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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与皇后-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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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终于,探子来报,邓叠先前带了五千人出去,正碰上匈奴兵精锐,损伤惨重,大败而归。现如今退回了城内。

黄朗听的呆住,随即又喝骂起来,“怎么可以只带五千人?那如何打得过匈奴人?”

他嗓门破锣似的,窦宪听的头痛,绕过他,先去吴维安那儿给他松了绑。对方看了他一眼,从怀中摸出虎符,默不作声地递了过来。

窦宪接过,低声道,“多谢。”回房里换上了战甲,佩剑匆匆出去了。

等到他换好衣服出去,发现吴维安已为他点了本郡最精锐的兵将。还有一些悍勇不畏死、自请参与战斗的平民。

见是他领兵,那些人颇为失望,纷纷议论着。——大约他这些天的无所作为,早已传遍了上下吧。

窦宪淡淡一笑,也不计较,只是说,“稍后请诸位务必听我号令,不许与匈奴人战,引他们入恒山再动手。”他冷冷扫视众人,“否则我格杀勿论。”

众人顿时哗然。

窦宪也不理他们,只对一旁的吴维安道,“请太守带人做好酒菜,今日我等破匈奴会食!”

吴维安心中惴惴,答应了一声。

而敦煌郡众兵,心中更不信了,勉勉强强才说,“诺。”

窦宪右手紧紧抓住缰绳,左手擦了把额上因病痛而带来的冷汗,举高剑道,“走!”

等一众人来到城下,发现军臣早已经杀红了眼,得意地勒马来回巡视,一边用剑闲闲挑起地上的尸首,开膛破肚。

众人都大怒,窦宪第一个上去叫阵,“大汉车骑将军窦宪,前来请教单于剑法。”

军臣少年意气,听了这话便欲拍马上前,但身后诸人怕他出差错,纷纷道,“单于不要以身冒险。”

但方才的大胜已经冲昏了军臣的头脑,他草草地推开了那几人,就一夹马腹,向窦宪而去。

两人刀剑相交数十回合,一直不相上下。但慢慢的,窦宪露出疲态来,剑法也错乱起来。军臣心中大喜,顺势用劲,一剑将他挑落马下,随即振臂高呼。身后匈奴人跟着群情激昂。军臣正欲趁机杀死窦宪,不想对面即刻来了两三个小将,将窦宪拉上马匹,夺路就走。

军臣被激起好胜心,催马而去。

而窦宪大约是被他的攻势吓怕了,勉力地伏在马背上,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一边大呼,“退回东边!”

一众人忙都勒马跟上。

军臣见此,向身后众人道,“追!”

第116章 噩耗

终于,战局结束,恒山边都是匈奴人的尸首。

窦宪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擦了把脸上的血与汗。

主簿黄朗朗声大笑,“咱们都错怪将军了!早先见将军碌碌无为,又说什么破匈奴会食,咱们心里啊,都是一包气,到现在胜了,才慢慢明白过来。”

窦宪平淡道,“若非置之死地,如何能得重生?所谓驱人而战罢了。”见黄朗穿着盔甲,手舞大刀,他忽然想起对方是一届文臣,有些惊讶地挑眉看着他。

对方拍着胸脯道,“将军别看在下是一届书生,发愿杀蛮夷也有十来年了,一直跟着敦煌的士兵们训练体能。今日,终于叫我也尝到了做武将的滋味!”哈哈大笑起来。

窦宪本以为此人性情急躁,不堪大用,但眼见他这样豪情冲天,不由也内心敬佩。吩咐众人,“留下一半人清理战场。剩下的人,随我回去用饭。”他挑眉大笑,“但愿太守为我们热的酒,尚有余温!”

众人轰然地响应,随着他策马回城。

捷报早已经传回了城内。窦宪一行人回去,城中子民都箪食壶浆,热烈地迎接他们。一时之间城内热闹非凡,家家都点亮了蜡烛,照的敦煌宛如白昼。窦宪好不容易才带着人破开人潮,回到太守府邸。

吴维安果然已经带着人准备好了酒食。他亲自站在府门前迎接众人,高声笑道,“将军今日率军一举击杀匈奴单于及其精锐。暂请歇息一晚,明日整顿军旅,再指匈奴王庭!”

他语音落地,群情激昂,振臂跟随高呼。

窦宪面上也有得色,跳下了马,跟着吴维安往府内走。

不料才走到一半,便见窦顺握着一卷纸,没头苍蝇似的在到处问,“我们世子呢?我们世子呢?”

