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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弗洛伊德-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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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干净的工作室里,他立在长桌这边,记录数据;她坐在长桌另一端,埋头翻书,写写画画。

偶尔,她会抬头,看看他清姿卓绝的样子;偶尔,他会低眸,看她安然专注的模样。

时光,于是变得宁静安详。

她曾说,送喜欢的人回家,到哪里都顺路;

和喜欢的人一起,呆坐一下午都开心。

她那样认真,言格不禁想起那些年,他查看和她有关的一切讯息,有张报纸《人民教师连续半月加班为学生补习》。

他挖出了背后的故事:

那时甄意3岁,感冒发烧无爸妈照顾,奶奶搞不清状况,拖延病情,整整10天,她差点儿烧坏脑子。

医生说,这孩子以后可能注意力不集中,学习会很差。

她注意力的确不集中。上课从不听讲,屁股上安了陀螺般转来转去讲小话。

讲小话也不集中,分明和这同学讲得热闹,下一秒立刻撂下探头参与另一个。

和他说话也是,一分钟换十几个话题,有的甚至只讲一半。

那时,他在图书馆看书,她有模有样地陪着,不到一分钟,便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像只不安又无聊的小动物。一本书看一会儿拿去换,来来去去换n遍。

言格倒不受影响,周围的同学被打扰,向甄意投去异样的目光。她每次都笑嘻嘻地吐舌头,抬手点鬓角做抱歉的手势。

次数多了,他会声音极低地唤她:“甄意。”

“诶?”她无聊死了,听了他的声音,立刻欢喜地凑过来。

“坐下,不许动。”

他语调平淡,甄意却听出了命令,“我不叫你起来,不许起来。……也不许发出声音。”

“是~”她蔫蔫地坐下,没一会儿,屁股就扭来扭去,摆各种姿势,像椅子上有虫咬她。

有次,他看完书,她哭丧着脸,非常纠结地扭在椅子上,像拧麻花。

他愣了愣:“你生病了?”

一听他的声音,她宛如解放,哭嚎:“嗷,你终于说话了。我要尿尿了。”

所有人从书里抬头看她步伐奇怪一溜烟跑开,剩言格一言不发给她收拾书包。

明明注意力那么不集中,对他的注意却从未消减。

校门口,操场上,哪怕他只是从她视线的边缘地带路过,她也能瞬间发现,然后撂下她正在做的任何事,百米冲刺飞奔去他身边。

同学们都笑她身上装了言格探测器。

有次她被罚扫操场,一个人抓着大扫帚在草地上飞飞武打,树叶草叶漫天飞,玩得不亦乐乎,某一刻突然停下,像感应到什么似的回头一看。

“言格!”她欢欢喜喜,嗓音嘹亮。鸟群从树梢惊飞,她提着大扫帚在草地上飞奔,像宫崎骏动画里送宅急便的小魔女。从此又多了个绰号。

现在想起,他不太明白,也一直不懂,她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他。

至于,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她?很简单,他的世界里,只有她。

还想着,电话叮铃铃响。

她离电话近,言格头也不抬:“接一下。”

甄意心咚咚的,很有成就感加归属感地接起,尽量礼貌温柔:“喂?”

那边却没声音,不说话,也不挂断。

唔,应该是言栩。

他手上没空,甄意把电话捧到他耳边。

因为将就她的高度,他微微侧头,碎发在她指尖摩挲,是柔软的。

她心一磕。

这个姿势在她看来,有种错觉,像他歪头将脸埋在她手心。很亲昵,让人心动。

言格听着电话,“嗯”一声,眸子转过来,看住甄意,黑湛湛的,很深。

甄意再度莫名地心颤颤。

在说她的事么?

电话讲完,言格说:“安瑶的礼服到了,她没朋友,言栩希望你帮她看看。”

甄意诧异,言栩怎么会找她?

安瑶的公寓布置得清洁简单,白领风格,没半点少女情怀。

不大的客厅里整齐有序地摆着一排木制衣架,挂满数十套精致的汉风礼服;茶几上铺满木盒,装着琳琅满目的首饰珠翠。

满室生辉。

甄意没见过把古风和现代艺术结合得如此完美的礼服,惊叹:“结婚穿这些?比西方婚纱漂亮多了。我以为会穿旗袍。”

“言家是汉族,所以依循汉风。”设计师温柔道。

安瑶向设计师致谢:“特地从深城过来,辛苦了。”

“应该的。还有半个月,如果不合适不喜欢,手工上还有时间修改重做。”

甄意看各个设计绝美,做工精细,哪里会有不喜欢。

“这么多全要穿?”

