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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献给七零年代-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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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呗。”他不怕,端着双臂,眼角飞扬,“无论调到哪儿,我跑回来找你就是了。而且——”他看着她,似乎又笑了,“我会把咱俩的事告诉我爸。”

“你敢!”王娇差点坐地上。

“为什么不敢。”

“你无耻!”她大吼道,眼圈通红。

北平嘴角紧抿,表情喜怒难辨,像是气极又像委屈。死死盯住王娇片刻,忽然上前一步把她往怀里一带,然后牢牢压在树干上。他抱着她,不让她动,一手捏住她下颚迫使她望向自己。彼此的眼睛都是漆黑明亮,只不过一个愤怒,一个更愤怒。北平说:“王阿娇,我今天就郑重其事的告诉你,那天我是错了,但是你错在先,现在想反悔?来不及了!你听好了,认真的听!我纪北平喜欢你,一点不比容川少。容川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而且会加倍给你。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就对你一个人好,你——”

话没说完,一口吐沫喷在他脸上,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

“别啐了!”

“呸!不要脸!臭流/氓!告诉你纪北平,别痴心妄想了;这辈子我就爱容川一个人,死也不会跟你!”

对于男人,这话无疑是侮/辱。北平被激怒了,“王阿娇,这是你逼我的!”说完,双手捧住她脸,对着嘴上去就是一口。不是吻,是咬,狠狠的咬。王娇觉得纪北平就是在吃她。周围没有人,只有高大的白桦林和挂在天边的一抹红日。

咔嚓。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树木发出的。

北平很警觉,忙停下动作,但依旧把王娇圈在怀里。当他往上看时,一根碗口粗的树枝忽然折断向下砸来。不好!他大吼一声,用身体保护住王娇,像一把伞,将她整个人罩在自己身下。

起初背上一阵钻心的疼,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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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绵绵中,王娇走下长途汽车。也不是第一次来县城,却是心情最复杂的一次。买了点苹果来到医院,与护士打听一下然后来到二楼。还是那个独立单人间。站在门口,王娇有些恍惚。当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与他生出那么多瓜葛。

“记忆”这个东西真是让人又爱又恨。想到那天的荒唐,王娇忽然不敢推门走进去。我为什么来这里?疯了吗?他虽然是为了救我受伤,可若不是他欺负我,能有这样的结果吗?所以,他是咎由自取!是活该!就是砸残废了也跟我没关系!

这一年里发生的事,让她觉得荒唐又绝望。

想到这儿,王娇转身就走,却与正好来查房的医生撞个满怀。医生不认识她,却认识这身兵团装,“小同志来看战友啊,来来来。”说着,推开病房门,高兴地对纪北平说:“北平啊,你战友来看你了。”王娇想走也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大夫身后走进去。

因为背部受伤,北平大多数时间只能趴在床上。听见“战友”两字,不是很兴奋地瞥眼望过去,却在看清是谁后,心里“咯噔”一下。起初以为自己看错了,是幻觉,直到医生冲她招手:“小同志,楼道里太吵,麻烦把门关上。”

医生和护士把北平慢慢扶起来,开始例行检查。医生问:“今天感觉怎么样?关节还疼得厉害吗?抬一下胳膊我看看。”

北平试着抬一下。很疼,撕心裂肺,但他极力忍着。眼睛瞄向王娇时,发现她正全神贯注看着自己,裂开嘴笑一下。

王娇微怔,阳光中,他的笑容特别灿烂,但却让她觉得更沉重了。只好撇头望向了别处。

见北平挺开心的,不像前几天做动作时呲牙咧嘴表情痛苦,医生笑道:“嗯,感觉今天气色不错。关节看起来也比前几天灵活许多。小伙子,你运气真不错,那么粗的树干,若是砸到脑袋或颈椎,你现在都不可能坐在这里跟我说话了。”然后,又让北平做了一些简单的肢体动作,“行,恢复的还算可以,果然年轻就是好啊。你们连长让医院多给你炖点骨头汤,中午吃饭时,让护士给你端过来。”

“谢谢您。”北平很有礼貌地说。然后视线重新落回王娇脸上。

检查完,医生又嘱咐了一些话,然后和护士转身离开。屋门关上,隔绝了吵闹,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北平坐在床边,两手死死扣住床沿,否则背部的疼痛会让他仰面摔倒。刚才那一番动作把他折腾得够呛,现在浑身是汗,脖领子都湿透了。

但他还是忍,咬牙忍,连嘴都舍不得痛苦咧一下。求书网小说qiushu。cc

王娇提着水果一直站在门口,不走过去也不说话。她表情很严肃,北平忍不住牢骚:“这屋里有地雷还是有老虎?瞧把你紧张的!别老站在门口了,跟个门神似的。一路赶过来很辛苦吧,快点过来坐一会儿。”

他试着去拉凳子,却差点摔倒。

“别动!”

