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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献给七零年代-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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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川垂眸,胸口的地方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抓住,“阿娇,对不起。”

“哎?”王娇糊涂。好端端的道歉干什么?

“我失职了,没保护好你。”

王娇叹口气,身体凑近一些,双手捧起他的脸,“容川,你没失职,作为一个个体,一个成年人,我应该保护好我自己,而不是把性命,把健康交给别人。所以这件事,谁也不怪,就怪我自己当时手忙脚乱忘带围巾和手套,别自责了,好吗?”

正说着,窗外恰晃过一个人影,初春的中午,北大荒也有了一丝暖意,冰花融化,透过玻璃窗依稀能看到户外景色。

“呀!指导员!”王娇忙松开手。

闻言,容川站了起来,见指导员没进屋,想了想,对王娇说:“你踏踏实实坐这儿,我正好有几句话对指导员说。”

“慢着。”王娇伸手拉住他棉袄袖子,皱着眉头说,“如果是顶嘴,就别去。”

“放心,不是去吵架。”容川想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但见她眼神清亮,发白的嘴唇微微撅起,模样甚是可爱娇美,实在没忍住,走过去俯身,捧起她的脸,吻住了她的双唇。就在这时,屋门吱呀一声,指导员抬脚了进来,见此情景,马上又退了出去。王娇和容川赶紧分开,容川皱眉:“怎么又进来了?”

王娇咬咬唇,羞得说不出话。

屋外,指导员点起一根烟,仿佛知道容川会出来似的,手里还捏着一根。见容川走出来,就把烟给他。

“谢谢指导员。”容川掏出火柴,点燃。

指导员看着若无其事的他,鼻孔出粗气,“刚才你俩在屋里干啥呢?!”

“没干啥。”

“知不知道这是哪儿?”

“是家。”

指导员深吸一口气,怒容稍微缓和,语气依旧生硬,夹烟的手点点容川,“川子,你是预备党/员,咋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那样的事!”

容川面色平静,“党/员咋了?党/员也是人,是人就需要爱情!马克思结过婚,列宁也结过婚,恩格斯也有爱人,爱情不是可耻的东西。”

“胡闹!”

“我没胡闹,指导员,我和阿娇是认真的。”

指导员眯起眼睛,“所以,你现在跟我示威?跟连队示威,跟兵团示威?”

容川张大嘴巴,“我可不敢,我就是一个小知青,谈了个对象,您别乱扣帽子。还有,求您别把我们俩分开。”

“你就这么求?”指导员斜睨他。

容川不知所措,想了想,一拍脑门,立正身子严肃地说:“是!求人办事光靠嘴不行,是我考虑不周,您别生气。等我下个月去县城,多给您买点江米条和五香瓜子回来。如果不够吃,我再去买!”

指导员哭笑不得,把烟扔地上狠狠踩灭,从兜里掏出一个硬币大小厚厚的小圆盒,带着怒气塞到容川手中。

“啥呀?”容川问。

指导员回:“没长眼睛?不会自己看?”然后转身怒气冲冲地踩着积雪走了。容川拿起小盒一看,是兵团特质的防治冻疮的药膏。容川笑,冲过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了指导员。

王娇正坐在屋里忐忑不安,见容川笑呵呵地推门走了进来。

“没事吧?”她紧张。

容川晃晃手里的药膏,坐到她身边,“能有啥事?”

“我怕指导员训你。”

“训就训呗,又不会少块肉。男子汉大丈夫死都不怕,还怕领导说两句。”说着,一手托起王娇受伤的手,另一手沾点药膏,仔细涂抹。

药膏很凉,味道清新,似乎掺了薄荷。

“手还疼吗?”其实容川最担心的就是王娇这双手,先不论皮肤是否冻坏,那天气温极低,没戴手套的后果很可能是把神经冻坏,直接就成伤残了。

当时,容川已经想好,如果王娇的手残了,他就带她去北京治疗,然后两人结婚,他照顾她,就是四处求人也要留在北京,再也不回这冰天雪地的大东北了。

由于冻得麻木,王娇的手早已失去痛觉,现在好了点,痛觉慢慢回归,冻伤的皮肤先是红肿,然后开始化脓,张小可从村卫生所拿了一些药膏过来,油油的,抹在溃烂的地方,不疼,就是看着心里膈应。

叹口气,王娇有些难过说:“这双手算是完了。”

“不会。”容川认真地说,“没伤到神经,等皮肤溃烂的地方好了,不影响生活。”

“可是它很丑啊。”看着原先又白又嫩的小手变成如今这副红肿溃烂的模样,王娇自责地想哭。如果原来的阿娇在天有灵,会不会恨我没有保护好自己?

