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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春-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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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是在常州吗?

吃什么溧阳的扎肝啊?

再说了,这扎肝是什么东西啊?

听着就是内脏之类的。他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也不怕吃坏了肚子!

还把秦子平也给差了出去。

让她找个人帮忙都找不着……

周少瑾在心里腹诽着。

商嬷嬷笑眯眯地道:“二表小姐找集萤姑娘有什么事吗?若是很急,不妨过一会了再来,听秦管事说,买溧阳扎肝的地方离码头有些远。秦管事也只是听说哪里有买的,到底在不在那里。还得到了地方再找。若事情不是很急,您不如明天一早再来找集萤姑娘,到时候她肯定在。”

周少瑾焉焉地道:“算了,我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商嬷嬷就道:“宋老先生被黄少爷叫去了。四爷正闲着没事在收拾那些稿子呢!要不你去跟四爷说说?”

去求池舅舅啊!

他会不会跟自己算账呢?

周少瑾犹豫着,就听见商嬷嬷又道:“宋少爷今天没有和您一道?我看他最喜欢的就是二表小姐了,整天缠着您一起玩。我们都说。这可真是孩子喜欢孩子,也亏得二表小姐好脾气。不然换了别家的小姐,谁有这耐性总陪着他……”

什么叫孩子喜欢孩子?

周少瑾听着微微有些不悦,可这念头闪过,她又不禁心中一动。

是啊!

她怎么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没及笄的小姑娘,就算胡搅蛮缠就怎么样?大不了被人说一句“娇纵任性”。可只要她十件事里有九件都乖巧懂事,有一件事娇纵任性,别人也只会觉得她是脾气来了,而不会觉得她是性格乖舛。

这还是她嫁到林家之后,为了少和林家的那些亲戚来往,姐姐告诉的办法——小事上你只管顺从,大事上却怎么也不能让步。

她之所以能顺利地搬以大兴的田庄上去,就曾照着姐姐的话坚持过一次。

此时看来这个道理也是可以通用的!

周少瑾眼睛转了转,草草地和商嬷嬷说了几句话,就匆匆去了程池的船舱。

程池把那些算废的稿子都清出来丢到了纸篓子里,准备让清风烧了,周少瑾就像阵风似的不禀而入:“池舅舅,我有话跟您说?”

这小丫头片子,终于来了!

若是不好好教训她一番,只怕她还会在他的事上自作主张!

程池笑道:“什么事这么急?坐下来说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说话(粉红票2310加更)

池舅舅怎么能这样风轻云淡的?

周少瑾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他曾经说过,回程的时候会一个州府一个州府的逛的,他要和那个宋老先生算什么水流,她觉得那是正事,所以就耐着性子待在船舱里不作声,现在到了常州,他若是不记得梳篦的事还好说,他明明记得梳篦的事,怎么就忘了她还要买梳篦呢?他这样失信于人,也太过份了!

周少瑾开门见山地道:“池舅舅,我想买梳篦,您能让秦管事帮我带几套梳篦回来吗?”

程池差点一个趄趔。

通常求人的时候不是都要先寒喧一阵子再进入正题吗?

她怎么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说了出来。

还一副吩咐他的口吻。

他若是不答应她准备怎么办?

程池就轻轻地蹙了蹙眉,道:“我之前问过你,你不是说你已经买了梳篦吗?你怎么还要买!梳篦这东西也就是个小东西,你买那么多回去干什么?何况你已经买了那么多的琉璃饰品,应该足够你送人了。我告诉你,这送东西可是门学问,若是人人都有,就不稀罕了。你难道准备像打赏的似的见者就有份不成?”

周少瑾睁大了眼睛。

池舅舅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嫌弃她买多了东西?

她又没用他的钱……不对,这次她又不准备用他的钱!

