年前已有人用过了。你便是想陷害本宫,也该拿出些新鲜招数来。”

在座众人听了小宫女的话,本是有些将信将疑的。但如今见履霜提“半年前”,联想到前事,一下子对那小宫女充满了鄙夷。

申令嬅第一个耐不住,把孩子交给她母亲,走上前去冲那小宫女踢了一脚,“贱人!你不知道受了谁的指使,来害翁主,事发了竟还敢攀诬太子妃!”

小宫女挨了一记窝心脚,身子歪倒。但还是坚持说,“是真的奴婢愿意发誓!”

“鬼神之说,原本就是虚妄。”太子皱眉道。

梁良娣跟着说,“可不是么,你若所诉果然为真,哼,你不如换个别的表清白的法子!”

小宫女听了一怔,随即咬着牙站起,问,“若果然如此,几位主子愿意相信奴婢么?”

令嬅见她问的古怪,皱眉不语。

小宫女看看她,又看看履霜,忽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向着殿中的柱子猛冲。

窦宪第一个发觉不对,喝道,“不好,她要自尽!”

众人都吃了一惊,去拦她。不料她竟抱着必死之志,生生地推开了阻拦的人,一头碰上了柱子。

血肉撞击木柱的声音沉闷而恐怖,随即有大蓬的血溅开。在座的女人都是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的,一下子都惊叫起来。尤以令嬅最甚,她没有任何防备地见到了这一幕,连连惊叫着后退。太子见她慌乱下脚步踏空,忙伸手去搀扶,又转头去顾及梁良娣。圣上也安慰着皇后。只有履霜,身边连一个宫女也没有,苍白着脸讷讷地站在场中央。

窦宪心中一痛,胸口又涌起了那种委屈之情——可怜她,也可怜自己。伴随着对她的怨恨。

但无论如何,身体还是比头脑更早一步地作出了反应,快走过去拉住她,拿袖子挡在她眼前,“别看。”

她怔了一瞬,面色剧烈变化。但终究,还是没有推开他。

而殿内,也慢慢地恢复了平静。王福胜带着人把尸体拖了出去,又唤了人来清洗。

等一切都做完后,皇后轻声道,“那小宫女以死明志,所说未必是假啊。不知陛下?”

圣上猜疑的目光落在了履霜身上。她挺直脊背,坦然回视。

第84章 萧墙恨

书生方栋,在长安城里很有点名气,但他为人很轻佻,不守礼节。每在郊外遇到游玩的女子,就很不礼貌地尾随在后头。

清明节的前一天,他偶然到城郊游玩,见到一辆小车子,挂着朱红色的穸帘,周着绣花簇锦的车帷,几位女婢骑着马跟在车后。其中一个婢女,骑着匹小马,容貌美丽极了。方栋稍向前凑近,偷眼一看,见车的帷幔拉开着,车里坐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女郎,她妆梳非常艳丽,真是生平从未见到过。方栋目光缭乱,神志昏昏,跟在车的前前后后,舍不得离开,这样跟着走了好几里。忽听车中女郎把婢女叫到车边,说:“给我把帘子放下来。哪里来的这么一个狂妄书生,频频地来偷看。”婢女把穸帘放下,回过头愤怒地看着方栋说:“这是芙蓉城里七郎的新妇回娘家,不是一个乡下女子,随便让秀才偷看的。”说完,就从车道上抓起一把土,朝着方栋扬去。

方栋眯眼睁不开,刚刚用手擦试眼睛,女郎的车马已经远去了。他惊恐疑惑地回到家里,总觉得眼睛里不舒服。请人扒开眼睑一看,眼球上生出了一层薄膜。过了一宿,越发严重,眼泪不止地簌簌流下来。白色的翳膜渐渐大起来,又过了几天,就像个铜钱那么厚。右边的那个眼球上,起了如同螺旋状的厚翳膜,用各种药物医治,都不见效。这时,方栋心中懊悔极了,很愧悔自己作法不当。他听说佛家的《光明经》能消除灾难,就手拿一卷,请别人教诵。最初,读时心情很烦躁,时间久了,渐渐地就习惯了。一天早晚无别的事可作,只盘腿坐着捻珠诵经。就这样他持续了一年,什么杂乱的念头也没有了。忽然,听到左边眼睛中,有如小蝇的声音,说:“黑如漆,真难受死了。”右边眼睛中应声说:“可以一同出去游玩一会儿,出出这口闷气”方栋渐渐觉得两鼻孔中,蠕蠕动弹,很痒,好像有东西从鼻孔里面爬出来。过了一段时间,又返回来,又从鼻孔进到眼眶里。它们又说:“好长时间没能看看园中的亭台了,那珍珠兰快要枯死了。”