“不要难过。”容川抬起头看她,轻声说,“皮肤自愈性很强,刚来北大荒时,我们的手几乎都被冻伤过,但现在不也好了吗?所以,你也会好起来。退万一不说,就算不好,一直是这个样子,在我心里,也觉得美。”

“我又不是为你一个人活着。”她嗔怪一句,心里却甜的不行。

他笑了,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说:“王阿娇同志,现在退货可来不及了,这辈子你都是我的人了。”

她撅嘴,“切,大男子主义。”

他忙改口,“错了错了,是这辈子,哦不,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是你的人了。”

她扑哧一笑,“买一赠三,值了!”

☆、第42章

四月,清明之后,天气渐暖,幅员辽阔的北大荒终于有了一丝初春明媚的气息。

春播正式开始。

今年,王娇她们班分到了农工排,主攻玉米地和黄豆地,一早,天刚刚蒙蒙亮,几个班整装待发被拖拉机拉到玉米地。足足好几百亩,一望无边,王娇身体早已恢复,乐呵呵地扛着锄头问张小可:“班长,先锄哪块地?”

张小可说:“阿娇,有件事得先跟你说一下。”

“你说。”

“这片地看着是玉米地,但13号至25号地,中间套种了冬小麦,那时你还没来,所以我得跟你说一下,种玉米时,稍微注意下,锄头别把小麦苗伤了。”

噢,冬小麦。

王娇踮起脚尖往那几亩地望过去,并未见绿油油的麦苗,从小在城里长大,对于种地完全是白痴,就问:“班长,冬天种小麦,能活么?不怕冷?”

身旁,众女生哈哈笑起来。高敏英说:“阿娇,冬小麦是中秋前后种下的。”

王娇脸红,但依旧不耻下问,“那就是秋天开始栽种喽,可为啥长了几个月不见麦苗?”

张小可耐心解释道:“那时因为天气寒冷,长出的麦苗先是变黄,然后被大雪覆盖了。”

“死了?”

“没死。”张小可捂嘴一笑,“麦苗黄了,但土地下的种子没死,等再过段时间,天气更暖和一些,它还会重新长出麦苗,六月初就可以收割啦!”

哇!好神奇,王娇听得一愣一愣。

鉴于她是一个完全不懂农业知识的土鳖,李永玲自告奋勇做起老师。干活休息时,就给王娇讲解基本农耕常识。

“根据温度不同,小麦分两种,冬小麦和春小麦,春小麦也是这时播种,容川他们去的80号地种的就是春小麦,发育期100天左右,七八月份成熟。成熟以后,就要晾晒。所以每年,咱们春秋两季最忙。尤其是秋天,基本没时间睡觉呀。”

“那玉米呢?一年种几回?”

“玉米也分两种,有一种叫‘麦茬老玉米’,七八月份收完麦子就开始种。不过咱黑龙江太冷了,这里的玉米一年只种一回。”

中午时,容川开着拖拉机带着几名男生把中午饭送过来。

“吃啥呀?”大家纷纷放下锄头围过去。

“包子和菜粥。”容川跳下拖拉机,看见王娇,对她笑笑,然后在几个嘻嘻哈哈的起哄声中开始为大家盛饭。

“川子,今儿包子是啥馅儿的啊?可别是全素,下午还要干活,全素一会儿就饿啦!”高敏英喊道。

“放心吧,知道大家辛苦,今儿个特意厨房特意包了猪肉白菜的,对了——”他指指队伍里的几个回民,“你们的是牛肉胡萝卜。先过来拿,不然一会儿该乱了。”

大家让开路,先让几位回民知青打饭,剩下的人在班长带领下有秩序的排好队。轮到王娇时,容川就为她成了半盆粥,王娇不解,这是嫌我胖帮着我减肥么?“容川,再盛点粥啊,半盆不够喝。”

“我知道。”容川拿过两个包子放在饭盒盖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半碗粥凉的快,等你喝完,别人还没喝完,今天锅里粥多,一会儿你来,我再给你盛一饭盒。”

王娇想了想,恍然大悟。如果那么算,她整整比别人多喝了半碗粥。

见她呵呵傻笑,容川嗔怪一句,“真够笨的!非得让我说明白。”

