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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弗洛伊德-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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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真心祝愿你,终身被困,在监狱里腐烂,再也呼吸不到自由的空气。让许茜,徐俏,林涵,甚至许莫,让他们的眼睛盯着你,看你在监狱里受尽精神折磨,一天天头发花白地老去。一生一世,都再也不能陪伴你在乎的人身边。”
她一字字说完,淮如面如死灰,如遭雷击,仿佛落下了终身的诅咒。
安瑶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却听淮如道:“安瑶,你以为你就没罪吗?”
“我有啊,所以,我会把自己终身□□的。”
所以,她会陪言栩回到言家老宅。
他睡着,她醒着,花开了,鸟飞了,雪落了,月弯了。。。。。。
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她从此囚禁在他的世界里,与世隔绝,再也不要出来。
她微微笑了,轻声道:“我们果然是不一样的。你禁在监狱里,而我禁在我爱的人身边。”
走出拘留所,安瑶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头顶的艳阳蓝天,她一点儿都不觉得留恋。
她一直认为,山里的天空更纯净,星夜也更璀璨。
下午言栩要出院了,会被接回家继续沉睡。她会陪他一起,然后,再也不离开他的身边。
她闭上眼睛,想着推他去太阳底下,给他读诗。。。。。。
其实,很幸福。
缓缓睁开眼睛,终究还是掏出手机,给银行打了个电话,把工资转去了淮生个人的医疗账户里。
才下楼梯,却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
安瑶快步走到言格身边,有点儿紧张,见他神色微肃,她手不禁发抖:“是不是言栩出事了?”
“他醒了。”言格简短道。
安瑶一惊,心里的喜悦犹如礼花爆炸,仿佛这辈子没有体验过这般至喜的感觉。
她忽然想笑,可出来的全是泪水,立刻要上车:“去医院。”
但,
“安瑶。”言格的声音很平静,“以后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和言栩说。任何秘密,都不需要对他隐瞒。”
他不动声色,重复了一遍,“任何秘密。”
安瑶的背影僵住,没有回头。
她是何等聪明的人:“你知道了?”
“对,一早就看出了你在撒谎。”他说,“也知道你对许莫和淮如的封口计划。”
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天地间只有风吹着路边树木的声音。而她,像一尊雕塑。
“他第一次开口叫我,已经是认识一年后。那时,我已经爱得不能回头。即使知道他认错人了,即使知道我是个替代品,我也不想离开他了。”
安瑶没有哭,语气稀疏,可眼泪不停地下落,流过她没有表情的脸。
“我的爱并不卑微。我很清楚,言栩他爱我。只是,我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他,利用了他对另一个女孩的回忆。他不会原谅的吧。我的行为触碰了我和他之间最重要的信任,对言栩,这种信任尤其重要。可我破坏了。
真正的如笙出现了。即使我多自信,心里也有那么一点恐慌,如果言栩一直把我当作如笙来爱,怎么办?我不能冒险。”
“安瑶,即使言栩心里记得小时候的那个女孩,但他现在要结婚的是你。他只会选择你。”
安瑶苦笑了一下:“将心比心,如果你爱了甄意那么多年,8年后,有个女孩冒充她和你在一起,你是什么心情?”
言格看了她一眼,道:“我不会认错。”
“什么?”
言格很肯定:“言栩也不会认错。”
安瑶愣了一秒,摇头:“不是,他认错了。我不知淮如哪里来的神通广大,她找到了真正的如笙。那个女孩和我的背景一模一样,我很确定她就是如笙。”
言格依旧执着:“安瑶,我说了,言栩他不会认错。你究竟是谁,言栩其实早就知道了。”
安瑶狠狠一怔,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家里派人调查你的时候,他私下阻拦了。”言格说,“他那么敏锐的人,我想,认识你后不久,他就知道你不是他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女孩。”
安瑶睁大了眼睛,久久不能回神。
眼泪一点一滴,再度坠落。可这次,她没有悲伤,也没有世事弄人之惋惜绝望,只有不可置信的幸福和心疼:“他,他早就知道了?”
“对,很早就知道是你,爱的,也是你。至于淮如,她是骗你的。”
“骗我?”
“根本就没有如笙这个人。”
“什么?”
