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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第7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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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清也看了谢芳华一眼,“这件事情我知道。”
“后来,他回府后,大醉了三日。过了不久,有一日,他便写了一首诗。”秦铮伸手将郑孝扬一直收留着的纸张拿起来,道,“就是这首。”话落,他慢慢地读了出来,“兰露恰逢春归尽,薄衫不晓天意寒。翠玉笙箫骨欲瘦,情晚当时最该杀。”
郑孝扬眨眨眼睛,“你知道的可真清楚。”
秦铮笑了一声,没作答,对李沐清道,“对于忠勇侯府世子和夫人的死,这么多年,怕是右相一直耿耿于怀。”
李沐清面色大变,“你的意思是我父亲因为这个,暗中联合绝命李家和荥阳郑氏要毁了南秦江山?”
秦铮放下那篇诗篇道,“这个就要问右相了。”
李沐清脸色变幻,又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
谢芳华忽然记起,似乎听说过,右相喜欢她娘,当初外公和舅舅也都极其欣赏他。后来因为她爹和她娘两情相悦,也就无疾而终了。她暗暗地叹了口气,上一辈子的恩怨情丝竟这般纠葛。譬如左相和她姑姑相悦还有了轻歌,如今竟然又出右相这样的事情。
秦铮话落,对李沐清道,“有两种解决的办法,一种是,你直接去信,问问你父亲。另外一种是,上达天听。”
李沐清看着他。
秦铮也看着他,淡淡道,“你父亲如今虽然退朝了,但是门生依旧遍天下,右相多年的积累,也极其厚实。绝命李家如今都被我杀了,昔日的荥阳郑氏已经不复存在,由郑孝扬接手了,你去信问你父亲,他这一生,到底求的是什么,想必如今他也会想明白了。”
李沐清没说话。
秦铮又道,“上达天听,也就是你将传信将此事禀告秦钰,由他来处理。”顿了顿,他敲着桌面道,“秦钰毕竟是一国之君,如今新登基不久,地位未稳,内忧外患,他的帝王恩威还没彻底的显露。将来嘛,他就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李沐清抿唇。
秦铮话落,站起身,拍拍谢芳华,“你该回去休息了。”
谢芳华点点头,这事儿谁也帮不了李沐清,毕竟是他的父亲,且又牵连了绝命李家。那“遇杀则杀”四个字,这般时候出现在绝命李家的家主李霄死前所在的地方,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惊异心凉。
“你自己考量吧,这件事情谁也帮不了你。忠君为国,还是大义灭亲。忠孝之事本就难两全。”秦铮拉着谢芳华起身,“我送你回去。”
谢芳华随着他站起身,不再多言,出了房门。
郑孝扬见二人走了,挪了挪屁股,想起身,后来,想起了什么,又坐了回去,见李沐清脸色沉暗,他凑近他,道,“李沐清,你这一生,最想要的是什么?”
李沐清抬眼看向郑孝扬,木木地重复,“我这一生,最想要的是什么?”
郑孝扬点头。
李沐清看着他,目光渐深,片刻后,又变淡变浅,渐渐苍茫。
郑孝扬瞧着他,“你别告诉我,你这一生,没有最想要的?”
李沐清垂首,沉默片刻,低声似呢喃的语气说,“我曾经最想要的是谢芳华,但我心中清楚,有秦铮,她就不会嫁给我,本来,我觉得,我有一争高低的本事,但当发现,她心中只有他时,我知道我争不过,便放下了。”顿了顿,他低声道,“如今……还真的没有了。”
郑孝扬睁大眼睛,“这你也敢与我说?”
李沐清抬头,忽然淡淡地笑了一下,“有什么不敢与你说的?当初我求娶她,世人皆知。只不过,是他们大婚路上坎坷的一关罢了。虽然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但我自己会终生记得。”
郑孝扬看着他,不禁唏嘘,“你是右相府的李沐清啊,皇上器重的丞相司职,未来的相爷非你莫属。朝臣中,年纪轻轻,便这般身居高位,女子嘛,红颜美人虽好,但也不过是英雄的枕边花。既然得不到,放下最好。兴许还能再遇到个心仪的女子。你的路和台阶可比别人高多了,多少人望尘莫及。除了女子,再没有别的想要的了?”
李沐清目光幽深,淡淡道,“一眼望尽一生,又有何可期?”
