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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春-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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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于生恩。我恐怕不能随着您回保定府了。”
她满脸的遗憾。
李氏讶然,又觉得这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当年若不是关老太太坚持。周少瑾姐妹就去了南昌府。
在这件事上没有她说话的份。
她讨好地笑道:“老安人把你们姐妹当掌上明珠似的,舍不得也是常情。二小姐不妨安心地在九如巷再住些日子,等到过年的时候,我派人接了二小姐回家团圆。”
周少瑾也的确想去保定府探望父亲。
她笑着称“好”,和继母说起了妹妹周幼瑾:“长得像谁?会不会走路了?我上次给她做的衣裳她能穿吗?我想再给她做几件冬衣,您看衣服的尺码要不要放几寸……”
等到李嬷嬷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周少瑾和李氏亲亲切切地在那里说话,若不是隔着辈份。倒像对姐妹似的。
※
第二天,周少瑾和李氏去寒碧山房做客。
唐老安人、李老人、洪氏、姜氏等人都出面陪客,家里请了长高班里的高惠珠来唱折子戏,四宜楼热热闹闹的,服侍的妇仆路过都会放慢了脚步听几句。
周少瑾却被程笳拉到了四宜楼的点心房里说话:“……你说,我到底怎么回李敬啊?”
“我怎么知道啊!”周少瑾道,见不时有仆妇从点心房的门前路过,道,“我们去四院楼外面说话好了,这样子避在门后若是有人躲在哪里我们一样也看不到。还不如大大方方地站在院子里说话。来往的人群一目了然。”
“好啊!”程笳道,“少瑾,我发现你越来越行了。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
周少瑾微微一愣。
这好像是池舅舅的主意。
她今天一天都没有看见池舅舅,听南屏说,池舅舅送了张承玉之后就直接去了藻园。他今天要是不回来,她就碰不到他的人了!
周少瑾心不在焉地和程笳在四宜楼前的石拱桥上,听着程笳唠叨:“他派了人来问我,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我娘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我也不知道敬表哥为什么会看中我?他说其他的事他来办,可谁知道他会跟我母亲说些什么?若是我母亲误会我和他之间有什么,我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还怎么能立足做人……”
“这事是有点让人觉得心里不安。”周少瑾等她说完,这才道。“我看你还是慎重些的好!”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池舅舅,不动声色间就达到了目的的。
不过。池舅舅去藻园干什么啊?
为什么还不回来?
她还要和他商量留在九如巷的事呢!
周少瑾抬手就折了根石榴树的树枝,揪起树枝上嫩绿的叶子来。
“少瑾。”程笳睁大了眼睛望着她,“你怎么折起树枝来了?我从前折了树枝做花环你都要啰嗦我半天的,怎么你今天自己折起树枝来?”
周少瑾顿时脸上红辣辣的,含含糊糊地道:“我也替你烦心嘛!要不你再找个人问问?”
程笳神色一黯,道:“这件事我除了你还能跟谁说吗?”
周少瑾立刻想到了一个人选。
她道:“要不,我们找集莹商量去?”她把集萤砍了前未婚夫一条胳膊的事告诉了程笳,“……她这么厉害,你不如让她帮你去查查李敬的底!”
程笳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拽着周少瑾就往听鹂馆跑。
周少瑾忙道:“你慢些,你慢些,集萤不在家!”
程笳失望地停住了脚步。
姜氏在四宜楼的二楼朝着程笳招手,示意她上楼去。
程笳耷拉着脑袋回了四宜楼。
☆、第二百六十一章心急
周少瑾则耷拉着脑袋回了平桥街。
池舅舅一直都没有出现。
李氏却很兴奋,和周少瑾道:“没想到沂大太太的竟然九江洪家的姑娘!洪家的家风是出名的严正,家里的姑娘公子们都很成气。我听沂大太太那口气,她娘家有个侄儿,因父母相继去世,今年二十岁还没有订亲,人品很好,书也读得好。正巧我三哥有个女儿,今年十五岁,正要说婆家。你说,我帮他们做媒成吗?”