言栩小的时候,家人去孤儿院捐款,带了他去。
他小小一个,坐在院子中央大树下的木台子上,静默地发呆。
那时,孤儿院里在排话剧。他什么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可忽然,他所在的木架台剧烈地震动。一下一下,很激烈。
像是。。。。。。地震了。。。。。。嗯。。。。。。
过了很多秒,他蒙蒙地抬起头,就见有个演美人鱼的小女孩穿着鱼尾巴,一蹦,一蹦,朝他跳过来。
鱼尾巴很松,跳一下,往下滑一点儿,她又得揪着尾巴扭着屁股蹦。
真聒噪,像地震。
她终于跳到他身边了,小手伸过来,递给他一块糖:“给你吃。”
他没有反应。
小女孩凑过来,歪头看他,黑溜溜的眼睛非常好奇:“你是哑巴吗?”
他还是没反应。
没想小女孩扭着粉红的小尾巴,蹦到他身边,揪住他的耳朵,捏了捏:“难道是聋子?喂!喂!喂!听得到吗?”
他看她一眼,就是没反应。
“原来你听得到,故意不理我。”小女孩瘪嘴,不开心。提着长尾巴就要蹦走,木架台又开始霹雳哗啦地震颤。
他坐在那里,晃来晃去。
她蹦了一会儿,想了想,又蹦回来。
“我给你唱歌吧。”她缺了两颗门牙,牙齿还漏风,唱着毫不成调的歌儿。
唱完又和他讲故事,一边讲,一边模仿丑小鸭白雪公主巫婆各种,她一整天都在台子上蹦来蹦去,毫不消停。
言栩觉得,那天下午,他的世界都在她的蹦达声里震颤。
后来她一不小心摔倒了,穿着鱼尾巴爬不起来,虫子一样在地上拱啊拱,扭啊扭,一小条滚来滚去,急得满头大汗。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滑稽的人,那一刻也不知怎么的,很浅地笑了。
他想,她真有趣。
后来夕阳下了,他要回家,说了第一句话:“你是什么?”
原谅他不会交流。
女孩缺着牙,漏风地指指自己的鱼尾巴:“这都不知道吗?安如笙啊!”
言格说:“家里人后来去孤儿院找过,但那里并没有叫安如笙的女孩,我听了他的描述,告诉他,他或许听错了,那个演小美人鱼的女孩说的,应该是,安徒生……”
可,言栩听成了安如笙。。。。。。
安瑶一愣:“你是说,根本就没有叫如笙的女孩存在?”
淮如把她骗得好惨,说那个女孩的小名是如笙。。。。。。
“是。言栩遇到的那个女孩不叫安如笙,而他心中的安如笙,是你。他和我说过,你是童话里走出来的,善良,安静,却会为爱献身的海的女儿。在认识你后的第一个月,他和我说,你就是真正的安如笙。我的理解是,他第一面认错了,但他很快就知道你就是你。”
言格缓缓道,
“安瑶,言栩并没有喜欢那个女孩,他只是喜欢那种在孤独的时候被人温暖靠近的心情。而你的出现,从一开始就给了他这种心情。所以从始至终,你都是安如笙。
在认识你之前,言栩就知道安如笙这个名字是错的。安如笙在他心里,只是他自己创造的一个美好的代名词,他把最美好的名字留给你。就像别的情侣之间,不叫名字,叫honey,sweet,是一样的。”
安瑶听完,心里悲哀而发凉,这阴错阳差的误会,却最终发展成了噬心的黑洞。
她眼泪愈发汹涌,声音还勉强稳着:“言栩他不会原谅我了吧?”
“如果真的怪你,就不会拉许莫下水。”言格静了几秒,道,“他也知道,对于当年许莫的作为,你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他知道能刺激你的,就只有这一件事。言栩也很内疚,内疚没有和你解释清楚。”
安瑶抬起泪朦朦的双眼:“解释‘如笙’这个词的意思吗?”
“对,他以为,如果和你说清楚,如笙不是别人,就是你。你也不会做出今天的事。”
安瑶潸然泪下,又心疼又幸福:“我知道了,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不会再瞒着他。”
言格任务完成,便不再多说。看安瑶生平第一次哭得稀里哗啦,他也静默立在一旁,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只是,想起了甄意。
言栩和安瑶因为这样无厘头的误会,差点儿酿成大祸。
而他还有些事情没有和甄意说清楚,是真无法说清楚的事啊,该怎么开口?