郑孝扬一时禁了声。
李沐清继续地道,“我出生在右相府,从出生起,我的路似乎就被安排好了。我记事起,就随着父亲教导,文武兼备,他是我的榜样,我便想着,有朝一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来,随着我长大成人,我觉得,父亲这样的人并不好,他的一生,世人推崇,身居高位,又如何?外人看着光鲜,可是苦只有自己知道。他和母亲几乎从不吵架,但是却感情寡淡无味。”
郑孝扬道,“我有父无母,虽然出生荥阳郑氏,但门楣不咋地,没这种感受。我这一生,最想要的是光耀门楣,把郑氏变成可以比肩忠勇侯府、英亲王府的高门望族。”
李沐清颔首,叹了口气,“我还未入朝时,便得先皇许了承接相府门第,如今得当今皇上器重,人人看我前途一片大好,未来可呼风唤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那又如何?也许是早就安排好的,可我却没有多少兴奋、规划、斗志。我如论如何做,在这个位置上,也许准备太久,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好。能随手最好的事情,便不会成为心中所想了。”
“有道理。”郑孝扬点头。
“你刚刚想对我说什么?”李沐清又问郑孝扬。
郑孝扬挠挠头,“本来,我是想对你说,纸包不住火,即便如今你去私信,询问尊父,私下处理。当今皇上总有一日会知道。刚刚秦铮兄也说了,未来的皇上,会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但凡帝王,都有恩威。难免,以后,影响你。”
李沐清笑了笑,不在乎地摇头,“影响不影响我,于我来说,无甚所谓。”顿了顿,他眉目又暗了暗,“只是父亲……”他抿了抿唇,“让我联想到,是否当初,妹妹犯错,皆是他一手促成。那……”他闭了闭眼,“让我如何……”
郑孝扬闻言顿时惊呆了,“你妹妹……她……你父亲一手促成?不会吧。”
第九十章没得选择
李如碧曾经是右相府金尊玉贵的小姐,所有人都没料到,她会在赏花会上用金玉兰来害谢芳华,落得那个赶出家门出家为尼的下场。
但是当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如碧的身上,却没有人去细究她后来如实说的那番话,堂堂右相府,怎么会进去了个黑衣人抓住她的弱点来威胁他,而且那个黑衣人由她笔下画出来,是玉兆天。
似乎连英亲王府都进入了背后人后,众人便觉得背后人处处算计迫害厉害至极,却忘了去细究,堂堂京都城,南秦皇城,怎么就成了豆腐渣,这么任由背后**害而抓不住踪迹?
有些人,理所当然地归咎到了皇室隐卫宗师身上,也就忽略了,隐卫宗师虽然擅长暗中动作,但到底是南秦皇室一手养成,若是他们作乱,如何拿不住人?
南秦京城的地盘,天子脚下,却被搅了个天翻地覆。
北齐暗桩、南秦隐卫宗师,联手便够了吗?
可有人怀疑朝中重臣?
郑孝扬呆呆地看着李沐清,经他这一句话,他忽然想到了这些许事儿,虽然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没进南秦京城,但是天下传的沸沸扬扬时,他也是听足了各种言谈和消息。他着实没想到,若是照他这样说,那右相竟然是……
实在不敢想,滑天下之大稽。
右相是谁?
先太皇时便欣赏的年轻一辈的翘楚子弟,先皇时一直备受器重,右相府一门鼎盛,当今皇上又器重李沐清,虽然右相退朝,可是其子却成了他的接班人,有人预料,右相府还会盛华百年。
若当初,李如碧之事是他一手促成,那么,京城那一番惊天动地之事,兴许也是出自他手,与他有关,这样的话,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未来,还叫人如何信谁是忠谁是奸?
郑孝扬看着李沐清不停变化的脸色,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忽然觉得,比起荥阳郑氏,比起他的辛苦来,李沐清更是不易。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李沐清站起身,走到桌前,提笔写信。
郑孝扬看着他,他并没有避讳他,只见他在信笺上,提笔写到,皇上亲启。
郑孝扬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转身出了房门。
忠孝之事,自古便难两全。
李沐清到底还是在忠孝之间,做出了选择。
郑孝扬出了李沐清的院子,想了想,向秦铮和谢芳华所住的院子走去。
来到秦铮和谢芳华所住之处,只见二人并没有在屋中休息,而是坐在院中的桂树下纳凉。
他走过来,有些嫉妒地道,“你们倒是会享受,怎么一点儿也不关心咱们的李大人?”