王娇紧走两步,水果放桌上,两手扶住胳膊他慢慢扶正,很冷淡地说:“你乖乖坐好别乱动,万一摔倒,我付不起这责任。”

听上去像关心又不像关心。但北平依旧挺高兴,眼睛瞄一眼袋子,笑道:“这么大的苹果,看着就挺好吃的。”说着伸手要去拿。刚才医生检查时,王娇都听到了。怕他再拉伤,就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问他:“想吃?”

“嗯。”

“你坐这里等会儿,我去把苹果洗干净。”

王娇走出病房后,北平才敢咧嘴痛苦的低低叫一声,疼死老子了!过了一会儿,王娇回来了他又忙收起痛苦的神色,漆黑的眼珠望着她,带着点委屈和欢喜。王娇却不看他,甩甩苹果上的水珠,递给他,声调冷冷:“拿着吃吧。”

北平嚅嗫,“怎么拿……”

对了,他的胳膊抬不起来,她问:“吃饭得用勺子,平时你怎么吃的饭?”

他笑:“护士姐姐一勺一勺喂的我。”

哎……王娇拿出水果刀,苹果削皮,然后切成小块放在搪瓷缸子里。那时候没有牙签,只得用刀临时代替,扎一块递到他嘴边。

北平嚼着苹果偷偷瞄王娇,他腿长,脚一勾凳子,“坐下吧,站着多累。”

王娇就像喂孩子似的一块一块往他嘴里送苹果,“别说话,快点吃,我一会儿还得赶回连队去。”

北平像是没听见她话里的情绪,依旧很高兴地说:“别光我一个人吃,你也吃吧。还有,一会儿我跟护士说,中午订两份饭,你也在医院吃,下午再回连队好吗。”

王娇冷冰冰,“不好。”

北平面子挂不住,声音提高三度,“这也不好,那也不好,那你上这儿来干什么?我是病人,就不能给我点好脸色,好歹是为了你受伤的。是,那天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可你也不至于将我一棒子打死。我不求你原谅,好歹给了笑脸也不成?”

笑?自从容川走了,她都快忘了“笑“是什么。

病房里一阵沉默,王娇左手握着搪瓷缸,右手拿着水果刀,灰色的尘埃在头顶飞舞。

北平好几天没看见她了,白天晚上脑子里梦里全都是她,跟中魔似的。那天,她喝醉了,他却是格外清醒,所有的细节,每分每秒都记得。醒来后,她让他都忘了,他答应了。可人又不机器,有血有肉,那么温柔的时刻怎么忘?

世上很多事都是如此,一旦跨过那层关系,再想回去便是痴心妄想。

要么继续,要么断。

王娇说:“北平,谢谢你救了我,我一辈子都感激你。但更早之前发生的事,我不需要你负责。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各走各的路行吗。”

当然不行。北平说:“阿娇,这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问题,是……责任,我是男人,我得对你负责任。”

“我说过了,我不需要。”

“可是我觉得需要!再说了,你不能一辈子都不结婚。我,我会对你好的。发誓!”

“如果,我就是一辈子都不结婚呢?”她看着他。心想这不是较劲么。说来说去又绕了回去。本想拉开距离,反而越拴越紧。

“那我等你一辈子!”他并不含糊,连犹豫都没有,“如果以后国家让咱知青回城了,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上海,北京,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只要有你,我不怕吃苦。“他忽然越说越激动,“阿娇,你有想过吗,如果容川在天有灵,他也希望你被人照顾,而不是孤孤单单这么活着,我——”

“别说了!”王娇大喝一声,“容川,又是容川!你有什么脸提他的名字!”手里的杯子和水果刀往桌上一放,再无更多话,转身就要走。北平忽然站了起来,用双臂从后面死死抱住了她,“我不让你走!”

“松开!”