方栋生平很喜欢兰花,园中种植了许多兰花,以前自己常去灌水,自从两眼失明,长久没再过问。忽然听到这话,急忙问他的妻子:“兰花怎么弄得快干死了?”妻子问方栋怎么知道的,方拣就把实情告诉妻子。妻子到花园中一看,果然兰花枯萎了。妻子感到惊异,静静躲在屋里看个究竟,见有小人从方栋的鼻子中出来,大小不如一粒豆子,转转悠悠地竟到门外去了,越走越远,接着就看不清了。一会儿,两个小人又挎着胳膊回来,飞到方栋的脸上,好像蜜蜂和蚂蚁回窝一样。就这样倒腾了二三天。

方栋又听左眼中小人说:“这条隧道弯弯曲曲,来来去去很是不方便,还不如自己另开一个门。”右眼睛中小人说:“我这里的洞壁太厚,要开门不太容易。”左边的说:“我来试试看,若能开开,咱俩就住到一块算了。”方栋接着感到左眼眶内隐隐地痛似抓裂一样。一会,睁开眼一看,突然屋里的桌椅等物看得很清楚。方栋很高兴地告诉妻子。妻子仔细查看,左眼中那层小脂膜破开一个小孔,露出亮晶晶的黑色眼球,才有半个胡椒粒那么大。过了一宿,那层翳膜全消退了。细细一看,竟然是两个瞳人。而右眼厚厚的翳膜,仍是老样子,这才知两个瞳人合居在一个眼眶里了。方栋虽然瞎了一只眼睛,但比以前两个眼睛时看东西更清楚。自这以后,他对自己的行为,就更检点约束了,乡亲们都称赞他的品德好。

异史氏说:乡里有个士人,和两个朋友一去出去,途中看见一个少妇骑着毛驴出现在他前头。戏谑的说道:“有美人啊!”回头看了看两个朋友说:“追她!”三人于是笑着跟从。等到追上一看,是他的儿媳。心里很羞愧丧气,不再说话。朋友假装不知道,评头论足十分猥亵。士人很尴尬忸怩,支支吾吾的说:“这是我长子媳妇啊!”于是各自偷笑而止。轻薄的人往往自取其辱,真是很可笑啊!至于双眼被迷失明,又是鬼神的惨痛报应啊。芙蓉城主,不知道是何处神祇,难道不是菩萨现身吗?而方生关门谢客,鬼神纵然凶恶,又何尝不允许别人改过自新呢。

第85章 奋起

他爽朗的笑声伴随着脚步一路远去,窦宪有些羡慕地看着他的背影,力尽地倚在门上。眼角忽见窦顺迟疑地候在一边,问,“什么事?”

窦顺答,“邓大人来了。”

窦宪一愣。邓叠为人洁身自爱,很怕招惹非议,所以虽对他有感激之情,但一向不在显眼处与他来往。今日却这样堂而皇之来地拜见,由不得人不生疑。窦宪想了一瞬,道,“你去请他过来吧。”

窦顺答应着去了。过了一会儿,带了邓叠前来。他抱拳行礼,“窦将军。”

窦宪点点头,请他入房内坐。

邓叠恭敬地跟着进去了,但并没有坐,而是开门见山地说,“在下今天来,是为报将军好意的。”

窦宪讶然,面上却不动声色,“怎么说?”

邓叠朗声道,“在下听闻东宫之祸,特来为将军献策。”

窦宪有些失态地站了起来,“怎么,你竟也知道了?”

邓叠安抚道,“将军别急,在下知道此事,是通过别的途径。”

窦宪想起此事隐秘,的确不可能这么点时间就传播到宫外。又想起邓叠为人,心下信了八分,松了口气。然而邓叠的话追耳又至,“但若事情拖延上几天。。。也许就要变成将军所猜想的‘人尽皆知’了。”

窦宪的呼吸阻碍在气管里。他道,“你有什么来意,但说无妨。”

邓叠稳稳地说,“在下建议将军。。。杀一位良娣。”

窦宪闻言悚然一惊,目光锐利地迫视邓叠,“邓将军,你的大胆总是一次又一次令我耳目一新。”

“那么,这是在下的福气。”邓叠笑。又扬眉道,“听闻太子妃已经两度遭遇诬陷之祸。其实将军应该已经明白,太子偏爱大宋良娣,与太子妃并无所谓鹣鲽之情。所以这样的事,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多。”

窦宪听的刺心,但又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这样。

于是邓叠接着又说,“将军,与其让太子妃束手等待下一次祸患,不如抢先一步吧。东宫中各位良娣都别抱心思,尤以被逐的小宋氏与太子妃的仇怨最深,此事有一半几率是她做的。就算不是她,那么,也可杀鸡儆猴。”