“关心有什么用?”秦铮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大丈夫立世,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郑孝扬叹了口气,“可那是他的父亲。”
秦铮轻嗤了一声,“是他的父亲不错,可若是为夫不尊、不忠、不义、不亲,为何为子就不能不敬、不爱、不软、不断?”
郑孝扬一噎,“话虽然如此说,但到底搁在谁的身上都受不住。”
秦铮闻言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谢芳华叹了口气,“真是不明白右相,若京中那些事情,都是出自他之手,或者与他有关。他何至于此?就算当初心仪我娘,我娘与我爹因先皇原因故去,爱恨之间,也不至于让他家国不顾吧?”
郑孝扬也跟着叹了口气,“难说,没准就因为这个。”话落,他挠挠头,“情啊爱啊的,自古以来,因为这个,奇谈之事不知多少。”
谢芳华摇摇头,“我却不能理解。”话落,他看向秦铮,“当初,我……”她想说什么,忽然想起,提这个做什么,又住了口。
秦铮却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对她道,“当初,我恨不得毁天灭地。”
谢芳华抿唇,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情到极致,兴许,便可以理解了。
谁都不是右相,不能体会他当初经历。就如听到她死时的李沐清,若非亲眼所见他至此,如今两缕白发,她也不能想象,他竟然对她如此情深意重。
有些事情,旁人说不得,也体会不到。
“你们两个,都是有了孩子的人了,真是……”郑孝扬见二人手握在一起,翻了个白眼,不忍直视地道,“李沐清如今在给皇上写信。”
秦铮颔首,似乎早已经料到会如此,没多大情绪。
“你早就觉得李沐清在这件事情上会心向皇上?”郑孝扬看着秦铮。
秦铮道,“他没得选择。”
“怎么说?”郑孝扬问。
秦铮淡淡道,“如今南秦这个形势,内忧外患,家国之危,半丝不为过,行将差错一步,那么,便是国之倾覆,万劫不复。我们这些人,辛苦奔波,为了什么?南秦千万百姓,众志成诚,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不想成为亡国奴,马下臣?这个时候,哪怕是生父,也不能因一己之私,而愧为家国。毕竟,不是一人之事,而是家国之事。”
郑孝扬扁扁嘴,“说的严重了些。”
“严重?”秦铮挑眉,看着他,“北齐筹备多少年,岂是一个齐言轻单说战争就战争的?那是集举国之力,遍布天下的暗桩,全力而为。我们南秦,皇室隐山隐卫倒戈,再不能为所用,京这一年来,乱象横生。如今,荥阳郑氏和绝命李家倒了,若就此肃清,也就罢了。就怕真是右相,凭他多年来声望,门生遍天下,若是,真再施为,你以为,南秦和北齐,这一仗,能有几分胜负?”
郑孝扬顿时哑口无言。
“所以,他没得选择。”秦铮话落,眉目沉暗,“就看秦钰,收到信后,怎样做了。”
郑孝扬顿时感兴趣,凑近秦铮,“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会怎样做?”
秦铮闲闲地瞥了他一眼,淡而无味地道,“我了解的是以前的四皇子秦钰,太子秦钰,不是如今的皇帝。”话落,他摆手,“你该滚了,若是闲着没事儿,去帮轻歌,我便不去了。”
郑孝扬瞪眼,“小爷好不容易才得闲。”
秦铮看着他不说话。
郑孝扬站起身,嘟囔了一句“没趣”,拍拍屁股,转身走了。
他离开后,谢芳华低声说,“你觉得,秦钰会怎样做?”
“你说呢?”秦铮将话又打个对折,问回来。
谢芳华想了想,道,“如今,也无非是绝命李家家主李霄死后留下的一封信而已,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还做不得实。李沐清给秦钰去信,也只是据实禀报,待秦钰论断。依我推测,若是此时,右相还在京城的话,秦钰去驾临右相府,与右相亲谈。”
秦铮闻言忽然嗤笑,“你把他想的也太仁慈了。”
谢芳华看着他,“你觉得他不会这样做?”