何况她两世为人,都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不过,她上辈子的时候姐姐好像也曾这样说过她……

她不禁有些委屈起来,道:“我就买一套梳篦,是送给外祖母的。您也知道。外祖母待我恩重如山,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不能这个那个的都带了东西回去,单单少了外祖母的吧。”说到这时里,她觉得有些心力憔悴起来,道,“我以后再也不出门了!出门要给人带土仪。这种事好伤脑筋的。那些琉璃饰品我也不是全都要赏人的。有些我很喜欢,准备留着戴,又便宜又好看。也不怕无意间失落了。还有些是我准备送给姐姐带去廖家的——您哪里知道内宅里的事,我姐姐是失母的长女,廖家当初之所以会应允这门亲事,除了姐姐人品长相足够担当宗妇之外。还因为这门亲事是泾大舅舅亲自保得媒。就算这样,廖家对姐姐也比别人的要求更高。姐姐想在廖家站住脚,就得比别人付出的更多。不然我爹爹为何给姐姐准备那么多的嫁妆?”

程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丫头片子怎么总是摸不着重点!

他现在和她在说买梳篦的事,她东扯西拉的说到了她姐姐的事上来。

她这小脑袋里都装着些什么啊?

程池不禁轻轻地咳了一声,道:“为了不给别人带东西所以就不出门啊?”

也不会了!

如果能出门又不用管这些事就好!

周少瑾赧然。

池舅舅肯定觉得她说话幼稚又无聊吧?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以后还要求池舅舅给程泾传话呢!

但她此刻肯定是不能承认的。她若是承认了。池舅舅岂不更加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周少瑾瞪着程池,道:“难道池舅舅从来也没有说过抱怨的话吗?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又怎么会因噎废食。为了不给家里的人带礼物就不出门呢?”

这小丫头片子还有理了!

程池睁大了眼睛。

周少瑾立刻转移了话题,道:“池舅舅。您就派秦管事去帮我买套梳篦回来吧?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后好好的报答您好了!”

她才不会在这种事上和池舅舅争论了,她有求于他,最后输得人一定是她!

程池斜睨着周少瑾。

报答他?

她拿什么报答他?

亏这小丫头片子说得出口!

这和空中画大饼有什么区别!

他一副对她所说的话非常鄙视的样子。

周少瑾脸上火辣辣的,窘然地笑。

她这话说的……的确是有点大了,可池舅舅也不应该这样的嘲笑她啊!

他可是她的长辈!

怎么也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

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可见这人都不能走得太近了……

她只好低声道:“我说的是真的!要不我帮您绣副观世音持瓶像吧?您常在外面走道,肯定常常请客送礼,我绣的观世音持瓶像可好了,栩栩如生,就是当年……”当年她曾得到过宫中贵人的称赞,可这却不能跟池舅舅说,她忙改口道,“见到的人都说好!您要是不相信,我给您绣一幅,您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

程池压根不相信。

这小丫头片子就算是从出生起就开始拿绣花针,今年也不过十三年,那些顶尖的绣娘哪一个不是在这一行里浸泡了十几二十年的。

何况早年间他还需要投其所好地送礼,自从他金题榜名之后,只要他那张大红洒金帖子送过去,那些人哪里还会计较他送的是什么东西——就算他送的是几刀普通的宣纸,他们也会认为这宣纸肯定有什么地方与众不同特别好用的地方!

他不屑地道:“我猜看见过你刺绣的人都是你身边的人吧?所以大家才会捧场称声‘好’吧?”

周少瑾气得不行。

池舅舅这是在说那些人巴结奉承自己?

“哪有!”她道,“有些也是和我们家不熟的人……”

“你们这些小丫头就是这样的,从来都不动脑筋仔细地想想。”程池不以为然地打断了周少瑾的话,淡淡地道,“深闺内阁的女子,能见到你们绣品的,就算不是亲戚。也是有相熟或是有什么来往的人吧?不关痛痒的东西,随口称赞一句,既可活跃了气氛,又捧了别人,何乐而不为呢?何况有些东西还是不费功夫就得到了,赞扬几句,就当是酬劳了。这样的好事谁不会做啊!你说你的东西绣得好。可有人专程请了你帮着绣东西?”

周少瑾愣住。

还真没有!

后来她帮林世晟绣的几副观世音图都是她自己主动请缨的……林世晟虽夸奖她说绣得好,却再也没有把她绣的东西送人,她一直以为那是因为那些都是闺阁之物。送出去了不好……难道真像池舅舅说的,大家不过是碍着情面才说自己绣工好的?

