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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与皇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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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芹、竹茹两个抖抖索索地进来了,跪在了成息侯父子脚边,“敢问侯爷、二公子,叫奴婢两个来是有什么事吗?”

窦宪不答,只摩挲着手指淡淡问,“我先问问你们两个,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水芹不假思索地说今天一直在快雪楼理屋子。窦宪问她可曾出去过?她说自己连半步都没有跨出,小丫鬟们均可作证。

竹茹则说姑娘念在她千里迢迢跟着来了侯府,特意放了她一天假,今天她去了南市。

窦宪心中闪过隐约的印象,问,“谁可为你作证?”

竹茹细想了想,回答说自己今天一直孤身一人在南市吃喝游玩,没有什么能作证的人。

成息侯负手冷冷地看着她,转头命窦阳明带她下去细审。

细审两字,看来轻描淡写,九成是要用刑的。

竹茹顿时凄惶地叫了起来,连声说着饶命。成息侯不耐烦听,挥手令窦阳明快带人下去。不想竹茹快被拉出去时,忽然叫道,“奴婢今日在西市买酪浆时,不慎把它翻到了店家身上,被他骂了许久,直到赔了一贯钱才罢休。那家店,那家店树着一个王字招牌!侯爷、公子但可一查究竟!”

窦阳明见她这样说,缓下了脚步,征询地看向成息侯父子。然而成息侯只短暂地想了一想,便道,“还是先审一审再说吧。”

眼见窦阳明又要上前来拖自己,竹茹一阵心焦。忽然,脑中灵光乍现,大声道,“侯爷!二公子!姑娘出去的事,府里还有二姑娘知道!”

第12章 猎变3

成息侯当即把履霜托付给了窦宪,自己匆匆带着窦阳明、水芹、竹茹几人回府。

他本想提窦萤来问一问的,水芹犹豫地进言,“这么大喇喇地问,二姑娘的脸上怕是不好看。”

他想了想,觉得有理。遂以府中失窃为由,挨个叫了侍奉各房的丫鬟仆从来问。

尚夫人、窦芷、窦笃还算配合,交了人出来便完事了。窦萤却抹不开这面子,嘟嘟囔囔说,“我身边的丫鬟都在侯府里呆久了,甭管什么稀罕东西,一概不会放进眼里。不比那从苦窝窝里出来、眼皮子浅的。大伯该去搜搜那种人的屋子。”

恰逢繁缕打听到府里失窃是假,侯爷其实是在抓走漏二公子、四姑娘出门消息的人——他们今日遇刺了。更要命的是侯爷如今正在怀疑二姑娘,所谓的询问全府不过是走个过场。

窦萤想起今日窦阳明询问其他人时,的确客客气气。可问到她的奴婢时,却拐弯抹角、异常严厉,当即信了,又惊又怒的。也不同她母亲、弟妹说一声,便领着房里的丫鬟们浩浩荡荡地杀去了快雪楼,命把里头所有的东西都打开,细细翻检。

“谁吃饱了撑的,要去作弄他们?我看就是他们自己拉了屎却不抹干净屁股,这才引得人跟着!”窦萤狠狠地撂下话,拿了张凳横在快雪楼门口,不许人偷溜出去报信,一边指挥众人搜查。

成息侯辗转得到这消息,已是她搜查完毕了。

他匆匆赶到快雪楼,一眼便望见所有箱子都大开着,满地狼藉,太阳穴突突乱跳。极力抑制着自己,方能问出口,“阿萤,你这是做什么?”

窦萤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慌忙地站起身,说,“听说大伯在查问府里失窃的东西。侄女想着四妹不在,来帮着她。。。”

成息侯不等她说完,便厉声喝断道,“履霜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东西?她的屋子轮得到你来乱动?”

窦萤仗着成息侯、长公主、窦宪不矜细事,在府里大摇大摆惯了。骤听的这种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爽性挑明了说,“听说履霜和二哥因为私自出门而被刺客追击,受了重伤。侄女听说大伯疑心这事是我干的,刚好,我也疑心履霜。”

水芹站在成息侯身后,惊呼一声,“姑娘受伤了?!”竹茹也捂着嘴,不敢置信地连声问成息侯,“姑娘怎么了?”

窦萤古怪地看着她们,“你们不知道这事吗?”

水芹和竹茹都死命地摇着头,哭道,“请侯爷快送我们回猎场去照顾姑娘。”

成息侯说不急。他淡淡打量着窦萤,问,“霜儿受伤的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窦萤心中一跳,渐渐觉得不对劲起来,指着繁缕道,“是她告诉我的!”