“嗯。婚礼的仪式太多。这是祭祖时穿的。”安瑶轻指一件红色正统冕服,宽裙广袖,裙摆用黑金色双线绣花开锦绣,华丽而低调。袖口黑色绣纹章,甲骨文的日月字样。甄意见过几次,似乎是族徽。

“这是见宾客时穿。”不似前一件层层叠叠,形似对襟襦裙,现代而简约,粉色对襟,白色长裙,裙摆蜿蜒向上盛开青色藤蔓鹅黄小花儿。腰带,领口等细节处一一精致。

祭天,祭神,拜父母,拜鬼,敬宾,祭月……仪式繁复,不一而足。

除了祭祖的冕服是正统古服,其余只是存留袄裙襦裙等汉服遗风,设计融合现代感,不至累赘,件件惊艳。

甄意差点儿看呆,羡慕死了。一件件细看,后瞥见一条白色齐胸襦裙,真丝飘逸,垂感盈盈,窗外风一吹,如烟波浩渺,飘逸出尘。

“这什么时候穿,好清纯性感。”

安瑶不答,脸却微微红了。设计师轻笑:“婚礼结束后,回房穿。”

原来是洞房。

甄意转转眼珠,唔,好想穿这个去勾引言格。不穿内衣不要中衣,就这一件若隐若现,贴在他身上让他脸红。

安瑶一一试过,每试一套,都得换一套发髻发饰,包括耳环手链镯子项链各种。翡翠珍珠珐琅珊瑚琥珀玉石水晶玛瑙什么材质都有,或高贵华丽,或清新脱俗。

她每每出来都忐忑地看甄意,而甄意每每以一种惊呆的眼神看她,只会重复:“太漂亮了。”

十几套造型花了一下午,安瑶累倒在沙发上,甄意久久难以从美景中回神,不停地摇头晃脑:“安瑶,你长得真漂亮。太漂亮了。”

安瑶脸埋在沙发。婚期将近,她更常想起那年的事,低低道:“我宁愿不那么漂亮。”

甄意不解,只当她是谦虚,问:“安瑶,你会有婚前恐惧症吗?”

安瑶抬起头看她:“没有。我很幸福。真想快点结婚,越快越好。”

甄意:“这种话听上去好像我的风格,不像你。”

安瑶稍稍一愣,笑了:“那是因为我和他真的很好。如果以后和他在一起一辈子,我只会很期待,一点儿都不怕。”

一说到言栩,她的话就多了,

“你不知道,言栩他好单纯的。有次去爬山,我说不要带吃的,山上有很多猴子。然后他很惊悚地看着我,纠结好半天,问:你要吃山上的猴子吗?”

讲起趣事,安瑶忍不住拿手背轻碰鼻尖。

“天,”甄意笑得直不起腰,“萌死了。他真的好可爱!”

“真的,超可爱。还有次情人节,路过的男人都拿着玫瑰。言栩一声不吭郁闷一晚上,分别时拧巴地问我:‘为什么别人都有玫瑰花,我却没有?’”

甄意惊奇地瞪眼:“诶?这种事我和言格也遇到过。”

“是吗?”安瑶觉得好巧,“难怪。后来言栩和言格说,原来情人节男人手里的花是送给女人的,不是女人送的。言格答:我早就知道了。嗯,是从你这儿知道的。”

甄意哈哈大笑:“他们两兄弟是心有灵犀还是怎样?”

他们是心有灵犀啊。

安瑶笑容微敛,想起言栩妈妈说,言栩不上学,接受家庭教育。

那年的那天,他坐在庭院里计算机械力学的题目。某一刻,他握笔的手忽然开始颤抖,笔砸落桌面。

他狠狠抓着桌沿,疼得脸色苍白,望着北方的天空,表情空茫而荒凉,说:

“言格出事了。”

甄意不觉安瑶脸色有异,想了想,来了坏心思,推推她的腰:“诶,那你们结婚后,那个怎么办?”