周少瑾这才想起来,李氏也是江西人。但李家是商贾,洪家是读书人,李氏仰慕洪家也就能理解了。
她觉得什么事都要试一试才知道结果,可沂大太太是二房的人,周家却是四房的姻亲,她又决定以后和长房站在一边,若周家和二房扯上了关系,这件事会变得很复杂。
但她看着李氏一副兴致勃勃的面孔,不好泼了她的冷水,笑道:“这件事我也不太懂,我觉得还是应该问问父亲——就是要说媒,也由父亲出面比较好。”
见周少瑾没有反对,李氏的情绪更高了,她笑道:“那就照二小姐说的办。”又有些感慨地道,“我没有想到二小姐会同意。”
周少瑾奇道:“我为什么不同意啊!”
李氏道:“二小姐您是不知道,我们李家虽也是积善之家,却比不得那些出了读书人的寒门小户,每每逢到什么事,总是我们李家吃亏。若是家里的侄女能嫁到读书人家,以后李家的子弟读书也就能到好一点的私塾,说不定我们李家也能出个读书人呢!”
这也许是李氏嫁给父亲的原因之一吧!
周少瑾思忖着,却不好继续这个话题。她笑道:“父亲肯定也希望李家好啊,这样幼瑾又多了能依靠的人啊!”
李氏笑眯眯地点头,道:“老爷是个很好的!”
她的话说得非常的真诚。显然对周镇很满意。
周少瑾窘然,又和李氏说了几句话。就回了上房。
没有了姐姐,三阔带两个耳房的上房就显得有些空荡。
她一个人坐在豆大的灯光前勾了半幅观世音持瓶像,听着打了三更鼓,这才歇下。
第二天一大早,管花房的余嬷嬷来问她:“您亲自种的那株双色牡丹是不是要搬到保定去?都结了花苞,这几天应该就要开了。若是开在路上就可惜了。”
周少瑾想了想,去花房挑了几盆花,吩咐春晚和余嬷嬷去趟寒碧山房:“双色牡丹送给郭老夫人。惠兰则送给池舅舅。”又想着不能送了郭老夫人不送关老太太,又道,“君子兰送到外祖母那里去。”
她想知道池舅舅回来了没有。
改变主意的事得尽快告诉池舅舅,免得池舅舅做了安排她这边又有变了卦。
周少瑾心里急起来。
可春晚回来却告诉她,四老爷还没有回来。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周少瑾隐隐觉得程池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只是管着程家的庶务,和人做做生意。
她想到传说死在漕帮手里的二房老太爷程励。
周少瑾叫了樊禄进来,悄声道:“你知道四老爷的藻园在什么地方吗?”
十四岁的樊禄开始长个子,长得比周少瑾高了半个头,笑的时候像个顽皮的孩子。可正色的时候青涩的脸上却有着同龄人少有的稳重内敛。
他恭敬地道:“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帮二小姐打听。”
进府两年,周少瑾只要他做过一件事。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而当他知道沐家大小姐因为提前嫁给了林家大爷而逃过了一劫,并救了自己的弟弟妹妹的时候。他对周少瑾有种莫名的敬畏,总觉得这个看上去花般娇美的二小姐很不简单。
因有这样的态度,前世樊祺才能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依旧置办了一份能令他衣食无忧的产业吧?
周少瑾想着,道:“听说四老爷去了藻园,你帮我给四老爷带个信,说我有要紧的事找他。”
樊祺一句话也没有多问,应声退了下去。
晚上,樊祺回来道:“四老爷不在藻园。”
周少瑾脸色微变,道:“那有没有回九如巷?”
樊祺低声道:“也不在九如巷。”
周少瑾一夜没合眼。翌日天还没有亮就起了床,准备去寒碧山房看看。不曾想用过早膳。家里却收到了周镇的回信。
李氏告诉她:“……你父亲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回保定府。”
周镇回的是李氏最初写给他的那封信。
周少瑾现在哪里心情管这些,她只想尽快地找到程池。但这封信却正好给了她去九如巷的借口。
李氏对程家了解的越多,就越觉得程家树大根深,丈夫希望她能和程家的人交好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以为周少瑾是想拿了这信封给关老太太看,好让关老太太同意自己回保定府。
李氏不由柔声叮嘱她:“你别硬来。若是关老安人的脸色不好看,你就什么也别说了,直接回来。免得坏了你和老安人的情份。其他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周少瑾谢了李氏。
只是没等她出门,小厮气喘吁吁地送来了周镇的第二封信。
李氏和周少瑾忙凑在一起拆了信。
周镇的口气全变了。
他让周少瑾留在九如巷陪伴关老太太,还让周少瑾:“不管大事小事都要听外祖母的教诲,你外祖母对你疼爱有加,她留你是为了你好。你以后长大就明白了。”
也不知道父亲知不知道外祖母有意把她许配给诣表哥的事?