吃过饭休息片刻,大家继续投入到春播的忙碌中。上午时,因为新鲜,干活不觉有多累,可午饭后,人就有点歇懒了,胳膊腿都酸的要命。玉米种植按一行一行走,“行”也叫“垄”,一人负责一垄,从头走到尾少说也有百十来米,一垄地大概种200株玉米,李永玲说了,别看现在种的多,如果今年雨水多,涝了,也就能活一半或者三分之二。

“咱们这边下雨多吗?”王娇把一个玉米粒扔进刚刨好的土坑里。

李永玲直直腰,锄头立在地上,说:“挺多的,不过比我们武汉少一点,毕竟这边没有大江大河。记得刚来那年,下了好几场暴雨,这几片地全淹了,我们还下地帮忙抢收玉米呢。”

“那连队淹了没?”

“淹了!”另一行的高敏英接过话,“那时候住的还不是砖瓦房,都是泥土垒起来的破草房,屋顶漏雨,外面大雨,屋里下小雨,我们的被子全淹了,男生那边更惨,房子直接淹塌了,永玲,你记得不,当时杨强刚他们屋跟猪圈挨着,然后猪圈也塌了,等咱们赶过去救援时,他们跟猪都泡在泥水里?”

“记得记得!”提及往事,永玲笑得合不拢嘴,“当时是晚上,有几个男生喜欢luo睡,大水把房子冲了,他们跟白花花的猪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哪个是人,那个是猪!你记得不,当时红霞以为杨强刚是猪,一下子扑上去怕他跑了。结果,杨强刚没穿衣服,被红霞一扑,整个人都蒙圈了,非说红霞借机非礼他。”

身旁几垄地,听见的女知青们哈哈笑,然后七嘴八舌开始回忆往事。王娇则瞪圆眼睛,总感觉那场景跟拍电影似的,“真的假的?”

“是真的。”张小可提着暖壶走过来,往王娇的水杯里倒上半杯水,对她说:“你可不知道,我们刚来时受过不少苦,房子冬天冷,夏天热,还有耗子跟蚊子,那耗子可大了。”她比划了一下,王娇吓一跳,是挺大的,感觉跟一只大猫似的。”

“既然有老鼠,连队为啥不养一只猫?”王娇问。

永玲喝一口水,有些难过地说:“以前养了三只,后来天气一冷,那三只猫都冻死了。然后大家想,黑龙江这个天气,不管养多少只猫估计都得冻死,既然这样,还是不养了吧,省的心里难受。”

王娇特别喜欢小猫小狗,一听这个,心里也有点难过。好在张小可又谈起别的事,将这个悲伤的话题跳了过去。

春播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因为地广人少,连队下了命令,干七天休息一天。

七天太难熬了,干到第四天第五天时,很多人身体开始吃不消,感冒的,发烧的,腰酸背痛更成了全员的集体病。

其他人告诉王娇,前几年春播也是这么过来的,好在现在伙食跟得上,让大家心里稍感安慰。

刚来时,每天干的比牛多,吃的却不如牛,全素,连点长肉的饲料都没有,干活根本顶不住啊!所以深更半夜里,男生们常常偷偷跑出去,在树林子里逮一些小动物烤着吃,比如小鸟,松鼠,小狍子,小野猪啥的解解馋。

一直没出意外,直到70年夏天,三个知青偷跑进树林再也没出来,听说是去追一头小梅花鹿。

“后来呢?”王娇问。“死了?”

李永玲摇摇头,有些费解地说:“不太清楚,反正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家都说他们不是被鬼抓走就是被老虎吃了。”

王娇不信世上有鬼,冷静分析了一番说:“如果被老虎叼走,雪地里应该有拖拽的痕迹和血渍,再不济,也得有老虎的爪子印,既然什么都没有,他们仨是不是掉在洞里了?我听说,古老的森林里,大都有这种神秘的洞穴,好像是天然形成的,也有一些吃人的植物故意弄出的假象,上面被积雪或者树木的残枝败叶覆盖,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那是一个洞。人或者动物走上去,直接陷进去。那些洞,都是无底深,掉下去就爬不出来了。”

“那也不能三个人都掉进去吧?”张小可停住记日记的笔。

“没准,万一那洞口大呢。”高敏英分析说。

李永玲胆子小,听她们越说越邪乎,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都变了,“哎呀,快别说了,听你们说完,今晚上非做噩梦不可。赶紧睡吧,睡吧,明早还得干活呢!还有啊,以后你们谁去林子都别叫我,我不可不敢去了。”

