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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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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向前走,她跟在他身后,走了很远,他都没在说声,她看着他锦袍清逸,想着八年前那个小男孩,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后来呢?”

谢芳华怔了怔,想着他说一只受伤的兔子想跑,最后被风灵雀群起而啄之,最后变得一动不动。风灵雀围攻饮血。而他既然引了风灵雀,那么饮鸩岂能止渴?风灵雀怎么会不围攻他?当时情形,可想而知,他被风灵雀给困住了。

“当时,我只咬破了一个小窟窿,可是却被那些风灵雀围攻,啄得这两只手都是窟窿。”秦铮笑了一声,撤回手,向前走去。

谢芳华看着他的手,早先时候,他用这一双漂亮的手脱鸟毛时,她还觉得高贵门楣里的贵裔公子的这一双手保养得何其好,阅览诗卷,挥笔文章。没有半丝瑕疵。她摇摇头。

秦铮见她看来,伸出双手,对着她,微微一笑,“你能看出我当时咬破的是哪只手吗?”。

谢芳华看着秦铮,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后来,一只雪白的兔子受了伤跑过,我看到一群风灵雀竟然追着那兔子齐齐围攻,直到那兔子被伤得动弹不得了。那群风灵雀围着它啄它的血,我才晓得,这山雀和别的鸟不一样,原来它姓喜血。”秦铮嘴角蔓开一丝笑意,有些温凉,于是,“我咬破了自己的手,那群风灵雀果然闻血而来,就算我抓它们,它们也一动不动,乖乖任我抓。”

谢芳华抿起嘴角,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三日三夜夜,我全无进展。碧天崖山顶上的雪将我的手都冻得都僵了,这崖下溪水将我的脚几乎泡烂了。连一个鸟的毛我也没抓到,一只鱼的影子也没摸到。”秦铮目光中的嘲讽更甚,“那时候的我我想着自己那般没用,还整日里不可一世,我没死成,真是老天不开眼。”

秦铮勾起嘴角,眸光闪过一丝嘲讽,“南秦王室自建朝以来,一直推崇文治武功,文武兼治。我自小也是由皇祖母亲自挑选的师傅教导我骑马射箭等武艺功夫。但是这些东西,用在赤手空拳抓鸟摸鱼上,却显然毫无作用。学了也等于没学。我从来不知道抓一只鸟一只鱼还要多辛苦。那时候算是领教了。”

谢芳华想起早先在碧天崖上她用金针打风灵雀,她出手太快,打掉了六只风灵雀,她的手法自认无声无息,在那六只鸟还没掉在地上时,四周的鸟便飞走了。那些鸟的确聪明。而今日这水里的鱼,若不是她在无名山练习目力,专用金针打鸟,专用竹签下水扎鱼,练习数万次,还真不能够轻易地抓到。这里的确没有笨鱼。

“只要他能传授我武艺功夫,倾尽他所学。比起我能活着,那么,一只鸟一只鱼算什么?”秦铮慢慢地道,“于是,我弃了弓箭,扔了宝剑。千方百计地用一双手去抓风灵雀。可是风灵雀灵活,且比寻常鸟都聪明,稍微一个眼神,或者稍微一伸手,那群鸟便立即散开。还有这河里的鱼,因所生养它们的地方山清水秀,十分有灵气,所以,它们也不是傻鱼。我刚靠近,鱼便比我眼睛目光扫过还快地跑了。”

谢芳华目光看向那座碧天崖,随着他的声音跟着他似乎经历了当年的拜师情形。

“伤好之后,我央求拜他为师,他不允,我就在碧天崖封顶对着他的洞口跪了三日。后来,也许是我诚心打动了他,或许他真需要有人传他衣钵。于是,他开出了一个条件。”秦铮依旧望着碧天崖的山峰,语气轻轻浅浅,却悠久迟远,“他要我赤手赤脚地抓一只鸟,赤手赤脚地摸一只鱼来给他。”

谢芳华看着秦铮,南秦京城甚至天下从那时候开始传秦铮自此性情孤僻,生人勿进,原来原因是这个。也是,生死一线,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后,他若是还将自己当成是英亲王府嫡子,只这一个身份却能够让他一生无忧的话,那么他不是傻子就是呆子。

“后来,在我奄奄一息,自以为这一生完了的时候。他救了我。”秦铮撇开头,看向碧天崖之巅,高耸入云的山崖,在晚霞的余晖下如一面通天屏风。他声音幽幽,“回到英亲王府,我赶走了娘亲给我安排的前呼后拥的仆从侍婢,落梅居只剩下我一个人。后来,也就只放进了一个听言而已。”