“不松!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几个拉扯间,北平几乎疼死过去,关节像是要断开,后背一阵撕裂地疼。他终是忍不住,痛苦地呜咽了一声。王娇无奈,她这是怎么了,跟一个病人较劲。

“纪北平,把手松开。”

“不……”

他的执着让她无奈,他到底喜欢她什么?还是觉得她可怜?“你先松开,把你想说的话都说完,然后我再走行吗。”

“这么抱着也能说。”他疼地满头大汗,好在拼命的结果并不赖。他下巴抵在她头顶,闻着她清新的发香。记忆飘然而至,让北平又想起了那个月光明亮的夜晚。情不自禁吻吻她头发,“阿娇,我……”一句话没说完,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片寂静。

“妈?您……怎么来了。”北平反应过来,迅速放开王娇。

沈雪梅脸色铁青,似乎是不相信刚才看到的情景。但她很快又冷静下来,吩咐后面两位随行人员把从北京给儿子带的营养品拿进屋。整整半个行李箱,跌打损伤丸,虎骨膏,正骨水……当着王娇的面一样一样拿出,然后开始与儿子亲密交谈。北平想看王娇,却发现母亲的脸总是恰如其分挡在中间。

后来医生也来了,详细为这位从北京远道而来的“夫人”讲解她儿子的病情。沈雪梅几度落泪,与周围所有人都说了话,惟独没正眼瞧王娇一眼。王娇心里明白。说实话,还挺感激沈雪梅出现的时候。趁着屋子里乱糟糟的,她悄悄转身离开了。

刚走出医院大门,身后有人喊她。“王阿娇同志。”是沈雪梅带来的一个随从人员。追上王娇气喘吁吁地说:“麻烦你稍微等一下,沈阿姨有几句话想跟你说。”王娇心里清楚沈雪梅要跟自己说什么。刚要回一嘴:“我没时间。”却见沈雪梅已经仪态万千地走了过来。

她个子太高了,又带着地位赐给她的气势,王娇皱起眉头。

随从人员走后,沈雪梅直接开门见山。“刚才那一幕我只当没看到。瞅在容川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怎么,容川这座靠山没了,又来打我儿子的主意?告诉你。王阿娇,我们家北平不说要娶门当户对的姑娘,但起码是一个干净的姑娘。”

“沈阿姨,谁不干净,我吗?”

“我没有说是你,只是提醒你离北平远一点。他和你是不一样的。”

王娇笑了:“哪点不一样?他是长了三个鼻子还是四条腿?”

“你……”沈雪梅脸色铁青,眼睛狠狠盯着王娇:“没规矩!怎么跟大人说话?难道你没爹妈教育吗?”

王娇扬起头看她,“您说对了,我爹妈死得早,确实没人教育。”

沈雪梅冷笑,“果然是个害人精。害完爹妈,害容川,下一步呢,准备害我儿子吗?告诉你,如果你跟北平再有任何瓜葛,我会用一切方法让你们分开。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只要听话,阿姨也不会亏待你。部队那么多好小伙,模样,家室,个顶个的好。你这小姑娘孤苦伶仃也怪可怜的,阿姨是长辈,愿意帮你一把。”

这番美意让王娇忍不住勾起嘴角——嘲讽地笑道:“谢谢阿姨,但我不需要。既然您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跟您说句心里话。这辈子,我只会嫁给容川一个男人,我也只会爱他这一个男人。所以您大可放心,您的宝贝儿子,我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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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梅回来的时候脸色依旧是铁青的。那丫头嘴皮太厉害,似乎天不怕地不怕。沈雪梅是过来人,知道这种女孩的魅力在哪里,同时她也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对那种人没有抵抗力。想容川就是那样的,看似柔和没有攻击力,实则强势的很。

她不是瞎子,刚才那一幕看得一清二楚。儿子似乎陷的很深……

沈雪梅觉得焦头烂额!

尽管背疼得像是被火烧,但北平依旧强忍疼痛坐在床边,手扣着床沿,全身微微颤抖。当看到只有母亲一个人回来时,几乎是站了起来惊愕地问:“阿娇呢?她怎么没回来?”