窦宪看着,不由地皱起了眉,扬声道,“窦顺。”

窦顺见到他,匆匆地跑了过,连声道,“世子可算回来了,世子可算回来了。。。。。。”

窦宪皱眉轻斥,“和你说了多少遍,在外不许喊世。。。。。。”

他的话语被窦顺“扑通”的跪倒声打断了。窦顺眼睛里滚出很大一行眼泪。他颤抖地说,“侯爷去世了。”

他一语既出,窦宪顿觉脑中“嗡”的一声响,好不容易才能问出口,“你说什么?”

窦顺极力地忍着泪,重复了一遍,“侯爷去世了,大长公主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消息。”

见窦宪长久的都没有声音,吴维安内心惴惴起来,命周围好奇的仆从都退下,这才问窦顺,“确定么?会不会是谣传?”

窦顺摇头,将手里紧攥着的那页纸呈上来,“刚拿到的家书。大长公主亲自写的。”

窦宪没有伸手去拿,只是僵硬地抬眼去看。

一行熟悉的字体跳入他眼中,“汝父病重、不得治,已于今日殁。”落款是二月十九日。

的确是半个月前。

窦宪死死地盯着那页纸,僵硬地呼吸着。

耳边,窦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怎么会这样?咱们收拾收拾东西回京吧。

吴维安也担忧地在旁安慰他:将军节哀。窦侯到底也是享尽尊荣走的,何况有您这样的儿子,他一定不枉此生。

窦宪到现在反而镇定了下来,一句句地听着他们的话,全部都听懂了、全部都听进去了,一点慌乱和难过都没有。

他点点头,自己也想不到会这样的条理清晰,“太守,请你稍后出去告诉士兵们一声,这几天会随我直捣匈奴王庭。今夜务必吃好、休息好。”他顿了顿,又道,“匈奴母阏氏痛失爱子,必会倾举国之力抵挡我们。请让士兵们都做好准备,接下来的仗不会好打。”

吴维安见他面色异常的沉着冷静,心头泛上怜悯,低声道,“将军如果想哭,尽管哭出来吧,此地只有在下和窦顺两人。”

窦宪摇了摇头,平淡地说,“我没什么,当务之急是一举铲除匈奴。”他仰头看了一会儿天空,调整着呼吸,道,“先去吃饭吧。”

次日里,窦宪刚用过早饭,吴维安便带着人匆匆来报,“匈奴母阏氏得知军臣单于死于恒山,果然大为惊怒,竟不计前嫌点了右贤王呼厨泉为将。”

窦宪敏锐地捕捉到了“不计前嫌”四个字,重复了一遍。

吴维安解释,“呼厨泉是先代单于的另一个弟弟,因备受先单于信任,也一度被母阏氏猜忌。好在他为人急流勇退,一力地辞了实职,西游羌国。这才避免了吉康的结局。

窦宪皱眉问,“此人既与母阏氏不和,怎么这样的关头,母阏氏去找了他?”

吴维安叹道,“还不是那母阏氏找不着人。那女人为让自己的儿子当上单于,这几年间,早把各部落孔武有力的将领杀的杀、放逐的放逐。”

窦宪听的冷笑起来,“怪不得去向宿敌求救呢。只是呼厨泉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吧。今既愿意来打汉军,大约还是母阏氏许给了他什么东西。”

他与吴维安的视线撞到一起。两人共同吐出两个字,“——国家!”

窦宪负着手说,“否则以他的为人,怎愿意来趟这趟浑水?”

吴维安想起呼厨泉几年间西游西羌,忧心道,“母阏氏许下重酬固然是一个原因。呼厨泉与西羌王交好,有把握能借兵退汉军,这才是真正原因吧。咱们怎能容他如此?”

窦宪轻蔑地笑,“不,就让他去向西羌借兵。”

吴维安面露忧色,“可是西羌人向以悍勇闻名,一旦与匈奴残余士兵合二为一,恐怕咱们。。。。。。”

“不用怕。有母阏氏在,西羌翻不出什么大浪来。”窦宪看着吴维安,一字一字道,“你去想办法,派人让母阏氏那里知道呼厨泉的打算。传播的越大、越好。”

此事不到两日,便有结论传来。

——母阏氏绑缚了呼厨泉的心腹,命他在众人面前吐露呼厨泉交结西羌、欲裂匈奴的打算。

如今匈奴的亲贵,泰半都是母阏氏的亲信。他们本就害怕将来呼厨泉事成,回身斩杀母阏氏与他们一众人等。听闻这事,更惊恐了,纷纷说,“还好尚未让他掌兵,否则我等的头颅,不落入汉人手,倒要落入西羌人手中了!”