谢芳华从中体味到他当年九死一生时何等的无能无力,她曾经也体会过那种无能无力,无名山无数次,她几乎认为这一生也回不来京城了。曾经以为,什么挑起忠勇侯府重担,使得忠勇侯府永葆荣华,使得爷爷、哥哥平安,那都是一句空谈和痴心妄想。

“身边没有皇祖母,没有我娘,没有随从,没有证明身份的令牌。没有一大堆侍卫前呼后拥,英亲王府嫡子也不过是任人随意能碾死的蝼蚁。”秦铮一字一句地道,“甚至,扔在乱葬岗上,看着天空的星辰,一闪一闪,仅能看着,却远在天边,抬手去够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谢芳华被他眸中低沉沉的情绪看得一怔,一时无言。

“后来,我渐渐忘了有那么一个道士,对我说过那么一段话。”秦铮声音忽然低了些,沉了沉,回转头,看着谢芳华道,“直到过了三年,也就是八年前。我算是懂了。何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谢芳华想着德慈太后真是宠秦铮,祖母宠孙子无可厚非,但是宠得无法无天让他连在皇帝面前都不怕的可是少有。

“三天后,我觉得山洞没意思时,而他也正巧要离开了。”秦铮目光看向法佛寺方向,“我丢了三日,皇祖母问我去处,我却给瞒下了。说偷偷去法佛寺藏经阁里藏着玩了。皇祖母知晓我爱胡闹,不疑有他。因皇叔来接皇祖母回宫,皇祖母怕皇叔罚我,只训斥了我几句也就罢了。”

谢芳华静静地听着,算是理清了当初秦铮如何遇上他师父紫云的了。

“他当年与我说那句话的时候,我不以为然。皇祖母宠着我,我娘宠着我,我连皇叔的儿子皇后的嫡子秦钰都能打得。宫里的皇子公主,甚至是朝中重臣,哪怕是我父王,也无人敢惹我。这天下有什么是我需要用一双手去抓的呢?”秦铮忽然笑了一声,“即便我这样想着,对那道士嗤之以鼻,但因为皇祖母礼佛实在无趣,比起法佛寺那一帮子秃和尚还有皇祖母身边前呼后拥一个模子刻出来中规中矩的宫女太监甚至随同的护卫,这道士能走山崖的单行铁索桥,且能走得稳稳的,如踏云而来,不被摔死。我还是觉得很有趣的。于是缠了他三天。”

谢芳华想着秦铮今年十七岁,那时候也不过是五六岁吧!

过了许久,秦铮才道,“那时候是我第一次见他。自然是没拜师的时候。也就是当年皇祖母来法佛寺礼佛,我觉得没意思,偷偷溜出来要抓鸟烤鱼来吃。就是那一次,就是在这里,我遇到的他。”

谢芳华觉得秦铮自刚刚被她嘲笑下水摸鱼之后就一直不对劲,似乎他情绪从那一刻到现在都在克制着什么,有些浮动。她不太能猜得透,但隐隐有觉得,应该是与她有关。这么长时间,不是说她有多了解秦铮,而是一旦事关她,秦铮便有时候抑制不住情绪。

秦铮身子细微地一僵,停住脚步,看向西方天空的落日余晖,半响没说话。

谢芳华瞥了他一眼,慢慢地提醒他,“秦铮,你忽然又不对劲了,抽什么疯!若是能好好与我说话,你就好好与我说,不能好好与我说话,那么你不说也罢。忠勇侯府的小姐的确没那么多的好奇之心。”

秦铮兀地一笑,“谢芳华,你的心思是天生的敏锐,还是对我的事情参悟得透彻?才让你如此问?”

谢芳华扫了秦铮一眼,秦铮是有理由狂的,有理由傲的,他的身份高贵,他骨子里流的血液高贵。锦衣玉食,金马玉堂。英亲王府牢不可破,固若金汤,他一辈子不用手也没关系,自然会有无数的人借手给她用。她默了一下,问道,“他对你说那番话是什么时候?你当时正是拜师了吗?”。

“我听了他的话嗤之以鼻,我是英亲王府嫡出的公子。身边的东西都是我与生俱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英亲王府固若金汤,就算全天下人都得不到一口饭,我也会有人将饭送到我面前。我如何会有全身上下无一物的时候?”秦铮语调抑扬,不可一世。

谁也不能保证谁手里一直攥着辅助的东西。

他说得的确是对!