“应该不会吧?”周少瑾迟疑道,“要不,我绣几样东西池舅舅帮我看看到底怎样?”

打击一下小丫头就行了。若是让她对自己从此失去了信心就不好了。

程池道:“我又不懂这些。你若是真想知道,可以问问我娘。我娘的针线虽然不怎么样。可她见多识广,好坏还是能分辩的。”

周少瑾连连点头。

程池此时才进入话题,道:“可惜了……原来我还准备带着你去拜访顾大姑的,她就定居在无锡。宋老先生和我说起治水的事来,我一时沉溺其中,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这次我原本也准备在常州停留几天的。结果宋老先生跟我说,当年主持疏浚通州河的沈大人就住在镇江。但每年中秋节之后沈大人都会出门访友,到腊月才回来,我们想去拜访沈大人,怕和沈大人擦肩而过,所以才临时决定不在常州府停留的……”

周少瑾大眼圆瞪。

顾大姑,那可是江南顾氏针法的大家!

若是能得了她的指点,自己的绣功说不定就能更上一层楼。

说来说去,他还不是记恨着自己把宋老先生的事告诉了郭老夫人。

她这不是为了他好吗?

周少瑾跳了起来:“您怎么能这样?我这不是看着您被家里的人束手束脚的,想帮帮您吗?如果宋大人能主动招贤,廷推您入仕,您想想,您到时候多好啊!若是想入仕了,就顺水推舟,几番推迟之下顺势而为,还能塑造一个‘为报知逢之恩大义灭亲’的形象;若是您不想入仕,大可一拒到底,可以塑造一个‘不为权贵低头’的形象,借着宋大人之名扬名立万……”

程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以为这是过家家呢?能拜相入阁的,谁没有几分手腕。就她这道行,也就哄哄那什么也不知道的宋夫人了,想借着宋大人的名声上位,她可真敢想啊!

程池哭笑不得地道:“这都是谁告诉你的?乱七八糟的!谁说我被家里的人束缚得不能动弹了?难道我打理着家里的庶务就是被困泥沼了不成?难道我不做官就是被迫无奈了不成?”

“当然不是啦!”周少瑾反驳道,“我又不是没有看见过喜欢打理庶务的人。可您不一样啊!别人都是高高兴兴的,您高兴的时候少,不高兴的时候多,冷冷淡淡的,二房的老祖宗那样待您您也不生气……您这么聪明,做什么事却都隐忍有加,那肯定是有什么事让您有所顾忌了……”

程池的心里像汹涌的钱塘江潮涌。

他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连周少瑾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也能看得出来?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母亲才特别自责,带着救赎般苛刻着她自己呢?

“小丫头懂什么?”程池淡定自若的表情显得有些勉强起来,道,“我去做官了,家里的事怎么办?人总不能只顾着自己吧?”

“我知道啊!”周少瑾天真地打断了他的话,道,“可被迫选择和自己选择会有很大的不同吧?被迫选择是被人支配,自己选择是心甘情愿……”

☆、第二百一十八章梳篦

程池脑子里嗡嗡作响,之后周少瑾说了些什么他全都没有听见。

被迫选择……自己选择……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仔细地想过这件事。

是不是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被迫选择”的,所以之后他不管变得如何的强大,不管程叙怎样的忌惮他,他却始终意难平,而且他越强大,心中的愤怒就会越多,程叙越是忌惮他,他心中的恨意就会越浓。

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这就是程叙的目的——你再能干又怎样?你再厉害又怎样?你再天资聪慧文武双全又怎样?你再殚精竭虑又怎样?最后还不是摆脱不了我加于你身上的枷锁……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呢?

程池有片刻的茫然。

直到耳边传来周少瑾甜糯而又略带几分焦虑的声音,他这才回过神来,望向了眼前的周少瑾。

周少瑾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道:“池舅舅,您刚才怎么了?两眼发直,一动也不动的,跟您说话您也不理,喊您您也不应,可把我给吓坏了!”

“没什么。”程池又恢复了温煦的神情,笑道,“我刚才想到了宋老先生之前提到的一种计算流沙的方法……流沙你知道吗?有时候下雨,会把那些山林冲垮,山上的沙石就会顺势而下,把下游的万物都活埋在了沙石里。我之前一直怀疑是山上的林木太少的缘故。这次遇到宋老先生,证实了我的怀疑。我就在想,榆林那边能不能想办法种些易活的树种,这样是不是就能阻挡风沙。”他说着,笑了起来。道,“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懂这些!”