“哪个啊?”安瑶迷茫。

甄意也不隐晦了,直接道:“上床啊。”

安瑶一愣,别过头,支吾:“没到那时候,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我教你啊!”甄意一屁股挪去她身边,热情地支招,“告诉你,幸福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像他们这种死不开窍的,一定要主动上位,绝不手软,唔,也不能腿软。。。。。。”

安瑶:“。。。。。。”

甄意一整个星期都精神亢奋,想着婚礼即将进行,她可以去言家看看究竟是个怎样的家族了。婚礼上,她一定要多见长辈和亲戚,好好学习,为将来她的婚礼打好基础。

而且,作为言栩和安瑶的准大嫂,她还要多多照顾和帮忙呢。

甄意去向陈默申请假期,陈默准了,但让她放假前再完成一项工作。

他让她签了一份保密协议,和摄影师易洋一起,跟着警局去做新闻记录。

警局和电视台的法制频道常有这种合作,甄意并不奇怪。

她对这种事很有兴趣,接到陈默通知时,兴奋地问:“为什么是我,因为我有相关的专业背景吗?”

陈默斜她一眼:“因为没人想去。”

“……”

警局那边的联络人是司瑰。

甄意和摄影师易洋了解初步情况后,和警察一起观看了他们提取的案发医院录像。

育婴室内,小婴儿躺在各自的摇篮里,或蹬脚,或睡觉。半路,出现一个长头发宽衣衫的疑似女人,抱起其中一个婴儿,飞快离开。育婴室里小宝宝们依旧安然,丝毫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甄意想,偷婴儿这种事,虽然不常见,但也不少见。警局里已形成一套科学规范的破案方法。估计这次她们的作用就是记录并播放警察们的英明神武了。

但很快出现下一个监控录像。

高个子看不清脸的疑似女人抱着婴儿在医院里行走,有位医生开门上走廊,正好撞见她。医生看见她手里的孩子,试图想接近婴儿。

就在一瞬间,那人手里出来一把刀,箍住医生的脖子,把她拖走了。

那个医生是安瑶。

她和一个婴儿,一起被绑架了。

第61章chapter61

甄意和摄影师易洋同司瑰一起到医院时,育婴室外面的走廊拉起了警戒线,围观者好奇地张望。

掀起警戒线过去,警察全聚在一起商讨对策。

言格也在,双手插兜立在走廊里,隔着玻璃,看着育婴室里咿咿呀呀的小豆丁们。

他在和周围的警察说话,甄意只看得到他利落的眉梢,长长的睫毛,鼻梁高挺,下颌的线条非常完美。

侧脸也英气逼人。

他分明是认真而专注的,话说到一半,却无端停下,仿佛感应到什么,回眸朝她这边看来。

面色还带着片刻前工作时的清冷严肃,黑眸湛湛,清凛而不可靠近。

甄意从没见过他这样生疏的表情,莫名一僵。

可仿佛转瞬即逝,他看见了她,于是眼神缓和下去,脸色也是。短暂地看她一秒,又扭回头去了。

有几个法证人员进进出出。

还有一位女警在安慰悲伤的婴儿父母。甄意隐约听到婴儿妈妈哭诉,他们和任何人都没有交恶,实在不会有人偷走孩子来报复他们;且他们是工薪阶层,不是富裕人家,也不会买奢侈品露富。

林警官见了司瑰,和她说情况:“从监视器里看,嫌犯长发宽衣,女人打扮。但法证员根据育婴室和安医生办公室门口的脚印分析,嫌犯是男人,左脚受过伤,身高在175到180之间。”

“男人?”司瑰讶异,从犯罪概率上来说,偷婴儿的绝大多数是女人。

“对。可能他有异装癖,也可能只是为了伪装。但偷婴儿的嫌犯大多为女人,我们不能排除他精神是否有问题。”

甄意恍然大悟。所以研究精神与犯罪的言老师也来了。

她走去言格身后,不穿高跟鞋了,莫名就发现他背影很高,她又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就听他语速微快,字字清晰:

“他受过高等教育,长相无害,甚至清秀帅气,但他不会和人有眼神交流,会重复而偏执地做某一件事;

他没有工作,是无业游民,但家境良好,父母健在,与他同住;

他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姐姐或妹妹,或者亲近的堂姐妹。

他有个喜欢的女孩,是他的性伴侣,却不是女朋友。那位女孩在这家医院堕过胎,意外流产,或出生死亡。那位女孩很可能已经死了。请重点调查妇科病人;

他在这家医院看过病,或住过院,现已康复;请重点排查骨外科病人。

我想,你们会在两小时内得到嫌疑人名字。”

他一番话说完,现场安静了一瞬,这就找到了?

甄意听得神乎其神,情不自禁问:“为什么?”