繁缕吓了一跳,满面疑惑道,“姑娘,您在说什么啊?”

窦萤见她不承认,劈面便是一个耳光,“你有胆子说,没胆子承认吗?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小油嘴!”说着,恶狠狠又是几耳光。

水芹看不过眼,“砰”地一声跪下,对窦萤道,“不管她怎么着,姑娘下这么狠的手总是不好。。。”

窦萤正在气头上,听她这样说更怒了,劈面也给了她一耳光。“贱丫头,少当着我的面邀买人心!”

水芹的身体顿时倒向一边,捂着脸呜呜咽咽。

竹茹扶住她,黯然道,“别哭了。上次姑娘受了气,不也忍了吗?你一个丫头倒娇贵起来了。”

水芹遂咬着嘴唇,抽抽噎噎再不敢再发出声音。

成息侯冷眼看了一会儿,直到这时候终于看不下去,大喝一声,“把二姑娘架下去!”

窦萤不能置信地喊了声大伯。成息侯冷冷看着她,又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儿,果然有身强力壮的奴婢强制地把她搀了出去。

快雪楼一时大静。成息侯坐到椅子上,疲惫地叹了口气,问,“二姑娘总是这样吗?”

水芹张口便想说话。竹茹忙推了她一把。她不甘不愿地低下了头,没有开口。

成息侯的心情更沉郁了,“你们俩要是不想以后还受欺负,那就有什么话,尽管说。”

水芹、竹茹两个对视一眼。静了片刻,齐齐俯伏在地,答应一声是。

水芹从履霜进府后窦萤的数次挑衅说起,一直到前阵子履霜咳嗽,窦萤每日借着探望的名义讽刺挖苦她。履霜从二公子那儿得了燕窝,好心送给窦萤一些,不料她竟不稀罕,反而全拿去掷鹦鹉了,气的履霜直哭了半夜。絮絮地说了许多。

成息侯听了,气的发抖,“这个混帐,竟敢这样作势!我看这次,八成也是她。”命窦阳明带人去搜窦萤的屋子。

这番动静实在太大,众人都免不了去打听。于是很快,一段流言便在府内悄然传开:除夕四姑娘进宫的时候,检举揭发了二殿下的丑行。二姑娘因嫉妒她独占侯爷恩宠,便趁着她出门,悄悄向二殿下报信,以期借对方之手除去劲敌。

尚夫人听了义愤填膺,“谁没事去算计她?”把传谣言的人一个个提来大骂。她女儿窦芷看不过眼,几次劝阻,尚夫人听得心烦,命人把她关在了房里。自己带着儿子窦笃,把个假传消息的繁缕打了半死。

等到傍晚,窦阳明搜查的结果出来了。窦萤的屋子里没有什么特异的东西。成息侯听后背着手踱了半天步,“难道。。。竟不是她?”

尚夫人和窦笃打听到他这么说,都松了口气。然而丫鬟忽然来报,繁缕伤重而死。。。。。。

他们都又惊又怒的,“不过是打了几下,并没有下狠手,怎么会死呢?”风口浪尖上怕人知道,假托繁缕得了重病,匆匆令人把她抬出去。

不想恰恰被竹茹撞到,告到成息侯那儿。

成息侯叹息着对窦阳明道,“要不是他们心急,打死了帮忙的丫鬟,我还真被糊弄过去了。”不顾尚夫人的恳求,以窦萤身染沉疾为由,遣送她去了郊外的庄子上。

而郊外猎场,昏迷了整整一夜的履霜也终于醒来。才睁开眼,她便感觉到被子上压了东西,沉甸甸的。不由地□□一声。被子上的重压马上消失了,一个声音急切地问,“你醒了?”

是窦宪。

履霜见他双眼下一片乌青,强忍着背上的钝痛,问,“你怎么不回去睡?”

窦宪忙说,“我在这里也是一样的睡。”

履霜声音微弱,“话不能这么说。。。”

窦宪见她嘴唇苍白,每说一句话都困难无比,忙道,“好了好了,你快别开口,小心伤口裂开。”出了房门,一叠声叫人送吃的过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竹茹、水芹便带着一个小案进来,上头摆放着细粥和若干精致小菜。

履霜强撑着微笑,“竹茹你回来啦?外头好玩吗?”

竹茹恭敬地说,“承姑娘善意,奴婢去西市逛了一圈。人很多,万幸奴婢没出闪失。”

履霜点一点头。

窦宪拿过细粥,道,“别起来了,就这么侧着身子吧。我来喂你。”命水芹拿软枕垫在履霜胳膊下。又道,“知道你饿,可两天没进过东西了,一下子用太多,肠胃吃不消。”喂了半碗粥、几口小菜便收了手。说是少食多餐,等过两个时辰再进一次。

履霜也不计较,点点头答应了。

接着,窦宪又命拿在外温着的药进来。履霜忙制止了,“才喝了粥,等会再喝药。——还没问你呢,咱们好端端地出门,怎么会招惹上刺客?”