原来紫云是这样告诉过秦铮的。

谢芳华顿时收起了早先的嘲笑和他卖关子故意不想告诉她的些许不满。

秦铮扭回头去,又走了几步,才缓缓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就是他对我说,身外之物都是铺助之物,就算用身外之物得到某些东西,也是抓不牢的。就比如,我想吃风灵雀了,备了一把弓,将鸟给射下来。比如我想吃鱼了,就拿了剑去河里扎鱼,而他会对我说,一旦有朝一日,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身上没有弓,手里没有剑。全身上下无一物。但是你想吃鸟肉怎么办?想吃鱼怎么办?我那时候答不出来,他说,你不是还有一双手吗?用手去抓。”

谢芳华瞪了他一眼,脸色拉下来,“不说拉倒。”

“忠勇侯府的小姐原来也有强烈的好奇之心吗?”。秦铮忽然笑了。

谢芳华脚步一顿,半了半拍,片刻后才道,“我这不是好奇吗?”。

“看来你遇到我说我师父的事儿比对我还在意。”秦铮回头瞟了谢芳华一眼。

谢芳华此时有点儿颠覆早先在山洞里秦铮对于紫云的恭敬神色,当时对着那尊雕像那样的端然,她以为紫云一定是神邸一般的存在。在她的想法里,他怎么会和徒弟抢鸟肉抢鱼吃?她还是不太相信,见秦铮不语了,催促道,“你到说啊!”

秦铮用鼻孔出气,算是默认。

谢芳华一怔,“你的师父如此不近人情?”

秦铮嗤笑一声,“他算什么道?我烤了鸟肉他比我吃得还多,抓了鱼他能分我一口就不错了。”

“说说关于扎鱼杀生的事儿。”谢芳华跟在他身后,脚步轻松,语气轻软,“佛家不是才不讲究杀生吗?原来道家也讲究这个?”

秦铮脚步一顿,但没回头,语气听不出情绪地道,“说什么?”

谢芳华觉得她刚刚嘲笑他要下水摸鱼大约是伤了他的面子,故意咳嗽了一声,“喂,再说说你师父吧!”

走了半响,秦铮似乎心中有些闷气,不理会谢芳华,也不跟她说话。

谢芳华跟在他身后,提着两条鱼想着以着秦铮的脑瓜子不是笨脑袋,他这贵公子哥儿做什么事情都会做得漂亮,如山野渔夫一般地下水摸鱼该是不屑做才是。本来她以为是因为他重伤武功如今不济了,才要摸鱼,但不成想他真是要下水摸鱼。原来是他师父的原因吗?

秦铮抿着唇,不答话,向别院走去。

谢芳华忍不住好笑,“他那模样哪里是老头子了?”话落,后知后觉地恍然地道,“你是不是也如我这般扎鱼就地杀了,所以,他罚你饿三天?”

“我师父!”秦铮说着落下挽起的袖子,似乎心有不甘。

谢芳华扬眉,一时疑惑不解,“哪个老头子?”

秦铮看着她,水天之色打在她脸上,清丽明媚,嘴角挂着浅浅弯弯的笑意,融化了落下去的夕阳霞光,他眸光动了动,收回视线,慢慢地将脱了的靴子穿了回去,哼道,“幸好那老头子死了,若是看到你不活抓而就地杀生的话,那么定要罚你饿三天。”

她扎着两条不能动弹的鱼轻飘飘地落身在了秦铮的面前。

“让你这样下水摸鱼的话,鱼都被你这副娇软模样吓跑了。”谢芳华毫不客气地鄙夷了秦铮一眼,伸手捡起地上的一根竹签子,挑了一块足够双脚站在上面的木棍子扔在了溪水里。她轻巧地跳到了那木棍子上,木棍子瞟在水中,顺水直下,她低头盯着溪水里看了片刻,竹签子划动了两下,便插了两条二斤有余的鱼上来。

秦铮停住动作,“那怎样?”

谢芳华对他翻了个白眼,“抓鱼用得着你这样下水?”

秦铮撸胳膊挽袖子,脱了靴子就要下水。

溪水虽然清澈,但是水里的确有鱼。

果然如秦铮所说,山下有一条瀑布山涧,瀑布顺流直下,汇成一条溪水。

第五十九章密网

作者有话:秦铮是我写文至今,五年多时光打磨想驾驭的贴近背景和现实最真实的男主,复杂而灼华。越到后面还有更让大家喜欢的,等着吧……谢谢亲爱的们送的月票,辛苦攒得的最珍贵的月票。么么……

吴嫦娥,秀才:每个月都想抽月票,可是抽来抽去都是评价票,我这手气也太不好了,这不有了月票就给情送来了。

13861827962,举人:养文好久了,这两天一次性啃完,味道真的不错^O^,看着京门的这群少年少女,脑子不时就想到纨绔里的那一群,一样的恣意潇洒,一样的儿女情长,现在暂时把浅月和容景放书架上吧,跟着阿情一起看京门的风花雪月和荡气回肠……

今日上墙:西子湖畔情华蔓缦,探花:容景云锦给我的感觉是太遥远,只可远观。而铮二,比他们真实。

------题外话------

谢芳华还没开口,李沐清忽然笑道,“今日在碧天崖的温泉池旁,我遇到了秦铮兄。”

英亲王妃见她出来,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忽然奇道,“华丫头,你们今日是去哪里玩了?我看你这气色红润怎么比昨日又好了几分?”