“不会。”秦铮摇头,“他会将那封信原封不动去派人送去给右相府,同时送去的,还有两杯酒。”
“嗯?”谢芳华蹙眉。
秦铮道,“一杯酒有毒,一杯酒无毒。让右相来选择。”
谢芳华闻言默不作声。
“这个时候,秦钰不准许再出任何差错。”秦铮道,“今日,李沐清的书信传走,快的话,明日午时,秦钰便能收到。收到后,他多不过一个时辰,便会有动作。后日午时,我们就能得到他传来的消息了。若是不信,你且等着。”
谢芳华抿唇,“那李沐清呢?他可能猜到。”
秦铮笑了一下,“李沐清也随我与秦钰一起长大,他心思细,精于看人。你觉得呢?”
谢芳华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说,“希望,不是最差的结果,否则,李沐清这一辈子,怕是被毁了。”
秦铮不再言语。
郑孝扬出了二人的院子,便前往府衙,帮助轻歌了。
轻歌见他来了,就知道秦铮不会来了,对他笑问,“他惯会指使人。”
“他命好。”郑孝扬哼了一声。
轻歌不置可否。
不多时,李沐清所在的院落,一只鹰鸟,飞出了别桩,飞向了高空,飞向京城。
之后,李沐清房门紧闭,再未出来。
谢芳华听闻后,派侍画去李沐清的院子,生怕他想不开,出了差错。
侍画去后,回来说,“李大人说了,让小姐宽心养胎,他无事,能挺得住。”
谢芳华听罢,更是对他心有不忍。
秦铮不满地哼道,“爷真怕再这样下去,有朝一日,你对他的心疼超过爷。”
谢芳华瞅了他一眼,也提不起兴致与他玩笑,只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秦铮无奈地揉揉她的头,“好了,你有身子,切忌这般长吁短叹多思多虑。若不是右相所为,秦钰必不会为难他,若真是他所为,他若不想毁了他的儿子,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你就不必为他忧心了。”
谢芳华也知道自己如今无用,帮不上什么忙,点了点头。
第二日响午,果然如秦铮所料,李沐清的信准时地传到了京城皇宫,秦钰的手里。
秦钰打开信后,看罢,一时间,眉目沉暗,眼底笼上望不到底的黑色。
第九十一章何为忠奸
他比太医来得快。
正是秦钰。
一人翻身下马,扔了马缰,匆匆向里面走来。
眼看李延眸光涣散,她正焦急间,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不多时,马蹄声冲进了右相府,转眼来到了会客厅外。
尤其,李延还有一颗求死之心。
但她心中也隐约地知道,太医哪怕来了,没有回天的医术,怕也是无用。
“你可真是……”英亲王妃再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见他说话虽然连贯,但以及气喘,出气多,进气少,她急的几乎跳脚,连番向门口院外看,希望太医快点儿来。
右相道,“碧儿是我的女儿,她的性情,我比谁都知道,不撞南墙不回头。若非如此,我当初也不会权衡再三,默认玉兆天利用她。所谓,因果循环而已。出了右相府,摆脱右相府小姐的身份,离开京城,彻底放下秦铮,放下心中的执念,对她这种性情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儿。她还年少,兴许过些年,就看开了。我已经托人照料,她带发出家,若是还俗,将来,还能平静安泰地过一生。也算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为她安排的终生了。”
英亲王妃急道,“那你的女儿呢?李如碧呢?是你将她至于这步田地的。她以后一生怎么办?”