母阏氏称是,当即命人捕杀了右贤王呼厨泉。

消息不久便传播至匈奴朝中。剩下的文臣听闻此事,都义愤填膺。母阏氏到此时大约也明白中计了,只是不肯认错,终日里闭帐不出。

与此同时,汉军的攻势越发猛烈,几乎有将匈奴灭国的趋势。

而匈奴的精英已在上一次随着军臣一同覆灭。余下的人虽有战意,也勇猛可嘉,无奈并无好的将领统帅。于是只能一日日地被汉军围堵,人数锐减成了十之六七。他们再也不敢恋战,退守回了本国。

但汉军已将他们视为母亲河的黑水河投毒,又包抄了四面。

这时,国内余下的亲贵们都打听到是军臣带着人掘了敦煌人的墓,以致他们下了死志,不灭匈奴不干休,一个个都大惊失色。又想起枉死的呼厨泉——若有他带领,本族不至于到如今这地步。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在第四日晚间,冲破了王帐,共同勒死了母阏氏。随即有一部分人拼了命去突围,打算前往乌孙投奔呼屠王子。

听说怀有此念的人,只有十之一二得以突围而出,剩下的无不死于汉军之手,但没有一个人求饶。尸体堆在黑水河边,染红了整个上游。

这消息传回匈奴国内,剩下的人没有再做无力的抵抗,由身份最高的左贤王率领着,递交了降表。

“建初二年三月,匈奴动荡。车骑将军窦宪,率副将邓叠,及敦煌郡兵马,先诛军臣单于于恒山。又率精骑围匈奴王庭八日,斩杀突围者四万人。虏众崩溃,递降表请休战。宪获温犊须、温吾、柳鞮等八十一部降者,前后三十余万人生口马。牛、羊、橐驼百余万头。唯右大都尉须訾遁走,与王子呼屠率残部奔至渠比鞮海。”

那一日过去后,大汉的史书上留下了这样的记载。

彼时的敦煌,处于一种异常的兴奋的海洋里,为此后彻底解除了边境的威胁而载歌载舞。

太守吴维安忙着处置匈奴战俘,主簿黄朗手忙脚乱地替他琢磨怎样写奏表。

新的时代逐渐地拉开序幕。

只除了窦宪。

匈奴国灭后,他没有参加敦煌的任何一场庆典,就悄然地策马离开了。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随身物件,带着长随和婢女策马疾奔,赶回帝京。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尘埃落定。只除了他,要回去见一见过世的父亲。

爹,爹。

早春的风还十分料峭,刮在脸上,生疼生疼。木香和窦顺都极力地合紧自己的衣襟,才能勉强忍耐着寒意。但见窦宪穿着单薄,又不以为意。木香不由地道,“再穿件披风吧,世子。。。”

他没有任何回应,只将手中马鞭狠狠地抽下,催马加速前行。

第117章 痛逝

在不眠不休、日夜兼程地奔跑了二十几天后,窦宪终于抵达了京师。一路上,他已经先后累死了六匹快马。

停在窦府门前的那一瞬间,他眼前一片漆黑。一个月来紧紧绷住的肌肉骤然松驰了下来,呼吸也变的异常短促。他紧紧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襟,勉强才能喘的上气。索性意识还清醒着,像微弱的火光,告诫自己不能倒下,至少不该在这里。强撑着,扶着宵风,慢慢调整呼吸。

眼前终于逐渐清明起来。

他把马鞭扔给窦顺,尽量稳住步子,往府内走。

窦府里已不是他一年前离开时的场景了。里头挂满了白幡;大厅被布置成了灵堂的样子,成息侯窦勋的画像被高高挂起,下书一个斗大的“奠”字,左右两边高挂挽联。风轻轻地吹着两旁的长明灯,使之忽闪忽闪。

窦宪浑身脱力地跪了下去,“。。。爹。”

大长公主听闻了他回来,带着湄姑姑匆匆地赶来了。见他风尘仆仆、蓬头垢面,她惊讶道,“宪儿。。。”

窦宪抬起头,看着她,“怎么会这样呢?爹还那么年轻,刚刚过了五十。”

大长公主平淡道,“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你爹只是舍此投彼,去彼岸往生了。”

她说的冰冷而残酷,不带一丝情感的牵扯,窦宪心下一阵失望,喃喃地问,“你不难过么,娘?”