窦宪放下了药,沉沉叹了口气,“是刘恭。”

履霜错愕半晌,问,“那,那圣上知道这事吗?”

窦宪语气沉沉,“自然知道。咱们遇刺当晚爹就去了宫里。可等了一晚上,内廷始终说圣上在议事。爹没奈何只好回来了。王福胜紧跟着往家里赐了一大堆东西。”

履霜红着眼圈道,“全怪我,我那天不该。。。”

窦宪忙伸了手指,抵在她唇上,“不怪你,不怪你。”他倾身过去,问,“为什么受了伤,不立刻告诉我?”

他温热的气息拂在履霜脸上。她有些脸红地避了过去,嗫嚅着说,“刺客那么多,我怕你分心。”

窦宪摸着她的头发,慢慢地搂紧了,“傻孩子。”

之后窦宪又欲给履霜喂药,不料她怎么也不肯喝。他苦口婆心地劝道,“不喝药伤口怎么会好?你嫌苦吗?我拿了好多蜜饯来呢。要不我先喝一口?”云云。

履霜始终在摇头。逼得急了,才终于扭捏地说,“你出去我就喝。”

窦宪“啊”了声,满面不解,“为什么?”

履霜拿被子蒙着头,“药总不能侧着身喝吧。。。我只穿了小衣。。。”

窦宪脸孔作烧,忙放下碗大步走了出去。

履霜对着他的背影喊道,“我喝完便睡了,你别过来了,也回去睡会儿。”

窦宪不敢回头,“哦”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远了。

水芹和竹茹难得见他这样腼腆,都忍俊不禁。转过头正欲和履霜玩笑几句,却见她脸上的笑渐渐收了,吩咐道,“把药悄悄泼了。”

两人都大惊失色,连连说“这怎么使得?”

履霜淡淡看了她们一眼,“又不是永远不喝药了。急什么?”

水芹还在絮絮叨叨地劝着,竹茹已心思电转,问,“那姑娘什么时候才肯喝药呢?”

履霜轻飘飘地说,“等有人来看过我。”

第13章 猎变4

履霜说的笃定,可之后的日子,除了成息侯、窦宪、窦阳明家的,始终没有人来猎场看她。她便也赌气似地不肯喝药,连伤药都尽数撒了。

竹茹、水芹两个几次劝她,她都不听。只能提心吊胆地帮着骗起成息侯父子。

于是他们所知道的,便是“履霜调养了五六日,伤始终不好。”

窦宪尚镇定着,安慰履霜说,“约莫是医师不行,我替你寻个更好的来。”前后出去觅了三个新医师,亲自督促着他们换方。

成息侯却耐不住心焦。在来回踱步的第六天上,他忽然道,“我再进宫一次,我要请御医来给霜儿诊治。”

窦宪沉默半晌,点头道,“爹这次不见到圣上,千万不能甘休!”他看向履霜,脸色苍白的女孩早已昏沉沉又睡去。

到了午后,果然有人来了猎场。水芹探听后回禀,“一共来了三个人,坐翠幄青油车过来的。打头的一位提着药箱,约莫是太医。。。他身后跟着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她穿一件天青色襦裙,上头什么纹样也没有。。。还有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头儿,面白无须,身上有一股怪味儿。”

履霜强撑着点点头,命她退下。

过了一刻钟,房门外隐隐传来窦宪与几个人的寒暄声。

“劳烦王太医了。”

“不敢当,不敢当。”

“某记得年幼时咳嗽,经月不好,全赖家母入宫请了王应太医,这才慢慢康复。听见您姓王,某一下子便觉得亲切。”

“承大公子夸奖,那是家父。”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把妹妹交给您我没有不放心的。”

两人就此说开,互相客气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履霜的房门外。窦宪以手叩门,“四妹,我带御医来看你了。”

房内隔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把微弱的女声,“二哥。。。进。。。”似乎没有力气再说,话语就此断了。

王太医等了好一会儿,方听另一个沉稳的声音道,“二公子进来吧,姑娘的绣幔放下了。”

窦宪遂做了个请的手势,“您先请。”

王太医告一声恕罪,带着身后的妇人、老头儿一同入了房。

一进房,几人陡然觉得气息滞涩。明明窗户开着正在透风,然而房中的血腥味还是一阵一阵的侵入他们鼻腔,伴随着腐肉的难闻气味。王太医不由地皱眉。

窦宪涩声道,“小妹受伤已有六日。某为她请遍了医师,总不见好,伤口反而更严重了。”

王太医挽袖道,“请姑娘伸手,某来诊一诊脉。”

隔了好一会儿,方从绣幔里伸出一只秀手。王太医见那只手上血色全无,白的惊人,眉头一蹙。

窦宪见他脸色不好,忙问,“怎样?”