周少瑾觉得自己的处境就像条千穿万孔的破船,到处漏水,池舅舅再不出现,她就要被水淹没了。
关老太太却叫王嬷嬷过来请她们去嘉树堂说话。
送走了王嬷嬷,李氏沉吟道:“老安人难道是想和我们说把你留下来的事?”
周少瑾也猜是这样的。
两人重新梳洗一番,去了嘉树堂。
关老太太拉着周少瑾的手和李氏寒暄了半晌才进入正题:“按理说。你对少瑾像亲生母亲一样,初瑾出嫁后,少瑾应该回去和你生活在一起。可你也知道。少瑾是我从小带大的,我实在是舍不得。好在姑老爷是个细致的。听说我要把少瑾留下就同意了……”
李氏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间和关太太计较。不管关老太太说什么她都笑眯眯地应好,等到李氏和周少瑾从嘉树堂出来,关老太太对李氏的印象大为改观,还私底下对王嬷嬷道:“姑老爷娶的这位新太太也是个玲珑通透之人,说话不费劲。”
王嬷嬷笑着应“是”。
周少瑾则长长地透了口气。
她总算把自己留在了嘉树堂。
接下来,就得把池舅舅找出来了。
在侧门的轿厅停下,周少瑾对李氏道:“我想去趟寒碧山房才好。我昨天给郭老夫人送了盆花去……此时才觉得不对劲,我想去探探老夫人的口风。”
李氏对寒碧山房那满眼绿色记忆深刻。
“你怎么会送盆花去给郭老夫人?”她催促周少瑾道,“你快去看看!我在这里等你。”
“你还是先回去吧!”周少瑾道,“我怕郭老夫人留了我说话。”
李氏略一思忖,道:“也好,免得我在这里等得你着急,你去了寒碧山房静下心来,好好地和郭老夫人说说话,可别引起什么误会就好。”
周少瑾连连点头,送走了李氏就急步去了寒碧山房。
碧玉几个正打了水给放在院子中间的那株双色牡丹清洗叶片。
见周少瑾来了都纷纷地和她打招呼:“没想到二表小姐居然养出了株双色牡丹。听说双色牡丹除了像我们府里那样一个颜色一半的还有一个枝头开出两朵不颜色的牡丹花的。二表小姐这个是哪一种?”
周少瑾忙悄声道:“你们小点声音!我这是一个枝头开出两朵不同颜色的牡丹花。因觉得稀罕,就送了过来,却忘了老夫人是不养花的。池舅舅在家吗?我还送了盆惠兰给池舅舅。也不知道有没有出错?”
她叹着,碧玉等七嘴八舌地安慰着她。
“说双色牡丹有不同的开法就是老夫人告诉我们的,要是老夫人生了气,又怎么会跟我们说这些呢?你想得太多了!”
“你送过来的惠兰老夫人也看了半天,还夸你的惠兰养得好。还让花房的人空出一块地方养惠兰,过年的时候用来待客。”
“早啊!你别担心,老夫人没有生气。”
周少瑾安下心来,佯装无意地道:“那池舅舅呢?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碧玉笑道,“四老爷去了藻园还没有回来。听秦子平说,四老爷说金陵城的夏天太热了。藻园却在石灰山,不仅景致优美。而且清爽凉快,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只是这几年都没有人过去住了,一些房屋都陈旧了,四老爷想把那边修缮一番,请了杭州那边过来的工匠去看房子,要把那边大修呢!”她说着,压低了嗓子悄声地告诉周少瑾,“说不定到时候我们也能跟着过去避暑呢!”
可池舅舅根本就不在藻园啊!
池舅舅身边不是怀山在服侍吗?怎么报信的人却是秦子平!
秦子安又去了哪里呢?