的确!

池舅舅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啊?

从前池舅舅做什么事都只管吩咐的,什么时候像这样跟她解释过。

池舅舅刚才肯定是想到了其他的事,为了搪塞她,所以用这个什么流沙做借口。

不过,池舅舅刚才到底想到了什么事呢?

可惜她从来都没有摸清楚过池舅舅的想法。

周少瑾索性旧事重提,道:“池舅舅。您能让秦管事帮我上岸去买梳篦吗?”

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在逗她而已。

自己已经失信于她了。又怎么能连她的这小小愿望也不满足她呢?

程池正要笑着应诺,门被象征性的叩了一下,宋泯走了进来:“子川。你好了没有?我已经让宜君提着酒去了那家做溧阳扎肝的店家……”他说着话,这才发现船舱里突然多了个小姑娘,还朝露明珠般的漂亮,再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位二表小姐。她和程池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冷峻一个娇俏。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很和谐,没有突兀之感。他一时间有些摸不清楚头脑,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子川。你有事吗?要不我等会再来找你?”

“老先生,我就是来问问池舅舅明天什么时候启程。”周少瑾没等程池开口,已甜甜地笑道。“我正巧要走了。祝您和池舅舅玩得好!”

她说着,朝着程池和宋泯福了福。

宋泯对她的乖巧懂事大为赞赏。满脸的褶子都笑开了,朝着周少瑾点头。

周少瑾面带微笑,目不斜视地出了船舱。

然后就听见身后传来宋泯迫不及待声音:“子川,你下午可是答应了我的!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程池抚了抚额头,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算到周少瑾会这样和他说话,以至于忘记了宋老先生会随时出现……自己不仅没有教训到那小丫头,反而把那小丫头给得罪了。

自己原本是想明天抽出一天时间让船上的女眷去岸上逛逛的,看小丫头这样子只怕是不领情了。

看来明天还是改变计划提前去镇江好了。

那小丫头不是个气大的,过两天说不定就好了,他再安排她们去岸上逛逛,这件事也就雨过天晴揭了过去。

说到买梳篦的事,看样子还真的只能交给秦子平了。

常州是出梳篦的地方,做梳篦的商家总号多在常州,为了区别总号和分号的不同,总号每年都会出几款别的地方买不到的梳篦,若说是给关老安人买梳篦,还是在常州的那些总号里挑一套更合适。

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程池叹气,对宋老先生道:“走,这两天您也辛苦了,我陪你喝两盅让你解解乏去。”

宋老先生连连点头。

周少瑾的脸色气青了。

她怒气冲冲地回了船舱。

枉她这么信任池舅舅,池舅舅对她却满口胡言,说什么要赶着去镇江见那个会疏浚的宋大人,弄得她有心让秦子平帮她去买套梳篦心里都十分的不安,他实际上却一早就和宋老先生约好了去喝小酒。

自己还被他训得一愣一愣的。

要不是宋老先生无意间闯了进来,她被池舅舅卖了恐怕还会帮着池舅舅数钱呢!

池舅舅太过份了!

太过份了!

他不就是捏着自己要求他帮着买梳篦吗?

她偏不求他!

让他知道没有了他她也能行!

周少瑾回到船舱,喝了一杯茶心头的火气才渐渐地平静下来,仔细地开始思考怎么想办法帮外祖母弄一套梳篦。

让人下船去帮她买肯定是不行的。

她上次好像听集萤说过,为了阻止船上的人和岸上的贼人勾结,船工上了船就不允许下船的。而能下船的管事又都是池舅舅的人,没有池舅舅发话,她根本指使不动。

那她就只能从郭老夫人那里弄一套了。

郭老夫人来往的多是孀居的妇人,她买的梳篦肯定也是符合这些孀居妇人身份的款式和花色。但郭老夫人是出了名的豪爽大方,娘家的人、世交、故旧的太太、奶奶、小姐们应该也送一些。她能不能用自己买的和郭老夫人换呢?