翠荷刚要开口,谢芳华摆摆手,她噤了声,跟着谢芳华出了房门。

谢芳华没睡着,听到声音,自然是坐起来了,见秦铮还睡着,且睡得熟,她撤出手,他却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弹,她见他依然睡着,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抓着她的手也是本能。她揉揉额头,无奈地出手点了他的睡穴,才算是让他松开了手。

翠荷应声,连忙进了里屋。

“可是要吃饭了呢!”英亲王妃向里屋看了一眼,见林七、听言、侍画、侍墨齐齐端了晚膳走了进来,一阵香味,她对身后的翠荷吩咐,“你进去喊他们,再累也要用过晚膳再睡。就算那臭小子不吃,也要华丫头出来吃,她身子骨弱,可不能饿着,务必喊起来。”

“大约是累了,应该在榻上躺着呢。”谢墨含道。

“这两孩子进屋之后竟然不出来了。”英亲王妃在画堂一转话音,说了一句。

谢芳华倒是不累,听着外间画堂几人的说话声,继续想着早先的事情。还能不能将崔意芝从皇上的手中夺回来。崔意芝从进京城来了之后,本来当日皇上要见,皇后娘娘却摔伤了腿,后来谢云继邀他宴府楼摆席面,探寻他的意思。但即便和谢云继相交几年,显然他也有考量,并没有表态。而后皇上去了英亲王府,他面了圣。之后说住去落梅居,却最后并没去住。后来他故意引了听言打探关于她的消息。再然后还没等他理会,皇上今日却下了旨意让他前往漠北的路途中去迎接秦钰。加之皇上提升了吕奕,她舅舅回京待命。这一连串的事情,她自然得费心思好好地思量了。

不多时,秦铮就睡着了。

谢芳华自然是知道他极累了。连番受重伤,内力不济时,哪怕有功夫,比普通的山野樵夫走山路还要困难几分。就算在碧天崖的温泉池里休息那么一两个时辰,也是不抵用的。他一声不吭地从碧天崖走到这院子,早就该累了。也难为他支撑着着走回来。

秦铮身子沾到炕,舒服地“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谢芳华觉得他手劲极大,怕是把如今仅有的劲儿都用膳了。若是她强行挣脱,势必要伤着他。知道他不待见李沐清,这是又犯了脾气了。只能挖了他一眼,跟着他躺在了炕上。

“走了这么远的路赶回来,你难道不累?反正鱼刚下锅炖上,你与我休息片刻。”秦铮说话间,拉着她强拖硬拽地躺在了坑上。

“你干嘛?”谢芳华低叱他。

刚出了屏风,便被秦铮一把拽住,拉着她往炕上走去。

不多时,谢芳华穿戴妥当了,回转身,见他也已经打理好,往日鲜衣华服,凭地有一股张扬。今日月白织锦,雅致尊贵。她咳嗽了一声,移开眼睛,见他没打有出去的打算,则绕过他向外走去。

秦铮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脱掉外衣,自然地开始穿戴。

谢芳华一噎,背过身子,快速地将衣服披好,动作利落地系裙带。

他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必定能传出去。尤其外面画堂那几人都是耳力极好的。

他到屏风后的时候,谢芳华刚褪了外衣还没来得及换,见他竟然堂而皇之地进来,脸色一僵,刚要开口,便见他摆摆手,“还害羞什么?你我到现在这地步,哪里用得着避讳得这么多?”

秦铮又在箱子里捣腾了片刻,拿出一件同样素净的月白织锦,也去了屏风后。

谢芳华拿着衣物,走到了屏风后。

秦铮翻了翻,从箱子里翻出一件素净的烟罗锦递给谢芳华,说道,“去换了!”