周围的目光刷刷地投过来,这个跟队的小记者怎么如此不礼貌。

有位甄意没见过的陌生面孔冲她微笑:“小姑娘,这是犯罪心理学研究。”

司瑰在她耳边解释:“归国的犯罪心理专家,季阳。”

甄意对这个犯罪心理专家季阳毫无兴趣,专注地看言格背影。

言格身形微顿,回头,一双长而明亮的眼睛看住她,平静而耐心,解释:

“嫌犯扮成女人,说明他准备充分,计划周密,自我保护意识强。在医院偷婴儿,下手容易,可整条犯罪链越往后风险越大,如何把婴儿抱出医院,如何离开,如何安置,都是问题,这位嫌犯胆大心细,敢冒风险;教育程度不低。”

甄意蹙眉,隐隐有些不赞同。

言格一眼看穿了她的表情,稍稍敛起眉心,但并未停下,继续道:

“他有妄想症,但不是异装癖,准备的假发和女性服装,从头到脚非常协调,没有视觉冲击,没有违和感;且服装搭配与品味都不差,可能是女性亲属的,衣服是名牌,家境很好。”

甄意眼睛稍稍睁大,赞同而惊讶。她没注意到这点,不经意点一下头,觉得他说的对。

她的表情和心理,他尽收眼底:

“至于我说他相貌清秀,因为他一路并未引起旁人目光,扮女装也没有给人突兀和粗犷的异样感。”他停了一秒,道,“长得好看的人通常不容易给人留下坏人的印象,也不容易让人起疑。”

甄意点头:“这倒是。”说完,咧嘴笑了,小声道:“我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是好人。”

言格微微不在自在,浅浅地清了一下嗓子,说:

“他妄想症比较严重,无法正常生活工作,可他看上去并不邋遢落魄,也非形销骨立,他的家人把他照顾得很好;

他非常顺利地进入医院,作案,并离开,没有迷失方向,看得出很了解这个医院。我不认为他事先来踩过点,因为陌生且人多的地方会让他不安。加之他走路重心偏右,左脚可能是新伤,而第三医院是贵族医院,我认为他在此处就医的可能性很大;

他偷婴,是最近受了刺激,失去了他的孩子;

我说那个女孩死了,因为两点:一、他带走了安瑶,说明他不会立刻抱着婴儿去见那个女孩;二、他至今没有打电话要求我们联系那个女孩。”

大家心服口服。

林警官和另一组的几个警官道:“言医生,你说的这些和刚才季老师跟我说的一模一样,看来,抓到这个人,把握很大了。”

言格这才看向季阳,是一个眉毛浓黑,眼睛狭长的英俊男人。季阳点头:“我和你想的一样。没想到国内也有如此厉害的犯罪心理研究者,佩服。”

言格原本平淡,听到他后面一句话,稍稍敛眉,纠正道:“我并不是你理解的犯罪心理研究者,我只是个精神科医生。我只研究精神病人的心理。”

甄意没注意这些,她低头冥想着,眉心越蹙越深。

她为难极了,不想在众人面前驳他的面子,而且这个什么犯罪心理专家季阳也支持他的观点,他肯定是对的。

可万一他错了,那不是更毁他清名。

该不该说呢?

言格早收回了目光,眸光清淡,一直笼在她脸上,看出她的纠结和心理斗争,明知故问:

“怎么了?”

甄意咬咬牙,提出质疑:“还有可能这个男人没有精神病,他是拐卖婴儿的罪犯,又或者,他在绑架,勒索钱财。”

这话一出,身旁的警察们纷纷投来目光,却全是一种大人看小孩玩笑的感觉。

甄意莫名其妙。

言格点点头,说:“甄小姐考虑得很对。”

他声线磁又偏软,说什么甄小姐……

甄意无端窘迫。

他转而问:“林警官,你觉得呢?”

甄意曾在警局工作,和林警官是熟人,他倒不会因为她的发言觉得怪异,道:

“甄意,你说的这些刚才言老师说过了。他认为可能性低,但并没排除这两个可能。警局已派人拉网搜查出城的交通要道。不过,如果是拐卖儿童,安医生的状况就非常危险了。”

甄意拧眉。

她明白,如果嫌犯的目标是婴儿,安瑶作为障碍,她会被杀;活命的情况是,疑犯同时还拐卖妇女,那安瑶会被卖入深山,永无天日。

想到这儿,甄意的心沉闷得透不过气来。

可言格说:“拐卖儿童的可能性很低,他们通常会让女性成员来偷婴儿,且他们不会穿着纪梵希女装来偷婴儿。”

啊,她没有观察到这种细节。心稍稍落下:“绑架的可能也低吗?”