阿娇,阿娇,阿娇,他眼睛里,脑子里,都只有那个女孩!沈雪梅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坚定了刚才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示意两个随从赶紧将北平扶到床上趴好,沈雪梅稳了稳情绪才说:“妈妈追出去,本来想请她吃饭,结果阿娇说,马上秋收,连队太忙了,然后就走了。”

“真的?”北平似乎不信。

沈雪梅说:“瞧你,妈妈还能骗你?好了,乖乖躺在床上养病,不要想那么多没用的事情。等病好后,回到连队去,想看什么看不见?”她想明白了,此刻得顺着儿子,一切以养伤为主。至于后面的事,她自有安排。

北平没再说话,眼睛看着桌上阿娇买的苹果,慢慢陷入沉思。

王娇回到连队时已经是下午了。张小可从牛棚劳动回来。洗了手就把她叫了出去。“怎么样,北平恢复的好吗?”

“还行。但关节处还有积水。医生的意思是,还要再观察几周。”顿一下,又说:“他妈妈来了。”

张小可惊讶:“那个老巫婆!”

王娇不知道该不该笑。“班长,这个称呼好像有点不尊重人。跟我说说就算了,千万别出去瞎胡说,小心挨整!”

其实,王娇也认为这个称呼恰如其分。老巫婆。真的挺像!

张小可并不害怕,掩嘴笑一下才说:“没事,我们小时候在背地里都那么叫她。对了!她没为难你吧?毕竟……”

北平为了救王娇受伤,想到从前沈雪梅的强硬,张小可后不免担忧。要知道,那个老巫婆可是什么狠话都说得出口。从不顾及别人的脸面和自尊。

王娇笑笑,摇头说:“没有难为我。”

“真的?”

她耸耸肩,半开玩笑:“其实,是我跑得比较快。”

两个姑娘在这边低声聊天,齐连长推开办公室的们朝她们走出来。王娇与张小可马上立正站好。齐连长挥挥手:“不要拘谨。”然后目光停在王娇脸上,意味深长。“阿娇,跟我过来一下。”

王娇犹豫一瞬,心中是不好的预感。跟着齐连长来到办公室,他没走进去,而是指指屋子里,“你的电话,过去接一下。”

“我的?”她惊讶。会是谁?上海的舅舅?不可能,他一定希望她死在北大荒,怎么还能联系?那是谁?许瑞芳?或者,徐媛阿姨。想到徐媛,王娇几乎是冲进屋里拿起电话,有点激动地“喂”了一声。

对面的人深呼吸两下,才说:“是我,阿娇。”似乎有些胆怯。

王娇的脸顿时变了颜色,口吻也冷淡了。原来是他,真是阴魂不散。“有事么。”

彼时纪北平正站在医生办公室,整个身体靠在办公桌上,否则会摔倒。他是趁母亲和随从人员外出然后扶着墙一路走来这里求医生打个电话。本来,这是违反纪律的。但医生看他走过来真不容易,一般人早疼哭,可这个小伙子愣是咬牙坚持。这么拼命,想必是无比重要的事,连连叹气后,给了他三分钟时间。

疼啊!北平倒吸凉气,问:“你今天中午咋就走了,不是说好一起吃午饭吗?是不是我妈跟你说啥了?要是说了难听的话,你千万别生气,她那人就那样,嘴上不饶人。我跟她说了,我不是因为救你才受伤的!你,你……”说道一半,背上一阵钻心疼。话说不出,只剩喘气的份。

王娇静静听着,那浓重的喘息声在她耳边回响。仿佛他就站在身边,热气扑在脸上,吹起鬓角碎发。

其实,她还有一些话今天没来得及跟他说。回头看一眼门口,齐连长不在,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深吸口气,把眼泪憋回去,才说:“北平,谢谢你那天救了我。但是,咱俩真不可能。我和你不一样,如果没有连队,我什么也不是。你好好养伤吧,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沈阿姨没对我说难听的话……就这样吧,再见。”

挂了电话,王娇情绪低落。按理说不该这样的。又不是第一次拒绝,怎么有点罪孽深重的感觉?她盯着电话静默半响,直到此时才想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起床都困难,又去哪里打的这个电话?

老齐正蹲在墙角抽烟,见王娇走出来,他也站了起来。“电话打完了。”

“嗯。”

“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麦厂劳动。”他口吻慈祥,什么也没问。

王娇心里一阵感动,在那个年代,老齐有权利知道电话内容,并将它公布于众。“齐连长……”王娇声音有点哽咽,“我想调到其他连队去。你看行吗?”