王太医道,“还要看一看伤口,方可决断。”

窦宪犹豫道,“常言道医者父母心,这话宪本不该提。只是家妹素日性情怯弱,从不见外男的,又是未嫁之身。。。”

王太医抚须微笑,“某明白。不敢唐突姑娘,是以今日特地带了表妹前来。不知大公子可否让她来看一看?”

窦宪忙道,“原来您已经考虑的如此妥帖,是宪度君子之腹了。”一边赔着礼,一边引王太医与老头儿出去。

那个妇人见房门合上,开口道,“请姑娘撩开绣幔,妾想望一望您的面色。”

履霜在内微弱地说了个好字。水芹、竹茹遂上前拿钩子挽住了绣幔。

妇人仔细查看履霜,见她侧身睡在床上,小脸素白,全无一点血色,关切地问,“听说射中姑娘的箭,入肉仅仅半寸,怎么如今看来,您倒像是受了重伤?”

履霜微弱而答,“我也不清楚。。。每日都是遵循医师的嘱咐用药的,本以为几天就能好,可情况反倒一天比一天更糟。”

妇人安慰了几句,又问,“可否让妾看一看您的伤口?”

履霜点点头。妇人遂绕到床的另一端,命竹茹替履霜掀起薄被。

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疮横在女孩无暇的肌肤上,犹自流着血。见周边好些肌肤都便腐了,妇人一阵心惊,忙绕了回来,急切地说,“这伤竟如此吓人!可得好好医治啊。”

履霜呜咽道,“劳夫人费心。只是,我怕自己是好不了了。。。”

妇人忙问,“这是怎么说的?”

履霜哭道,“六天了,一直不结痂。。。我怕箭上涂了什么毒。。。还好这伤是在我身上。履霜女孩儿家,生死倒没什么。这箭要是落到了二哥身上。。。”

妇人安慰道,“姑娘和令兄都是有大福气的,往后再不会出这种事。”情真意切地又劝导了履霜几句。等她哭声暂歇,方才扬声让窦宪几人都进来。开口说,“妾仔仔细细地看了四姑娘的伤口了。猜想当初射中她的箭上许是抹了什么毒粉,这才令她一直不见好。”

窦宪皱眉脱口,“毒粉?”

妇人点点头,指着王太医道,“二公子不须烦忧,王太医是解毒好手,自会治好令妹的。”

窦宪心中焦急,但见她胸有成竹,一时也不敢多问。担忧地点点头,亲自送他们出去吃茶、写方子。

这天晚上,履霜没有再倒掉伤药和伤粉。

水芹惊喜地退下后,竹茹神色复杂地开口,“奴婢听说,王太医在宫中行走十年,从不卷入任何派系。。。”

“可现在,到了他选择最终立场的时候了。”履霜微笑说。又问,“随他同来的那位夫人,你猜。。。她是何等身份?”

“奴婢仔细查看了她的衣饰、谈吐,皆无出奇之处。。。”

“那你注意到她身后那个面白无须的老头儿了吗?”

“也很普通,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身上,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怪味。”

“那是混合着香气的尿骚味。”履霜笃定地说,“二哥曾说过,宫中黄门因受了宫刑,常常不由自主尿湿裤子。一些地位高的黄门以此为耻,发迹后总用各种名贵香料加以掩盖。。。王福胜就是。能让这样的黄门护送的妇人,你猜猜会是谁?”

“楚婧,那姑娘竟伤的那样重?”沉寂寂的福宁宫深处,忽然响起这样一个声音。

有个女声答道,“回陛下,那位窦四姑娘。。。背上的伤口都发黑了。”那张低垂的脸,赫然是王太医所谓的“表妹”。只是此刻她已换上了刺有折枝葵花的紫色团领窄袖衣、珠络缝金带红裙,头上戴一顶饰着结珠鬓梳的花冠。——那是宫中嫔妃的服制。

圣上喃喃重复“伤口变黑了?”神色复杂地又问,“王君实,你怎么说?”