她的目光有一瞬的飘移,但很快就回答儿子,“你日夜兼程赶回来,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履霜得知窦宪回京,匆匆求了刘炟,赶往窦府时,已是深夜。

外面风雨大作,凤驾好不容易才能抵达侯府。下了轿辇,又是风声呼啸。随行的婢女所打的灯笼,有不少都被淋湿吹灭了。

履霜好不容易才到了灵堂门外。饶是如此,也被淋的半身湿透。她却顾不上理一理衣服,只吩咐左右,“都退下吧,跟着管家明叔去下人房里喝茶。”

却是一个面生的中年人站了出来,道,“回殿下,前代管家在前几日出门采买时,遭遇了强盗,已然没了。如今窦府里是小人在管着事。小人陶安国,参见殿下。”

履霜悚然一惊,又问,“那云婶呢?”

“她收拾了东西,回了扶风老家。”

履霜没有再问什么,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于是陶安国带着婢女们都退了下去。而她也深深呼了一口气,去推灵堂的门。

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那里。黑衣晦暗,万般孤伤。履霜站在他身后许久,他都没有察觉,直到她出声喊,“窦宪。”他才抬起头看着她,但那目光茫茫然的,没有焦点。

履霜慢慢地蹲了下去,“。。。窦宪。”

他嗓音沙哑,开口,“履霜,我没有爹了。”他仰头,极力地想要忍住眼泪,“你知道么,我在敦煌的时候,时常会想,这是爹二十几年前也来过的地方。如今我在代替他,完成他的梦想。一直到那天接到家书,我还是这样想。我想啊,一回去,我先不吃饭,我先写封信给爹,告诉他我打赢了。儿子打赢了匈奴!他二十几年前没有做到的,我都替他做到了!从此大汉不用再同匈奴议和,也不会再有边境之忧!他不会再觉得儿子只是每日里只是玩玩闹闹,永远也长不大。”

履霜拿袖子胡乱地擦着他的脸,“别哭了。”她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别哭了,窦宪。”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流了不少泪。忽然之间,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抱着她痛楚地、不断地问,“怎么会这样呢?我离家的那天,爹还好好的。他躺在床上睡着了。我没忍心叫他起来。我说,爹,你好好的养病,我去敦煌,最多一年就回来。等匈奴那儿的事了了,我好好地呆在家里,再也不出去了。。。怎么会这样呢?”

履霜无言以对,只能牢牢地抱紧他,眼泪止不住地掉。

窦宪软弱地把脸埋在她的颈窝,说,“拿到信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是个谣言,是个玩笑。这些天在外赶路,我还是这样想。我多希望一回到家,爹他就出来啊,告诉我,‘这都是骗你的!谁叫你一声不响地就去了敦煌。再这样,以后还吓唬你。’”

履霜不知该安慰他什么,翻来覆去只是说,“你身上好烫。窦宪,去床上躺一会儿吧。等到明天醒来,什么都会好起来。”

他软弱地听从了,就着她的扶持开门出去,回了松风楼。

履霜把他安置到床上,又替他脱去了外袍和靴子,替他盖上被子。再去打了一盆热水过来,浸湿了毛巾,替他擦洗着一个月来不曾打理的脸。

他闭着眼睛任由她作为,情绪逐渐地安静了下来。

履霜见状轻轻地松了口气,坐在他床前的小凳上,轻轻地拍打他,“睡吧。”

但他并没有依言睡去,反而睁开眼,惴惴地问,“。。。你不会走吧。”

履霜迟疑了一下。

他敏感地察觉到了,摇着头,哀求地看着她,“别走。”

她在这样的目光里一阵悲哀。窦宪一向是个心性高强的人,从不肯对着人流露出失意。即便是几年前,他们最相爱的时刻,他也不曾在她面前如此。但现在,她能强烈地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深沉而空洞的悲哀,透过这目光一阵阵地侵袭着她的心。她紧紧地抱住他,“我不走,窦宪。我陪着你。”

“那就好,那就好。。。”窦宪终于松了口气,反手紧紧抱住她,“我失去了爹,失去了家。还好履霜,我还有你。”

窦宪终究困乏已久。在得到履霜的保证后,很快就睡着了。她趴在床沿上,屏住呼吸看着他的睡颜,逐渐从难过里升腾出柔软来,忍不住伸出手,来回抚摸着他的脸颊和鬓发,低声地说,“窦宪,窦宪。”