右相摇摇头,“他是我儿子,会明白我的苦心的。”话落,又道,“若他实在想不明白,就摆脱王妃照料了。所谓,人各有命。”
“可是你就这样死了的话,你那出色的儿子是何感受?你就不为他想想?万一你此举,毁了他呢?你可是他的父亲。虽然说他是为了家国,但若是因此逼死你,你是他的亲生父亲,他这一生怕是都迈不过这个砍。”英亲王妃气怒道。
右相费力地道,“当初她嫁给我,要的便是右相夫人的位置。她看着糊涂,心里却清醒得很,知道我心里放不下玉婉,她早就知道,这一辈子,也未必爱我。我们在一起,虽是错缘,但这么多年,谁也不负谁。我给了她这么多年右相府夫人的尊贵,后院以及我的子嗣,任她施为,她回报我的,是一个出色的能承接我身后门第的儿子。”
英亲王妃偏开头,不忍再看他,抹泪道,“你夫人虽然有些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这样扔下她,对她也是不公平。”
右相费力地擦擦嘴角的血,摇摇头,“我早就等这一日了,我也想早些去九泉下,看看谢英和玉婉,是否还没有投胎?是否还在等着我们下去给他们一个结论。兴许,我还能赶得及,与他们一起投胎。”
英亲王妃见此大急,“你先别说话了,等太医来。”
说着,他忽然吐出一口黑血,手肘撑在桌案上。
话落,他欣慰地笑了,“我的儿子,比我幸运,他能为他喜欢的女子做他想做的事情。拿下李霄,毫不心慈手软,也没顾忌同宗同姓之情。更没因为我是他的父亲,便徇亲情之私,心有家国,是我的骄傲。配得上出身右相府的门第,不枉我的教导。”
右相又道,“一生挚爱不得,就连你站在她不远处看着她幸福地活着的机会都没有,枕边的女人却只是挂着我右相夫人的名头而已,这一辈子,何其悲哀?幸好,我还是做成了一件事情。”
英亲王妃抿唇。
右相目光幽暗地道,“我这一生,虽然受南秦皇室器重,身居右相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到底,我扪心自问,不算是忠臣,我所作所为,是为敬佩谢英兄和倾慕玉婉,为南秦江山所做,但不是为帝王皇室所做。”
英亲王妃一噎。
右相对她笑笑,“王妃,我已经累了。”
英亲王妃发急地看着右相,见他喝过酒后一脸平静,气怒道,“李延,你这是何必?你这是忠君之事,何必求死?皇上知道后,也不会让你死的。
小泉子知道英亲王妃这样,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连忙撒腿也跑出了门外。
“快,你进宫去请皇上,让皇上务必尽快来右相府一趟。”英亲王妃当即又道。
小泉子呆呆地看着右相,“相爷喝了那杯毒酒?”
管家惊醒,再不敢耽搁,连忙撒腿跑出了房门。
“快去请太医?费什么话!”英亲王妃怒了。
没等小泉子应声,外面管家冲了进来,吓得脸色发白,“相爷?您怎么了?”
“快,快去请太医。”英亲王妃对他摆手。
小泉子听到里面的动静,听到英亲王妃的惊叫,立即推开门闯了进来,“王妃?”
“皇上不是真要你死,是要给你选择。一杯是毒酒,一杯是清酒。”英亲王妃急道,“你这是干什么?”话落,她对外面喊,“小泉子,快,快叫太医。”
李延擦擦嘴角,放下酒杯,点头,笑了一下,“我知道这是毒酒。”
英亲王妃发现时,面色大变,伸手去拦,可是已经晚了,她脸色发白地看着他,“李延,既然如此,你喝这杯酒做什么?这是毒酒!”
他说完这句话,趁英亲王妃不注意,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右相颔首,“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若我不舍,便没有今日的得。”顿了顿,他谈道,“如今,皇上恩威日盛,小王爷与之兄弟和睦,共御外敌,保南秦江山。南秦上下暗桩已经被清扫一空,范阳卢氏、荥阳郑氏、绝命李家,都肃清了,再除去我,自此,南秦便真正的是一片净土了。我也算是完成了我该做的事儿。”
“原来是这样。”英亲王妃点头,“这就不难理解了,原来你是将计就计了。”
“因为她的血脉。”右相道,“魅族有三宝,一是血脉,二是咒毒,三是圣女。血脉能活万物生灵;咒毒能控制人兽心魔;圣女是魅族的传承之魂。她的身份和这个独有的血脉,就注定被人窥视。尤其,她手里还有魅术心法。”
“这是为何?华丫头不过是一个女子?难道就因为她去过无名山?或是因为她谢氏嫡女的身份?”英亲王妃着实不解。
右相闻言道,“她是从无名山出来的,哪有那么好被害死?”话落,他也跟着叹了口气,“我也曾担心过,但她太扎眼了,不止北齐想要她的命,皇室隐山隐卫宗师也想要她的命。”
英亲王妃叹了口气,“北齐着实可恨,可是多少次,险些害死华丫头。”
他说着,冷笑了一声,“可是我就偏偏不让北齐得到这块鱼肉,谁为刀俎,谁为鱼肉,还不见准。北齐自认为暗中筹谋,稳妥地拿下了南秦江山,可是我要让北齐皇室,玉家知道,他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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