老齐深吸口烟,目光深沉。思索片刻,他没问为什么,也没直截了当地说“行”或者“不行”而是延续之前的温和,对王娇说:“今天食堂炖了猪肉粉条,快开饭了,先去吃饭。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调离不是难事,如果想走,我和指导员会帮你,不过马上进入秋收,还是劳动要紧。对吧。”

王娇离开时,老齐盯着她背影看了许久,又想到北平的电话。他也算过来人,某些事,似乎不难看明白。哎。。。。。。

就像商量好,北平出院前,沈雪梅刚走,老齐就提着一袋子苹果和点心来医院看他。

北平笑嘻嘻的,拿一块点心对着老齐臭贫,“来北大荒这么多年,没想到连长还能给我送礼,荣幸。”

老齐拉过板凳坐下,看着北平圆润的脸,审视片刻,欣慰一笑:“嗯,胖了。”

北平吃着点心,人很兴奋,“连长,我的伤都好了,今天就跟您一起坐车回连队吧!”

“不急。”

他瞪眼睛,“我着急啊!秋收没赶上,心里都是负罪感。想着其他人都在农田里奋战,我是躺在床上,怎么想怎么别扭。正好现在冬天了,过几天得去河边拉煤,正好我去。您放心,拉回的煤只多不会少。”

老齐慈爱地看着北平,想他和容川长得真像啊,那眉,那眼,原先北平瘦一些,所以五官看着只是酷似,如今胖一些了,简直就是一个人。老齐看着北平,想到了容川,然后又想到老班长。

“北平……”

“嗯?”北平发现老齐欲言又止的,笑道:“连长,你有啥话就直接说呗。”

老齐沉默一瞬,说:“北平,我打算给你调到其他地方去。当然,不是很远,还是七连,就原先你们的独立三营。”

北平正大口吃点心,听见这话,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又无助地看着老齐,“您说什么?”

老齐耐心重复一遍。大概是北平的目光太明亮,说到最后,老齐把视线转移到窗外纷纷扬扬飘洒的雪花上。冬天来了,又下雪了,这一年又快过去了。

沉默一瞬,北平说;“我不走。”声音很轻,但坚定无比。

老齐语气同样很轻,“你必须走。而且养好病直接就去那里报到。”

“为啥?!”北平从床上站了起来。表情愤怒。

老齐扬起看他。一字一句:“因为你不走,王阿娇就得走。如果她离开连队,可就是离开北星农场,如果你回独立三营,想回来看她还不算难事,若她调去别处,恐怕你一年也见不到她一次。北平,话说到这份上,该怎么抉择,你自己掂量!”

这番话如同当头一棒,砸得北平七荤八素。重新坐下,冷静片刻,某些事似乎终于想明白了。为何母亲没有逼问他与阿娇的关系,为何临走时,母亲说她终于放心了。原来……北平忽然觉得愤怒,质问老齐:“这里究竟是国家的连队,还是我妈妈的连队?她想怎样就怎样?”

“嫂子也是为你好。毕竟你以后是要回北京的。”

“我不回去。”

老齐笑:“这恐怕由不得你。”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抖出两颗,递给北平一支。但谁也没点燃。老齐捏着烟思索片刻,问:“你喜欢阿娇?”

“……”

“喜欢就说嘛,男子汉大丈夫,还怕说出心里话?这点都不敢承认,以后哪好意思追人家。”

北平脸红,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屋子里沉默许久,老齐整整抽完一支烟才说:“北平,容川走了快一年了,这一年阿娇过得很苦,我想,你自己也看的很清楚。本来,嫂子是要把阿娇调到别处去,但我没同意。阿娇是女孩,自小没了爹妈,好不容易遇到容川,可川子……她已经够苦了,我不能再难为她,不然就对不起这身军装。”

深深叹口气,“北平,如果你真喜欢阿娇,就应该保护好她,而不是害她。再说,你喜欢人家,人家喜欢你吗?”看一眼北平落寞的神情,得出结论,“看来是不喜欢。既然这样,你就更不能一根筋。感情的事不能强求,容川毕走了没多久,你要给人家缓冲的时间。逼得太紧,容易适得其反。若把姑娘的心逼硬了,你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北平十个手指紧紧扣住被褥,像是要把什么死死抓在手心。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情绪低落地说:“行,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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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么,北平没回来,不是因为伤没养好,而是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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