门上忽传来一声谨慎的轻叩。

履霜吓了一跳,忙站起身,去开门。

是竹茹在外头。她迟疑地说,“殿下来窦府,已有近两个时辰了,到了该回宫的时间了。”

履霜心头涌起难以抵挡的难过,拒绝道,“我为什么要回宫?”她转身向内,“我不回去。”

竹茹惊讶于她突如其来的叛逆,但不过一瞬就理解了过来,叹息,“殿下如今是皇后,当思自谨。陛下深夜恩准您出宫,已是恩命,如何还能在外逗留一夜?何况世子与皇后虽是兄妹,终究不是同胞。这样在一处伴了两个时辰,已令有心人惊诧。若再相伴一夜。。。。。。”

履霜听的默不作声。隔了好一会儿,才涩然道,“你说的是,是我糊涂了。”轻轻地阖上了门,跟着竹茹出去。

稍后到了楼下,竹茹道,“奴婢去传轿辇过来吧?”

履霜摇头,“去灵堂里。我要再看一看爹的遗容。”

竹茹吓了一跳,劝说,“这深更半夜的,殿下别去灵堂了吧。。。过几日正式出殡,再来叩拜不迟。”

履霜说不,看着沉沉的天色道,“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爹虽身子不好,但总也一直不咸不淡地治着。为什么会什么征兆都没有,就这样去了?明叔也是。我记得他是会武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竹茹听的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猜测,心头浮现出寒意,结结巴巴说,“不会吧。。。”

履霜没有再回答她,抿唇往灵堂去了。

稍后到了灵堂,履霜托言欲单独拜祭侯爷,遣了看护的仆从们离开。随即关了门,脚步匆匆往梓宫那儿走。

竹茹心中惴惴,在身后道,“殿下——”

但见她毫不犹豫,已经移开了梓宫。成息侯苍白僵冷的面容浮现了出来。

竹茹避过头不敢多看,但履霜眼神灼灼,一直仔细地打量着成息侯的尸首。

竹茹等了许久,见她一直没发出声音,忍不住调转了身子,大着胆子去到了她身边,共同往梓宫里望去。

成息侯的脸虽然惨白发青,但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竹茹松了口气,一边移着棺盖,把梓宫合好,一边对履霜道,“殿下快下来吧。”

履霜点了点头,“是我多疑了。”跟着她出了灵堂,叹气,“你去传轿辇吧。”

“走了?”泌阳大长公主听见房门打开,眼睛也不睁地问。

湄姑姑仔细地关紧了门,来到她身边,这才敢说,“是。”

泌阳大长公主慢悠悠地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她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吧?”

湄姑姑轻声道,“黄文泰用药谨慎。单从尸首上看,是发觉不出什么的。”

“好在她没带御医或者仵作过来。”大长公主松了口气,但转瞬又讽笑了起来,“不过光是想着去查看尸首,这份心思也够深的。不过,窦嫣的女儿么。”

湄姑姑不敢接这样的话,沉默无语。

大长公主停下了转动佛珠,看着她,讥讽地笑,“瞧你吓的。怕什么,有我在呢。”

第118章 厌恨上

窦宪疲累已久,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日中午才醒来。

睁开眼的那一瞬,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身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心里一惊,忙下了床,喊,“履霜!”

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他着了急,满屋子地找,一边喊,“履霜,履霜!”

房门上忽然传来很轻微的两下叩声,窦宪听了忙道,“是你吗?”一边快速地跑了过去。

房门吱呀的打开了,窦顺端着粥进来了,莫名其妙地说,“是我啊。世子这一觉好睡。我在外等了许久呢,这粥都被风吹凉了。要不我去。。。。。。”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窦宪拉住了胸口衣襟,急急地问,“四姑娘呢?四姑娘去哪儿了?”

窦顺吓了一跳,咽了口口水道,“回去了啊。”

窦宪接着逼问,“回哪儿去了?她去哪里了?快说!”

窦顺摸不着头脑,结结巴巴地说,“当然是回宫里去了啊!”

窦宪听完这句话,怔了一下,随即松开了手,冷笑了起来,并不可抑制地一直冷笑了下去。

窦顺见他这样,吓了一大跳,忙上前去查看他,“世子,世子!你怎么了,世子?”

窦宪忽然发怒地推开了他,“滚出去!”他声嘶地指着门口,“都滚出去!谁都不许进来!再也不许你们接近我!”

窦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他此刻心情不好,忙答应了下来,叮嘱了他“快把粥喝了”等语,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外界的阳光仿佛也被阻隔在外。窦宪在纵声的大笑中忽然落下眼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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