***

终于挨过七天,连队知道大家干活辛苦,晚饭特意蒸了好几锅大馒头,做了猪肉炖粉条,酸辣土豆丝,猪肉炖海带三个大菜。大家吃的很开心,胃里舒服了,身上那股累的感觉就减轻不少。吃过饭,大家各自回屋休息,王娇背酸的不行,像接掉一层皮似的,婉拒了张小可她们打牌的邀请,拿着水盆来到水房,准备洗洗就睡了。

正闭眼搓脸,一个人慢悠悠走近了她。

那人脚步很轻,但王娇还是感觉到了。待一靠近,猛地伸出沾满肥皂的手,抹在他脸上。

“哎呀!”肥皂沫子飞进容川眼睛,忍不住大叫一声。

王娇惊到,没想到肥皂沫子这么不听话,匆忙洗了手,说:“赶紧拿水洗洗。”

他却撒起娇,忍住沙痒的感觉,使劲闭着眼睛说:“谁犯的坏谁负责给我洗眼睛。”

“好好好!”王娇忙不迭答应,匆忙洗了把脸,然后手拿着沾了温水的湿毛巾帮他细细地擦眼睛,“疼吗?”

“疼。”

“对不起。”

“亲我一下就好了。”

她给了他胸口一拳,“正经点,天还没黑呢。”

“噢。”他煞有介事地点头,嘴角上扬,呵呵笑道:“所以,天黑就能亲我了对吗?”

☆、第43章

水房里没有其他知青,门口也很安静,显然连续七天高强度劳动让大家筋疲力尽,只愿待在宿舍里玩耍。

见环境安全,王娇迅速踮起脚尖在容川的左脸颊上啄了一下。“天没黑也行。”

她模样俏皮,一双黑亮的眼睛里倒映着他。容川嘿嘿笑,捧起她的脸又迅速在嘴上吻了一下,“对!咱们要光明正大的谈恋爱。”

“光明正大还站在水房里?”

容川沉吟片刻,解释道:“你这个意见提的很有建设性,但我们也要考虑环境特殊性,身旁都是单身的同志,如果我们表现的过于甜蜜,对其他人在心灵与思想上难免造成冲击。往小了说,是臭显摆。往大了说,是不利于群众生产团结,影响恶略,后果很严重。”

王娇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李容川同志,我们不应该忘记广大人/民/群众还沉浸在单身的苦海中无法自拔。作为共/青/团/员和预备党/员,我们有责任树立良好积极向上的榜样带头作用。让他们时时刻刻牢记革/命/尚未成功!”

容川皱眉,“这些话你都是跟谁学的?”印象中,王娇对祖国“革/命”事业从来不关心,连伟/人语录都不会背。唐诗宋词那些封/建/主/义浮夸邪恶的东西倒是会背不少。今儿咋了?思想觉悟忽然提高一个跨度。

王娇挺直腰板看他,下巴微扬,一字一句地说:“经过深思熟虑,我觉得作为预备党/员的家属,不应为家庭成员抹黑,我要尽快提高思想觉悟,跟紧时代潮流,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做好带头人。”

水房里,两人静静看了对方几秒,噗!王娇先笑了,容川使劲绷着脸,脸憋通红,最终也忍不住哈哈一笑。

“阿娇,咱们还是好好说话吧。”

“刚才那样不行?”

容川翻一个白眼儿,诉苦:“行行好,我找的是女朋友,不是政治书。我今儿找你是要问问明天休息,你打算去哪儿?”

王娇也翻一个白眼儿:“还能去哪儿?这七天累的要死要活,明天当然是待在宿舍里休息。”

容川眼睛一亮,拉拉她袖子,“正好,我带你玩去。”

王娇摇头,“不去了。”怕容川多想,又补充道:“下次吧,等春播这阵子忙过去。”

第一次经历这么大体力的劳动,无论思想还是身体,她都比别人适应的慢。

“真不去?”

王娇坚定地摇头,“革/命之心,岂能随意更改!你走吧,李容川同志,不要用享/乐主/义蛊惑我。”

容川一叹气,“好吧,王阿娇同志,既然你心如磐石,意志坚定,就算上老虎凳也不更改革/命初心,我只好明天抵达四松村后对沈春妮同志如实相告你已经不是半年前的王阿娇,你变了,变得不像从前那样可爱,那样平易近人,你现在已然站在革/命制高点,与人民群众的距离越来越远。”

王娇瞪大眼睛,“四松村?你要去四松村?!”

“嗯那!”容川挺直腰板,居高临下看某人。

“我,我也去啊!”