第一精神病院侧楼3层的小厅里,一片白色。
远方海洋来的风,带着初秋微微的凉意,从窗外吹进来,桌上的白纸随着清风微微浮动,在桌上飘。
淡金色的阳光笼罩在厉佑头上,那张棱角分明而姿色出众的脸,此刻浮现了一丝笑意。清黑的眼眸也是深深的,盯着桌子对面的言医生,似笑非笑。
言格则平平淡淡的,问:“淮如的药物配方,是你给的吧?”
厉佑耸耸肩:“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不过。。。。。。”他揉了揉太阳穴,“或许我的精神出去游荡,寄住在哪个人的脑袋里,控制了她。”
言格不说话了,表情波澜不起,看了他几秒,起身。
厉佑抬眸:“不问了?”
“没有价值。”言格淡淡道,仿佛他不值一提。
厉佑极轻地敛起眼瞳,看得出是不悦的,隐约被他惹了。
“她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品。”他终于冷硬地开口。
这个“她”是淮如。
言格双手插兜,拔脚离开:“早想到了。”
淡静的语气仿佛把他早看穿了。
厉佑见他要走,冷哼了一声,又笑道:“可她是一个成功的实验品。”
这个“她”,不是淮如。
言格没有回头,仿佛这对他依旧是已知信息。
继续往前走,却听身后厉佑笑意点点:“但,失败的实验品,还有未完的利用价值。所以。。。。。。”
下一秒,言格的手机滴滴响了一下,接起来一看,
淮如在被运送去监狱的途中,离奇逃脱失踪了。。。。。。
第76章chapter79
下午三点;病房窗外的树上,阳光灿灿。风一吹,叶子上的光线便轻快地闪烁起来,细细碎碎的,像湖面。
甄意靠在门边;歪头望着窗边的两人出神。
阳光折进病房;撒在他们身上,粼粼如水波;又像旧时光。朦胧,却闪耀。
言栩坐在轮椅里,安静而又沉默;目光如水,静谧无声地笼在安瑶身上;后者则半跪在轮椅边;给他整理衣领。
两人分明没有言语交流,可一举一动里都透着细腻和默契。
她给他整理好衬衫,又抚抚他的肩膀,把他整理得一丝不苟了,目光才落到他脸上,安然地含着笑。
言栩并不笑的,只是那样看着她,眸光很静,不深,也不浅。
安瑶起身,缓缓推他的轮椅,出了病房。原本守在病房门口的西装男们,隔着四五米的距离跟着。
原来也有这样一种爱情,无声,却细沉。
甄意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想。
想着想着,就有点儿想言格了。其实,他对她也是如此。不说,但就在那里。
独自走下停车场,想着给言格打电话时,手机响了:“甄意,你家男人电话~~快来接哟~~~”
笑容忍不住就爬上了唇角,接起来,声音里掩饰不住快乐:“好巧哦,我刚想给你打电话,真是心有灵犀。”
那边微顿了一下,才轻声唤她:“甄意。”
“诶!”她朗朗地回答。
那边又顿了一下。
“你在哪儿?”他嗓音清沉。
“你在哪儿?”她声音轻快。
“我在hk。”
“我在深城。”
又是异口同声,他便不说话了。
“诶?你什么时候去hk了没叫上我?”她习惯性地嘟起了嘴,“而且言栩出院哦,你都不来看看。”
她说着,摁了一下车钥匙,车子“滴滴”地叫唤,在地下停车场里格外的空旷刺耳。
“你在哪儿?”他似乎有些紧张,声音很低,语速也比平时快,“甄意,你现在一个人吗?”
“是啊,怎么了?”她拉开车门,坐上车,钥匙□□孔里,正要扭动。。。。。。
“和言栩他们一起,不要一个人。”
甄意纳闷:“可我现在要去hk啊,明天是林警官的葬礼。”
“淮如逃走了,”电话里,他的声音是局促的,“我担心她会去找你。”
甄意背脊一凉,立刻四周看看,安静空旷的地下,没有人影,只有无数空旷而安静的车子。
声音不自觉小了下来:“她难道不会去找淮生么?”