王太医踌躇道,“六脉弦迟,左寸无力。。。想来是先前所开的简单伤药不能疏达毒性,以致上侵脾土,心肺亦受其殃。。。”不敢再说,俯伏在地。

圣上叹了口气,让他起来,“做下恶事的又不是你们,别战战兢兢的。”又道,“原来是中了毒,怪道这么久都不好。。。也难怪窦勋急匆匆地闯进宫里,要我给他个说法。”

楚美人犹豫道,“四姑娘今天一直拉着妾的袖子哭。。。‘还好这伤是在我身上。履霜女孩儿家,生死倒没什么。要是这箭落到了二哥身上。。。’这是她的原话。”

“她是为宪儿受的伤。”圣上叹息着说完这一句,寂寂地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方道,“恭儿是我最喜欢的儿子。。。他从小嘴甜、为人又孝顺。我即便知道他有些蛮横,也只以为那是小孩子家不懂事,怎料他竟如此狠毒!”他疲倦地坐在了椅子上,“先前不知实情,尚可厚着脸皮混过去,如今既查出箭上带毒,那就是攸关人命的大事了。。。”他长长又叹一声,转头对侍立在侧的王福胜道,“去替朕拟旨,二皇子恭去王号,贬为彻候!收乐成、勃海、涿郡三郡,重配南海、苍梧两郡,两日后赴任!”

次日,旨意下达,朝野震动。

按大汉律例,有功之臣可循序获封爵位:最次等者级曰公士,二上造,三簪袅,四不更,五大夫,六官大夫,七公大夫,八公乘,九五大夫,十左庶长,十一右庶长,十二左更,十三中更,十四右更,十五少上造,*上造,十七驷车庶长,□□庶长,十九关内侯,二十彻侯。

如今二皇子恭所获爵位,恰恰是顶头的那个。然而皇帝诸子向来不与朝臣同列,他们是在爵位二十等之外,另设位分两等的:侯,或是王。

圣上此举可称毒辣:他将二皇子隐隐降为了臣籍。莫说他丧失了继承皇位的资格,今后甚至都不能同他的兄弟们同起同坐了。

圣上一向最宠爱他,如今却下了这样的辣手。众人吃惊之余,都忍不住打听起内情来。

世上何曾有不透风的墙呢?不过半日,刘恭调戏侯府姑娘、毒打兄弟、事泄后又为报复计遣人暗杀等事,便都流传了出来。

听说宫中大皇子对此义愤填膺,几次奏请圣上再贬刘恭,多亏五皇子苦苦求情,这才勉强保住了他彻候之位。

一时京中沸沸扬扬,都在额手称庆圣上终于看破了他的真面目,没让这样暴戾的人入主鹤禁。

而之后圣上为抚慰计,将窦宪晋为守卫北宫门的列将军时,几位长公主、王爷也都没有提出异议。

第14章 康复

“把窗户开开,总这样闷着,我气都喘不上了。”履霜半靠在软枕上,蹙眉说。

水芹劝道,“姑娘再烦也得耐着性子。伤口才见起色,这时候叫风扑了,得了伤寒可不是玩的。”

“不过是让你给屋子里透透气罢了,哪里就有了这样的话?你不愿意开,我自己下来。”履霜听的烦闷,伸手掀开了身上的被子。

水芹哎哟哎哟地走了过来,把她按在床上,“我的姑娘啊,您乖乖歪着吧,仔细伤口裂开。”又道,“您别为难奴婢了,这都是二公子的吩咐。”

“你是谁的丫鬟?。。。算了,我自己下去。”履霜说着,挣开她,赤脚踩到了地上。

水芹连声说别别,好说歹说地把她劝回了床上,答应着把窗户略打开些。

然而,才刚把窗推开条缝隙,“啪”的一下,有人从外面把它关上了。跟着窦宪身着戎装,走转进了房内,“又趁我不在,偷偷开窗。”

履霜捶了一下床,翻身向内,“本来天就热,我又不能沐浴。若连风都吹不着,人越发馊了。”

窦宪本在门边就着金盆洗手,见她翻身,也顾不得擦一擦手了,几步走了过来,急道,“伤口还没养好呢,别胡乱动。”

“就动!”履霜赌气说着,又翻了个身往外,“除非你把窗开开。”

窦宪按住她的胳膊,“别闹。如今外头正是春分。下过雨阴湿湿的,连带着风也不干净。你要嫌热,我给你扇扇。”

履霜面色稍霁,从床头柜子上拿了一把扇子扔给他,“那快请。”

“越发没规矩了。”窦宪嘴里轻轻斥着。拿过履霜床前的小凳,远远地坐了下来,朝她扇着风。

履霜半撑起身子,“你怎么坐那么远?”

“我才从值完班回来,满身都是汗,离你太近仔细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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