“失之下者,上疑之。失之上者,下毁之。现在的确是除宋月枝的最好机会。”窦宪沉吟良久,“这事。。。其实我也曾想过。但宋家终究是后家,大宋良娣又是善于权谋之人,宋斐也长于兵事。若骤然对他家痛下杀手,我恐怕。。。”

邓叠冷笑打断,“那么将军是要选择忍气吞声?将军,请恕在下多嘴说一句,这样的人你再三放纵,将来她蔑视你的时日,会越来越多。”

窦宪背着手,听的沉默。

邓叠满怀把握地说,“在下知道将军在担心什么——您害怕此事一旦开了头,与宋家的争斗将永无止境。”

窦宪没有说话。

邓叠泰然自若地继续道,“将军,在下今日所言,终归都是建议而已。主意还是要您来拿。浑浑噩噩、让宫中的太子妃被动地阻挡着一次又一次危机。还是先发制人,但也陷入无尽的缠斗中——将军自己选。”他说完,躬身一拜,出门去了。

一直在旁听的窦顺这才敢咋舌,“此人真是。。。危险。”

危险?

窦宪模糊地想起,谁也曾这样对他说过。

对了,是她。

那时她说,邓叠此人倨傲,将来恐怕不会驯顺对你。一旦事成,我恐怕他会视你如登天之梯,弃若敝屣。

是的,他现在已能隐隐地察觉到了。

邓叠之所以来为他出谋划策,并不是他所说的“报答恩情”,只因他是太子妃的哥哥。他希望能通过这一次的献策,让他自己更进一步。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说的很对啊。

今天的事已足够让人惊惧,他再也不能也绝不会看着履霜陷入这样的境地了。

即便到今日他只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即便今后要与宋家缠斗不休,那都没有关系。

他转过头,吩咐窦顺道,“你明日替我整治一顿好宴席来,再去请李峰大人过府。”

窦顺听了,不由地皱眉抱怨,“您和这种人走这么近做什么?他一天天就会吃喝嫖赌的。。。”

见窦宪冷冷的目光刺了过来,他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但还是忍不住嘟囔,“那位大人,成天就仗着姐姐在宫里,横行霸道的。您和这种人交好,叫侯爷知道了仔细又骂。。。”

但窦宪不以为意,只是催他快去。又吩咐,“待会儿你去把我房里的那株珊瑚树拿出来。”

而东宫里的履霜,已经熟悉了这样反复的境地。安慰了殿内的宫女们几句,便在竹茹的服侍下梳洗睡下了。

次日刚起来,还没开始梳妆,便听得小宫女传,梁良娣求见。

履霜一怔,怎么也想不到第一个来求见的竟会是梁玫。但犹豫只在一瞬,很快她就说,“请她稍坐一会儿,本宫一会儿就来。”

说完,匆匆在竹茹的服侍下匀面梳妆,往正堂去。

梁玫已等了一会儿了,见她来,起身行礼,“太子妃。”

履霜略有些不自在地让她坐——自窦宪拒婚、圣上又申斥了梁玫,她们俩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了。今时今日,履霜很难找到正确对待梁玫的方式。

但对方的态度却很自然。诚恳道,“殿下两度被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有人做了手脚,针对殿下。妾暂时没有什么好帮忙的,只能先送些东西过来,以免殿下在禁足期间受苦。”

她说完,宫女雁书便捧了一大堆东西过来。履霜看了一眼,道,“多谢良娣费心了。”

梁玫说哪里,“殿下一向怜悯恤下,却无端落此境地,谁看了,都会过意不去的。”

履霜一顿,大约猜到了她的来意。但也没点破,只是说,“东西不是紧要的,可良娣的雪中送炭之情,着实让人心中熨贴。”

梁玫见她始终在说客套话,忽然叹了口气,道,“殿下这是要同我生分了么?”

履霜一窘,道,“这是什么话?”

梁玫注视着她,低声道,“殿下是知道妾的身世的。有些时候,即便妾不想争,但也不能避免的必须得去争。但无论如何,妾都不曾抱有与殿下为敌的心态。所以请殿下宽容则个,莫要与我生分了。”

履霜听的默默。隔了一会儿,方点了点头。

梁玫脸上浮现出喜悦之色,道,“谢殿下宽宏大量。”又说,“妾会尽快为殿下查清那触柱而死的小宫女的事,请殿下稍安勿躁。”

履霜不想她这样热心,微微惊愕道,“不用急。。。”

但梁玫却是很爽快的样子,“既然话说清楚了,那殿下的事自然也是妾的事了。”说着,与履霜定了三日的期限,利落地告退走了。

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正殿,竹茹忍不住道,“梁良娣的行事,真是令人看不透。”她皱着眉道,“虽说她是好意。可她择了这时候与殿下您重归旧好,奴婢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管她怪不怪,让人看不看的透呢。这时候同她交好,总比还与她冷冰冰处着强。再说,日久见人心,总有咱们看明白她的一天。”履霜平淡道,“把她送的东西都收起来吧。”

东宫东殿。

大宋良娣正坐在绣架前,低头绣着一副山河图,文鸳忽然急匆匆地进来了,在旁踌躇着。

大宋良娣头也不抬地问,“怎么?”