“她也知道,警方会第一时间监视淮生,她不会那么笨自投罗网。”
“可,她应该还在hk,到深城来。。。。。。过不了关吧。”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嗓音平淡下去,“嗯,我也这么想。”但,不知为何,就是担心。
他的心理,她哪里不明白。
启动汽车,她不经意地,心里又温暖了。
“在hk等我哦,不要我一过去,你又窜回深城了。”
“嗯。。。。。。好。”
第二天,是林涵的葬礼。
初秋的hk城,下了雨,天空灰蒙蒙的,又低又沉。很多市民冒着雨排着队去给他送行。满世界都是黄色白色的菊花。
甄意一身黑裙,立在人群里,言格给她撑着大大的黑伞。
她静默地望着林涵的棺柩,目光越过人群,却隐约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脸色白得像鬼,隐匿在很多张悲伤的面孔里。眼神如刀,仇恨地盯着她。
她猛地一惊,淮如?
可再定睛一看,那张惨白的脸仿佛闪了一下,消失不见了。仿佛只是幻觉。
她想去捉,可人太多,淮如已经看不见了,也正是那一刻,起棺了。
棺木上覆盖着鲜艳的紫荆花旗,几位警司抬着棺木,摆臂正步,从人群里走过。有人红了眼眶,有人落泪,有人则泣不成声。
甄意收回思绪,眼神凝去那面红色的旗帜上,心中的情绪悲壮,慷慨,激昂。。。。。。却又最终平静下去。
现在,还记得林涵的声音,或许,很多年之后,都不会忘记。
隔着胶带,嗓音浑浊而模糊,用力而坚决,
一声,四声,四声,三声,
甄,意,动,手。
眼泪,便再度落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她兴致不高,蔫蔫地趴在车窗边,望着玻璃上凝结汇集的雨水滴发呆。
言格看她情绪恹恹的,始终挂心,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甄意?”
“嗯?”
“不要难过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话。
可即使是这样简单的话,对她也很有效果。
她回过头来,精神好了一点,点点头:“好呀。”
言格:“。。。。。。”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自我疗伤能力特强,特别好哄,特别配合,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努力想了想,说:“我们说话吧。”
甄意:“。。。。。。”
可她其实知道他想安慰的心思,因为明了,所以一下子就觉得窝心。
她窝进座椅靠背里,懒懒地放松下来。
车厢里安安静静的,外面是朦胧的雨水和模糊的世界。
这样的氛围,真适合聊天啊。
她手指轻轻抠着玻璃窗,指尖凉凉的,心里也平静,想起不久前在医院看到的一幕,想起他紧张的电话,他不太熟练的宽慰,不知为何,就说:
“言格,其实你一直都对我很好。”
这话有些突如其来。
言格转眸看她,眸光很深,一瞬不眨。
“我不开心的时候,其实你有想让我开心。”她歪着头,细细的手指在玻璃上写他的名字,“我难受的时候,你也会想努力让我不难受。”
她回头来了,微笑:“记不记得,你背过我?一开始也不知是怎么背上去的,后来,每次我一不开心,你就会背我了。”
她想起,有一次,她没任何原因,突发奇想在大街上让他背她,他不肯。
言格站着不动,她就猴子一样往他背上爬,跟爬树似的。他站得笔直,脊梁不弯,也不吭声,身板被她捣鼓折腾得时不时轻晃,偏偏就是不折腰。
她最后终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去了,撅着屁股,双腿圈在他腰上,却没地儿依附,又缓缓滑下去。可真差点儿滑下去时,他终究是弯腰,掌心握住她的双腿,把她托了起来。
想起旧事,她忍俊不禁,拿脚踢踢他:“诶,你背过我好多次呢,你记不记得啊。”
半明半暗中,言格轻轻点了一下头。
记得。
当然记得。
比如第一次。
中学时代,他生过几次病。即使他不去学校也没关系,可他从不会请假旷课。倒不是因为他多爱学习,而是……
她的教室在一号教学楼四层,他的教室在二号教学楼五层。
除去提前下课和自习,下课十分钟,她会在下课铃响的一瞬间冲出教室,飞一样下楼,跑过小操场,冲上楼,跑去他的教室,
又在上课铃响的瞬间,一溜烟跋山涉水般地原路返回。
一天5次课间,2次上学,两次放学,一星期5天,一月4星期,一年9个月……