周少瑾心浮气躁,却不敢流露出一丝的异样。
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和郭老夫人说了半天的话,这才满身疲倦地回到了平桥街。
之后的几天,她想尽了办法打听程池的去向,程池却像消失了般不知道去了哪里,而不管是郭老夫人还是其他的人,没有一个人发现程池不见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见到
怎么回这样?
周少瑾谁都不敢问。
她怕因为自己的追问让别人发现了程池的异样,又怕这是程池布的一个局,郭老夫人的沉默就是为了配合程池,而她贸贸然的行事却破坏了程池的布局。
可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要是根本不是她所想的,池舅舅实际上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事怎么办?
周少瑾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眼看着姐姐都要回门了,程池还没有消息。
这下子周少瑾彻底地慌了。
池舅舅答应过她的事从来都没有失言过。
他说过,她要是不愿意留在九如巷,他会想办法让外祖母同意她去保定府的。
姐姐回门后,她的去留就得定下来了。
池舅舅还不知道她改变了主意,若是这个时候还不动手就晚了。
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说不定还是攸关生死的事!
周少瑾急得在屋里团团地转,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去寒碧山房看看——如果郭老夫人知道这件事,又不动如山,说明池舅舅没有危险;如果郭老夫人不知道这件事,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她也要和郭老夫人一起把池舅舅找出来。
她匆匆换了件衣服就去了郭老夫人那里。
郭老夫人有客人。
周少瑾奇道:“是谁?”
玛瑙悄声告诉她:“是顾九太太。”
周少瑾就更奇怪了。
顾家还在守孝期,顾九太太不是应该在家里守孝吗?顾清各就算是因为起复之事要求程泾,以顾家和程家的交情,他也不必让自己的太太这样和程家套近乎啊?落在有心人眼里那可就是不孝了。
玛瑙看了看四周,声音压得更低了,道:“好像顾家有人提出来分家。九太太肯定是不答应的。想请了老夫人出面说项。”
顾家以教书育人起家,兄友弟恭、子孝母慈、夫义妻贤,家风清正。自顾青鸿之后就没有闹过纠纷,更不要说分家了。
周少瑾吓了一大跳。道:“那可是丑闻。”
“谁说不是。”玛瑙叹道,“估计老夫人此刻也很头痛。不过,我们操不了这心。二表小姐,您是先到茶房里等会?还是让我这会就禀了老夫人。”
她要说的事更是辛秘。
周少瑾道:“我还是去茶房里等着吧!”
玛瑙笑着领她去了茶房,吩咐小丫鬟把她惯用的坐垫拿了出来,问了她喝什么茶,亲自去沏了茶,端了盘茶点过来。
周少瑾连声道谢。客气道:“怎么好意思让你亲自给我沏茶!”
玛瑙笑道:“二表小姐是个宽和的人,就算是小丫鬟做得不如您的意,您也从来不说,我可是诚心请了您到茶房里喝茶,怎么能让您将就呢!”
周少瑾赧然。
玛瑙就陪着她说起闲话来:“……您有几天没来碧寒山房了,您都在家里干什么呢?我有件事一直想问您,可每次遇到您您都在忙大表小姐的事,我也没机会!”
周少瑾笑道:“是什么事啊?你可以让小丫鬟带个信给我。”
“那怎么能成呢?”玛瑙脸色微红地道,“年前您不是赏了我们每个人一个红包吗?我就是想问问那装红包的络子叫什么名字?是谁打的?我也想跟着学学……”
周少瑾笑了起来。
那是前世她在大兴的田庄没什么事自己琢磨出来的,打的时候长了。反而比其他的络子更顺手些。
“是我自己打的。丫鬟们闲着无事,看着像梅花似的,就取了个名叫‘一剪梅’。你要是觉得好看。我让春晚教你。”
玛瑙喜出望外,起身给周少瑾续了杯茶。
有小丫鬟跑进来找她:“玛瑙姑娘,碧玉姑娘说,老夫人传出话来,把‘丁’字库里的‘春’字房的那套黄杨木的酒盅拿出来,老夫人要送了顾九太太。”
玛瑙不好意思地朝着周少瑾笑。
周少瑾忙道:“你快去忙你的吧?我在这里等老夫人就是了。”
玛瑙道:“那好,我吩咐小丫鬟们一声,老夫人那边一有动静就来告诉您。”
周少瑾笑着颔首。
玛瑙匆匆跟着来报信的小丫鬟出了茶房。
周少瑾一个人坐在茶房里,又开始东想西想的。
按理说。老夫人是个十分精明强干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池舅舅不见了!就算是一时因为别的事太忙没有查觉。这么长的时间了,连她都知道了。她老人家不可能不知道啊!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她早就应该来问老夫人了。
老夫人是池舅舅的母亲,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坏心事。
就算是池舅舅出了什么事,有老夫人帮着找,总比她一个人暗中折腾的好。
可万一老夫人什么也不知道,她该怎么办呢?