文鸳急道,“刚有人瞧见,梁良娣去看太子妃了!听说她带了许多的东西进去,出来的时候又笑吟吟的,大约同太子妃重新交好了。”

大宋良娣抬起头,皱眉道,“多大点事,也值得你这样巴巴地着急。”

文鸳顿足道,“良娣!好不容易的咱们让太子妃同梁良娣断了。一旦她们之间又缝合好,加上北殿的申良娣,不是又成了三对一么?本来咱们有皇后和月枝良娣,还好说。现下里。。。”

“三对一?未必吧?”大宋良娣挑眉打断,“申令嬅的心里已经对太子妃存了疑影,两人怕是不会再像先前一样,事事相互信任了。梁玫又为人反复,太子妃真能全心信任她?且她这个人,心里恐怕也是有别见的。”

文鸳听的神色稍缓,试探性地问,“这次小翁主的事,来的古怪,良娣心中可有猜想么?”

大宋良娣默了半晌,才道,“此事的确古怪。看着像是冲太子妃而去,但何以布局同上一次月枝做的这样相似?”

文鸳吃惊道,“不会真是月枝良娣做的吧?”

大宋良娣无奈道,“她如今被禁足在家里呢,便是有这份心,手也伸不到宫里。”

第86章 月枝之死

宋月楼说的不错。不过几日间,事情就有了新的进展。

廷尉深查了那触柱而死的小宫女五儿的详细出身、在宫中的人脉网后,战战兢兢地抛出了一个人。一个大家都想到,但都没真的怀疑的人——宋月枝。

别说她姐姐宋月楼了,便是履霜也不相信,“。。。她再蠢,也不至于这样吧。”

然而廷尉所列的证据请清楚楚,令人根本无法反驳:

死去的小宫女五儿,从前并不是伺候北殿的。她是浣衣局出身,七个月前被悄悄地打了招呼,调往东宫里伺候申令嬅。

而这个打招呼的人,掌管浣衣局的嬷嬷至今都记得,是宋月枝身边的倚翠。

而在五儿的房内,廷尉又找到了不少金银饰物,远非她这样一个位卑的小宫女所能有。经由内廷尚饰局的女官翻看册子辨认,发现那是一年前皇后赐给宋月枝的东西。

何况又在五儿的房里发现了许多她同宋月枝的往来书信。

一年前,那是太子妃还没嫁来东宫的时候。何况如今又人尽皆知,宋月枝同太子妃不和。再加上桩桩件件的证据都分明的很,所以众人虽惊讶却也信了大半。

听说廷尉碍于宋月枝是皇长孙的亲姨母、皇后的外甥女,再三地查证过,但证据始终指向她,最终他们也只得战战兢兢地报到圣上那儿去。圣上当时正在李贵人宫中休息,听到这消息,大怒下,当即命人赐死宋月枝,连同皇后也一并被申斥,彻底被褫夺了处置六宫的权利,所有事务被全部交给王、李二贵人。紧跟着圣上又命人去传了旨意,解履霜禁足,又赐下各色珍宝加以安抚。

一切都来的太快了,雷厉风行。不过短短两日,事情就倒向了另一个结局。昔日里横行跋扈的宋月枝被一盏毒酒秘密赐死——连辩解也不能够。

梁玫得知履霜出了禁足,来看她,颇为幸灾乐祸地说,“那边宋月楼知道消息,都吓坏了,马上就抱着皇长孙去求见了父皇。可殿下你想,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接二连三发生,父皇能忍得下气么?所以竟是气坏了,丝毫不肯见。等宋月楼辗转去求了太子殿下啊,哼,听说去宋府赐毒酒的人都已然回来了。”

履霜叹,“大宋良娣一向是最喜怒不形于色的,这次也慌成这样。其实何止她呢,我知道了消息,也惊的什么似的。”

竹茹在旁后怕道,“可不是,奴婢也骇极了。本以为那小宋良娣被逐出了宫,是不足为惧的了。哪里晓得她手这样长,还能在东宫里翻云覆雨呢。”

梁玫悄悄地指了指中宫的方向,“哪里是她厉害呢,是那边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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