他不知道如果她兴冲冲气喘吁吁地狂奔到他教室门口,却没有看到他,会是种怎样失望落寞的心情。
而他,不希望她失落。
想到她可怜巴巴的失望的样子,一个个拉着别人问“言格去哪里了呀”,他会难受。
那次,他热感冒,身体病痛,嗓子也很不舒服。可他本就话少,且即使身体不舒服,表面也不会显露出来,所以甄意并没察觉。
那时,他们在一起不到一个月。两人的相处模式还不熟。她不太清楚他作为男朋友的习性。
课间,他一句话没讲,甄意以为他心情不好,很忐忑,还有点儿小惶恐;她话也少了,安静地陪他立在栏杆边眺望大海。
很快,上课铃响。
都没有说几句话呢,甄意心里好遗憾,恋恋不舍地和他招手:“别想我哦,一下课我就跑来啦。”
言格嗓子痛,没说话,只点了一下头。
她笑容灿烂地招着手,转身飞速跑了。
上课铃还在学校上空悠扬地回荡。
言格回到教室坐好。
课堂很快安静,老师准备讲课了。这时,有个同学从外面进来,随口说:“言格,我刚好像看见甄意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那个彬彬有礼从容淡定坐下起身各种动作都不会发出声音的男孩……
“哗”的一声桌椅晃荡,有人冲了出去。似乎只在一瞬间,老师和同学们来不及惊愕,他就风一样消失在走廊里。
言格飞速下楼,很快看到甄意。
她一动不动,倒趴在楼梯上,可能太疼了,所以过了这么久她都没动静。楼梯间里学生们来来往往,赶去各自的教室,没人管她。
生平第一次,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戳中,闷钝,麻木,透不过气,很难受。后来,他知道,这种沉闷而窒息的感觉,叫做心疼。
他还没来得及赶去她身边,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吹吹手上的伤,捂着痛处,一瘸一拐地下楼。
“甄意。”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听上去有些陌生。
凭空传来他的声音,她吓了一跳:“啊,怎么了?”
一回头见他脸色不佳,她想起答应过他不会翘课,惊得慌忙摆摆手:“我跑很快的,马上就去上课了。”说完竟要跑。
“你站住!”他语气有些重。
甄意真就原地不动了,紧张地看着他下了楼梯,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他眼眸微微沉郁,向她靠近;
甄意脸都白了。果然和她一起,他反悔了,很生气啊,可这段时间她小心翼翼,没有不乖啊。她很难过,又很害怕他是来说分手的,低着头往后退了一小步。
可他却到她面前蹲下,掀起她的裙子……
她惊呆了,捂住嘴。
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都去上课了。
然后,他竟然往她裙子里看……
他在看什么呀?
她的脸慢慢变红,想后退,
“别动。”他制止。她细细的腿上全是伤,尤其膝盖,都流血了。
甄意硬着头皮杵着,只觉裙摆下凉凉地透风。
世界很安静,隔壁教室里老师在讲课:“氯气中混有氯化氢气体,不能用碱石灰除杂……”
哎呀,他究竟在看什么呀?
她纠结地拧眉毛,早知道今天就不穿画着海绵宝宝的小内裤了呢,嗷呜~
“提着裙子。”他指示,“不许碰到伤口。”
“哦。”她点头照做。
言格带她去医务室,卫生员给她涂紫药水。她疼得哇哇大叫,还牢牢记得他的话,攥着裙子不松手,眼泪吧嗒吧嗒地砸,一边抹泪一边笑:“哇,紫色好漂亮!”
最后一节课,他不上了,送她回家。
见她走得缓慢而痛苦,他表情冷淡地蹲下;她不太相信,没动静;他指一下自己的背:“上来。”
她受宠若惊,立刻窜到他背上。
那年她个子还很小,他却已经长得很高,她趴在他背上,像大哥哥背着小妹妹。
一路上,她小声地软软地叽叽喳喳;他始终没说话,表情酷酷的静静的。
到她家楼下,她于心不忍,要下来。可他不作声,也不松手,其实他生着病,背着她走了两公里的路,体能将近极限。
可最后的五层楼,他依旧走得缓慢而稳妥,她根本没察觉他的腿在发抖,手快抽筋。
到门口,她幸福了一路,却忽然紧张起来:
“言格,你忽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要和我分手了呀?”她深深蹙眉,哀哀的,“别呀。我还不想和你分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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