司瑰道:“7个小时了,婴儿的父母还没接到绑匪的电话。”

7个小时!

如果是索钱类的绑匪,早该打电话提要求。他这7个小时在干什么?是不是安瑶给他造成了麻烦,是不是他把安瑶给……

她不敢想。

“也有绑匪会故意拖延时间,给受害家庭施加心理压力……”甄意说不下去了,这种情况的确存在,但很蹩脚,

“索钱类绑匪通常只要钱,所以会要求家属不准报警。可他选择在医院偷孩子,就是昭告警察了。即使他觉得偷婴儿比较容易,他也会在警察出动前联系父母要钱,不会这样杳无音讯。”

这么一番分析下来,甄意不得不佩服言格说的很对。想起刚才的质疑,她脸发烫,他那样思维缜密的人,她在担心个什么。

还怕他出了错丢脸,是自己丢脸了吧。

她立在众人的目光里,脸红彤彤的发光。在言格看来,像小太阳。

言格看着她,眸光闪了闪,似乎是想说什么的,但欲言又止,最终只剩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甄意看不懂。

季阳道:“请放心,买卖,勒索,寻仇,这些情况我们都考虑到了,而且正在一一排除。”

甄意松了口气,却听言格又道:“比起这些情况,这个案子还有另一种比较高的可能性。”

还有可能性?

“什么可能?”

言格道:“嫌犯对医院不满,要发泄怒火,引发关注。所以他选择从最弱的婴儿下手,顺路挟持一位女医生。我认为这个可能比买卖勒索和寻仇的概率都大,但我已经转告警方,他们也已经在排查。”

他真是缜密到叫人五体投地。

甄意一瞬不眨地盯着他。觉得他这样细腻从容,又精确凌厉的姿态太性感!

她还着迷之时,又听那个新来的季阳用严肃沉稳的声音,对警察说:

“在排查这些可能性的同时,我们认为,最大的可能性还是我刚才说的,嫌犯有妄想症。失去重要的人触发了他的病情。从临床角度看,孩子是稳定关系的象征,这是嫌犯缺乏并渴望的。他很孤独,无法建立两性关系,他认为这个孩子是他自己的,他想通过这个孩子重建家庭和一段稳定的关系。”

甄意微微瘪嘴,临床角度?明明是言格说的。

林警官问:“所以绑架常用的关键48小时72小时在这里会不适用?而且,嫌犯伤害孩子的可能性不大吧?”

“对。虽然嫌犯可能不会照顾婴儿,让它出现危险,但安医生也在,她可以照顾。相比以前的绑架犯,这次的人质安全在前期会比较高。”

“为什么是前期?”

季阳停了一会儿,言格接话道:“如果嫌犯妄想破灭,发现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可每个人心里都凉飕飕的。

言格面色平静沉着,微微颔首:“所以,请各位警官一定要在嫌犯的心理崩溃前,救出两位人质。”

很轻的一颔首,却带着不动声色的人格魅力。

甄意在他的低头里,看到了信任,谦逊,与托付的力量。

不知为何,她心底骄傲,其实是很好的男人啊。

她早就知道。

第62章chapter62

警察们、各路人员们忙忙碌碌。

甄意蹲在角落里做笔记,和易洋商量角度和选材,忙了一会儿,去洗手间洗手。刚好撞见司瑰。

司瑰边往手上抹洗手液,边小声道:“刚才你身边跟着摄影师,一直没好问。”

“问什么?”甄意从包里拿出梳子梳头发,她特在意这个,有一根头发丝翘出来她都要重新梳马尾。

“言家是什么背景啊?”

“什么什么背景?”甄意困惑。

“上头的上头的上头的人说了,不把安瑶毫发无损地救回来,咱们局长就可以请辞了。所以才把那个宝贵的犯罪心理专家季阳大神都请来了。”司瑰纳闷,“关键是大家也说不清上头的上头的上头,到底什么来头,这个言家好像神神秘秘的。”

甄意支吾道:“或许是安瑶背景强呢。”

“哪有?上次许茜案就调查清楚了,她是孤儿,没亲没故。不过她也够拼命的,去国外读书全是拿的最高奖学金。”

甄意稍稍一愣,没想安瑶身世这么凄苦,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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