容川摇头,为难地皱着眉头,“不太好吧王阿娇同志,带你过去,我怕动摇你的革/命之心。作为伴侣,我不能拖你进步的后腿呀。”

“不不不,去四松村属于提高思想觉悟的一部分,你忘了吗,我就是从那里开始我璀璨的革/命生涯的。”

容川噗嗤一笑,忽而又正色,看了下表,然后严肃地说:“我先回去写思想报告,明天早上七点连队门口集合,晚一秒钟取消你去革/命圣地洗涤心灵的资格,记住了吗?”

王娇狂点头,“记住了!”

容川满意地“嗯”了一声,“好了,现在把眼睛闭上吧。”

“干啥呀?”

容川笑,俊脸靠过去,嘴唇在她微凉的嘴角停留片刻,抬起头,眼神清亮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看个天荒地老。

他喃喃一句:“如果现在就结婚,该有多好。”

***

第二天一早,容川开着连队小货车,拉着队里自制的高粱酒,大豆油,酸菜和腌黄瓜,以及去年秋天打下的几袋子谷子高高兴兴开往了四松村。车上除了他和王娇,还又春生和宝良。车里只能坐三人,硬生生挤下四个,宝良就说:“春生啊,你坐后面看货去吧,这里实在太挤了!”

“不去!”春生果断摇头,干柴似的瘦屁股在椅子上扭一扭,“要去你去,后面没挡头儿,我身体本来就弱,冷风一吹就更弱了,明天还要劳动,我要病了去不成,你们一个人得多干好几亩地。”

“现在是春天,不冷了。”

“就是夏天也不去,车里多舒服,椅子软软的不隔屁股,去后面坐久了容易长痔疮!”

宝良指着他:“春生,你怎么一点吃苦耐劳的精神都没有?”

春生回击:“你有你去啊,还党/员呢,应该起到积极带头作用,怎么能让我们人民群众身先士卒?”

男生嘛,说急了难免动起手,你推我一下,我踹你一脚。容川皱眉,一是嫌他们吵,二来春生的大腿紧紧挨着王娇的腿,怎么看怎么扎眼!他俩还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着,压根没注意某人的脸已经完全变了颜色。

“春生,你混蛋!”宝良抬手杵他太阳穴一下。

春生不甘示弱,抬脚踹了宝良裤脚,“你更混蛋,天下第一混!”

容川忍无可忍,拉了急刹车,大吼一声:“滚!都滚后面去!”见他俩谁也不动活,抬手指他们鼻子,“聋了?听不见我说话?去去去!后面待着去!”

宝良跟春生悻悻地下了车。宝良身手敏捷一脚踩住轮胎,两手一把车框,一个侧翻身来到车里。春生傻不拉几地站在下面,拖一下眼镜,“宝良,拉我上去啊!”

“自己上!”

“不会呀。”春生委屈地要哭。

宝良烦躁,伸手把他拉上去,嘴里叨叨唠唠,“真他妈倒霉,怎么跟你坐一辆车,还有,你今天咋啦?怎么那么多话?平日里杨强刚给你一拳都不敢回嘴,今儿个怎么非跟我干?”

“不是……”春生嚅嗫,“这,这不是车上有女生嘛,被你欺负,若不还嘴,我觉得没面子。”

这话到让宝良笑了,用手推他脑袋一下,骂道:“瞧你那点出息!边上坐一个女生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重!再说了,那是普通的女生吗?阿娇有主了,就是你兄弟容川,惦记人家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春生急了,双手去捂宝良的大嘴巴,“别瞎说!我可没看上王阿娇!我廖春生是那么无耻的人吗?”

“那可没准。”宝良逗他。

春生气愤,正色道:“张宝良,你要是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王阿娇是不错,可我不喜欢那种娇娇柔柔的女生,我喜欢,喜欢……”忽然,他发觉自己话太多,连忙闭上嘴巴。张宝良却不依不饶,胳膊肘捅捅他,坏坏地问:“说啊,春生,怎么关键时刻停住了?到底喜欢谁?是咱连的不?”

“滚犊子!”春生给了宝良胸口一拳。同时,前方车厢里,王娇担忧地问容川:“外面还是挺冷的,你让他们回来坐吧。大家今天是出来玩的,闹得不愉快多不好?”

“行啊,让他们回来然后我下车。”容川没好气地说。

王娇笑笑,手捏捏他脸,劝道:“跟哥们还真生气了?”

容川看她一眼说:“这不是哥们不哥们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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