秦铮松开谢芳华的手,过去打开箱子,箱子分了三个格挡,分别装着秦铮、英亲王妃、谢芳华的衣服。林七做事儿算是极为稳妥的,打点得甚是全面。

进了里屋,果然见地上摆着一口大箱子。

李沐清见那二人进屋,帘幕随着他们进入飘飘荡荡,他笑了笑,不再说话。

“这死孩子!”英亲王妃笑骂了一句。

谢芳华刚对李沐清礼貌地点了一下头,还没说话,便被秦铮拉扯着拽进了里屋。

秦铮哼了一声,一把拽住谢芳华,“走,进屋换衣服去!”

“我找到了崔老前辈,一时探讨得入神,天色晚了。回京不甚安全,云继兄便把我留下了。”李沐清话落,看向谢芳华,目光温和,含笑打招呼,“芳华小姐有礼了。”

“爷问你话呢?”秦铮板下脸。

李沐清微笑,“秦铮兄,又见面了。”

秦铮不答话,站住脚,目光却落在李沐清的身上,挑眉,“你怎么在这里?”

“混小子,你带着华丫头跑哪里去疯玩了?这么晚了才回来?”英亲王妃嗔了秦铮一眼。

只见崔荆、英亲王妃、谢墨含、谢云继都在屋中坐着,还有一个算是外来的人。正是李沐清。他坐在谢云继身边,正喝着茶。

谢芳华随他身后,慢慢地踱步进了屋。

秦铮到底是功力仅剩微薄,谢芳华这一掌虽然只几分力道,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也是抵抗不过。于是,那一脚被打进了门里,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滚!”谢芳华挥手给了他一巴掌。

秦铮眸光蓄上一层笑意,见她来到门口,低声温柔地道,“别羡慕别人,我们也能的。”

谢芳华瞪了秦铮一眼,向屋中走来,这叫什么话?别人怀孕她高兴得傻什么?

秦铮回过头,便见谢芳华脸色如这黄昏的天色,昏昏暗暗。他没说话,向屋中走去。来到门口,挑开门帘,一脚踏入门里,一脚在门外,见她没跟上,依然站在院中,不满地道,“还傻站着干什么?难道别人怀孕你高兴得傻了?”

如今置身其外,冷眼旁观地看着南秦京城这一团热闹,热闹下的错综关系竟然如细密的天罗地网。网住了整个谢氏。使得谢氏除了同族便再无可依傍的了。可这同族却不是一根拧死的绳子,反而是分成了多股。且有的绳子已经从根部腐烂,吃里扒外。那么,内外夹攻。谢氏消亡成了必然。

怪不得前世忠勇侯府顷刻间便瓦解,谢氏举族倾覆。南秦皇室布的这一局不可谓不大,不可谓不细密,不可谓不果决。高墙众人推,墙不倒才怪。

事到目前,忠勇侯府的前路当真是举步维艰!

如今算起来,望族吕氏、清河崔氏、大长公主府、永康侯府、左相、右相、翰林院这些都是依附于皇权盘根错节的。英亲王府虽然和忠勇侯府定了婚约,但这婚约除了秦铮和她这一根纤细的纽带外,英亲王府实打实的是宗室,英亲王将南秦的江山视为自己肩上的重担,对皇权固若金汤。放眼京城,忠勇侯府当真是孑然一身盈盈独立了。

永康侯府的勋贵虽然不比忠勇侯府的世代富贵,但能立于不败之地,果然是不可小视的。

谢芳华忽然记起秦怜说过金燕郡主喜欢秦钰,大长公主多年来不曾阻止,看来也是看重秦钰的。尤其是皇后娘娘早就未雨绸缪,拉了英亲王妃的女儿,将英亲王妃拉到了她的阵营,况且,她又回做人,和大姑子姐以及妯娌嫂子都相处得和睦。大长公主府只要是不做犯上作乱之事,那么定然会永葆荣华亲贵。永康侯府若想不倒,除了有皇上的扶持外,还要拉拢朝臣。如今卖给大长公主府么大的一个人情,而且卖得还很是时候。那么永康侯府就算有些小错。也无大碍了。

林七果真立即滚了下去。

“滚吧!”秦铮摆摆手。

“没了!”林七摇摇头,京城那些满天飞的关于忠勇侯府小姐的传言自然是不必说了,再加之各府都有新鲜的事儿,已经热闹成一锅粥了。

“永康侯府送了大长公主府好大的一个人情!”秦铮摆摆手,“说完了?再没了?”

“不管是真观音,还是假观音,总之孙太医把脉,怀的真是喜脉。”林七道。

秦铮冷笑了一声,“观音庙的妙音还真成真观音了。”

“仁郡王和王妃大婚已经两年,大长公主日盼夜盼,总算盼来了喜讯。当即就欢喜得跟什么是的。仁郡王妃身边的嬷嬷却说年前时,永康侯夫人提议仁郡王妃去观音庙拜拜。观音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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