想做就做。

这是她两世为人得到的又一条经验。

周少瑾从自己买的梳篦里挑了一套相对而言颜色比较素净的,去了郭老夫人那里。

郭老夫人还没有歇下,正捻着佛珠在读佛经。

看见周少瑾进来,她慈爱地笑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周少瑾从来都没有想过隐瞒郭老夫人。

她赧然地笑着朝郭老夫人点头,低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郭老夫人。

郭老夫人呵呵地笑,道:“这是个什么事?也不用换了,你跟着碧玉去我的箱笼里挑一套就是了。”

周少瑾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她十分感激。对郭老夫人谢了又谢。这才跟着碧玉去了库房。

碧玉建议她拿了一套黑漆绘白色玉簪花的梳篦。

周少瑾也觉得非常的漂亮,笑着向她道谢。

碧玉笑道:“二表小姐和我客气什么,您不也送了我琉璃簪子吗?我前两天戴出来。就连老夫人都说好看呢!”

周少瑾得了簪子,回到船上的当天晚上就给碧玉几个都送了一支。

“戴着好看就好!”她笑着和碧玉闲聊了一会才回了船舱。

晚上,她躺在床上想今天发生的事,心里又烧起一团火来。

她不能就这样算了!

怎么也得让池舅舅知道没有他。她一样能行!

池舅舅肯定会非常的意外。

周少瑾只要一想到到时候程池会睁大了眼睛,满脸的诧异地望着她。她心里就觉得愉悦起来。

对,明天就这么做!

让池舅舅也知道她的厉害!

周少瑾想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让春晚去开了自己的箱笼。选了件石榴红杭绸比甲,油绿色镶宝相纹的马面裙放在了床边,吩咐了春晚明天自己就穿这个。这才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嘴角含笑地进入了梦乡。



翌日。周少瑾穿着这套衣裳,特意梳了个倾髻,然后插了把红漆绘兰草的梳篦,去给郭老夫人请安。

郭老夫人刚刚起来,让人装了攒盒招待她。

不一会,程池来了。

他一眼就看见了打扮得明丽绝伦的周少瑾。

周少瑾笑盈盈地上前给他行礼,指了攒盒道:“有驴打滚,池舅舅要不要尝一尝?”

“不用了。”昨天的酒程池喝得极痛快,今天早上起来他神采奕奕,笑道,“太甜了,我早上起来不怎么喜欢吃太甜的东西。”

“要不我帮您留点下午当茶点?”周少瑾笑道,“今天的这驴打滚做得挺好吃的,甜而不腻的……”她说着,扶了扶头上的梳篦。

程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瞥了那梳篦一眼。

周少瑾就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是不是很奇怪?”

程池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周少瑾就小声地道:“昨天老夫人赏了我一套黑漆绘白色玉簪花的梳篦,我那里不就多出一套来了。我也没有在意。可春晚对我说,既然是老夫人赏的,就应该戴出来让老夫人高兴高兴。可我寻思着外祖母不是缺一套梳篦吗?正好把老夫人赏的那一套送了外祖母。但春晚的话也有道理,我就从我买的那些梳篦里面挑了一把戴上了。等会老夫人问起来,我正好把这件事说清楚了,让我外祖母也能承了老夫人的这份心意。可插梳篦非得梳个相适应的发髻才行,春晚就给我梳了个这样的发髻,我觉得好不习惯啊!

“又想着池舅舅昨天说的话,别人多半是因为和我相熟才夸奖我的,我也没好意思问春晚,就这样出门了。

“池舅舅,您是最公正不过的,您觉得我这样行吧?过几天到镇江高夫人肯定会给老夫人洗尘的,到时候我打扮成这样去您觉得合适吗?”

☆、第二百一十九章显摆

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和浮夸!

浅薄的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程池惊呆了。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在他面前这样理直气壮地说话行事。

不,这也不是第一次。

他刚开始和人做生意的时候,那些出身低微的商贾有时候为了做成一笔买卖会这样在他面前行事,可人家那是为了赚钱,那是因为没有读过什么书……她可是周镇的女儿,从小可是在九如巷程家长大的……她就算是对自己不满,想要在自己面前找回场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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