池舅舅反复交待过她,让她对谁也不能说出自己重生的经历,甚至为了帮她保守这个秘密,池舅舅还想了一套说辞瞒过了老夫人。
可她没池舅舅这本事啊!
若是她被郭老夫人看穿了,她又怎么跟池舅舅交待啊?
一想到池舅舅会因此而为难,周少瑾心里就像揣了个小兔子似的七上八下没有个主意。
她坐在茶房的玫瑰椅上绞着手指头。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只是这阵喧哗声来得很短暂,很快周围就恢复了平静。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平时,周少瑾根本就不会关心,可今天她心事重重,又怕是郭老夫人送了顾九太太出门而小丫鬟忘记了告诉她,她犹豫了一会,撩了帘子就出了茶房。
谁知道正好有人路过茶房。
而且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上带着淡淡的香味。很好闻。
猝不及防间,她避之不及,差一点就撞到了那个人的身上。
那人也很是意外。忙退后几步。
两人定睛一看,周少瑾又惊又喜地叫了起来:“池舅舅!”
仿佛什么珍贵的宝贝失而复得般。她心情激动,急急地道:“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您可还好?您出去怎么也不跟家里的人说一声啊?我这几天都担心死了!”
程池微微地笑。
衣饰整洁,笑容儒雅,目光明亮,如果不是这几天周少瑾一直找不到人,看他的样子她肯定会以为他不过是去前院走了一趟。
或者是看到程池像个没事人一样,而自己却一直担惊受怕的,周少瑾莫名地有种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孩子遇到了自家的大人般的伤心起来。她的眼泪止不住地簌簌落下:“池舅舅,您怎么才回来啊!我找了您好多天……”
程池一愣。
他虽然没有刻意地隐藏行踪,可无心的人肯定不会发现。
周少瑾想办法找他了吗?
程池面露歉意,温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忘记的。你姐姐还有五、六天就回来了,我记得呢!你放心好了。快别哭了,小心眼睛又肿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他这么一说,周少瑾觉得更委屈了。
她又不是因为去保这府的事才怕他不回来的,她是怕他像二房的老太爷程励似的死在了外面,好长时间才被人发现。死的时候连个装殓的人都没有……
周少瑾的眼泪落得更急了:“家里的人都没有发现你不见了……怀山也没有消息……老夫人好像也不知道的……我又不敢问别人……怕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悄悄的出去了,要瞒着九如巷的人……又怕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危险……我吓得要死,你还说这种话……”
她不停地擦着眼泪。
程池神色复杂。
不是为了自己去保定府的事。而是担心他悄无声息地出了事……
有多少年没有人这样担心他了?
程池沉默了半晌,这才慢慢地走了过来。
“少瑾,别哭了!”他柔声劝道,“你看你的样子,像个掉进泥塘里的小花猫似的……”
她这几天吃不好睡不着的,他却说她像个掉进泥塘里的小花猫……
周少瑾委屈的不能自己。
池舅舅怎么能这样说她?
谁不想在别人面前光鲜靓丽。
可她这么的担心,让她佯装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她实在是做不到。
反正池舅舅已经觉得她像掉进泥塘里的小花猫似的了,她又何必在这里强装没事泥?
周少瑾一扭头。进了茶房。
程池望着晃动的门帘子,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小丫头片子。竟然敢甩脸给他。
不过……看在她挺担心他的份上……就算了!
程池想了想,跟着进了茶房。
周少瑾正趴在茶房临窗的桌子上小声地抽泣。
“少瑾!少瑾!”程池尴尬地喊了两声。
周少瑾不想理他。
程池静静地在她身边站了会。轻声道:“少瑾,别哭了,我以后出去告诉你一声就是了!”
周少瑾脸上火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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